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歡-愉,韓平的整個身心都格外的安寧,懷中蜷縮著劉雪寶,臉上帶著淡淡淚痕,眉頭微微皺著,不由得反省,昨晚是不是太粗魯了。
“相公……”
劉雪寶醒來,羞澀難言。
她早年喪母,沒有人教她男女之事,經(jīng)歷了昨晚漫長的痛楚和難以言喻的刺激,她算是明白了。
“醒啦,還疼嗎?”
從劉雪寶唇下的牙印可以看出,她一定是死死忍耐。
韓平知道,很多事情沒法教導(dǎo)的,希望以后她可以慢慢放松。
“奴家心里是歡喜的?!?/p>
說疼好像在指責夫君,劉雪寶只說了半句,“只是奴家身子弱,怕是不能讓相公盡興,要不……要不相公把趙杏兒也娶了吧。”
她雖然疼得厲害,卻也感覺到,韓平昨晚很小心,因此心中歉疚。
“怎么說這個?你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奴家身弱福薄,只要能得到相公一點疼愛便夠了,有其他姐妹分擔,也是極好的。那趙杏兒家大業(yè)大,也能幫襯相公?!?/p>
這個時代的女性,真是賢惠到了極點。
劉雪寶是完全站在韓平的角度考慮問題了,這讓韓平很是感動。
三妻四妾的事,至少他現(xiàn)在是沒想的。
“你啊,別多想了,我心里只有你一個。”
“那不行,別人會說我是妒婦的。”
一邊幫著韓平穿衣,劉雪寶緊張道。
這里的風(fēng)俗,男人至少要娶三四個,才是正經(jīng)人家。
如果條件好又只娶一個,會惹來非議。
“再說吧。”
見劉雪寶走路有點趔趄,韓平把她按在床上,“你今天好好休息一天吧?!?/p>
“那怎么行?別人會說奴家是懶婆娘的,相公給的疼,奴家疼著也甜絲絲的?!?/p>
太好的媳婦了!
韓平想著還得給她補補,因為昨晚,她其實差點又暈過去了。
這也不是病,是吃的太差了,身體虛弱。
他拿了個桶前往浦汶河。
路過河川地,發(fā)現(xiàn)鄰居曹本榮頂著大大的黑眼圈,神情衰敗,一臉怨念地看著自己。
蝗災(zāi)時節(jié),大部分人的心情都很糟,他也沒有多想。
“爹,你怎么不跟去看看?也可以學(xué)習(xí)一下。”
曹淑君可是知道,老爹昨晚在河邊熬了一個晚上,愣是連個小魚也沒有釣到。
曹本榮是種田好手,在眾多莊仆中,也是有臉面的,哼了聲道:“昨天是上天可憐他,今天不可能了?!?/p>
雖然說不可能,他還是張望著,心里犯嘀咕,不能吧,今天韓小子不可能又弄到魚吧。
不會,絕對不會的!
……
“這里面也有兩條……一共就是八條?!?/p>
把六個嘯籠一收,韓平爽-翻天。
看來,浦汶河里不是沒有魚,而是這兒人的打漁技術(shù)不行。
能這樣打漁,不光能吃到肉,多余的還能拿到集市上販賣。
他只有二十文的身家,要造水車,連買工具都不夠。
“哞!”
正想再弄點蚯蚓,突然一聲牛叫,從深山里傳了出來。
誰啊,那么大的膽子,敢在老林子里放牛?
他找了個高處,隱約能看到,有青煙飄蕩,還有烤牛肉的香氣。
大越王朝有王法明文規(guī)定,牛是不能私自宰殺的,就算是牛生病死了,或者老死了,也要拿到官府的許可,才能殺。
不然的話,那可是大罪,要被流放的。
后面的林子距離自己家太近了,韓平不放心,他藏好嘯籠,從一邊偷偷摸了過去。
走了沒多遠,便能看到,草叢里有很多踩踏痕跡,看起來人還不少。
很多人,在林子里吃烤牛。
太詭異了!
他更多了幾分小心,隨著靠近,漸漸聽到了大笑喧嘩的聲音。
“來,兄弟們,吃著喝著?!?/p>
“敬六爺!”
韓平繞到下風(fēng)口,方便竊聽,躲在一棵大樹后面,便看到足足有十幾個漢子,圍著個火堆,正在喝酒吃肉。
中間一個大漢穿著明黃色,頭上戴著樹枝做成的帽子,帽子上插著翎羽,看顏色應(yīng)該是野雞毛。
土匪!
他想起來了,越朝連續(xù)經(jīng)歷戰(zhàn)亂災(zāi)荒,有太多人進山當土匪,時間久了,土匪也有了自己的風(fēng)俗。
穿明黃這種皇家御用顏色,意思不服王化,你皇帝老子管不著我。
帶翎羽則是自稱王侯,帶著股子自命不凡。
按照土匪的正規(guī)配置,六爺應(yīng)該是四梁八柱里面的秧子房,秧子房主要干的工作是綁肉票,也就是綁架。
通過綁肉票,賺取金銀。
肉票也叫秧子,所以叫秧子房。
“六爺,您可一定要為我出這口氣!”
“我和趙杏兒是青梅竹馬,一塊長起來的,哪知道她見了那個韓平,愛得死去活來,為了韓平,連我都打啊?!?/p>
熟悉的聲音順著風(fēng)吹過來。
韓平渾身一緊,瞇著眼睛看去,見是伍六奇,他坐在群匪之中,正在埋怨。
韓平只覺得比竇娥還冤,他根本不喜歡趙杏兒,也沒有選擇趙杏兒,結(jié)果還是惹來了怨恨。
“放心吧,既然四哥交代了,你家六爺會讓你抱得美人歸,至于那個誰,抓住了,隨你弄死?!?/p>
六爺完全不當回事。
山里討生活,殺的人無數(shù)。
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因此他也懶得記韓平的名字。
有人正在謀算自己的性命,韓平心中升起濃濃的殺意。
數(shù)了數(shù),共有十八人之多,就這,恐怕還只是一小部分土匪。
畢竟秧子房是不隨大部隊活動的,這個六爺又提到四哥,肯定不是搓單。
得做好防備!
特別是土匪忽如其來,突襲特性格外的麻煩。
他沒敢多待,悄悄地退了回去。
到了河邊,把嘯籠藏起,提著桶回家,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對付土匪。
快到家里的時候,見山坡上,很多人聚集。
“韓小哥,昨天是你們家吃魚?。俊?/p>
“今天有收獲嗎?”
“他三嬸子快來看,八條,他弄了八條魚。”
“我滴個天皇爺爺,從哪里捕的?”
……
都是周圍的鄰居,有莊仆,有佃農(nóng),也有自耕農(nóng)。
穿得比較好的是莊仆,不管豐年,災(zāi)年,仆人都有一份月例,算是有鐵飯碗的。
其次則是自耕農(nóng),他們有自己的土地,但不多,災(zāi)荒年勉強維持。
佃農(nóng)沒有自己的土地,有的是租種,有的主要靠打長短工。
光從外表看,他們不是窮那么簡單,而是在死亡邊緣徘徊。
他們沒有女人不得出門的規(guī)定,男女都是臟兮兮,黑乎乎的,臉上像抹了幾層黑炭。
身上的衣服更是補丁上有補丁,不是陳舊,而是衣裳穿太久,破破爛爛。
有的更是連正經(jīng)衣服也沒有,裹著葉子樹皮,或者用麥稈編織成裙,遮羞罷了。
他們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光溜溜的,什么也不穿。
應(yīng)該是曹本榮透露出了消息,他們現(xiàn)在是過來確定,真看到了魚,人人眼睛里泛著光。
“他行,我也行?!?/p>
“我也去試試看,這一條魚能賣八十文。”
“哎喲,那不是能買兩斗精米?”
“買什么精米?買點糙米,麩皮,混合野菜,夠吃半個月的了。”
……
眼看著大家都要去打漁,韓平猶豫了下,還是急忙說道:“大家這幾天別去上游,那邊有土匪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