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貪歡簡單去醫(yī)院涂了些藥,進顧家門的時候,臉上的掌印已經(jīng)褪了不少。
屋子里很安靜,興許是顧寒琛還沒回。
沈貪歡進了臥室,把要帶走的東西通通整理收拾好,竟然都要走了,那就干脆什么都別留下。
肚子有些餓了,沈貪歡才進了廚房,想了想,她多做了一碗雞蛋羹。
這大概是最后一次為他做雞蛋羹了。
以前沈貪歡她媽還在他家做事的時候,常給他倆做。
顧寒琛趴在灶臺上用勺舀了一勺雞蛋羹,嘴里還嘟囔著,“阿姨手藝真好。怪不得阿歡這么愛吃?!?/p>
后來顧寒琛愛上了雞蛋羹。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青鸞扶著顧寒琛回來了。
顧寒琛喝得醉醺醺的,東倒西歪地就往沙發(fā)躺。
夏青鸞扶著顧寒琛倆人一瘸一拐地左搖右晃,撐不住了就把顧寒琛放去了沙發(fā)。
顧寒琛不省人事地躺在沙發(fā)上,夏青鸞躬著身子想著把顧寒琛扳正,顧寒琛突然從沙發(fā)上坐起來仰著頭,摟著夏青鸞的脖子就親了下去。
沈貪歡看到這一幕,如被電打了一般,渾身酥麻。
“我熬了雞蛋羹,要不要喂他吃點。”沈貪歡從廚房端出熱好了的雞蛋羹,想讓夏青鸞扶著顧寒琛吃點。
“我們的事兒不用你操心,你歇著去吧?!毕那帑[沒接,從沙發(fā)上把顧寒琛拖了起來,扶摟著就往樓上走。
沈貪歡端著雞蛋羹的手指被燙的通紅。
直到碗里的雞蛋羹逐漸涼下來,沈貪歡幾不可察的輕嘆口氣。
有些東西,涼了是沒法再熱的。
第二天,沈貪歡早早就起來了。
她今天要去墓地看看爸媽,所以特地選了一件咖色大衣和一條韓式牛仔褲,順帶把頭發(fā)也盤了起來。
“嘖,妹妹今天這是要去約會么?”
沈貪歡剛想出門,夏青鸞的聲音就從背后傳來。
沈貪歡眉頭微皺,沒有回答她的話。
然而打開門,卻發(fā)現(xiàn)外面正在下暴雨。
“呀,外面下雨了,我們剛好也要出門,妹妹坐我們車吧?”
夏青鸞笑瞇瞇的。
沈貪歡看了眼外頭的雨,冷淡的拒絕,“謝謝,不用了。”
說完,她舉起傘,很快消失在雨中。
“這么大的雨,妹妹又特意打扮了一番,難不成,要去約會?”
夏青鸞訝異了一聲。
坐在沙發(fā)上的顧寒琛眸子沉了沉。
沈貪歡到墓園時,雨已經(jīng)停了。
她收起傘,找到沈清譯的墓碑,將事先買好的水果和鮮花放在墓前。
父母去世之后的這一切的事宜,其實都是顧寒琛打理的,包括買的這處墓地。
看著墓碑上挨在一起的兩個笑臉合照。
她有太多話想說,此刻又不知如何說出口。
好半天,她才說,“爸、媽,我準備出國了。”
“這些人顧家人對我很好,但,我終究不是顧家人?!?/p>
她說著,鼻子莫名發(fā)酸。
突然,天空‘轟隆’一聲,滂沱大雨再次傾盆而下。
她的聲音湮沒在雨聲中。
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呀,原來妹妹在給伯父伯母掃墓呢?”
夏青鸞的聲音混著雨滴敲打傘面的聲音,令沈貪歡身子一僵。
“寒琛剛還說要給伯父伯母換塊新碑呢,我們剛好路過就進來看看。。”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的,指尖劃過沈貪歡剛擺好的白菊,花瓣應(yīng)聲掉落,“不過白菊太素了,我覺得香檳玫瑰更合適,對吧寒?。俊?/p>
顧寒琛沒有回答,只是順手接過了夏青鸞手里的傘,默默地給她撐著。
沈貪歡望著他,忽然想起父母剛過世那幾年,也經(jīng)常是這樣的雨天,他撐著傘陪她給父母上香,傘骨始終傾向她這邊,自己半邊身子淋在雨里。
現(xiàn)在他的傘穩(wěn)穩(wěn)罩住夏青鸞,雨滴打在她發(fā)梢,凝成細小的冰碴。
夏青鸞忽然驚呼一聲,“呀,妹妹的名字怎么刻在伯父伯母的墓碑上了呀?”
沈貪歡猛地抬頭,看見顧寒琛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墓碑右下角確實刻著“愛女沈貪歡立”,那是他當年堅持要加上的,說“以后阿歡累了,就知道這里永遠有家人”。
此刻他卻避開她的視線,掏出濕巾替夏青鸞擦拭手腕,“青鸞說得對,未婚女子刻在墓碑上不合適?!?/p>
雨滴砸在沈貪歡手背,比顧寒琛的話更刺骨。
趁著顧寒琛一個不注意,夏青鸞猛地踢翻裝著貢品的籃子,蘋果一個一個滾進泥坑。
夏青鸞看著蘋果悉數(shù)滾落,攬著顧寒琛就往回走。
“那就不打擾妹妹敘舊了,走吧寒琛。”
沈貪歡跪在泥水里撿蘋果,指甲縫里嵌滿濕土,渾身濕透。
她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