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息在喉嚨里摩擦，帶著鐵銹般的腥甜。然后，

她用盡了全身殘存的意志力，將目光投向床頭柜。柜子上，靜靜躺著她那部手機。

“媽……”聲音嘶啞破碎，幾乎不成調(diào)。母親立刻抬起頭，紅腫的眼睛緊張地看著她。

江晚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手機上。母親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顫抖著手拿起手機，解鎖，

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江晚那只還能勉強活動一絲的左手上，幫她調(diào)整好手指的位置，

讓她的指尖能勉強觸碰到屏幕邊緣。手機冰冷沉重的觸感傳來。江晚的手指無力地搭在上面，

像幾根枯死的樹枝。她閉上眼，集中了全部的精神。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像拉動風(fēng)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母親屏息凝神地看著，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終于，那幾根蒼白的手指，

開始極其緩慢地、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顫抖幅度，在屏幕上極其艱難地挪動。

指尖劃過冰冷的玻璃屏，留下微不可察的濕痕。一次，

兩次……指尖在通話圖標(biāo)上徒勞地滑動，卻無法精準(zhǔn)地按下。汗水迅速從她的額頭滲出，

順著太陽穴滑落。母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幫忙，

卻在觸及女兒那近乎絕望的、全神貫注的眼神時，猛地縮回了手。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眼淚洶涌而出。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江晚的指尖終于在一次劇烈的顫抖后，帶著孤注一擲的力道，

重重地戳在了那個綠色的通話圖標(biāo)上。屏幕亮起，

顯示正在呼叫——【阿衍（愛心）】6 冷凍絕望冷凍電鏡實驗室里，

低溫帶來的寒意深入骨髓。巨大的鏡筒矗立在中央，像某種沉默的金屬巨獸，

散發(fā)著幽幽的冷光。液氮的白色霧氣絲絲縷縷地從管道接口處逸散出來，

在冰冷的空氣中氤氳繚繞。周衍穿著厚重的低溫防護服，整個人包裹得像個臃腫的宇航員，

只露出一雙布滿血絲、卻閃爍著近乎狂熱光芒的眼睛。

他正全神貫注地調(diào)試著最后一個關(guān)鍵參數(shù)。旁邊的電腦屏幕上，

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流瀑布般飛速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