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
陶今從出租車下來,疾風勁吹,傘剛撐開,幾欲被掀翻。
一番拉扯,她索性收了傘,低頭抱著手里的食盒,踏進眼前這座巍峨大廈。
這里寸土寸金,俱樂部又位于頂樓,需要會員制出入。
她站在電梯廳等待許久,直到周炳摟著身姿窈窕的女伴過來。
陶今主動打了招呼,對方皺眉看她,覺得晦氣:“人今天生日,你還嫌他不夠舒坦啊?!?/p>
她掂掂手里的盒子:“所以我有事找他,你能不能……”
“阿賀不會見你的?!敝鼙苯哟驍唷?/p>
那事兒沒敗露前。
他一直覺得陶今看著溫和內(nèi)斂,偶爾有棱角,但也挺個性一姑娘,費老大勁追上程賀意后,和他也挺恩愛。
誰知道這女的慣會誆騙人,虛情假意的樣子都能給頒個獎。
周炳避之不及,陶今見狀只禮貌笑笑,退到一旁。
她雙手不自覺地攬著肩,有水淌落,濕透的身體發(fā)著抖。
電梯門正要關(guān)合,周炳看著亮紅的數(shù)字,最終還是沒好氣地招手,“算了,你進來吧?!?/p>
……
燈球斑斕的開放式連廳,鼓點躁耳的音樂遠遠傳來。
與外面暴風驟雨截然不同,生日趴的場子熱火朝天。
美女央著周炳陪著去跳舞。
陶今則順著指示往偏廳里頭的包廂走,正要敲門。
門微敞著,立時頓住腳。
從這個角度,正看見纖瘦高挑的女生穿著湖藍長裙,裙擺裊娜飛揚,似蝶翼般撲向坐姿疏懶的男人。
頂頭斑斕的燈球轉(zhuǎn)動,勾勒出程賀意深邃的五官,銳利又帶點混血的長相。
那雙桃花眼看人時分外冷淡,就這么看著女生將手上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他。
又跟他說生日快樂,那女生帶著昭然的心意,聲音怯生生又綿軟。
只是落在陶今耳畔很是刺人,她登時用力推開門——
女生赫然回頭,婉約又清冷的眉眼我見猶憐。
程賀意身體往后一撐,好整以暇地欣賞陶今看見女生長相后的反應(yīng)。
這幾乎和自己是一個類型的長相,陶今扣著手心不語。
三個人一時無聲對峙。
最后似是女生先認出陶今是程賀意的女朋友,難堪地留下句你們聊,就匆忙退出房間。
窒息的氛圍籠罩下來。
程賀意完全沒有被“抓包”的尷尬,似無所覺地喝著苦艾酒。
再沒給她半分眼色。
自從那天后,兩個人幾近失聯(lián)半個月,陶今每回出現(xiàn),他也視她為空氣。
眼下不忘來時的目的,陶今躊躇許久,放下食盒,“程賀意,你吃生日長壽面嗎?你以前不是說生日想吃我給你做的面嗎?”
打火機的砂輪咔嚓作響,他指尖的猩紅點燃。
落地窗外的夜幕灰藍,望一眼有如深淵凝視自己。
這樣的暴雨天,陶今想起程賀意的舊疾,她坐到他身邊,習慣性地扣住他的手腕。
細細捏著,一面又溫和地問:“你的手還痛不痛?”
程賀意拂開她的手,指尖猩紅撣落,火星子燙到陶今手上。
他睨著她隱忍吃痛的神色,清凌凌的眼眸藏著許多心事。
她看他時眼神時有哀戚,關(guān)切,還有小心翼翼的期待。
如果不是撕開了她那些真心假象,他大概也真的以為她愛自己至深。
而不是永遠在他的身上,尋找另一人的身影。
長時間的沉默讓陶今不再自討沒趣,她手指用力地扣著手心,起身將食盒打開。
面條的清香飄了出來,米線上堆著流心的荷包蛋,綴著青菜香菇。
“程賀意,這是面,你待會記得吃。”她像是做告別似的,頓了頓,“那,我走了?!?/p>
身后男人仍舊無言,甚至看都沒看一眼。
心里天翻地覆的情緒被莫大的諷刺壓得喘不過氣來。
只是在她回轉(zhuǎn)的一剎,后腰被大力一箍,被大力地被摔進沙發(fā)上。
英挺的面孔逼近她,他低冷地笑:“我什么時候準你走了?”
陶今的眼睫輕輕顫動,怔然地望著他,似有萬種情絲勾著他。
程賀意看得心煩,扯下領(lǐng)帶覆住她的眼睛。
突如其來的黑暗,陶今下意識掙扎,她的雙手則被高舉反剪至腦后。
濕漉漉的衣裙剝落得很快。
自上而下。
腰肢雪膩的皮膚滑過那些炙熱的吻,黑暗中她的感官被無限放大,全身不停地戰(zhàn)栗。
像在洶涌的海浪里浮浮沉沉。
她癱軟得像灘泥,趴在他的寬肩上,啞著嗓子,“別做了,待會面要涼了?!?/p>
“還真的是來送面的?!背藤R意撈起她抱到自己腿上,忽而摘掉領(lǐng)帶。
驟然一亮,并不刺眼的光線也讓陶今酸脹幾秒。
只是房內(nèi)不知何時開了投影儀,熒幕雪亮,投射出一張青春氣息撲面的舊照片。
是盛夏林蔭。
照片上的男生將松垮的校服圍在旁邊,模樣很是英氣,連微風都眷顧他,他額前的劉海微微翻飛。
身邊是扎著馬尾的陶今,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少年,笑靨難得燦爛。
這是高中時的她和周時嶼。
陶今身體完全僵住,雙腿酸軟不受控制地跌出去。
程賀意撈起她,抱到落地窗前,身下全是蟻流。
她身上全是熱汗,貼著冰冷的玻璃,哆嗦著推拒他,不敢再看一眼照片,“你什么意思?”
照片上的人和他長得七分像。
“什么意思?這我得我問問你,”程賀意面色是那樣駭人,冷笑著看了眼屏幕上定格的男生,“陶今,你把我當做一個死人的替代品——”
他捏著她的下顎逼著她看,指腹碾磨她的唇,箍住她的腰越發(fā)用力,“那他有像我這樣吻過你,摸過你嗎?”
動作不止。
陶今像囚徒那樣,身體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死死地咬著唇,投屏上周時嶼的臉正對她微笑,她一下眼淚洶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