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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還是給女兒打了個電話。
“和田玉配給我藏哪兒了?”
曉諾討好道:“在家呢,爸,過兩天我給你送上去?!?/p>
“哼,用不著,我自己來拿!”
“別!爸,你別沖動!”
我眼睛一瞇,嗅出蹊蹺。
“我提前跟你說好,你們不仁在先,等會兒我翻箱倒柜別說我不義!”
電話在曉諾急吼吼的喊聲里掛斷。
老婆子哈哈哈大笑:“老頭子,當(dāng)年就是你這般英姿颯爽,把我迷得找不著北了都。”
當(dāng)年,那真是好久以前了。
我17歲認(rèn)識的老婆,她是下鄉(xiāng)知青,我倆一見鐘情。
20歲結(jié)婚,老婆帶我離開農(nóng)村,一起進(jìn)城打拼。
后來生了曉諾,想著好多年沒回老家了,回去看看吧。
也就是這一趟返鄉(xiāng)旅程,讓我們遇見了知知。
她剛7歲,蓬頭垢面一小乞丐,連雙鞋子都沒得穿,上來就搶曉諾的面包吃。
我一瞧,多水靈一小姑娘啊,再經(jīng)過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年前知知一家失火,只活下來她一個。
她被當(dāng)成克死全家的掃把星,可憐到連口百家飯都討不到。
于是我跟老婆商量一番,把她送到了鎮(zhèn)上的小學(xué),給她交學(xué)費和住宿生活費。
這一交,就是十一年,直到她保送上清華,可以申請獎學(xué)金助學(xué)金了,才停了資助。
那段日子真苦啊。
但苦盡甘來,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
如今,要是沒有這一出綿里藏針的海鮮大戲就更好了。
車開到女兒婚房小區(qū)里。
期間女兒一直打電話來,我都沒接。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著急什么?
幾分鐘后,我和老婆抬著海鮮上樓了。
一梯一戶,電梯門一開,我和老婆登時傻眼了。
那印象里布置成簡約文藝風(fēng)格的電梯廳里,此時撲面而來一股子濃郁無比的尿騷和屎臭味。
雞鴨鵝滿地跑,稻草和羽毛滿天飛。
一只大公雞引吭高歌,被另一只大鵝追著叨。
嚇得滿地小雞崽子和小鴨崽子滋兒哇亂叫。
“老婆子,咱們確定沒走錯?”
“老頭子,我確定?!?/p>
我倆相視一愣,異口同聲:“親家來了?!”
我趕忙開鎖進(jìn)屋。
映入眼簾的,是我這輩子都想象不到的場景。
繚繞嗆人的劣質(zhì)煙味充滿客廳;柔光磚地板上皮兒片兒的外賣垃圾;
沙發(fā)里一個光膀子的男人把腳翹在茶幾上打游戲,嘴里罵罵咧咧。
突然他又大吼一聲,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一樣,把易拉罐捏癟了朝100寸的電視屏上砸去。
“嘭”——
超薄液晶電視應(yīng)聲花屏,閃了幾閃,壞了。
“艸!媽,快過來,這破電視壞咯!你快去接小丫頭回來,還讓她背鍋!”
親家母提著褲子從廁所出來:“你個龜孫兒,又咋子咯?”
然后她看見了站在玄關(guān)里的我和老婆,臉色馬上一變!
先是驚訝,再是堆笑。
“哎呀!親家,你們咋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我像吃了十噸炸藥!
“我回自己家還要提前打招呼?你們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