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庶女之困秋雨淅淅瀝瀝,如泣如訴,敲打在相府祠堂的青瓦上,又順著飛檐滴落,
在石板地上砸出一朵朵小小的水花。沈清歡跪在冰涼的青磚上,膝蓋早已沒了知覺,
唯有刺骨的寒意順著腿骨往上蔓延,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凍結(jié)。今日是她生母忌日,
可她連去墳前祭拜的資格都沒有。天還未亮,嫡姐沈清婉便派人將她喚至祠堂,
說是要她為已故的嫡母祈福誦經(jīng),實(shí)則不過是借機(jī)刁難。沈清婉站在祠堂門口,
一身月白色的綾羅綢緞,襯得她膚白貌美,宛如畫中仙子。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沈清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妹妹這副模樣,
倒真像是在守孝呢。只可惜,你生母不過是個卑賤的侍妾,哪值得你這般傷心?
”沈清歡垂眸,將眼中的恨意與委屈盡數(shù)藏起。她早已習(xí)慣了沈清婉的冷嘲熱諷,
若連這點(diǎn)隱忍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相府活下去?
她輕聲應(yīng)道:“姐姐教訓(xùn)得是,妹妹只是想著,今日既是母親忌日,便該多為她祈福誦經(jīng),
望她在天之靈能夠安息?!薄昂撸湍氵@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也配談孝道?
” 沈清婉冷哼一聲,“你可別忘了,當(dāng)年那場大火,你生母葬身火海,而你卻毫發(fā)無傷。
府里上下都說你克母,如今你還有臉在這兒假慈悲?”沈清歡的身子猛地一顫,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那年她不過八歲,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將生母的屋子燒得面目全非。
她被奶娘拼死救出,可生母卻永遠(yuǎn)地離開了她。自那以后,她便成了眾人眼中的災(zāi)星,
連父親都對她不聞不問,任由她在府中自生自滅?!敖憬?,那不過是無稽之談。
” 沈清歡強(qiáng)忍著淚水,聲音微微發(fā)顫,“母親的死,是女兒心中永遠(yuǎn)的痛,
又豈會拿此事來作秀?”“住口!” 沈清婉突然厲聲喝道,“你這賤婢,竟敢頂嘴?來人,
給我掌嘴!”話音剛落,兩個粗壯的婆子便走上前來,一人抓住沈清歡的胳膊,
另一人揚(yáng)起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臉上。沈清歡只覺臉頰火辣辣地疼,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咸腥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她緊咬下唇,硬是沒讓自己叫出聲來。沈清婉見狀,
這才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好跪著吧,等你把這十卷經(jīng)書都誦完了,再起來。若是敢偷懶,
仔細(xì)你的皮!” 說罷,她甩了甩衣袖,趾高氣昂地離開了祠堂。祠堂內(nèi)重新恢復(fù)了寂靜,
唯有雨聲和沈清歡低低的誦經(jīng)聲。她一邊念著經(jīng),一邊回想著生母的音容笑貌。生母在世時,
對她呵護(hù)備至,教她讀書識字,教她琴棋書畫。雖然身為侍妾,在府中地位低微,
但她從未在沈清歡面前抱怨過什么,總是將最好的都留給她??扇缃?,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歡的聲音漸漸變得沙啞,膝蓋也疼得鉆心。她抬頭望向祠堂外,
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秋雨依舊下個不停。正當(dāng)她感到絕望之際,祠堂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道身影走了進(jìn)來。沈清歡定睛一看,竟是府中的老管家。老管家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沈清歡,
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輕聲說道:“二小姐,老爺有請?!鄙蚯鍤g心中一喜,
連忙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因跪得太久,雙腿發(fā)麻,險些摔倒。老管家伸手扶住她,
嘆了口氣:“二小姐,您受苦了。”沈清歡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多謝管家伯伯,我沒事。
不知父親找我所為何事?”老管家搖了搖頭:“老奴也不知,您且隨我去吧。
”兩人穿過濕漉漉的回廊,來到了相府書房。沈清歡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深吸一口氣,
推開了書房的門。只見父親沈相坐在書桌后,面色凝重,手中拿著一封信件?!扒鍤g,
你可知朕為何喚你前來?” 沈相頭也不抬地問道。沈清歡心中一緊,
跪下行禮:“女兒不知,請父親明示?!鄙蛳鄬⑹种械男偶釉谧郎希?/p>
語氣冰冷:“皇上賜婚了,將你許配給鎮(zhèn)國將軍蕭煜珩?!鄙蚯鍤g猛地抬起頭,
眼中滿是震驚。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成為政治聯(lián)姻的工具。鎮(zhèn)國將軍蕭煜珩,
她雖從未見過,但也聽聞過他的威名。傳聞他冷峻孤傲,手握重兵,戰(zhàn)功赫赫,
是當(dāng)今圣上最為倚重的將領(lǐng)。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又怎會看上她這樣一個庶女?
“父親,女兒……” 沈清歡想要拒絕,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你不必多說。
” 沈相打斷了她的話,“這是皇上的旨意,由不得你我拒絕。況且,能嫁給蕭將軍,
是你的福氣。你若能好好把握住這次機(jī)會,也算是為相府爭光了?!鄙蚯鍤g咬住下唇,
心中滿是苦澀。她知道,在這相府中,自己的命運(yùn)從來都不由自己做主。
從生母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要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芭畠好靼?,
一切全憑父親做主?!?沈清歡低聲說道,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
沈相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了,你下去吧。好好準(zhǔn)備一下,三日后便要成親。
”沈清歡再次行禮,轉(zhuǎn)身走出書房。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夜色中,月光灑在相府的庭院里,
清冷而孤寂。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一片茫然。即將到來的婚姻,對她來說,
究竟是福還是禍?她無從知曉。而此時,在京城的另一處,蕭煜珩正坐在書房中,
手中拿著一份關(guān)于沈清歡的調(diào)查報告??粗厦骊P(guān)于沈清歡在相府的種種遭遇,他眉頭微皺,
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他從未想過,一個女子竟能在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下來,
并且還能保持著那份堅韌與聰慧?!翱磥?,這個未婚妻,倒是有些意思。
” 蕭煜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中閃過一絲興味。他將調(diào)查報告放下,
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這場皇室賜婚,對他來說,本是一場政治交易,但如今,
他卻突然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女子產(chǎn)生了一絲好奇。沈清歡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已是深夜。
她疲憊地躺在床上,望著頭頂?shù)膸め?,久久無法入眠。
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白天發(fā)生的種種事情,還有即將到來的婚禮。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未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都能平安度過。然而,
她不知道的是,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悄然逼近。在這波譎云詭的京城之中,
她和蕭煜珩的命運(yùn),早已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而他們的故事,也才剛剛開始。
第二章:被迫成婚紅燭搖曳,映得新房內(nèi)一片朦朧。沈清歡端坐在床邊,
蓋頭下的面容蒼白如紙,繡著金線并蒂蓮的嫁衣裹著她單薄的身軀,
沉甸甸的鳳冠壓得脖頸生疼。三天前還在祠堂跪著誦經(jīng)的她,此刻卻成了鎮(zhèn)國將軍府的新婦,
命運(yùn)的轉(zhuǎn)變實(shí)在太過荒唐。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恭喜聲,夾雜著杯盞相碰的清脆聲響。
沈清歡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尖微微發(fā)顫。她想起今早離開相府時,
沈清婉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模樣:“妹妹這一去,可得好好伺候?qū)④?,別丟了相府的臉面。
” 話里話外的嘲諷,讓她連頭都沒敢抬。不知過了多久,房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
一陣帶著寒意的夜風(fēng)灌了進(jìn)來,沈清歡身子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停在她面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著松木香縈繞在鼻間。她知道,是蕭煜珩來了。“起來吧。
” 低沉的嗓音不帶絲毫溫度,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沈清歡扶著床沿,緩緩起身。
因跪坐太久,雙腿發(fā)麻,險些又跌坐回去。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及時扶住了她的胳膊,
觸到她冰涼的肌膚時,微微一頓,又很快松開。紅蓋頭被挑起的瞬間,沈清歡抬眸望去。
燭光下,蕭煜珩身著玄色喜服,劍眉星目,輪廓如刀削般凌厲,只是眼底一片淡漠疏離,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那雙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沙場廝殺的眼睛,此刻正冷冷地打量著她,
像是在審視一件貨物?!凹纫殉苫椋沣∈乇痉?。” 蕭煜珩將秤桿隨意放在桌上,
發(fā)出 “咚” 的一聲悶響,“我常年在外征戰(zhàn),府中瑣事無需你操心,
做好將軍夫人該做的事即可。”沈清歡垂眸,輕聲應(yīng)道:“是。” 她早料到會是這般光景,
這場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又怎會有溫情可言?蕭煜珩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走到桌前,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沈清歡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偌大的新房里,
兩人各懷心思,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皩④?!
不好了!邊疆急報!”蕭煜珩眉頭緊皺,放下酒杯,大步走向門口。路過沈清歡身邊時,
腳步頓了頓:“你早些休息?!?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中。沈清歡望著空蕩蕩的房門,
緩緩坐在床邊。紅燭的火苗在風(fēng)中搖曳,將她的影子投射在墻上,顯得格外孤寂。
她伸手取下沉重的鳳冠,揉了揉發(fā)疼的額頭,終于松了一口氣。第二日清晨,
沈清歡早早起身,簡單梳妝后,便去拜見蕭府的長輩。蕭老夫人端坐在正廳,目光如炬,
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緩緩開口:“既進(jìn)了我蕭家的門,便要守蕭家的規(guī)矩。
煜珩常年在外,府中大小事務(wù),日后便由你打理?!鄙蚯鍤g心中一驚,
連忙行禮:“兒媳惶恐,恐難擔(dān)此重任?!?她在相府時,從未掌管過家中事務(wù),
如今突然接手將軍府,實(shí)在是毫無頭緒。“無妨,有管家和嬤嬤幫襯著,你慢慢學(xué)。
” 蕭老夫人擺了擺手,“只是有一點(diǎn)你需謹(jǐn)記,煜珩性子冷,你莫要惹他生氣。
”沈清歡應(yīng)了下來,心中卻愈發(fā)忐忑。從正廳出來后,管家?guī)е煜じ械母魈幵郝洹?/p>
將軍府占地廣闊,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可在沈清歡眼中,卻如同一個巨大的牢籠,
將她困在了這里。用過午膳后,沈清歡回到自己的院子。丫鬟春桃正在整理她的衣物,
見她回來,連忙說道:“夫人,將軍派人傳話,說邊疆戰(zhàn)事緊急,他已連夜啟程,歸期未定。
”沈清歡怔了怔,隨即苦笑。果然如她所料,這場婚姻不過是有名無實(shí)。不過這樣也好,
省了她與蕭煜珩相處時的尷尬。日子一天天過去,沈清歡漸漸適應(yīng)了將軍夫人的身份。
她每日跟著管家學(xué)習(xí)如何管理府中事務(wù),雖然繁瑣,但好在有春桃?guī)兔?,倒也慢慢上了手?/p>
只是夜深人靜時,她總會想起生母,想起在相府的日子,心中不免一陣酸澀。這日,
沈清歡正在書房查看賬目,春桃匆匆跑來:“夫人,相府來人了?!鄙蚯鍤g放下手中的賬本,
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來到前廳,只見相府的管家站在堂中,見到她,
連忙行禮:“二小姐,哦不,將軍夫人,老爺讓我給您送封信?!鄙蚯鍤g接過信,展開一看,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信中說,沈清婉病重,希望她能回府探望??缮蚯鍤g知道,
沈清婉一向身體康健,這其中定有蹊蹺。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坐視不理?!按禾?,備車,
我要回相府?!?沈清歡將信收好,語氣堅定。馬車行駛在京城的街道上,
沈清歡望著車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中五味雜陳。嫁入將軍府不過半月,
可她卻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那么久。相府門前,沈清歡下了馬車。守門的小廝見到她,
微微一愣,隨即恭敬地行禮:“二小姐,您可算來了,大小姐一直念叨著您呢。
”沈清歡心中冷笑,跟著小廝進(jìn)了府。來到沈清婉的院子,遠(yuǎn)遠(yuǎn)便聽到她嬌弱的咳嗽聲。
推開門,只見沈清婉斜倚在榻上,面色蒼白,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很快又換上一副柔弱的模樣:“妹妹,你終于來了,
姐姐我這幾日可難受死了……”沈清歡走到榻前,看著沈清婉虛偽的樣子,心中一陣厭煩。
但她面上依舊保持著平靜:“姐姐這是怎么了?可請大夫看過?”“看過了,說是受了風(fēng)寒,
需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沈清婉拉著她的手,“只是姐姐心里煩悶,就想找妹妹說說話。
”沈清歡心中明白,沈清婉定是有事相求,才會裝病將她騙回來。果然,閑聊幾句后,
沈清婉終于露出了真面目:“妹妹,你如今嫁入將軍府,身份尊貴。姐姐有一事相求,
還望妹妹能幫襯幫襯?!鄙蚯鍤g心中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姐姐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父親近日在朝堂上與政敵起了爭執(zhí),對方處處刁難。
妹妹若是能在將軍面前美言幾句,讓將軍出面相助,想必此事就能迎刃而解。
” 沈清婉眼巴巴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期待。沈清歡握緊了拳頭,心中一陣憤怒。
她在相府受盡欺凌,如今剛嫁入將軍府,他們便想利用她。
可她與蕭煜珩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又如何能說得上話?“姐姐,此事恐怕有些為難。
將軍常年在外征戰(zhàn),我與他……” 沈清歡話未說完,便被沈清婉打斷。
“妹妹這是不愿幫姐姐了?” 沈清婉松開她的手,神色變得冷淡,
“虧得姐姐平日里對你這么好,你竟如此狠心?!鄙蚯鍤g心中一陣悲涼,原來在沈清婉眼中,
她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姐妹情分。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姐姐,我會盡力,但能否成事,
我也不敢保證?!鄙蚯逋襁@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就知道妹妹不會不管姐姐的。
”從相府出來,沈清歡只覺得身心俱疲。她坐在馬車上,望著陰沉的天空,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到將軍府,已是傍晚。春桃見她神色不對,連忙問道:“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沈清歡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去準(zhǔn)備些熱水,我想沐浴?!币股钊遂o,
沈清歡躺在浴桶中,任由溫?zé)岬乃约?。她閉上眼,
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今日在相府的種種。她知道,自己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而那個遠(yuǎn)在邊疆的丈夫,又是否會愿意幫她呢?她不得而知。
第三章:危機(jī)暗涌深秋的風(fēng)裹著寒意,卷著枯葉掠過將軍府的回廊。沈清歡裹緊披風(fēng),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那封密信。自從沈清婉提出讓她求助蕭煜珩后,
她便開始留意府中與朝堂相關(guān)的消息,沒想到竟在整理書房時,
發(fā)現(xiàn)了半張寫有奇怪符號的殘頁?!胺蛉耍嬉獙⑦@東西交給將軍?
” 春桃望著她手中的殘頁,眼底滿是擔(dān)憂,
“萬一……”“這符號與父親信中提到的政敵暗紋極為相似?!?沈清歡將殘頁小心折好,
“蕭將軍既身負(fù)血海深仇,或許能看出端倪?!?她沒說出口的是,若能借此幫到相府,
或許能暫時擺脫沈清婉的糾纏。三日后,蕭煜珩從前線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