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天邊浮現(xiàn)出一道完美的彩霞,三人吆喝著受傷的羚牛直接下了秦嶺。
張大山因為臨時有事,就跟狗剩直接回去了。
不過在臨走之前,他對王建國千叮嚀萬囑咐,如果遇到戴紅袖章的人,讓他拔腿就跑。
王建國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跟張大山解釋,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那股子風(fēng),不抓小攤販了,開始活躍市場,做經(jīng)濟了。
有句話怎么說呢,頭上的辮子剪了,可心中的辮子依然還在。
時間會證明一切,他也不著急這一時半點。
當(dāng)然了,等到所有人都敢于出門做生意,基本上各行業(yè)都已經(jīng)飽和了,掙第一筆錢的機會也就失去了。
正所謂,站在風(fēng)浪口上,豬都可以飛起來。
王建國來到白水縣城一條幽深的巷子里,這里熱鬧非凡,人群絡(luò)繹不絕,正是所謂的黑市。
之所以他沒有去國營飯店跟菜市場,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方面畢竟像羚牛這種珍貴動物,大家都不愿意在明面上做買賣,指不定惹上麻煩事。
另一方面,主要黑市上的價格能給的高一些,能在黑市做交易,也是圖了方便,少去了票據(jù)的麻煩。
反正黑市都是來自各鄉(xiāng)鎮(zhèn)的人群,大家兩眼一黑,做完交易,誰都不認識誰。
不過王建國倒一點也不擔(dān)心他手里的這些寶貝賣不出去,畢竟現(xiàn)在的大領(lǐng)導(dǎo)都好這些的稀罕的玩意,如果遇到感情好的主,那給的錢可不止一個數(shù),很有可能發(fā)展成長期合作關(guān)系。
王建國找了一處僻靜的位置,將羚牛拴在了木樁上,順手也將蛇皮袋子、竹籃放在了旁邊,開始吆喝了起來。
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縣里的黑市要比鎮(zhèn)子上的黑市好很多,人流量最起碼還是挺大的,畢竟這邊人群的意識要比農(nóng)村人高一些,膽子也大。
“豁,小伙子,你這頭羚牛不錯?。 ?/p>
沒多久,一個身形微微發(fā)福,穿著深藍色工作服,國營老板模樣的男人走了過來,眼前一亮,蹲下身子,跟王建國搭話。
“大老板,你好眼力,我這可不就是咱們大秦嶺里的羚牛么,正點的很?!蓖踅▏Q起大拇指,對著男人海夸了一句。
“說說吧,你這頭牛多少錢,我們領(lǐng)導(dǎo)好久沒有吃到這種野味了,如果價格合適,我要了!”男人集中注意力,上下打量了下羚牛,眼里放出了光彩。
王建國心里清楚羚牛的價格,因為稀罕,而且難以鋪獲,所以市場價格近乎完美。不管是牛皮還是牛肉,都與普通家養(yǎng)的肉牛,有著很大的差距。
所以很多人對這一口都夢寐以求。
羚牛不用過稱,而且論只賣,五百塊錢差球不多了,后來被列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也就不存在市場價了。
一頭牛,而且還是羚牛,只賣五百塊,聽起來像是離譜。
但知道,當(dāng)時是在七八十年代,一斤上等質(zhì)量的五花肉才不到一塊錢。
“小伙子,說句實話,你要價并不高,還算公道,我要了!”
老板沒有還價,滿口答應(yīng),直接從公文包里掏出五十張大團結(jié),遞給了王建國。
王建國接過錢,解開韁繩,微笑著遞給了老板。
“老板,您貴姓?”
“呵呵,貴姓不敢當(dāng),免貴姓趙,叫趙大寶,我是咱們白水縣城人民國營飯店的老板,平日里給大領(lǐng)導(dǎo)做飯?!蹦腥艘荒樅蜕疲呛堑恼f著。
王建國一聽這話,計上心來,感情這家伙是縣國營飯店的老板。
要知道,當(dāng)時像這種老板,私下里跟很多大領(lǐng)導(dǎo)都是認識,手里優(yōu)渥,難怪剛才出手不凡,連價格都沒有還。
“小伙子,你應(yīng)該是附近村子里的獵戶吧,反正我在縣里開著飯店,要是你以后抓到野物,你可以直接找我,這是我們單位的電話。”
說著,男人遞給王建國一張名片。
白水縣,人民飯店,趙大寶。
“我每個星期四都會來黑市轉(zhuǎn)一圈,如果遇到合適的東西,我就收購了,畢竟在這里買,沒有那么多的麻煩。”男人對王建國撩下了這番話,告訴他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
“好嘞老板!”王建國應(yīng)道。
臨走前,男人隨口問了王建國一句,“小伙子,你知道羚牛為何被稱之為秦嶺殺人王嗎?很多人可遇不可求?”
王建國當(dāng)然知道這里面的門道,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從小跟爺爺進山打獵,自然耳濡目染。
但聽男人這么問,他還是假裝不清楚,搖了搖頭。
“大哥,請賜教!”
出門在外,人情世故是一門必修課,既然想要讓男人成為自己的長期飯票,那讓他當(dāng)著自己的面賣弄一下學(xué)識,那又如何?
男人停了下來,得意的點了點頭,跟王建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羚牛之所以被稱之為秦嶺殺人王,主要是因為羚牛脾氣暴躁,領(lǐng)地意識強,群體防御,自建國以來,頻繁發(fā)生傷人事件,就被人扣上了一頂殺人王的稱呼。”
男人說完,王建國夸了一句:“不愧是國營飯店的大老板,學(xué)識就是淵博啊,受教了!”
男人喜上眉梢,在臨走之際,王建國忙不迭,又從竹籃里拿出靈芝,試探性的問他要不要?
男人頓時眼前又一亮,說,“當(dāng)然要了,這玩意可是好東西,大補,剛好過完春節(jié),正確這么一個值錢的玩意,送大領(lǐng)導(dǎo)呢?!?/p>
“這株靈芝多錢?”男人打量著靈芝,繼續(xù)追問王建國。
“這株靈芝差不多兩斤多,也就是兩百塊錢,剛才你已經(jīng)買牛了,收你一百得了?!?/p>
本來王建國準(zhǔn)備拿著這株靈芝去縣里的中藥館賣掉,但既然見男人識貨,少賣點錢,也無傷大雅,就算為自己積累人脈,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他沒有打算賣掉野兔,想拿回家給妻兒燉肉吃。
男人摸了摸錢包,發(fā)現(xiàn)身上沒有帶這么多錢,皺眉就讓王建國在這里等著,他回飯店去拿。
王建國滿口答應(yīng)。
不一會兒,男人取錢回來,又遞給他二十張嶄新的大團結(jié)。
男人懂行,覺得王建國要的價格不多,買了也十分開心,所以并不在乎這一百兩百的。
王建國看著男人牽著羚牛離去的背影,笑著嘀咕一句:“你這個長期飯票,算是我的了?!?/p>
一天不到的時間,已經(jīng)收入七十張大團結(jié),就算是除了給張大山的那一筆,那他還剩不少。
心里那一陣激動!
人們常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靈芝也算是一筆橫財了。
不要小看著七百塊錢,在那個時代,已經(jīng)算得上一筆巨款了,當(dāng)時面粉一斤一毛二,蔬菜最多五分錢一斤,就豬肉能貴點,一斤五毛左右,而且還是上等貨。
懷著這筆巨款,王建國在黑市也開始采購起了物資。
在黑市買東西,不僅不需要票,而且還比供銷社便宜,只是物品并不像供銷社那么繁多,質(zhì)量上也沒有多少保證,畢竟很多人做的都是一次性買賣。
所以他打算找個時間換點票,給妻兒買東西,那當(dāng)然要買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