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蹲在黃果樹大瀑布下游的巖石上，魚竿斜插在石縫里，嘴里叼著半截紅塔山。
六月的太陽毒得很，曬得我后背火辣辣的疼。"狗日的天氣預(yù)報，又說今天有雨。
"我抹了把汗，看了眼紋絲不動的浮漂。這地方叫魚妖潭，本地人都不敢來。
傳說水底下住著吃人的妖怪，專拖半夜釣魚的倒霉蛋下水。我才不信這套，
真有妖怪早被旅游局開發(fā)成景點(diǎn)了。再說了，我這人陽氣重，
褲襠里揣著祖?zhèn)鞯你~錢劍——雖然主要是用來割魚線的。浮漂突然沉了下去。"來了！
"我猛地提竿，魚線繃得筆直。這力道，起碼是條二十斤往上的大家伙。魚在水下瘋狂掙扎，
拽得魚竿彎成滿月。我死死攥住竿柄，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小樣兒，今天非把你燉了不可！
"水面"嘩啦"裂開，一條金燦燦的稻花魚躍出水面。陽光照在魚鱗上，晃得我眼花。
奇怪的是，這魚不蹦跶，反而懸在半空，魚嘴一張一合。"大哥，能商量個事兒不？
"我手一抖，差點(diǎn)把魚竿扔水里。那條魚——它他媽的在說話！"你...你會說話？
"我聲音發(fā)顫，煙頭掉在腳邊。稻花魚甩了甩尾巴："不然呢？難道我在吐泡泡玩？
"它聲音脆生生的，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我使勁掐了把大腿。疼，不是做夢。"大哥，
幫我個忙唄？"魚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我卡在石頭縫里三天了，好不容易才咬鉤。
"我咽了口唾沫："你要我干啥？先說好，違法亂紀(jì)的事兒不干，我黃冶雖然貪財好色，
但也是有原則的。"魚眼翻了翻："誰要你違法了？
就是...就是..."它突然扭捏起來，魚鰭遮住臉，"你能把我放回水里不？
我保證給你好處。"我樂了："啥好處？你一條魚，還能給我變個美人兒出來？
"魚身突然泛起金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等光芒散去，
我差點(diǎn)從石頭上栽下去——水面站著個姑娘。十八九歲模樣，濕漉漉的黑發(fā)垂到腰際，
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荔枝。重點(diǎn)是她啥也沒穿，就腰間纏著幾片金色魚鱗，堪堪遮住要害。
"現(xiàn)在信了？"她歪著頭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我鼻子一熱，趕緊捂?。?姑娘，
咱能不能先穿個衣服？和諧社會，注意影響。"她一揮手，身上多了件半透明的紗衣，
反而更誘惑了。我偷偷從指縫往外看，這身材，比村口洗頭房的小紅強(qiáng)了十八條街。
"我叫稻花。"她踩著水面走過來，腳踝上系著串銀鈴，叮當(dāng)作響，"是這潭里的魚妖。
"我干笑兩聲："巧了，我叫黃冶，是這岸上的老光棍。"稻花噗嗤笑了，
眼睛彎成月牙："黃大哥，你幫我個忙，我滿足你一個愿望，怎么樣？
"我盯著她修長的脖頸，咽了咽口水："啥愿望都行？""只要不傷天害理。"她眨眨眼，
"比如...給你變座金山？或者..."她湊近我耳邊，熱氣呵得我耳根發(fā)燙，
"陪你看三天三夜的星星？"我褲襠一緊，趕緊岔開話題："你先說幫啥忙？
"稻花神色突然黯淡："我丟了七片本命魚鱗，散落在瀑布周圍。沒有它們，
我就沒法維持人形，很快就會...""會怎樣？""變成一條普通的魚。"她咬著嘴唇，
"然后被哪個缺心眼的釣上來燉湯。"我撓撓頭："為啥找我？
""因?yàn)槟闵砩嫌泄商貏e的味兒。"她鼻尖動了動，
"像...像發(fā)霉的銅錢和過期的雄黃酒。"我聞了聞腋下："那是六神花露水，
超市打折買的。"稻花沒理我，自顧自地說："最重要的是，你夠貪心。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而且你命硬，死不了。"我手心傳來冰涼的觸感。
她的手指間有層薄薄的蹼，指甲泛著珍珠光澤。"找魚鱗危險不？"我問。"可能會死。
"她認(rèn)真地說，"瀑布后面住著水猴子，上游有專吃妖怪的老烏龜，
潭底還沉著幾百年前的水鬼..."我抽回手："那算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稻花急了："別??！我保證你安全！"她跺跺腳，水面蕩起漣漪，"這樣，我先預(yù)付定金！
"還沒等我反應(yīng)，她突然湊上來，在我嘴上親了一口。涼絲絲的，帶著荷花香。
我腦子"嗡"的一聲，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金山銀山，美酒佳肴，
還有稻花在月光下跳舞..."夠不夠？"她退后兩步，臉頰緋紅。我摸著嘴唇，
還在回味："再來一個？""想得美！"稻花甩了我一臉?biāo)?找到第一片魚鱗，
再...再給你獎勵。"我咂咂嘴："成交！不過得先告訴我魚鱗長啥樣。"稻花轉(zhuǎn)了個圈，
掀起紗衣一角。她腰側(cè)缺了幾片鱗，露出粉嫩的皮膚。"就這樣，金色的，巴掌大，
摸起來像暖玉。"我盯著那片肌膚，喉嚨發(fā)干："明白了。從哪兒開始找？
""瀑布后面有個山洞。"稻花指向轟鳴的水幕，"第一片就在那兒。
但要注意——"她話沒說完，水面突然變黑。遠(yuǎn)處傳來詭異的歌聲，像一百個女人在哭。
稻花臉色驟變："糟了，它們發(fā)現(xiàn)了！""誰？""我的...同類。"她聲音發(fā)抖，
"但不是朋友。"我后背發(fā)涼："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嗎？"稻花抓住我的衣領(lǐng)："晚了！
你吸了我的妖氣，它們已經(jīng)記住你的味道了。"她飛快地在我手心畫了個符號，血珠滲出，
形成一條小魚圖案。"這是臨時契約，能保你十二個時辰不被攻擊。"她推了我一把，
"快去！天黑前必須找到第一片魚鱗！"我踉蹌著站起來，腿肚子直打顫。
稻花的身影開始模糊，魚鱗一片片脫落。"記??！"她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找到魚鱗后，
用血滴在上面..."下一秒，她變回金燦燦的稻花魚，"撲通"扎進(jìn)水里不見了。
我站在巖石上，握著魚竿發(fā)呆。手心的小魚圖案微微發(fā)熱，提醒我剛才不是幻覺。"媽的，
這都什么事兒。"我收起魚竿，看了眼逐漸西沉的太陽，"黃冶啊黃冶，你釣了半輩子魚，
今天讓魚給釣了。"瀑布的轟鳴聲中，隱約夾雜著女人的笑聲。我打了個寒戰(zhàn)，
把銅錢劍別在腰后，朝水霧彌漫的瀑布走去。稻花說的山洞在水簾后面。
我小時候跟伙伴來玩過，知道有條小路能繞過去。問題是，十幾年過去了，
誰知道那洞里現(xiàn)在住著啥？走到瀑布邊，水汽撲面而來，瞬間濕透了襯衫。我扒開灌木叢，
果然看見條隱蔽的小徑，石階上長滿青苔。"富貴險中求..."我給自己打氣，
"大不了跑路，老子百米沖刺能跑進(jìn)十二秒。"剛踏上第一級臺階，
腳踝突然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低頭一看，是縷濕漉漉的黑發(fā)，正順著我的腿往上爬。"操！
"我掏出銅錢劍一揮，頭發(fā)"哧"地縮回水里。水面浮起一串氣泡，
隱約可見慘白的人臉一閃而過。我汗毛倒豎，趕緊往上爬。石階滑得要命，我手腳并用，
活像只逃命的王八。爬到一半，歌聲又響了。這次更近，仿佛就在耳邊。
有個女聲輕輕哼著："郎呀郎，莫慌張，今夜與你入洞房..."我捂住耳朵："別唱了！
老子有高血壓！"歌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咯咯"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終于爬到洞口，我癱在地上直喘粗氣。洞內(nèi)黑漆漆的，飄出股腥臭味。我摸出手機(jī)照明，
差點(diǎn)叫出聲——洞口石壁上密密麻麻刻著"正"字，像是有人在計(jì)算天數(shù)。
最新的一行還沒干透，暗紅色的液體緩緩?fù)铝?。我湊近聞了聞，鐵銹味。是血。"有人嗎？
"我顫聲問。寂靜。我硬著頭皮往里走。洞頂垂著鐘乳石，水滴答答落在地上。拐過一道彎，
前方出現(xiàn)微光。是個石室，中央擺著張石床。床上蜷縮著個人影，背對著我，長發(fā)鋪了滿床。
"稻花？"我試探著喊。人影慢慢轉(zhuǎn)身。我手機(jī)差點(diǎn)掉地上。那是個女人，
穿著破舊的紅嫁衣，臉爛了一半，露出森森白骨。她懷里抱著個東西，金光閃閃。
"相公..."她伸出腐爛的手，"你來接我啦？"我腿一軟，跪在地上："大姐，
您認(rèn)錯人了！我是送外賣的！"女鬼歪著頭，
爛掉的那邊臉爬出幾條蛆："不是相公..."她突然尖叫，"那你就留下陪我！
"她猛地?fù)鋪恚依仟N地滾到一邊。她懷里的東西掉在地上，是片金色魚鱗。"稻花的鱗片！
"我眼睛一亮。女鬼發(fā)現(xiàn)我的視線，發(fā)出刺耳的笑聲："想要？拿命來換！
"她張開血盆大口，朝我脖子咬來。我下意識舉起銅錢劍。劍身突然迸發(fā)金光，
女鬼慘叫一聲，被彈飛撞在石壁上。"管用！"我大喜，趁機(jī)撲向魚鱗。
就在我手指碰到鱗片的瞬間，整座山洞開始震動。石縫里滲出黑水，迅速漫過地面。
女鬼飄在半空，頭發(fā)像毒蛇般舞動。"來不及了！"我咬牙劃破手指，把血滴在魚鱗上。
鱗片爆發(fā)出刺目光芒。女鬼的尖叫聲中，我聽見稻花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黃冶！
抓住鱗片！"我死死攥住發(fā)燙的魚鱗，眼前一黑，
感覺身體被扯進(jìn)漩渦...第二章 魚鱗契約我像條被扔上岸的鯰魚，在黑暗里撲騰。
手里攥著的魚鱗燙得嚇人，金光從指縫里漏出來，照亮了四周——這哪是什么山洞，
分明是個巨大的魚腹！肉紅色的墻壁規(guī)律地收縮，黏液順著腳底往上爬。"稻花！
你他媽坑我！"我吼了一嗓子，回聲在腔室里嗡嗡作響。"別嚷，耳朵疼。
"稻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她倒吊在一根血管上，紗衣被黏液浸透，緊貼著身子，
"這是魚母的肚子，我們暫時安全。"我抹了把臉上的黏液："安全？
老子差點(diǎn)讓女鬼當(dāng)點(diǎn)心吃了！"稻花輕盈地跳下來，
赤腳踩在蠕動的肉毯上："但你拿到鱗片了。"她眼睛盯著我緊握的拳頭，瞳孔縮成細(xì)線，
"給我。"我后退半步："先說清楚，這魚母又是啥玩意兒？""我族長老。
"稻花突然煩躁地扯著頭發(fā)，"本來該是她守護(hù)本命鱗，
結(jié)果被鬼氣污染..."她猛地湊近，冰涼的手指撫上我脖子，"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衣領(lǐng)沾著暗紅血跡，是那女鬼的。稻花的指甲突然變長，
抵著我喉結(jié)："你碰她了？""放屁！是她撲我！"我掏出銅錢劍，
"多虧這寶貝..."稻花突然僵住。她盯著銅錢劍上發(fā)黑的銅錢，
突然大笑起來："四十六枚洪武通寶？柳樹精紅線？還泡過黑狗血？"她笑得前仰后合，
"黃冶，你祖上是捉妖的溫啟倫吧？"我手一抖。這劍確實(shí)是曾祖溫啟倫傳下來的，
但我家早改姓黃了。"溫家的劍?？斯砦?，但對妖族..."稻花突然吹了口氣，
銅錢劍"咔嗒"散架，紅線寸斷，"就是個玩具。"我心疼地去撿銅錢，卻被稻花拽住手腕。
她舔了舔我掌心的魚鱗印記："契約完成一半，該給獎勵了。"說著突然吻住我。
這次不是蜻蜓點(diǎn)水，而是帶著血腥氣的深吻。我腦子"嗡"地空白，
只感覺有東西順著喉嚨滑下去。"咳咳！你喂我啥？""魚丹。"稻花抹著嘴角，
"能讓你在水下呼吸三時辰。"她扯開紗衣露出腰側(cè)，把魚鱗按在空缺處。金光暴漲中，
她的雙腿化作金紅魚尾，鱗片邊緣泛著血光。我正看得發(fā)愣，腳下突然震動。
肉壁裂開道縫隙，外面?zhèn)鱽砥俨嫉霓Z鳴。"魚母要排異了。"稻花甩尾纏住我的腰，"抓緊，
我?guī)阌纬鋈ィ?我們被噴進(jìn)湍急的水流。稻花的尾巴拍打著我的大腿，
涼絲絲的鱗片刮得皮膚生疼。在昏暗中，我看見頭頂有團(tuán)黑影——是條足有漁船大的烏鯉，
魚眼翻白，魚鰓里鉆出縷縷黑發(fā)。"那就是被污染的魚母？"我憋著氣問。稻花沒回答，
拽著我往岸邊游。突然有東西抓住我的腳踝，低頭看見張泡脹的女人臉，
正是洞里的紅嫁衣女鬼！"相公..."女鬼的嘴裂到耳根，黑發(fā)像漁網(wǎng)般纏上來。
我拼命蹬腿，銅錢早散光了，只能掄起拳頭砸她鼻子。女鬼吃痛松手，
稻花趁機(jī)甩尾拍在她臉上，鱗片刮下一層腐肉。我們剛爬上岸，水面就炸開巨浪。
魚母龐大的身軀半浮出水面，魚嘴大張，里面擠著七八個穿紅嫁衣的女鬼，
齊聲唱著："郎呀郎，莫慌張...""是鬼母！"稻花臉色煞白，"她吃了魚母，
在養(yǎng)鬼仔！"我褲襠一熱，差點(diǎn)尿出來。曾祖的筆記里寫過，鬼母能靠交合生子，
養(yǎng)的鬼仔越多法力越強(qiáng)。眼下這架勢，怕是整條河的淹死鬼都成了她后宮。
稻花突然掰過我的臉："聽著，鬼母怕兩樣?xùn)|西——處男血和銅錢。你哪個沾邊？
""我..."我老臉一紅，"銅錢劍不是散架了嗎？
"稻花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你靠不住。"她魚尾一擺，從臀鰭里抖出個小布袋，"拿著，
我的私房錢。"袋里是四十六枚嶄新的銅錢，每枚都刻著魚形暗紋。我正納悶，
稻花已經(jīng)咬破手指，在銅錢上畫起血符："快，用你褲腰帶串起來！"我手忙腳亂解下皮帶，
把銅錢挨個穿進(jìn)去。遠(yuǎn)處鬼母的歌聲越來越近，河岸開始結(jié)霜。"成了！
"稻花把銅錢皮帶塞回我手里。說也奇怪，那些銅錢一碰我手心就嗡嗡震動，
魚鱗契約處燙得像烙鐵。鬼母終于爬上岸。她肚子脹得像懷了十胞胎，
每個鼓包都凸出張嬰兒臉。最瘆人的是她的頭——頂著魚母的魚頭，魚鰓卻長滿女人嘴唇。
"小道士..."鬼母的魚嘴一張一合，吐出的卻是嬌滴滴的女聲，"把魚妖交出來，
我讓你快活死。"我腿肚子轉(zhuǎn)筋，嘴上卻不慫："大姐，您這尊容，閻王爺見了都得陽痿。
"鬼母厲嘯一聲，肚子上的嬰兒臉齊齊啼哭。黑發(fā)如箭矢般射來，我掄起銅錢皮帶當(dāng)鞭子抽。
銅錢碰到黑發(fā)就爆出火星，空氣里彌漫著燒焦的臭味。稻花也沒閑著，她魚尾拍打地面，
震起無數(shù)水珠。那些水珠在空中凝固成冰針，暴雨般射向鬼母。鬼母被扎得千瘡百孔，
但傷口里馬上涌出更多黑發(fā)。"黃冶！"稻花突然喊，"還記得契約內(nèi)容嗎？
"我一鞭子抽飛襲來的鬼發(fā)："啥？""用血滴在魚鱗上！"我猛地想起洞里的情形，
趕緊咬破手指按向手心。鮮血接觸魚鱗印記的瞬間，整條河突然沸騰。
無數(shù)金紅魚影躍出水面，每道魚影都化作利箭，將鬼母釘成了刺猬。
鬼母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尖叫，身體像蠟般融化。那些嬰兒臉脫離母體，變成黑煙四散逃竄。
稻花甩尾畫了個圈，河面立刻升起水幕，將黑煙盡數(shù)吞噬。寂靜突如其來。我癱在岸邊直喘，
銅錢皮帶早散了一地。稻花變回人形趴在我胸口，紗衣破得遮不住春光。
"剛才那些魚影...""是我的族人。"稻花把臉埋在我頸窩，"它們被鬼母困在魚尸里，
你解放了它們。"我摸著她濕漉漉的頭發(fā)："那鬼母真死了？"稻花突然僵住。
我們身后的水面浮起個東西——是片巴掌大的魚鱗，漆黑如墨，邊緣泛著血光。
"糟了..."稻花聲音發(fā)抖，"是鬼母的本命鱗，她逃了..."我正要追問，
遠(yuǎn)處突然傳來引擎聲。兩道雪亮的車燈刺破夜幕，有個大喇叭在喊："那邊的！
深更半夜在保護(hù)區(qū)搞什么鬼！"稻花猛地推開我："是巡護(hù)隊(duì)！人類不能知道妖怪的事！
"她抓起黑鱗塞進(jìn)我褲兜，"藏好它，明天老地方見！"說完縱身躍入河中。
我手忙腳亂穿褲子時，巡護(hù)員已經(jīng)走到跟前。強(qiáng)光手電照著我赤裸的上身，
和滿地散落的銅錢。"同志，文物保護(hù)法了解一下？"巡護(hù)員蹲下來撿銅錢，"喲，
還是洪武通寶？"我急中生智："領(lǐng)導(dǎo)！我是民俗學(xué)家，
在研究古代厭勝錢..."說著掏出記者證——去年泡妞辦的假證，沒想到派上用場。
巡護(hù)員將信將疑，直到我指天發(fā)誓會寫篇《黃果樹流域古錢幣考》給他評職稱，
這才放我一馬。臨走時他忽然問："剛才聽見女人唱歌？"我背后一涼："是瀑布水聲吧？
"巡護(hù)員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這潭子淹死過七個新娘，邪性得很。"他遞給我張名片，
"需要心理醫(yī)生可以聯(lián)系我。"等巡邏車走遠(yuǎn)，我癱坐在岸邊。褲兜里的黑鱗突然發(fā)燙，
的輕笑："相公...我們明天見..."第三章 鬼母契約褲兜里的黑鱗燙得我大腿生疼，
我跌跌撞撞跑回自家漁船，舀了三大瓢涼水澆在褲襠上。白霧"嗤"地騰起，
船艙里彌漫著腐魚和燒焦布料的臭味。"燙死老子了！"我扒下破洞的牛仔褲，
發(fā)現(xiàn)那片黑鱗已經(jīng)烙在皮膚上，形成個猙獰的魚頭紋身。魚眼部位滲出暗紅血珠，
湊近聽竟有微弱心跳。窗外突然傳來"咚咚"敲船聲。我抄起魚叉撩開簾子，
月光下稻花濕漉漉地趴在船沿，魚尾拍打著水面。她腰側(cè)新生的金鱗缺了一大塊，
傷口泛著黑氣。"你受傷了？"我伸手想拉她，卻抓了滿手黏液——她皮膚正在潰爛。
稻花虛弱地甩尾翻進(jìn)船艙："鬼母的怨毒...比我想象的厲害。
"她突然盯住我腿上的紋身，瞳孔驟縮，"她給你打了烙印？
"我低頭看那個會呼吸的紋身："這玩意兒會爆炸不？""比爆炸可怕。
"稻花指尖劃過紋身，黑鱗突然張開，露出滿嘴尖牙，"這是鬼仔胎，
十二個時辰后就會破皮而出。"我兩腿一軟癱在米袋上。曾祖筆記里寫過，
鬼母的崽子專吃宿主內(nèi)臟，最后剩張人皮飄著找下家。稻花突然掀開紗衣，
露出腹部詭異的青色符文："但我們可以反制。我族有種秘術(shù)，能把鬼仔煉成共生靈。
"她湊近我，魚腥味里混著荷香，"不過需要...體液交換。
"我往后縮了縮："先說清楚，是哪種體液？""所有。"稻花魚尾一擺纏住我的腰，
"血、唾液、汗液，還有..."她指尖劃過我褲腰帶，"元陽。鬼仔屬陰，需要陽氣調(diào)和。
"我老臉發(fā)燙："在這？現(xiàn)在？""等鬼仔破皮就晚了。"稻花突然劇烈咳嗽，
吐出團(tuán)黑色魚卵，"快！趁我還能維持人形..."窗外傳來引擎聲。
巡護(hù)隊(duì)的快艇正在附近水域轉(zhuǎn)悠，探照燈不時掃過漁船的窗戶。"領(lǐng)導(dǎo)查房！
"我手忙腳亂扯過漁網(wǎng)蓋住稻花，自己套了條大褲衩。剛拉開門，強(qiáng)光就懟在臉上。"同志，
又見面了。"是剛才的巡護(hù)員，制服濕了大半，眼睛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在忙？
"我堵在門口："洗澡呢，領(lǐng)導(dǎo)有事？"他脖子突然詭異地后仰，
像被無形的手拽著："黃冶...你拿了我的東西..."聲音變成尖細(xì)的女聲，正是鬼母！
我抄起門后的鐵鍬："大姐，陰魂不散??！""巡護(hù)員"的嘴裂到耳根，噴出腥臭黑霧。
我掄起鐵鍬拍過去，卻被他單手接住。那手青筋暴突，指甲變成魚鉤狀的利爪。
"相公..."他喉嚨里擠出鬼母的聲音，
"我們的孩子...要出生了..."我腿上的紋身突然劇痛，
低頭看見皮膚下有個東西在蠕動。稻花猛地從漁網(wǎng)里竄出，魚尾橫掃將"巡護(hù)員"撞下水。
水面炸開巨浪，隱約可見無數(shù)長發(fā)像水草般纏住快艇。"關(guān)門！"稻花甩尾拍上艙門，
轉(zhuǎn)身咬破手指在我胸口畫符，"沒時間了，必須立刻締結(jié)血契！"我疼得直抽氣："怎么結(jié)？
""交合。"稻花扯掉殘破的紗衣，鱗片隨著呼吸開合，"陰陽相濟(jì)，以我妖丹鎮(zhèn)鬼仔。
"我咽了口唾沫："就在鬼母眼皮底下？""她暫時被我的困龍陣?yán)ё ?/p>
"稻花指向窗外——快艇周圍浮起七條死魚，擺成北斗七星狀，"但最多堅(jiān)持一刻鐘。
"床板吱呀作響。稻花的鱗片刮得我生疼，她腰側(cè)傷口不斷滲出黑血，
滴在我腿上的鬼仔紋身處。那東西發(fā)出嬰兒般的啼哭，掙扎得更厲害了。"專心！
"稻花一巴掌拍在我臉上，"想著把陽氣渡給我！"我閉上眼，
突然想起曾祖筆記里的"回陽咒"。當(dāng)下默念口訣，感覺小腹有股熱氣上涌。稻花突然僵直，
魚尾繃成弓形："這是...溫家的..."紋身處的鬼仔發(fā)出尖叫，皮膚裂開道口子。
一個巴掌大的黑影鉆出來，半魚半嬰的模樣，張嘴就咬我脖子。稻花閃電般掐住它，
塞進(jìn)自己腰側(cè)的傷口。"以妖身為牢！"她厲喝著咬破舌尖，血噴在傷口處。
金光與黑氣糾纏中，那鬼仔竟被生生封進(jìn)她體內(nèi)。我驚魂未定地摸脖子："完事了？
"稻花虛弱地?fù)u頭："才剛開始...鬼母感應(yīng)到鬼仔被囚，會..."整條船突然傾斜。
窗外升起丈高的水墻，里面擠滿慘白的女人臉?？焱г缫驯凰撼伤槠?/p>
巡護(hù)員的制服掛在魚鰭般的骨刺上。"來了。"稻花魚尾卷住我的腰，"抱緊我，
接下來無論看見什么都別松手！"水墻轟然砸下。在窒息的黑暗中，我感覺稻花的唇貼上來，
渡來一口氣。睜開眼，發(fā)現(xiàn)我們正在水下洞穴，四周飄著無數(shù)魚骨擺成的詭異圖案。
"這是...""魚冢。"稻花拉著我往前游，"我族葬身之地，也是鎮(zhèn)壓鬼母的陣法核心。
"洞穴深處有座石臺，上面擺著個打開的玉匣。稻花游過去，
從匣中取出半片發(fā)光的魚鱗："當(dāng)年溫啟倫和我族先祖聯(lián)手，用這'龍鱗鎖'封住鬼母。
后來鎖壞了，鬼母才逃出來。"我湊近看那殘鱗，
上面刻著熟悉的銅錢紋路——和曾祖的銅錢劍一模一樣！
稻花把殘鱗按在我胸口："現(xiàn)在你是新的'鎖'。但要想徹底鎮(zhèn)壓鬼母，
必須找到剩下六片本命鱗。"我腿上的紋身又開始疼："那鬼仔...""暫時安分了。
"稻花突然咳嗽，吐出一團(tuán)黑絲，"不過它在我體內(nèi)會不斷吞噬妖力，
我們必須盡快..."水面突然炸開，鬼母龐大的身軀擠進(jìn)洞穴。她腹部裂開，
伸出幾十條嬰兒手臂，每只手上都抓著片帶血的魚鱗。
"還給我..."鬼母的聲音震得洞穴發(fā)抖，
"我的孩子...我的鱗..."稻花猛地推我向出口游："記?。?/p>
剩下的鱗片在——"她的話被巨響淹沒。鬼母的頭發(fā)像黑色巨浪般卷來，稻花甩尾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