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第一次見沈彥,就撕了他給孤女的銀票。>“裝模作樣!”她捻著碎屑輕笑,
“沈公子可知,這錢到不了她手里?”>沈彥拂袖冷笑:“矯揉造作!”>后來圣旨落下,
兩個互相嫌惡的人被捆進洞房。>紅燭下他背對她解衣:“沈夫人,今后你我各不相干。
”>可當(dāng)她“失手”打翻妾室的避子湯時,他竟替她擋下所有責(zé)難。>當(dāng)她父親下獄,
他連夜叩宮門陳情。>暴雨夜她渾身濕透闖進書房:“沈彥,
我們和離吧...”>話音未落就被他拽進懷里:“當(dāng)年撕我銀票的膽子呢?
現(xiàn)在裝什么賢良!”---初春的寒意尚未褪盡,
京郊報恩寺后山的桃花卻已冒出了些粉白的骨朵,怯生生綴在灰褐的枝頭,
算是給這肅穆之地添了幾分不合時宜的旖旎。明慧裹著一件素面薄棉斗篷,
領(lǐng)口一圈雪白的兔毛襯得她下巴尖尖,越發(fā)顯得弱不勝衣。她由丫鬟春桃扶著,腳步虛浮,
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幾個相熟的世家小姐圍著她,正嘰嘰喳喳議論著方才殿前求簽的事,
言辭間滿是對這位明家小姐“命格清貴”的艷羨?!懊骰劢憬悖?/p>
”一個圓臉姑娘語氣親昵又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酸,“方才那簽文可真是上上簽?zāi)兀?/p>
‘云開月明終有時’,姐姐這般福氣,將來定能覓得如意郎君,可比我們強多了。
”明慧眼睫微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柔弱的陰影,聲音細若蚊蚋:“妹妹們快別取笑我了,
不過是些虛妄之言,當(dāng)不得真的?!彼p輕咳了兩聲,臉頰泛起一抹病態(tài)的潮紅,
“我這身子骨,哪里還敢奢望什么福氣,只求佛祖憐惜,少些病痛折磨便是萬幸了。
”她微微側(cè)過身,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圓臉姑娘伸過來想挽她的手,指尖在斗篷下冰涼一片。
就在這時,前方通往寺外石階旁的一陣壓抑啜泣聲飄了過來,不大,卻恰好能鉆進耳朵。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荊釵布裙、約莫十五六歲的姑娘跪在冷硬的石階旁,
身形單薄得像片隨時會被風(fēng)卷走的落葉。她面前鋪著一塊洗得發(fā)白的粗布,
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賣身葬父。姑娘低垂著頭,肩膀一聳一聳,
淚水無聲地砸在石階上,洇開一小片深色。來往的香客行色匆匆,偶有駐足嘆息的,
丟下幾枚銅錢便又匆匆離去。那姑娘膝前的破碗里,只有稀稀拉拉幾枚銅板,
在早春的冷風(fēng)里顯得格外寒酸?!鞍Γ蓱z見的……”圓臉姑娘面露不忍,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明慧的目光在那“賣身葬父”四個字上停了停,
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漠然的情緒,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她正要移開視線,
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一道身影。青衫磊落,步履沉穩(wěn),帶著一種世家子弟特有的端莊氣度,
正沿著石階緩步而下。是沈彥。吏部侍郎沈家的嫡長子,京中出了名的端方君子,溫潤如玉,
克己復(fù)禮。此刻,他顯然也注意到了石階旁的孤女。沈彥的腳步頓了頓,
清俊的眉宇間浮起一絲真切的憐憫。他沒有像旁人那樣匆匆走過,
也沒有居高臨下地施舍幾枚銅錢。他停下腳步,微微俯身,
從袖中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銀票,面額不小。他的動作溫和而鄭重,
沒有一絲一毫的輕慢,仿佛遞給她的不是一張可以買下她命運的紙,
而是一份帶著尊重的援手?!肮媚铮鄙驈┑穆曇羟謇蕼睾?,如同玉石相擊,“世事艱難,
望你節(jié)哀。這些銀兩,足夠你安葬令尊,余下的,或可做個小本營生,尋個安身立命之處。
”他將銀票輕輕放在那姑娘膝前的粗布上,避開了她沾滿泥土的手。那孤女驚愕地抬起頭,
淚眼婆娑地望著眼前這位恍若天人的貴公子,嘴唇哆嗦著,感激涕零,連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一個勁兒地磕頭。周圍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贊嘆與欽佩之聲?!安焕⑹巧蚣夜樱?/p>
果然仁善!”“端方君子,名不虛傳啊……”“瞧瞧,這才是真正的世家風(fēng)范。
”明慧站在幾步開外的人群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看著沈彥那無可挑剔的溫和姿態(tài),
看著他眼中那恰到好處的悲憫,看著他贏得周遭一片贊譽。
她嫣紅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那弧度極冷,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又是這樣。
這些世家公子們,總是喜歡在世人面前扮演著光風(fēng)霽月、悲天憫人的角色,
仿佛他們天生就該站在云端俯視眾生,隨手撒下一點恩惠,便足以讓人頂禮膜拜。呵,
裝模作樣。就在沈彥微微頷首,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一道柔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插了進來,
像根細針,瞬間刺破了這溫情脈脈的氛圍?!吧蚬忧衣!鄙驈┠_步一頓,循聲望去。
只見那位被幾位小姐簇擁著、弱柳扶風(fēng)般的明家小姐,正分開人群,款款走來。她臉色蒼白,
腳步虛浮,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可那雙眼睛,此刻卻亮得驚人,直直地看著他,
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審視。明慧走到那孤女面前,并未低頭看她一眼,
目光只落在粗布上那張嶄新的銀票上。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
透著健康的粉色。她只用兩根指尖,極其隨意地捻起了那張承載著孤女全部希望的銀票。
“沈公子,”明慧的聲音依舊是柔柔的,帶著點病弱的微喘,
可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鉆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您這份善心,真是感天動地呢。
”她說著,指尖卻驀然用力!“嘶啦——”刺耳的裂帛聲突兀地響起。那張嶄新的銀票,
在她白皙的指尖下,瞬間被撕成了兩半。動作輕巧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點塵埃。
人群驟然一靜。所有的贊嘆聲、議論聲都消失了,只剩下山風(fēng)穿過桃林發(fā)出的嗚咽,
以及那孤女陡然變得驚恐絕望的眼神。沈彥臉上的溫和瞬間凍結(jié),化作一片愕然,
隨即是沉沉的慍怒。他盯著明慧,眼神銳利如刀:“明小姐,你這是何意?
”明慧仿佛沒看見他眼中的怒意,也絲毫不在意周遭驚駭?shù)哪抗?。她甚至輕輕笑了一聲,
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卻無端透著寒意。她松開手指,任由那兩片殘破的紙屑飄然落下,
像兩只垂死的蝶,落在冰冷的石階上。“何意?”她微微歪頭,眼波流轉(zhuǎn),
帶著一種天真的殘忍,目光卻越過沈彥,
落在他身后不遠處幾個探頭探腦、衣著光鮮的閑漢身上,“沈公子這般高潔的人物,
大約是不屑于知道這些市井污糟事的。您可知,您這錢,前腳剛給了這位可憐的妹妹,后腳,
怕是連她的身都葬不了,
就要落入某些專門守在這‘積德行善’之地、等著撿便宜的無賴潑皮手里了?”她說話間,
纖纖玉指狀似無意地,將指間殘留的細小紙屑輕輕捻了捻,然后隨手一彈。
細碎的紙屑在風(fēng)中打了個旋兒,消失無蹤?!澳@高高在上的施舍,”明慧抬起眼,
終于對上沈彥那雙因震驚和憤怒而變得深沉的眸子,唇角的譏誚毫不掩飾,
“不過是給豺狼添了頓牙祭,徒增她幾分苦難罷了。您說,是不是很可笑?”她頓了頓,
聲音依舊是柔柔的,卻字字如針,“裝模作樣?!弊詈笏膫€字,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之力,
狠狠砸在沈彥臉上。沈彥只覺得一股血氣猛地沖上頭頂,長這么大,
從未有人敢如此當(dāng)面羞辱他!他看著眼前這張蒼白精致、此刻卻寫滿刻薄的臉,
看著她眼底那毫不掩飾的輕蔑,一股強烈的厭惡感洶涌而來。什么弱不禁風(fēng)!什么楚楚可憐!
全是假的!這女人骨子里透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矯飾與尖酸!“你!”沈彥袖中的手猛地攥緊,
指節(jié)泛白。他強壓下胸中翻騰的怒火,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每一個字都淬著冰碴,
“矯揉造作!”他不再看她,也顧不上那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孤女,
只覺得再多待一刻都是污濁。他猛地一拂袖,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冷風(fēng),
卷起地上那兩片殘破的銀票,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青衫背影挺得筆直,
帶著一種被冒犯后的凜然怒意,迅速消失在石階盡頭。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驚駭,
以及明慧站在原地,臉上那絲冰冷的笑意緩緩?fù)嗜?,只余下深不見底的漠然?/p>
***命運弄人。當(dāng)那道明黃的圣旨伴著內(nèi)侍尖利的嗓音,沉甸甸地落在明府正堂時,
明慧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指尖觸到那冰涼的錦緞,
上面“沈彥”、“明慧”、“天作之合”的字眼,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口生疼。賜婚?
她和沈彥?那個她撕了銀票罵他“裝模作樣”,他拂袖斥她“矯揉造作”的沈彥?荒謬!
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明慧攥緊了手指,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才勉強維持住臉上那搖搖欲墜的、屬于“明家柔弱小姐”的驚惶表情。她不用抬頭,
也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混雜著驚詫、同情、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父親明崇禮跪在她身旁,
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臉色灰敗。明家早已式微,門庭冷落,
這突如其來的“天恩浩蕩”,與其說是恩寵,不如說是一道催命符,
將他那點試圖在朝堂夾縫中求存的微弱希望徹底碾碎。沈家?那是清流之首,是天子近臣,
更是他明崇禮想攀也攀不上的高枝!如今圣旨一下,禍福難料,他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
沈府的氣氛同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沈彥跪在祠堂冰冷的地磚上,
聽著父親沈閣老沉重的嘆息和母親壓抑的啜泣。那明家小姐……那個在報恩寺后山,
帶著刻薄冷笑撕碎他銀票、當(dāng)眾羞辱他“裝模作樣”的女人,即將成為他的妻子?
一股冰冷的厭惡和巨大的荒謬感攫住了他。他沈彥一生行止端方,克己復(fù)禮,
所求不過娶一位溫婉賢淑、知書達理的淑女,舉案齊眉,光耀門楣??扇缃瘢ヒ怆y違,
竟要將那個矯揉造作、心機深沉的女人強塞給他!“彥兒,”沈閣老的聲音透著深深的疲憊,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明家……雖非清流所喜,然明崇禮此人,不過庸碌,倒也無甚大惡。
圣心難測,此番賜婚,未必不是平衡之道。你……”他頓了頓,看著兒子挺直卻僵硬的背影,
終是化作一聲長嘆,“委屈你了。既成夫妻,便當(dāng)相敬如賓,莫要……失了沈家的體統(tǒng)。
”沈彥重重地磕下頭去,額頭觸在冰涼的地磚上,寒意刺骨。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
眼底已是一片沉寂的死水,只剩下認命般的冰冷?!皟鹤印靼??!被槎Y盛大而喧囂,
十里紅妝鋪滿了朱雀大街,鑼鼓喧天,賓客盈門??蛇@極致的喧鬧,落在兩個當(dāng)事人眼中,
卻如同隔著厚重的琉璃罩子,沉悶而遙遠。喜堂之上,明慧被沉重的鳳冠壓得幾乎抬不起頭,
繁復(fù)的嫁衣如同枷鎖。隔著眼前晃動的珠簾,
她能感覺到身旁那個同樣穿著大紅喜服的男人身上散發(fā)出的冷硬氣息。行禮、叩拜,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僵硬而疏離。當(dāng)“送入洞房”的唱喏響起,
她被他微涼而毫無溫度的手牽起,走向那間被紅燭映得如同血染的新房時,
明慧的心一點點沉入冰窖。新房內(nèi),紅燭高燒,映得滿室暖融,
卻驅(qū)不散兩人之間那無形的寒冰。龍鳳喜被鋪陳得整整齊齊,
上面撒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意著“早生貴子”,此刻卻諷刺得刺眼。
喜娘和丫鬟們說著吉祥話,終于帶著曖昧的笑容退了出去,厚重的房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
隔絕了外間最后一點喧囂。偌大的新房內(nèi),只剩下燭芯偶爾爆裂的噼啪聲,
以及兩人之間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沉默。明慧端坐在寬大的婚床邊,
手指死死攥著膝上繁復(fù)的嫁衣布料,指尖冰涼。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帶著審視,帶著毫不掩飾的疏離。沈彥沒有走向她,
甚至沒有靠近那張象征著夫妻結(jié)發(fā)的婚床。他徑直走到房間另一側(cè)的紅木雕花衣架旁,
背對著她,開始解自己身上那件同樣刺目的紅色喜服。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刻意的冷靜。
一顆顆盤扣被解開,發(fā)出細微的玉石碰撞聲,在這死寂的房間里清晰得瘆人。他褪下外袍,
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挺拔的背影在跳躍的燭光下顯得有些孤峭?!吧蚍蛉?。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平穩(wěn),沒有絲毫新婚的喜悅或溫情,只有公式化的冰冷,
如同在宣讀一份公文。明慧的心猛地一縮,指尖掐得更緊?!澳阄医苑撬?,此乃圣命難違。
”沈彥依舊背對著她,聲音清晰地傳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珠砸在玉盤上,“既成夫妻,
于世人前,自當(dāng)循規(guī)蹈矩,全了體面。至于內(nèi)里……”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最恰當(dāng)?shù)拇朕o,
最終選擇了最直白也最冷酷的:“你我二人,不妨井水不犯河水。各居一院,互不相擾。
如此,于你于我,都好?!闭f完,他拿起搭在衣架上的一件素色常服披上,系好衣帶。
整個過程,始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皶r辰不早,歇息吧?!彼麃G下最后一句,
抬步走向新房一側(cè)早已備好的貴妃榻,和衣躺下,面朝里,徹底隔絕了身后的一切。
紅燭高燃,喜字成雙,龍鳳被衾冰冷地鋪陳著。新房里,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靜。
明慧僵硬地坐在床邊,看著那個背對自己、躺在貴妃榻上如同磐石般紋絲不動的身影,
看著地上被燭光拉得長長的、孤寂的影子。許久,她才緩緩抬手,
自己摘下了那頂沉重得壓彎了脖頸的鳳冠。金玉相擊,發(fā)出清脆又孤零的聲響,
在這紅得刺目的新房中,顯得格外凄涼。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擾?也好。
***新婚的“規(guī)矩”如同冰冷的鐵律,被沈彥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著。
他搬進了離正院最遠的“松濤齋”書房,晨昏定省,除非必要,
絕不踏入明慧所居的“聽雪堂”半步。府中下人們噤若寒蟬,
小心翼翼地侍奉著這兩位貌合神離、氣場冰封的主子。偌大的沈府,白日里莊重肅穆,
入夜后更是靜得可怕,仿佛一座被精心打理卻毫無生氣的空城。明慧樂得清靜。沈彥的疏遠,
正合她意。她依舊維持著那份眾人熟悉的柔弱表象,在沈府老夫人面前低眉順眼,
說話輕聲細氣,偶爾幾聲恰到好處的咳嗽,總能引來老夫人幾聲憐憫的嘆息。
只是在回到聽雪堂,屏退所有下人后,那份柔弱便會如潮水般褪去,
只余下眼底一片深潭般的沉靜和不易察覺的冷嘲。她開始不動聲色地梳理沈府內(nèi)務(wù),
借著“體弱需靜養(yǎng)”的名頭,
將幾個明顯是老夫人安插過來的、眼神閃爍的管事婆子不動聲色地邊緣化,
又暗中提拔了幾個看著本分老實的。春桃是她的心腹,幫她傳遞著外面的消息,
也幫她盯著府內(nèi)外的風(fēng)吹草動。日子就在這種詭異的平靜中滑過。直到那日午后,
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來人是沈彥母親沈夫人的遠房表侄女,姓柳,
單名一個鶯字。柳鶯生得一副好皮囊,柳眉杏眼,身段婀娜,說話也如黃鶯出谷,婉轉(zhuǎn)動聽。
沈老夫人念著她父母雙亡,孤苦無依,又見她模樣性情都討喜,便做主將她接進府里小住,
言語間頗有幾分抬舉的意思。柳鶯的到來,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
瞬間在沈府下人間激起了漣漪。她嘴甜,會來事,很快就將老夫人哄得眉開眼笑。
更令人側(cè)目的是,她對沈彥的殷勤,幾乎毫不掩飾。送親手做的點心去松濤齋,
在園子里“偶遇”沈彥吟詩作畫,甚至尋了由頭送去自己繡的香囊……那份熱切,
幾乎要灼傷人眼。下人們竊竊私語,看向聽雪堂方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微妙。“少夫人,
”春桃端著一碗剛煎好的安神藥進來,臉上帶著憤懣,“那個柳鶯,
今天又在花園里堵著姑爺了!穿得花枝招展的,說什么請教畫技,那眼神……嘖,
恨不得黏在姑爺身上!老夫人還夸她懂事呢!”明慧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手里拿著一卷書,
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聲。藥氣氤氳,苦澀的味道彌漫開來。她端起藥碗,
用小銀匙緩緩攪動著濃黑的藥汁,看著碗中映出的自己模糊而平靜的倒影。沈彥?柳鶯?
與她何干。只要別舞到她眼前來。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幾日后,
沈老夫人忽然將明慧和柳鶯一同叫到跟前。暖閣里熏著淡淡的檀香,老夫人端坐上首,
拉著柳鶯的手,笑呵呵地對明慧道:“慧兒啊,你身子骨弱,彥兒身邊也總?cè)眰€妥帖人照應(yīng)。
鶯丫頭是個伶俐懂事的,性子也溫順,我想著,不如就讓她跟在彥兒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