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畫中仙緣起揚州城的春日總是格外明媚，護城河邊的垂柳抽出嫩綠的新芽，
桃花綻放在青磚黛瓦之間。城東的集市上人聲鼎沸，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空氣中飄蕩著糖葫蘆的甜香和油炸果子的焦香。崔明遠背著畫箱穿過熙攘的人群，
青布長衫洗得發(fā)白，卻整潔得體。他年約二十三四，面容清瘦，眉目間透著幾分書卷氣，
只是眼角已有了為生計操勞的細紋。他在集市角落支起簡易畫架，掛上幾幅近日完成的畫作，
靜待顧客光臨。"崔畫師，今日又帶新作了？"隔壁賣糖人的老張頭笑呵呵地打招呼。
明遠微笑著點頭："前幾日畫了幾幅花鳥，不知能否入得了人眼。"老張頭湊近看了看，
嘖嘖稱奇："這牡丹畫得跟真的一樣，蝴蝶也像要飛出來似的。不過..."他壓低聲音，
"你若是畫些富貴人家喜歡的神仙賀壽圖，定能賣個好價錢。
"明遠笑容淡了些："多謝張叔好意，只是在下更愛畫些自然之物。"正說話間，
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踱步過來，身后跟著兩個小廝。他瞥了眼明遠的畫，
嗤笑道："又是這些花花草草，無趣得很。畫師，我出五兩銀子，
給我畫幅《八仙賀壽圖》如何？"明遠拱手行禮："在下不善畫神仙人物，
恐怕...""不識抬舉！"那人不耐煩地打斷，"窮酸書生裝什么清高！"說罷甩袖而去。
明遠神色未變，只是默默收緊了握著畫筆的手指。日頭漸西，他的畫作一幅也未賣出，
腹中早已饑腸轆轆。他收拾畫具，數(shù)了數(shù)錢袋里僅剩的十幾文銅錢，嘆了口氣。回家的路上，
明遠經(jīng)過一處舊貨市場。這里賣的多是些破損的家具、舊書和不知真假的古董。
他本欲徑直走過，余光卻瞥見角落里一個老翁正在整理一堆泛黃的卷軸。鬼使神差地，
明遠走了過去。老翁抬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公子可要看看這些古畫？
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明遠知道這類說辭十有八九是假的，但還是禮貌地蹲下身查看。
大多數(shù)是拙劣的仿作，直到他展開最后一幅——那是一幅《月下仕女圖》，絹本設色，
右上角已經(jīng)有些破損，顏色也褪去了不少。畫中一位身著淡綠色羅裙的女子倚欄望月，
衣袂飄飄，仿佛隨時會隨風而去。最令人驚異的是女子的眼睛，明明只是墨點勾勒，
卻仿佛含著千言萬語，靈動得不像畫中人物。明遠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他從未見過如此傳神的畫作，即便是當世名家也難有此等功力。
"這幅畫..."他聲音有些干澀。老翁瞇起眼睛："公子好眼力，
據(jù)說是前朝柳大師的真跡，只是破損了些。若公子喜歡，十兩銀子便可拿去。"十兩！
這相當于明遠半年的開銷。他咬了咬唇，從懷中掏出錢袋，
又解下腰間一塊祖?zhèn)鞯挠衽澹?老伯，我身上只有這些銅錢和這塊玉佩，
您看..."老翁接過玉佩對著陽光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笑容："成交。"當晚，
明遠將畫掛在臥房最顯眼的位置，就著油燈的微光細細欣賞。
畫中女子的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生動，眉如遠山，唇若點朱，特別是那雙眼睛，
仿佛能看透人心。"不知畫中仙子芳名為何？"明遠不自覺地輕聲道，隨即自嘲地笑了，
"我真是癡了，竟與畫中人說話。"油燈漸暗，明遠伏案睡去。朦朧中，
他聞到一陣淡淡的蘭花香，似有若無，清雅怡人。次日清晨，明遠被一陣清脆的鳥鳴喚醒。
他睜開眼，驚訝地發(fā)現(xiàn)案上多了一幅新畫——正是他昨日未能賣出的牡丹圖，
但畫上多了幾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整幅畫頓時生機盎然。"這是..."明遠四下張望，
屋內(nèi)除了他空無一人。他的目光落在《月下仕女圖》上，
畫中女子的嘴角似乎比昨日多了幾分笑意。接下來的日子，
明遠每晚都會在畫前與"畫中仙子"說些當日見聞，有時還會念自己作的詩。而每天早上，
他都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畫作被人添了幾筆，每次都恰到好處，使畫面更加完美。一個月后的雨夜，
明遠在燈下臨摹《月下仕女圖》，試圖學習其中的筆法。窗外雨打芭蕉，室內(nèi)燭影搖紅。
"公子筆力雄健，只是太過刻意，少了些靈動。"一個清越的女聲在身后響起，
明遠驚得毛筆掉落在地。轉(zhuǎn)身望去，只見畫前站著一位綠衣女子，正是畫中人！她肌膚如雪，
眉目如畫，只是身形有些透明，仿佛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仙...仙子..."明遠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女子掩唇輕笑："妾身柳青鸞，
并非什么仙子，不過是依附于畫中的一縷幽魂罷了。"她飄然走到明遠身邊，
指著畫上的線條，"此處若是輕提筆鋒，會更顯月光的清冷。"明遠定了定神，
按她所說重新落筆，果然效果更佳。就這樣，一個教一個學，不知不覺已到三更。自此，
青鸞每夜都會從畫中現(xiàn)身，與明遠談詩論畫。她學識淵博，尤其精通琴棋書畫，
言談舉止間透著大家閨秀的風范。明遠得知她原是百年前一位官家小姐，
因不愿嫁給惡霸而投湖自盡，一縷芳魂依附于生前最愛的畫像上。
"那日若不是公子慧眼識畫，妾身恐怕已被當作廢紙丟棄了。"青鸞眼中含淚，
更添幾分楚楚動人。明遠心生憐惜："青鸞姑娘放心，只要崔某一息尚存，定會守護此畫。
"兩人相處日久，情愫暗生。青鸞會在明遠作畫時為他研墨添香，
明遠則常為青鸞吟誦新作的詩篇。有時青鸞會輕撫案上那張她生前用過的古琴，
彈奏一曲《梅花三弄》，琴音清越，繞梁不絕。然而好景不長。一日，
當?shù)貝喊在w金寶帶著打手闖入明遠家中。這趙金寶是揚州一霸，仗著姐夫在衙門當差，
橫行鄉(xiāng)里。"聽說你家里藏著幅美人畫，拿出來讓爺瞧瞧！"趙金寶一腳踢翻畫架，
兇神惡煞地吼道。明遠擋在《月下仕女圖》前："趙爺，那不過是幅普通畫作，不值一看。
"趙金寶一把推開明遠，目光落在墻上的畫上，頓時兩眼發(fā)直："好個標致的美人兒！
這畫爺要了！"說著就要去摘畫。"不可！"明遠撲上去阻攔，
卻被趙金寶的打手一拳打倒在地，口鼻流血。
趙金寶貪婪地撫摸著畫軸："今晚就讓你這畫中美人陪爺快活快活！"說罷狂笑著帶人離去。
明遠掙扎著爬起來，卻見地上有幾滴水漬——不是血，而是淚。畫中的青鸞眼中含淚，
面色慘白，身形比往日淡了許多。"青鸞！"明遠心如刀絞，"你放心，我定會把你救回來！
"當夜，明遠忍著傷痛，悄悄潛入趙府。借著月光，他看到那幅畫被掛在趙金寶的臥室里，
惡霸正對著畫飲酒作樂。"美人兒，出來陪爺喝一杯！"趙金寶醉醺醺地去摸畫中人的臉。
突然，畫中泛起一陣青光，青鸞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卻比在明遠家中時虛弱得多。
她面露痛苦之色，身形搖晃，似乎隨時會消散。明遠再也按捺不住，
房門沖了進去...第二章 血染畫魂明遠踹開房門的巨響驚得趙金寶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
借著燭光，明遠看清了屋內(nèi)的情形——那幅《月下仕女圖》被隨意攤開在床榻上，
趙金寶油膩的手指正在畫中青鸞的臉上摩挲。更令人心驚的是，
畫卷周圍泛著一層不祥的暗紅色光暈，青鸞的身影在畫中痛苦地扭曲著，比往日透明了許多。
"崔明遠？"趙金寶醉眼朦朧地認出來人，隨即獰笑起來，"來得正好，
爺正愁沒人見證我與畫中美人的好事！"明遠雙目赤紅，顧不得嘴角未干的血跡，
抄起門邊的花瓶就朝趙金寶砸去。趙金寶雖然醉醺醺的，
但常年打架斗毆的本能讓他側(cè)身避過?；ㄆ吭以趬ι?，碎片四濺。"找死！
"趙金寶怒吼一聲撲向明遠。兩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桌椅，驚動了外面的家丁。
明遠眼角余光瞥見畫上的青鸞已經(jīng)半跪在地，身形淡得幾乎看不見了。他心下一橫，
硬挨了趙金寶一拳，借勢滾到床邊，一把抓起畫卷抱在懷中。"攔住他！"趙金寶咆哮道。
明遠感覺后腦勺被重物擊中，眼前一黑，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流下。他咬緊牙關，
用盡全身力氣撞開窗戶，跌入外面的荷花池中。冰涼的池水讓明遠清醒了幾分。
他死死護著懷中的畫卷，在夜色的掩護下游到對岸，踉蹌著逃回家中。一進門，
明遠就癱倒在地。他顫抖著展開畫卷，心頓時沉到谷底——畫上的青鸞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只余一片空白，畫絹上還沾了幾處趙金寶的酒漬和指印。"青鸞！青鸞！"明遠聲音嘶啞，
手指輕撫過畫上每一寸，卻感受不到往日的靈力波動。忽然，畫角處浮現(xiàn)出一點微弱的青光，
青鸞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卻像風中殘燭般搖曳不定。"明遠..."她的聲音細如蚊吶，
"畫被污損...妾身靈力將散..."明遠急得雙目含淚："我該如何救你？
"青鸞艱難地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指，
指向畫上破損處："需...需以心血補畫..."明遠毫不猶豫地抓起裁紙刀，
在手腕上一劃。鮮血涌出，滴落在畫上破損處。神奇的是，血滴一接觸畫絹就被吸收，
那些酒漬和污痕漸漸褪去。"還不夠..."青鸞氣若游絲。明遠又割深了些，
讓更多鮮血浸入畫中。隨著血液的滲入，畫上的青鸞身影逐漸清晰，但依然虛弱。
"為何...為何你的血有此奇效？"青鸞勉強坐起身，驚訝地看著明遠。
明遠虛弱地笑了笑："或許是因為...我心中有你。"青鸞聞言，眼中泛起淚光。
她突然伸手，竟從畫中探出半截手臂，輕輕撫上明遠流血的手腕。一道青光閃過，
明遠的傷口竟然止住了血。"你..."明遠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青鸞同樣驚訝："你的血增強了我的靈力...我似乎能短暫離開畫了。"話音未落，
她的身影已從畫中飄然而出。雖然還有些透明，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凝實。
她穿著畫中的淡綠色羅裙，衣袂無風自動，宛如月宮仙子。明遠癡癡地望著她，
一時忘了呼吸。青鸞被他看得臉頰微紅，
低頭輕聲道："公子為妾身如此...叫青鸞如何報答...""我不要報答，
"明遠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觸感冰涼卻真實，"只愿常伴青鸞左右。"青鸞眼中淚光閃動，
正欲開口，忽聽外面?zhèn)鱽磬须s的人聲和犬吠。"是趙家的人！"明遠臉色大變，
"他們追來了！"青鸞神色一凜："我現(xiàn)在靈力不穩(wěn)，若再被他們玷污畫卷，
恐怕..."明遠迅速卷起畫軸塞入懷中，拉起青鸞的手："我們走！"兩人從后門逃出，
借著夜色的掩護躲進了城外的山林。在一處隱蔽的山洞里，明遠生起一小堆火，
火光映照著青鸞蒼白的臉。"你的手..."青鸞注意到明遠手腕上已經(jīng)凝固的傷口，
心疼地用自己的衣袖輕輕包扎。明遠凝視著她專注的側(cè)臉，輕聲道："青鸞，你可知道，
自從那日在舊貨市場見到你的畫像，我的生命才有了光彩。"青鸞手指微顫，
沒有抬頭："妾身不過是一縷幽魂，不值得公子如此...""不，
"明遠堅定地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在我心中，你比任何人都真實。
你的才情，你的善良，你撫琴時專注的神情...這些都讓我無法自拔。
"一滴清淚從青鸞眼中滑落，在火光中晶瑩如珠。她輕聲道："妾身生前被許配給不愛之人，
以死明志...從未想過百年后能遇公子這般重情之人。
"明遠將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心口："從今往后，讓我守護你可好？"洞外明月如盤，
清輝灑落。青鸞望著月光，幽幽道："妾身本已該魂歸天地，因執(zhí)念未消而滯留畫中。
如今得遇公子..."她轉(zhuǎn)向明遠，眼中滿是柔情，"若公子不棄，青鸞愿以殘魂相隨，
生死不離。"明遠激動地將她擁入懷中，雖然觸感如抱輕煙，卻覺得心中無比充實。
青鸞倚在他肩頭，輕聲道："妾身生前精通'靈繪'之術，能將魂魄靈力注入畫中。
如今既得公子精血相助，或可將此術傳授于你。"正當兩人相擁低語時，
洞外突然傳來犬吠聲和雜亂的腳步聲。"在那里！"趙金寶的聲音由遠及近。
明遠急忙踩滅火堆，將青鸞護在身后。但為時已晚，
趙金寶帶著七八個家丁舉著火把沖進山洞，將兩人團團圍住。"好一對野鴛鴦！
"趙金寶獰笑著走近，"崔明遠，你以為偷了我的畫逃到山里就沒事了？
"明遠將畫軸緊緊抱在胸前："這畫本就是我的！
"趙金寶不屑地啐了一口："現(xiàn)在是我的了！"他突然指向明遠身后的青鸞，
"還有這個美人兒，今晚爺要一并收了！"青鸞面色慘白，身形開始不穩(wěn)。
明遠知道她離開畫太久，靈力正在流失。"休想！"明遠擋在青鸞面前。趙金寶使了個眼色，
幾個家丁一擁而上。明遠雖然奮力抵抗，但寡不敵眾，很快被打倒在地。
趙金寶趁機一把奪過畫軸，狂笑道："今晚爺就要這畫中美人現(xiàn)出原形！""不要！
"青鸞和明遠同時驚呼。趙金寶竟當著眾人的面，粗暴地撕開了畫卷！"不——！
"青鸞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形劇烈閃爍，如同風中殘燭。明遠肝膽俱裂，
只見被撕破的畫中飄出一縷青煙，青鸞的身影隨之變得越來越淡。"青鸞！
"明遠掙扎著爬向她。青鸞望向明遠，
眼中滿是不舍："明遠...記住...松風..."話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如煙消散。
明遠跪倒在地，心如刀絞。趙金寶也愣住了，他沒想到真的會鬧出人命，酒醒了大半。
"晦氣！"他丟下破損的畫軸，帶著家丁匆匆離去，只留下明遠一人在山洞中。晨光微熹時，
明遠抱著殘破的畫軸回到城中。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突然，
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了他。"年輕人，你手中的畫...可否讓老朽一觀？"明遠抬頭，
見是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身著灰色道袍，氣質(zhì)出塵。老者看到他懷中的殘畫，
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這是《月下仕女圖》？"老者聲音微顫，"而且是柳墨真跡！
"明遠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老先生識得此畫？"老者嘆息道："老朽周慕云，
曾是宮廷畫師。這畫乃前朝柳墨大師為其愛女柳青鸞所繪，
據(jù)說融入了'靈繪'秘術..."他仔細查看破損處，搖頭道，"畫破魂散，
除非...""除非什么？"明遠急切地問。
周慕云沉吟道："除非能找到畫中人的遺骨與她生前最珍視之物，以特殊儀式召回魂魄。
"他壓低聲音，"傳聞柳小姐生前最愛一張名為'松風'的古琴，投湖時抱琴而亡。
"明遠想起青鸞消散前說的"松風"二字，心中重新燃起希望："請老先生指點，
我該去哪里尋找？"周慕云望向遠處的湖水："城西十里外的碧波潭，
便是當年柳小姐香消玉殞之處。只是..."他欲言又止，"百年來尋寶者無數(shù)，
皆無功而返。"明遠堅定地拱手行禮："多謝先生指點，縱是刀山火海，崔某也要一試！
"周慕云被他的決心打動，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符紙："此乃'引魂符'，
或可助你一臂之力。記住，需在月圓之夜，以真心喚真情。"明遠鄭重接過符紙，再次拜謝。
他回到家中，小心地將殘畫拼合，用細線縫合。畫中的背景依稀可見，
但青鸞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青鸞，等我..."明遠輕撫畫絹，眼中淚光閃動。
三日后便是月圓之夜。明遠準備好繩索、燈籠等物，正要出門，忽聽敲門聲響起。開門一看，
竟是趙金寶帶著幾個衙役站在門外！"就是他！偷了我家祖?zhèn)鞯拿嬤€撕毀了！
"趙金寶指著明遠惡人先告狀。明遠還未來得及辯解，
衙役已經(jīng)上前將他鎖拿："有人告你盜竊貴重物品，跟我們走一趟！"明遠被推搡著帶走，
眼睜睜看著日落西山，圓月東升。他心如刀絞——今夜若不能趕到碧波潭，就要再等一個月，
青鸞的魂魄還能堅持那么久嗎？第三章 月下重逢牢房的石墻滲著冰涼的濕氣，
崔明遠蜷縮在角落，手中緊握著那幅殘破的《月下仕女圖》。
月光透過高窗的鐵柵欄斜斜地照進來，在骯臟的地面上投下一道蒼白的痕跡。
"今晚是月圓之夜啊..."明遠痛苦地閉上眼睛。每過一刻，青鸞的魂魄就虛弱一分，
而他卻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里無能為力。"年輕人，為何嘆氣？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隔壁牢房傳來。明遠抬頭，借著月光看見隔壁關著一位須發(fā)花白的老人，
正透過木柵欄的縫隙望著他。老人臉上皺紋縱橫，但一雙眼睛卻亮得出奇。"老丈有所不知，
"明遠苦笑，"我有一件比性命還重要的事，必須在今晚完成。
"老人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殘畫上，突然壓低聲音："那畫...可是《月下仕女圖》？
"明遠渾身一震："您怎么知道？"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畫中女子，
可是姓柳？"明遠的心砰砰直跳，他爬到柵欄邊："老丈認識青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