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首演結(jié)束后的慶功宴上,林聽杳被簇擁在人群中央,香檳杯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的贊美聲,都讓她有些恍惚。
幾個月前,她還蜷縮在林家祠堂的黑暗里,如今卻站在歐洲最負盛名的劇院舞臺上,接受觀眾的起立鼓掌。
舞團的藝術(shù)總監(jiān)舉杯致意,“Eva,你的黑天鵝簡直讓人窒息,那種破碎又重生的感覺,太震撼了。”
她抿了一口香檳,唇角微揚:“謝謝。”
“Eva,有時間聊聊嗎?”
周自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今日換了一身深灰色西裝,襯得身形愈發(fā)修長,手里拿著一份裝幀精美的文件夾。
林聽杳點頭,隨他走到露臺上。
“我有個冒昧的請求?!敝茏早駥⑽募A遞給她,“我想為你創(chuàng)作一首芭蕾舞曲,就叫《涅槃》?!?/p>
她翻開文件,里面是幾張手寫的樂譜草稿,旋律線條凌厲又柔美,像極了掙扎與蛻變的過程。
“為什么?”她抬眸看他。
周自珩倚著欄桿,目光落在遠處的埃菲爾鐵塔上。
“之前的那場比賽,你的編舞里有一種東西,那就是不甘心?!?/p>
“而現(xiàn)在,你的舞蹈里多了更珍貴的東西。”
“是什么?”
“自由?!彼p笑。
“我想用音樂把它記錄下來?!?/p>
林聽杳指尖輕輕摩挲樂譜邊緣,胸口泛起一絲暖意,她曾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人記得真正的她。
“好?!彼犚娮约赫f。
接下來的日子,周自珩幾乎成了舞團的??停阡撉偾埃揲L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躍動,林聽杳則隨著旋律即興起舞。
有時,一個段落要反復(fù)修改幾十遍,但他從不急躁,只是溫和地問:“這里的感覺對嗎?”
某天下午,林聽杳在做一個高難度騰躍時,舊傷突然刺痛,踉蹌了一下,周自珩立刻停下演奏,快步走到她身邊。
“是舊傷又疼了嗎?”他皺眉,語氣里是掩不住的關(guān)切。
她搖頭,強撐著笑了笑:“沒事,習慣了?!?/p>
周自珩沉默片刻,忽然單膝跪地,輕輕握住她的腳踝:“不能硬撐?!?/p>
他的指尖溫暖,力道恰到好處地按壓著她酸痛的肌肉。
“我認識一位運動醫(yī)學專家,明天帶你去看看?!?/p>
林聽杳怔住。
這樣的觸碰太過親密,可他的眼神澄澈,沒有半分逾越。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低聲問。
周自珩抬頭,逆光中他的輪廓格外溫柔:“因為你的舞蹈值得被全世界看見。”
《涅槃》的首演定在三個月后。
隨著排練深入,林聽杳的舞技愈發(fā)精湛,而周自珩的曲子也在業(yè)內(nèi)引起轟動,音樂雜志用整版篇幅報道這對“天才組合”,Eva Lin的名字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藝術(shù)版頭條。
某次彩排結(jié)束,林聽杳在后臺收到一束匿名送來的白玫瑰。
花束里夾著一張卡片,只有簡短的幾個字:【給真正的天鵝】。
“又是仰慕者?”舞團的女演員湊過來調(diào)侃,“這已經(jīng)是這周第三束了吧?”
林聽杳將卡片收進包里,唇角不自覺揚起,她隱約猜到是誰。
畢竟每次謝幕時,她總能在第一排最右側(cè)的座位上,看到那個安靜的身影。
當晚,她在劇院附近的咖啡館“偶遇”了周自珩,他正在看一本肖邦傳記,抬頭時假裝驚訝。
“Eva?真巧?!?/p>
林聽杳在他對面坐下,故意問:“周先生也喜歡這家店?”
“嗯?!彼仙蠒馕⒓t,“這里的……咖啡豆不錯。”
她點了一杯熱可可,忽然說:“今天有人送我白玫瑰?!?/p>
周自珩攪拌咖啡的手頓了一下:“是嗎?”
“卡片上寫著‘給真正的天鵝’?!?/p>
她調(diào)侃般托腮看他,“你知道是誰送的嗎?”
暖黃的燈光下,她清晰看見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他聲音低了幾分,“或許……是某個被你的舞蹈打動的人?!?/p>
林聽杳笑了,最終沒有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