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有聽到那人跟價,女子帷帽下的臉都綠了。
憐娘可不管那些彎彎繞,眼里閃過精光,這可是一筆好買賣,笑盈盈的拍手,“恭喜這位小姐了。啞奴,還不快將身契拿給這位小姐?!眲e有深意的緩緩道,“可別耽誤了貴客的興致。”
有一個伙計出現(xiàn)在她身邊,手中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有一張薄薄的紙。
本來準備簽字的女子在看清上面的字時卻變了臉色,提高了聲音,“一萬金?!”
“你們這是明擺著訛人。”她一把將紙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我明明喊的三千金,為何成了萬金?你們這是坐地起價!”
“小姐說笑了?!睉z娘面不改色,“我何時說過這三個是一個一個拍賣的了?!彼龘u搖頭,“今日第一件拍品,是他們?nèi)齻€?!?/p>
說話間,有四個精瘦的黑衣人出現(xiàn)在了那女子身邊,有伙計拿著新的契約書。
那小姐抽出劍橫在身前。
憐娘目光變得凌冽,“小姐這是不準備認賬了?”
“是你們欺騙我在先?!彼齽︿h一轉(zhuǎn),直指憐娘。今日這筆賬必不能落在自己頭上,這冤大頭誰愿意當誰當,反正不能是自己。
憐娘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無礙。給我把這位小姐按住,按上手印,連人帶東西送到能給的起銀子的地方,把錢要回來即可?!?/p>
“我看誰敢動我一下?!?/p>
一時間,劍拔弩張。周邊的人皆默契的退了又退,深怕沾染上麻煩。
進了珍寶閣就要守珍寶閣的規(guī)矩,買賣之事 ,需得謹言慎行。
就在這時,方才那道懶散的聲音響起,“且慢?!?/p>
不一會兒,樓梯口走出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朗聲道,“我家大人說,憐娘,有筆交易,有沒有興趣?”
“什么交易?”
“今日你就算打折了這位姑娘的腿,硬是強迫著她按了手印。你也要不著半分銀兩。說不定到時候還得收一個瘸子回來?!闭f話間瞥了一眼那小姐,“我家大人要和珍寶閣做的這筆生意,定不會不會讓你的主家虧了的?!?/p>
“各退一步,一千五百金?!?/p>
憐娘臉色不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嗤笑,道,“大人沒有能力還想英雄救美,怕不是在和奴家開玩笑?!敝剡€在能力二字上面加重了聲音,就差指著他的臉罵他窮鬼了。嬌嬌的開口,道?!敖袢者@小姐拿不拿的出銀子,珍寶閣都不做虧本的買賣?!?/p>
青衣男子并不惱,微笑著?!澳钦鋵氶w可能要失望了。注定要人、財、兩、空了?!?/p>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就要如憐娘剛才所說那般了,事情發(fā)生了變故,一個伙計匆匆上臺,在憐娘耳邊耳語。
“兩千五百金?!?/p>
“一千五百金。”青衣男子淺笑,似是早就知道。
憐娘眼底的情緒翻騰,“兩千金?!?/p>
“一千金?!鼻嘁履凶涌粗紫碌娜?,其他人都為他這句話捏了一把汗。
“一千五百金。”憐娘咬牙。
“成交?!?/p>
......憐娘無語。
隨話音落,在那小姐身邊的那幾個人也悄然離去。
“小小插曲,各位貴客請繼續(xù)?!?/p>
接下來的拍賣就正常了許多,每一件都被順利拍走,夜?jié)u漸深了,拍賣逐漸到了尾聲。
顧長歌喝茶都喝飽了,下面才進入正題。
憐娘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拍手,有三個婢子接連上臺,手上戴著薄若蟬翼的手套,各自拿著一個托盤,上面蓋著紅色絲絨布。
“今日的最后三件拍品?!?/p>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寶貝真容,隨著紅布被緩緩揭開,眾人眼中漸漸充滿了狂熱之情。
不白來,這一趟不白來。值了!
第一個托盤里躺著一枚玄鐵令牌,正面雕刻著的鬼面栩栩如生,仿佛在窺探人心。
顧長歌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玉佩,瞇著眼,那上面的雕刻似乎和自己的玉佩出自一人之手。
“是鬼符?!庇腥寺氏瘸雎暋?/p>
眾人沉默,當今天下以武為尊,即便是皇室也會眼紅此物,多少人在暗中苦尋多年未果,竟是在這。
而第二個托盤之上,只有一張薄薄的,泛黃的宣紙,邊緣已經(jīng)微微卷曲。真正有價值的是上面的落款,一朵看不出也叫不上名字的花。紙角蜷處有一個明顯的指印,似是不小心留下的。
字跡因年久褪色,顯得斑駁模糊,如霧里看花。
空空的紙上只有兩個字,“欠條?!?/p>
而第三盤就顯得比較普通了——一根玉蘭樣子的羊脂玉蘭簪,簪頭花瓣缺了一瓣,簪尾刻著蠅頭小字,被遮擋著,看不清寫了什么。
簪尾垂落著三串珍珠流蘇,每串九顆,顆顆圓潤瑩白,尾巴上綴著小小的金玲,仿佛還能聽見輕晃時聲如清泉擊石的聲音。
這三樣,除了第三樣平平無奇,另外兩樣足以讓眾人瘋搶,但,沒有人敢那么做。
畢竟,若是有緣能得到,也不一定能保住。
更何況,你沒看到自從這三個托盤上來后,中央站臺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顧長歌摩挲著手中的玉佩,思考自己拿下的可能性。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自己看看熱鬧算了,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就不值得了。
就在眾人摩拳擦掌之際,沒有人注意到,有一個人悄悄從后門離開了。
青衣男子和另外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坐在馬車外,他將一個箱子遞給門口的伙計,然后由小廝駕著馬車,從珍寶閣后門離開。
沈鳶撐著下巴,看著對面衣衫襤褸,破爛的和乞丐一樣的三人,無語,“青衣~能不能把錢要回來。珍寶閣也太不講究了 ,就這樣給咱們了?”
對面三人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家主,”青衣鉆進馬車,“是您要英雄救美的。”
“那也不能就這樣打包給咱們??!”小聲嘀咕?!拔蚁袷窃┐箢^嗎?”
你不是嗎?青衣笑著,并沒有說出口。
她盯著對面的三人,“你們怎么不說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珍寶閣露了面的男子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的沖著沈鳶搖了搖頭。
沈鳶眼神一變,一一抬起另外兩人的下巴,看到另外兩人毫不遜色的面容后心下一沉。
好一個,珍寶閣!
沈鳶對著青衣?lián)u搖頭,不再說話。
突然,有一道聲音響起,“您不是為了那三件寶物而來。”最邊上的那人雙目空洞,語氣清冷。
她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目光中帶著憐憫,道,“不過是一堆死物,沒什么好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