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殯儀館的遺體整容師,整日與死亡為伴。喪尸病毒爆發(fā)前三天,
我正處理一具高度腐爛的流浪貓尸體,發(fā)現(xiàn)它的內(nèi)臟異常新鮮。
當(dāng)晚新聞就播報了寵物咬人事件,我立刻意識到不對。掏出所有積蓄租下殯儀館冷庫,
囤積了五百公斤凍肉和十噸防腐劑。當(dāng)城市陷入尖叫和混亂,我反鎖在零下三十度的冷庫中。
尸潮撞門時,我冷靜地給尸體注射防腐液?!皠e急,排隊一個個來?!遍T外突然安靜下來,
冷藏室深處卻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冰冷的,
帶著消毒水與某種更深邃、更難以名狀氣息的空氣,凝滯在殯儀館地下這間小小的解剖室里。
慘白的光線從頭頂?shù)臒o影燈傾瀉而下,將不銹鋼解剖臺照得一片森然,
也照亮了臺上那具小小的、殘破的軀體——一只流浪貓的尸體。它蜷縮著,皮毛骯臟打結(jié),
幾處傷口深可見骨,邊緣的皮肉翻卷著,
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被某種力量粗暴撕裂的狀態(tài)。
最為扎眼的是腹部那道長長的Y形切口,被我的手術(shù)剪利落地打開,暴露出里面的內(nèi)容。
我叫陳默,是這里的遺體整容師。每天,我都在生與死的邊緣地帶工作,
用手術(shù)刀、縫合針、蠟?zāi)嗪突瘖y品,為逝者修補殘破的軀殼,賦予他們最后的體面。
死亡對我來說,早已不是抽象的恐懼,而是具象的、冰冷的、需要被精細(xì)處理的工作對象。
它的氣味、觸感、形態(tài),都沉淀在我的感官深處,成為日常的一部分。
這間地下室里終年不散的福爾馬林和尸蠟混合的獨特氣味,于我而言,
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呼吸。此刻,我正專注于這只貓。它被發(fā)現(xiàn)于殯儀館后巷的垃圾堆旁,
死狀異常凄慘。出于職業(yè)習(xí)慣,也是某種難以言喻的直覺,我覺得有必要看看它的內(nèi)臟。
我戴上雙層乳膠手套,指尖感受著橡膠緊繃的觸感,拿起解剖刀,
小心地切開包裹著臟器的薄薄筋膜。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腐臭味瞬間在狹小的空間里炸開,
比尋常尸體腐敗的氣味更加刺鼻、更加具有攻擊性。
胃部、腸子……這些本該是消化系統(tǒng)核心的器官,此刻如同一灘灘渾濁發(fā)黑的爛泥,
在慘白的燈光下,黏膩的組織液正緩慢地滲出。這是典型的深度腐敗,
符合它在垃圾堆里暴露多日的環(huán)境。然而,當(dāng)我的目光移向更深處時,動作猛地頓住了。
心臟。那枚小小的、本該是肌肉組織的暗紅色肉塊,此刻卻在燈光下微微反光,
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近乎于半透明的膠質(zhì)感。它表面覆蓋著一層滑膩的黏液,
像某種怪異的活物分泌的體液。更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是,
它竟然在極其微弱地、肉眼幾乎難以察覺地……搏動著!不是健康心臟有力的收縮舒張,
而是一種痙攣般的、不規(guī)律的抽搐,每一次微弱的搏動,都帶動著表面那層黏液輕輕顫動。
我的手,穩(wěn)如磐石地處理過無數(shù)破碎人體組織的手,此刻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解剖刀冰冷的金屬柄硌著掌心。這絕不是正常的尸僵或死后現(xiàn)象!
一種冰冷的、帶著鋸齒邊緣的寒意,順著我的脊椎迅速爬升,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
我死死盯著那顆微微抽搐的“膠質(zhì)”心臟,喉頭滾動了一下,
試圖壓下那股翻涌而上的惡心和更深層的不安。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解剖臺旁邊那個布滿灰塵、外殼發(fā)黃的老舊收音機,突然發(fā)出一陣刺耳的電流嘶啦聲,
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多起寵物傷人事件……被咬傷者呈現(xiàn)高度攻擊性及疑似狂犬病癥狀……請廣大市民注意安全,
避免接觸流浪動物及行為異常寵物……如有發(fā)現(xiàn),
立即報警隔離……”嘶啞失真的男播音員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帶著一種官方通報特有的、竭力維持卻難掩緊張的腔調(diào),從劣質(zhì)喇叭里擠出來。
“寵物傷人……高度攻擊性……”我的目光,從收音機那閃爍不定、頻率不穩(wěn)的指示燈,
緩緩移回到解剖臺上。那只貓空洞的、渾濁的眼睛似乎正對著我。它腹部的Y形切口敞開著,
里面那顆半透明的、微微搏動的心臟,在無影燈下折射出令人心寒的微光?!翱袢??
”我低聲自語,聲音在冰冷的地下室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嘲諷。
狂犬病會讓內(nèi)臟變成這種詭異的膠質(zhì)?會讓心臟在深度腐敗的軀殼里繼續(xù)……抽搐?
收音機里的聲音還在絮絮叨叨,重復(fù)著隔離、報警、避免接觸之類的官方說辭。
但我耳中聽到的,卻只有解剖刀不小心碰到不銹鋼托盤邊緣發(fā)出的“?!币宦暣囗?。
那聲音異常尖銳,像一根冰冷的針,狠狠扎破了眼前這層看似正常的表象。不!
這絕不是普通的狂犬病!那種冰冷的、源于無數(shù)次面對死亡殘骸而磨礪出的直覺,
此刻正發(fā)出尖銳的警報。流浪貓異常撕裂的傷口,詭異腐敗的內(nèi)臟,
那顆搏動的“膠質(zhì)”心臟……還有這突如其來的、掩蓋在“狂犬病”名頭下的傷人事件!
一股冰冷的戰(zhàn)栗瞬間席卷全身。我猛地摘下沾滿黏液和污血的手套,像甩開什么劇毒之物,
“啪”地一聲扔進(jìn)旁邊的黃色醫(yī)療廢物桶。動作幅度太大,
帶倒了旁邊架子上一瓶未蓋緊的福爾馬林溶液。玻璃瓶摔在地上,
刺鼻的液體和玻璃碎片飛濺開來,那股強烈的防腐劑氣味瞬間彌漫,
幾乎蓋過了解剖臺上的腐臭。但我完全顧不上這些。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尖叫:時間!沒有時間了!
我?guī)缀跏亲查_了解剖室沉重的金屬門,沖進(jìn)外面同樣冰冷但稍微寬闊一些的走廊。
殯儀館特有的、混合了香燭、消毒水和死亡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
此刻卻絲毫無法讓我感到熟悉的麻木。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每一次搏動都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我沖到走廊盡頭那部老舊的內(nèi)部電話前,
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幾乎是砸在按鍵上,撥通了殯儀館管理科主任的號碼。
“嘟…嘟…嘟…”漫長的等待音,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
我焦躁地用腳尖點著冰冷的水磨石地面。“喂?小陳?這么晚了什么事?” 電話終于接通,
傳來主任帶著濃濃睡意和不耐煩的聲音?!爸魅?!是我,陳默!
”我的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變調(diào),“地下三號冷庫!就是那個廢棄的備用庫!我現(xiàn)在就要租!
立刻!馬上!長期租!至少一年!錢我現(xiàn)在就轉(zhuǎn)給你!”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
似乎被我這連珠炮似的要求和從未有過的失態(tài)驚到了:“小陳?你…你沒事吧?
大半夜的…那個破冷庫又大又耗電,制冷機都老掉牙了,租它干嘛?
放你那套寶貝工具也用不著那么大地方???”“別問!主任!算我求你了!急用!非常急!
錢不是問題!”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模曇粼诳諘绲淖呃壤锛て鸹芈暎?/p>
“我現(xiàn)在就把所有錢轉(zhuǎn)給你!一年的租金押金!立刻生效!合同明天補!鑰匙!
鑰匙我現(xiàn)在就要拿到!冷庫那扇老式隔離門的總閘鑰匙!還有備用發(fā)電機房的鑰匙!都要!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有五六秒,只能聽到主任粗重的呼吸聲。顯然,
我這種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和完全不合常理的要求,把他徹底搞懵了。“小陳啊,
”他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帶著十二分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難處了?那冷庫…它真不值那個價…而且那么大,
你一個人…”“主任!”我打斷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但聲音里的顫抖依舊清晰可辨,“我陳默什么時候做過沒譜的事?我有我的原因,
非常非常重要的原因!錢我現(xiàn)在就轉(zhuǎn)!看在我們共事這么多年的份上,幫我這一次!鑰匙!
拜托了!我現(xiàn)在就去財務(wù)室門口等!”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能想象電話那頭主任擰緊眉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行吧行吧,”他終于松了口,
語氣里充滿了無奈和不解,“你小子…真是邪了門了。我讓老趙現(xiàn)在去財務(wù)室門口等你,
鑰匙在他那兒。錢…唉,你自己看著辦吧。合同明天再說。不過我可提醒你,那破冷庫,
制冷機要是壞了,維修費你自己掏!還有電費,那玩意兒就是個電老虎!”“謝謝主任!
謝謝!”我?guī)缀跏撬查g掛斷了電話,后背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才發(fā)覺就這么短短幾分鐘,
貼身的衣物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第一步,成了!沒有片刻喘息,
我立刻掏出手機,指尖因為緊張和興奮而微微顫抖,飛快地點開銀行APP。
屏幕幽光照亮了我有些蒼白的臉。
賬戶余額的數(shù)字清晰地顯示出來——那是我這些年幾乎不社交、不娛樂,
像個苦行僧一樣一分一厘攢下的血汗錢,準(zhǔn)備用來付郊區(qū)那套小房子首付的。數(shù)字不算天文,
但足夠支付主任報出的冷庫一年租金和押金,甚至還能剩下一些。心在滴血,
但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冰冷的理性壓倒了所有對未來的憧憬。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確認(rèn)、輸入密碼。幾秒鐘后,轉(zhuǎn)賬成功的提示跳了出來?!岸_?。
”幾乎是同時,主任的微信消息也到了:“收到。老趙在財務(wù)室門口了。
你小子…搞什么鬼名堂?”我沒回復(fù)。手機塞回口袋,轉(zhuǎn)身拔腿就往財務(wù)室方向狂奔。
空曠的走廊里回響著我急促的腳步聲,在死寂的殯儀館里顯得格外突兀和詭異。
昏黃的壁燈將我的影子拉長、扭曲,投射在兩側(cè)冰冷的白色瓷磚墻上,
像一個倉皇奔逃的鬼魅。老趙,殯儀館的夜班老保安,果然已經(jīng)等在那里。
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保安服,手里拎著一大串沉重的黃銅鑰匙,
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困惑和好奇?!靶£悾磕氵@是…”老趙把鑰匙串遞過來,沉甸甸的,
“主任電話里也沒說清楚,火急火燎的…那冷庫多少年沒正經(jīng)用過了,里面又冷又臟,
你要它干嘛?”“趙叔,謝了!”我一把抓過鑰匙串,
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混亂焦灼的心緒稍微定了定,“回頭再跟你解釋!急事!
”我來不及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又朝著通往地下的樓梯口沖去。老趙在后面“哎哎”了兩聲,
最終也只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
沉重的黃銅鑰匙插入冷庫隔離門側(cè)面那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鎖孔。
“咔噠…嘎吱…”一聲艱澀的金屬摩擦聲響起,伴隨著鎖芯內(nèi)部機簧沉悶的撞擊。
我雙手緊握冰冷的黃銅門輪,用盡全身力氣,肌肉賁張,腰背弓起,對抗著巨大的阻力,
開始逆時針旋轉(zhuǎn)?!案轮ā轮ㄖā绷钊搜浪岬慕饘偕胍髟谒兰诺牡叵伦呃壤锘厥帲?/p>
仿佛一頭沉睡多年的鋼鐵巨獸正在被強行喚醒。門輪每轉(zhuǎn)動一絲,都伴隨著鐵銹簌簌剝落。
巨大的門扉,厚重得如同銀行金庫的閘門,在令人心悸的摩擦聲中,
極其緩慢地向內(nèi)滑開一道縫隙。一股比解剖室濃郁百倍的、仿佛來自極地冰蓋深處的寒氣,
混合著濃烈刺鼻的福爾馬林、消毒水以及一種陳年灰塵的嗆人味道,如同實質(zhì)的冰浪,
猛地從門縫里洶涌撲出,瞬間將我包裹。這寒意并非單純的低溫,
它帶著一種凝滯的、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死寂,穿透我單薄的衣物,直刺骨髓。
我忍不住打了個劇烈的寒顫,牙齒咯咯作響,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門縫開到僅容一人側(cè)身通過,我立刻閃身擠了進(jìn)去,反手用力推動內(nèi)側(cè)同樣巨大的門輪,
“哐當(dāng)”一聲巨響,沉重的隔離門再次緊緊閉合,將外界徹底隔絕。眼前豁然開朗,
卻并非光明,而是無邊無際的、吞噬光線的寒冷與黑暗。應(yīng)急燈微弱慘白的光芒,
如同瀕死者的呼吸,勉強勾勒出這個空間的輪廓。巨大??諘?。冰冷得如同地獄的入口。
目之所及,是望不到盡頭的空曠。高大的穹頂隱沒在深沉的黑暗里,
只有幾盞間隔遙遠(yuǎn)的應(yīng)急燈,散發(fā)著有氣無力的慘白光芒,
勉強勾勒出粗壯的混凝土支柱和銹跡斑斑的金屬貨架輪廓。這些貨架大部分都空著,
如同巨獸的肋骨,沉默地支撐著這片死寂的冰封世界。
地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踩上去咯吱作響的白色霜花??諝馐悄痰?,
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無數(shù)細(xì)小的冰針,刺痛著鼻腔和肺葉。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瞬間攫住了我,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開始凝結(jié)。我搓著幾乎凍僵的手,
快步走向角落墻壁上嵌著的巨大控制面板。面板上的指示燈大多已經(jīng)熄滅,
只有少數(shù)幾個還在頑強地閃爍著微弱的紅光或黃光。
找到那個標(biāo)注著“主制冷機組”的巨大紅色旋鈕開關(guān),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擰!“嗡——!
”一聲沉悶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巨大轟鳴驟然響起!
緊接著是各種管道閥門開啟的“嗤嗤”噴氣聲,老舊的電機開始加速運轉(zhuǎn),
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嘎啦嘎啦”的咆哮,整個冷庫的地面都隨之微微震動。
頭頂上方那些巨大的、覆蓋著厚厚冰霜的冷凝管道開始發(fā)出“咔嚓咔嚓”的細(xì)微碎裂聲,
更加強勁的寒流如同無形的瀑布,從四面八方傾瀉而下。溫度計上那根紅色的液柱,
在劇烈的顫抖中,開始緩慢而堅定地向下移動:-15℃…-20℃…-25℃…最終,
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30℃的刻度線上。成了!我呼出一口氣,瞬間在面前凝成一團(tuán)濃稠的白霧。
核心堡壘的溫度屏障,終于建立!但這僅僅是開始。冰冷的空氣刺激著我的肺部,
也讓我發(fā)熱的頭腦更加清醒。時間就是生命,每一秒都彌足珍貴!我掏出手機,
屏幕在低溫下反應(yīng)都有些遲鈍,電量也瞬間掉了一格。沒有猶豫,
點開所有能想到的食品批發(fā)配送APP和大型倉儲超市的在線下單平臺。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飛速滑動,點選,輸入數(shù)量。完全摒棄了任何對口味、精致的追求,
只剩下最原始、最冰冷的生存需求。**主糧堡壘:**大米:100公斤裝,20袋!
面粉:50公斤裝,10袋!壓縮餅干:軍用級別,高熱量,保質(zhì)期長,50箱!
真空包裝的玉米粒、青豆、胡蘿卜丁混合蔬菜包:100袋!
脫水土豆片、干豆角、萬年青:各50公斤!鹽:50公斤!白糖:50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