冥府的空氣是凝固的。不是液態(tài),亦非氣態(tài),
而是一種介于兩者之間的、粘稠到令人窒息的存在。
著鐵銹味的腥甜——那是腐爛血肉與骨髓在巖漿上燜煮千年后的余韻——又浸著硫磺的焦糊,
像被燒穿的活火山口正往鼻腔里灌鉛。觀察者附著在血池東側(cè)的凝固血痂上,
那血痂厚如青銅,表面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紋,每道裂痕里都嵌著細(xì)碎的骨渣與焦黑的指甲。
此刻,它正隨著血池表面那層暗紅油膜的微微震顫而輕顫,如同垂死巨獸皮膚下跳動的血管。
第一幕:血池的復(fù)生血池本身并非水體。它是冥府最深處的“消化池”,
專司分解亡靈的執(zhí)念與罪孽。池面覆蓋著三層凝結(jié)物:最上層是半透明的脂肪渣,
泛著尸蠟的冷光,湊近能聞到腐肉與蜂蠟混合的甜膩;中間層是凝固的血漿,
如同一塊被拍扁的暗紅瑪瑙,表面浮著細(xì)碎的血沫,
像撒在墨玉上的金箔;最底層則是陳年血垢,黑如柏油,黏著無數(shù)細(xì)碎的骨片、甲胄殘片,
甚至半枚未腐爛的青銅酒壺——那是某個醉醺醺的冥河船夫留下的,
酒壺上還刻著模糊的“致吾愛”字樣,在血垢中泛著幽光。此刻,池心傳來“噗嗤”一聲。
這不是氣泡破裂的輕響,更像是某種膠質(zhì)被強(qiáng)行撕裂的悶響。
觀察者的血痂表面隨之泛起漣漪,仿佛有只無形的手正從池底向上推擠。
暗紅油膜被頂起一道褶皺,露出下方蠕動的、半透明的血肉——那不是血肉,
而是新生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池底黏著物中剝離。皮膚表面還粘著半凝固的血漿,
像一層薄而韌的保鮮膜,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剝落,滴入池中時發(fā)出“滴答”聲,
每一滴都沉入池底,在暗紅油膜上激起細(xì)小的漣漪,如同投入靜水的銀針?!斑前?。
”第一聲骨響。新生兒的頭顱撞破油膜,露出蒼白如蠟的臉。他的顱骨尚未完全閉合,
骨縫里滲出淡金色的液體——那是冥府特有的“重生潤滑劑”,
由巖漿冷卻后的精華與亡靈的悔恨混合而成。皮膚表面還粘著半凝固的血漿,
像一層薄而韌的保鮮膜,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剝落,滴入池中時發(fā)出“滴答”聲,
每一滴都沉入池底,在暗紅油膜上激起細(xì)小的漣漪,如同投入靜水的銀針。“喀啦。
”第二聲。他的左肩胛骨刺破皮膚,新生骨茬如刀刃般刮擦著未完全愈合的肌肉。
這并非疼痛的表現(xiàn)——冥府的亡靈沒有痛覺,只有“完成程序的必要震顫”。
他的手臂抽搐著抬起,指尖擦過池邊的巖石,
帶起一串火星——那是巖石被千年巖漿灼燒后殘留的硫磺,
與新生皮膚的油脂接觸后發(fā)生的氧化反應(yīng),氣味像燒焦的羽毛混著爛洋蔥。
哈迪斯的聲音是在他站起時降臨的。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而是通過骨骼。
觀察者的血痂表面突然泛起細(xì)密的波紋,仿佛有面無形的巨鑼在冥府深處被敲響。
那聲音低沉、嗡鳴,帶著空間的重量,壓得血池表面的油膜都微微下陷。
扎格列歐斯的腳步因此遲滯了半拍——他本應(yīng)像前千百次輪回那樣,機(jī)械地走向神座,
但此刻,他的右膝在落地時微微打顫,靴底碾碎了幾片凝結(jié)的血痂,發(fā)出“咔嚓”聲,
碎屑濺入池中,被暗紅漿液迅速吞噬。武器架在殿堂另一側(cè)。
斯提吉安之刃的劍身流淌著暗紅光芒,那不是火焰,而是凝固的鮮血。
觀察者的血痂表面映出劍刃的倒影:劍脊處刻滿咒文,每道咒文都在滲出細(xì)小的血珠,
順著劍身滑落,在石座上積成小小的血洼。當(dāng)扎格伸手握住劍柄時,
觀察者“感覺”到劍身傳來刺骨的寒意——那不是金屬的冷,
而是剛從冰封墳?zāi)怪芯虺龅募棺倒堑臏囟龋瑤е撬鑳鼋Y(jié)時的脆響,
連空氣都因這寒意凝出細(xì)小的冰晶,在血池上方飄浮,像撒落的鹽粒。
“嗡——”混沌之門開啟的瞬間,整個殿堂都在震顫??臻g像被揉皺的羊皮紙,
裂縫中滲出淡紫色的霧氣,那是冥河的支流在空間褶皺里翻涌。
霧氣中飄著細(xì)碎的花瓣——那是人間界的玫瑰,被亡靈的執(zhí)念卷入冥府,
此刻正隨著霧氣旋轉(zhuǎn),花瓣邊緣泛著黑紫,像被血浸透的。扎格的身影沒入霧中,
觀察者的血痂表面突然沾上一粒微塵——那是霧氣中裹挾的、來自人間界的花粉。
它本該在進(jìn)入冥府的瞬間被凈化,此刻卻粘在血痂上,像一顆突兀的鉆石,
在暗紅油膜上折射出七彩光暈。第二幕:熔爐的烙印邁諾斯迷宮的墻壁是活的。
它們由凝固的怨念構(gòu)成,表面布滿扭曲的人臉,
每張臉上都凝固著臨終前的表情:有母親的哀嚎,嘴角咧到耳根,
露出被咬斷的舌頭;有戰(zhàn)士的怒吼,瞳孔收縮成針尖,
手中還緊握著斷裂的長矛;有孩童的驚恐,眼淚凝固成冰晶,掛在睫毛上。
當(dāng)扎格穿行其中時,這些臉會隨著他的腳步蠕動,嘴角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齒,
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像在咀嚼空氣。觀察者的血痂表面也隨之泛起漣漪,
”那些被囚禁的靈魂在低語:“又一個祭品……又一個祭品……”骷髏戰(zhàn)士從墻縫中鉆出來。
它們的骨骼泛著青灰,關(guān)節(jié)處掛著生銹的鎖鏈——那是生前罪孽的具象化。
有的鎖鏈上還掛著腐爛的肉塊,蛆蟲正從肉縫中鉆出,在骨骼上留下銀色的痕跡。
第一具骷髏揮劍劈來,劍鋒擦過扎格的左臂。觀察者的血痂表面突然刺痛,
仿佛被同一把劍劃傷——那是“共鳴”,冥府的詛咒會通過空間傳遞到每個觀察者身上。
扎格的左臂瞬間浮現(xiàn)出一道血痕,但血液并未滴落,而是凝結(jié)成暗紅的冰晶,粘在皮膚表面,
像撒落的紅砂糖。“?!惫莿εc斯提吉安之刃相擊,濺起一串火星。
火星落在扎格的肩甲上,融化了半片凝固的血痂,露出下方新生的皮膚。
那皮膚下有光在流動,如液態(tài)黃金,沿著血管的軌跡奔涌,溫度透過皮膚傳來,
像被火烤過的硬幣貼在皮膚上。觀察者的血痂表面滲出一層薄汗——那是被高溫灼燒的反應(yīng),
汗液落在血痂上,發(fā)出“滋滋”的輕響,很快被血痂吸收,只留下一片潮濕的痕跡。
這是扎格第一次注意到“神諭”。當(dāng)他的劍刃劃破骷髏的脊椎時,
一道金色的光紋突然從傷口處涌出,沿著他的手臂爬向心臟。光紋像活物般扭曲,
最終在胸口凝結(jié)成一枚極小的徽記——那是宙斯的雷霆紋章,邊緣還跳動著細(xì)小的電弧。
觀察者的血痂表面突然被燙了一下,那是神力殘留的溫度,比巖漿更灼人。
扎格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清明,像被霧籠罩的湖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嗡——”阿瑞斯的聲音從戰(zhàn)場深處傳來。那是戰(zhàn)神的低吼,帶著鐵銹與鮮血的腥甜。
觀察者的血痂表面泛起漣漪,仿佛能“看見”無形的戰(zhàn)旗在空間中獵獵作響。
扎格的動作突然變得迅猛,他的腳步不再遲滯,而是帶著某種韻律,像被戰(zhàn)鼓催動的士兵。
他的劍刃劈砍時,空氣里彌漫開鐵銹味的甜腥,那是阿瑞斯的祝?!皯?zhàn)爭之血”,
能讓亡靈的軀體獲得短暫的凡人之力。但代價也隨之而來。當(dāng)扎格刺穿第三具骷髏的胸膛時,
他的心臟突然絞痛。觀察者的血痂表面滲出一滴冷汗,
那是凡人心臟的跳動聲——不是亡靈的機(jī)械震顫,而是真實(shí)的、脆弱的搏動。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骷髏身影重疊成重影,像被雨水打濕的畫。他踉蹌著撞向墻壁,
墻面上的人臉突然扭曲,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那是被阿瑞斯的祝福喚醒的、屬于凡人的痛苦記憶?!八弧遍L鞭抽來的瞬間,
空氣里彌漫開鐵銹味的甜腥。那是復(fù)仇女神的長鞭,“靈魂之噬”。
鞭身由百萬怨魂的頭發(fā)編織而成,每根發(fā)絲都纏著未消散的怨念,顏色從灰白到暗紅不等,
像一束被血浸透的麻繩。鞭梢擦過扎格的右肋,在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
觀察者的血痂表面突然被燙了一下——那是怨念的溫度,比巖漿更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