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夏夜的風黏膩燥熱，蟬鳴聲從窗外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許眠盤腿坐在床上，低頭刷著手機，
空調(diào)的冷風呼呼吹著，卻壓不住他耳尖莫名的熱度?！驗槌桃坝謥砹恕?/p>
這家伙從小就這樣，明明自己家有空調(diào)，卻總愛往他這兒跑。美其名曰“一起打游戲”，
實際上就是來蹭他的床。“喂，許眠。”身旁的床墊陷下去一塊，程野懶洋洋地靠過來，
手臂貼著他的肩膀，溫度透過薄薄的T恤傳來，“你這關(guān)都卡三天了，菜不菜啊？
”許眠往旁邊躲了躲，手指在屏幕上胡亂劃拉：“……我自己能過?！背桃班托σ宦?，
直接伸手搶過他的手機：“得了吧，看我的?！彼氖种覆溥^許眠的指尖，
觸感像被火燎了一下。許眠下意識縮回手，喉結(jié)動了動。太近了。程野的呼吸就噴在他耳側(cè)，
帶著淡淡的薄荷糖味。許眠甚至能看清他側(cè)臉流暢的線條，和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粚?。
許眠猛地往后仰了仰，拉開距離?！澳愣闶裁矗俊背桃疤裘伎此?，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操作，
三兩下就通關(guān)了。他把手機丟回來，笑得張揚，“怎么樣，哥厲害吧？”許眠接過手機，
小聲嘟囔：“……誰要你幫忙。”程野沒在意他的別扭，直接往床上一躺，
占據(jù)了半邊位置：“今晚我睡這兒?！薄安恍??！痹S眠立刻拒絕?！盀槭裁矗?/p>
”程野側(cè)過頭看他，黑眸在昏暗的床頭燈下顯得格外深，“又不是第一次。
”確實不是第一次。從小到大，程野賴在他床上的次數(shù)數(shù)不清。
可今晚……許眠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疤珶崃恕！彼伊藗€借口。程野嗤笑，
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拉倒：“熱個屁，你空調(diào)開18度，想凍死誰？
”許眠猝不及防跌在床上，半邊身子壓在程野胸口。他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
卻被程野按住腰：“別亂動，睡覺?！薄啊阆人墒?。”“不松?！背桃伴]著眼，
嘴角卻勾著笑，“再吵就把你踹下去?！痹S眠瞪他，可程野壓根不睜眼。他只好憋屈地躺平，
盡量不碰到旁邊的人?？照{(diào)的冷風呼呼吹著，可許眠卻覺得渾身發(fā)熱。
程野的體溫隔著衣料傳來，存在感強得可怕。他盯著天花板，心跳聲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太奇怪了。明明以前也這樣，為什么今天這么不自在？許眠悄悄側(cè)頭，看向程野。
對方閉著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呼吸平穩(wěn)，像是睡著了。他松了口氣，
剛想轉(zhuǎn)回去，程野突然開口：“看夠沒？”許眠一僵：“……你沒睡？”程野睜開眼，
黑眸直直看向他：“你一直動來動去，我怎么睡？”“那你回去睡?！痹S眠忍不住懟他。
程野笑了，突然翻身，手臂撐在他耳邊，整個人罩在他上方：“許眠，你今天特別別扭。
”許眠呼吸一滯。太近了。程野的鼻尖幾乎蹭到他的，呼吸交錯，帶著薄荷糖的甜味。
許眠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慌亂又無措。“我……我沒有。”他偏開頭，
聲音發(fā)緊。程野沒動，依舊盯著他。許眠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像火一樣燙。
空氣仿佛凝固了。就在許眠快要受不了的時候，程野突然低頭——吻住了他。
許眠大腦一片空白。唇上的觸感溫熱柔軟，程野的呼吸噴在他臉上，癢得發(fā)麻。
這個吻只持續(xù)了兩秒，程野就退開了。許眠僵在原地，瞳孔震顫。程野盯著他，喉結(jié)滾了滾，
聲音低啞：“……抱歉。”說完，他翻身躺回去，背對著許眠，像是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許眠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心跳聲震耳欲聾?！桃皠倓?，親了他？為什么？
是玩笑嗎？還是……他不敢想下去。房間里安靜得可怕，只有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嗡嗡聲。
許眠死死攥著被單，指尖發(fā)麻。那個吻像一塊燒紅的鐵，烙在他唇上，燙得他渾身發(fā)抖。
一夜無眠。2許眠一整晚沒睡。天蒙蒙亮的時候，他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起來，
生怕驚動身旁的程野。程野背對著他，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沉。
許眠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喉嚨發(fā)緊。——昨晚那個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敢細想，
抓起書包就往外走。清晨的空氣帶著涼意，許眠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唇上仿佛還殘留著程野的溫度，柔軟的觸感揮之不去。他抬手用力擦了擦嘴唇，
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偭恕?--許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上課時，
老師點他回答問題，他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被全班哄笑。午飯時，他機械地往嘴里塞飯，
連最喜歡的糖醋排骨都沒吃出味道。“喂，你今天怎么回事？”同桌林皓用手肘捅了捅他，
“魂被勾走了？”許眠手一抖，筷子差點掉地上：“……沒睡好。
”“哦——”林皓拖長音調(diào)，一臉促狹，“該不會是和程野通宵打游戲了吧？
”聽到程野的名字，許眠耳尖一熱，低頭扒飯：“……別瞎說。”林皓還想調(diào)侃，
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許眠抬頭，正好看見程野懶洋洋地靠在門框上，
目光直直地看向他。許眠呼吸一滯，立刻低下頭?？沙桃耙呀?jīng)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躲我？”程野單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許眠捏緊筷子，指尖發(fā)白：“……沒有。
”“那為什么早上不等我？”程野的語氣很隨意，眼神卻緊盯著他，“不是說好一起走？
”許眠噎住。他根本沒想過等程野——或者說，他根本不敢面對程野?！巴??！彼麗灺暤?。
程野輕笑一聲，沒再追問，卻伸手從他餐盤里夾走一塊排骨，自然地放進自己嘴里。
“你——”許眠瞪他。“怎么，不能吃？”程野挑眉，“以前不都這樣？”確實，
以前程野經(jīng)常搶他的東西吃，許眠早就習慣了。可今天，
他看著程野的筷子碰到自己吃過的飯，腦子里突然閃過昨晚那個吻——間接接吻。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許眠的臉“轟”地燒了起來。---放學后，許眠以值日為借口，
故意磨蹭到很晚才走。他不想和程野一起回家?？僧斔叱鲂ｉT時，
卻看見程野靠在自行車旁，低頭玩著手機，顯然是在等他。許眠腳步一頓，下意識想躲，
程野卻已經(jīng)抬頭看了過來?！斑@么慢?！背桃笆掌鹗謾C，語氣平淡，“走吧。
”許眠僵在原地：“……你不用等我?！背桃安[起眼：“許眠，你到底在躲什么？
”“我沒有！”許眠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又立刻壓低，“……我只是有事。
”程野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行，那你慢慢‘有事’?！彼缟献孕熊?，
頭也不回地騎走了。許眠站在原地，胸口莫名發(fā)悶。---接下來的幾天，
許眠變著法子躲程野。早上提前出門，放學繞遠路回家，甚至連周末都借口要去圖書館，
一整天不露面。程野一開始還會發(fā)消息問他，后來也漸漸不聯(lián)系了。許眠松了口氣，
卻又隱隱覺得失落。——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周五的體育課，許眠因為腳踝扭傷，
被允許在更衣室休息。他坐在長椅上發(fā)呆，突然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抬頭一看，是程野。
許眠瞬間繃直了背：“……你怎么來了？”程野反手鎖上門，一步步走近：“找你。
”更衣室空間狹小，程野高大的身影壓迫感十足。許眠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我沒事，
你快回去上課?！背桃皼]說話，直接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握住他的腳踝?！疤蹎?？
”他低聲問。許眠渾身一僵。程野的手掌溫熱干燥，指尖輕輕按在他的皮膚上，
觸感鮮明得可怕?！安弧⒉惶邸彼Y(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想抽回腳，卻被程野握得更緊。
“許眠?！背桃疤ь^看他，眼神深沉，“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時候？
”許眠心跳如雷：“……我沒躲?！薄叭鲋e?！背桃袄湫?，“你連看都不敢看我。
”許眠抿緊嘴唇，不敢吭聲。程野突然站起身，雙手撐在長椅兩側(cè)，將他困在身前。
“是因為那個吻嗎？”他壓低聲音問。許眠瞳孔一縮，呼吸亂了。程野盯著他，
一字一句道：“我親你，你討厭？”許眠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討厭嗎？
不……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程野見他不回答，眼神暗了暗，突然湊近：“不說話，
我就再親一次?！痹S眠猛地瞪大眼睛：“你——！”程野卻笑了，
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騙你的?！彼逼鹕?，轉(zhuǎn)身往外走，到門口時又停下，
回頭看了許眠一眼?！霸S眠，你逃不掉的?！?體育課后那天的更衣室對話，
成了許眠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的魔咒。"你逃不掉的。"程野說這句話時，
喉結(jié)滾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聞。許眠把臉埋進枕頭里，手指無意識地揪緊床單。
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這句話還是在他耳邊揮之不去。手機突然震動，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明天班級聚會，記得來]發(fā)件人：林皓許眠盯著屏幕猶豫了五分鐘，
打字回復：[可能有事]消息剛發(fā)出去，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
[程野說你敢不來他就去你家扛人][你倆最近怎么回事？
][他這兩天看你的眼神像要把你吃了]許眠手一抖，手機砸在鼻梁上，疼得他眼眶發(fā)熱。
---聚會當天，許眠在衣柜前磨蹭了半小時，
最后選了件寬松的連帽衛(wèi)衣——至少能遮住他動不動就發(fā)紅的耳朵。
推開KTV包廂門的瞬間，嘈雜的音樂聲撲面而來。許眠瞇著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中尋找熟人，
卻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遲到十分鐘。"程野的聲音貼著耳廓傳來，
溫熱的呼吸讓他后頸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許眠下意識想抽手，卻被握得更緊。
"我、我去找林皓...""他還沒來。"程野不由分說把他拉到沙發(fā)角落，"坐這兒。
"許眠僵硬地坐下，刻意和程野保持半米距離。包廂里空調(diào)開得很足，
他卻覺得后背沁出一層薄汗。---"玩國王游戲??！"班長突然舉起一疊卡牌，
"抽到鬼牌的人可以指定任意兩個號碼做任務！"許眠還沒來得及拒絕，
手里就被塞了一張牌。他低頭一看——紅心7。"我是國王！"體育委員興奮地跳起來，
"3號和7號...對視十秒不許笑！"許眠呼吸一滯，低頭確認自己的號碼。紅心7。
"我是3號。"程野慢悠悠地亮出牌面，嘴角噙著笑。包廂里頓時響起起哄聲，
許眠的耳膜嗡嗡作響。"快點兒！愿賭服輸！"在眾人的催促下，許眠不得不轉(zhuǎn)向程野。
昏暗的燈光中，程野的眼睛像兩潭深水，倒映著不斷變換的彩燈光芒。
"一、二、三..."計數(shù)聲在耳邊響起，許眠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程野的嘴唇上。
那天晚上的觸感突然鮮明起來，柔軟的，
帶著薄荷糖的甜味..."七、八..."程野忽然眨了下眼，
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許眠注意到他右眼下方有一顆很淡的痣，平時根本看不出來。
"十！"計數(shù)結(jié)束的瞬間，許眠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