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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嫣冰買的是張硬座,上火車后被擠到最角落的位置,一覺睡醒,車已經(jīng)抵達(dá)終點(diǎn)站——粵城。
這是個和西城截然不同的地方。
和她一身粗布花衣不同,這里的女人打扮得時髦至極,燙著又長又卷的大 波浪,一身吊帶和短裙盡顯風(fēng)采。
街頭巷尾,竟到處都是做生意的店鋪和小攤——
裴嫣冰站在人潮擁擠之中,有種自己來到了異世界的感覺。
“看傻了?”一只手輕輕拍在裴嫣冰的肩膀上,轉(zhuǎn)過頭,燙著俏皮小卷的姑娘于甜甜朝她眨了眨眼,“早跟你說了,粵城這兒有無數(shù)的機(jī)會!你來對了。”
于甜甜是裴嫣冰在火車上認(rèn)識的姑娘,她來粵城已經(jīng)一年。
她給裴嫣冰看了自己一年前的照片,很難想象,之前那個一臉黢黑,穿著打扮皆是鄉(xiāng)土氣息的姑娘,如今竟然變得如此洋氣。
是的,“洋氣”——這是裴嫣冰新學(xué)會的詞。
整個粵城,都是很洋氣的。
“怎么樣,考慮好了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做生意?”
裴嫣冰仍有猶豫:“可這不是投機(jī)倒把嗎?”
“嗐!”于甜甜翻了個大白眼給她,“你就跟一年前的我似的,這年頭,膽子不大一點(diǎn),怎么賺錢?而且,我這兒有一手內(nèi)部消息,馬上上面就要放開了,你要是跟著我一起抓住這第一波商機(jī),可真就能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了?!?/p>
裴嫣冰穿著粗布花衣,雙手揪著衣角,站在擁擠的人潮中。
每張臉,都是如此的鮮活、生機(jī)勃勃。
充滿著對未來的無盡希望和期待......
她不由想起幾天前的自己。
那時只有一腔孤勇,只有“一定要離開周松寒”這一個念頭。
可心中深處,仍覺惶恐與害怕——就像周松寒所說,她一個女人,還是個坐了牢的女人,離開了他,該怎么繼續(xù)活下去?
女人自古便相夫教子,若是出來拋頭露面做生意,那便是自己丈夫不行!那是要被人唾棄的。
可眼前,那么多美麗漂亮的姑娘,踩著高跟鞋,自信滿滿地走在人群之中。
她們都昂首挺胸,沒有任何人臉上覺得屈辱。
她們都是那么的美麗迷人。
這一刻,裴嫣冰腦海里突然涌上一個念頭——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憑什么她不能去頂這半邊天?
不,她不僅要頂半邊天,她要頂整片天!
裴嫣冰瞬間下定決心,篤定地看向于甜甜:“好,我跟你做!”
既然要做,裴嫣冰就要做得出色。
她從小就有一股不服輸?shù)膭艃?,和男孩子打架時總把對方按在地上亂揍,學(xué)習(xí)時總要爭著搶著考第一,就連嫁給周松寒,她也發(fā)誓要將妻子這個角色做到最好。
她拼盡全力力氣,不服輸?shù)厝壑芩珊?/p>
哪怕周松寒讓她去頂罪,她也毫不猶豫。
所以,一旦下定決心要開始做生意,裴嫣冰便把自己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這件事上。
于甜甜帶她一起住進(jìn)了粵城城西的一處城中村,里面高高矮矮堆放了無數(shù)的電視機(jī)。
提起這些電視機(jī),于甜甜滿眼都是興奮與激動:“是我哥進(jìn)的新貨,這就是我們發(fā)財(cái)?shù)膶殻 ?/p>
話音落下,一道沙啞的男音響起:“甜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