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完美謀殺的詛咒我被邀請加入頂級富豪的隱秘俱樂部,
入會條件是講述自己最完美的謀殺。>作為法醫(yī),
我提交了一份“活體解剖藝術(shù)”的犯罪報告。>不久,
俱樂部成員離奇死亡:第一個喉嚨被割開,氣管里塞著微型錄音機。
>第二個在密室被活活剖開,現(xiàn)場播放著優(yōu)雅的爵士樂。>第三位死前被注射肌肉松弛劑,
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解剖。>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所有死亡手法都出自我那份報告。
>當(dāng)我在儲物柜找到自己的報告時,上面多了一行字:“輪到你了。
”>新規(guī)則是:作者必須親身體驗自己的殺人藝術(shù)。2 深淵中的替身冰冷的鋼刃劃開皮肉,
發(fā)出一種沉悶而黏膩的撕裂聲,與太平間里恒定的、低沉的排氣扇嗡鳴格格不入。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卻壓不住那股子甜腥的鐵銹氣,絲絲縷縷,頑固地鉆進鼻腔。
我戴著雙層橡膠手套,指尖隔著這層薄薄的屏障,
依然能清晰地感知到死者脖頸深處那些堅韌筋膜的觸感。法醫(yī)陳默,
解剖刀就是我延伸的感官,此刻正精準(zhǔn)地沿著甲狀軟骨下緣,
切開第四個死者——俱樂部成員錢振鐸的喉嚨。刀鋒頓住了。
就在那豁開的、深紅的創(chuàng)口深處,暗紫色的氣管壁上,
嵌著一個小小的、與周圍血肉格格不入的物體。它像一顆邪惡的種子,
硬生生被塞進了生命的管道里。我鑷子尖的金屬冷光一閃,小心翼翼地探入,
夾住那東西的邊緣,屏住呼吸,緩緩將它取了出來。一個微型錄音機,
比一粒紐扣大不了多少,裹著一層半透明的、黏糊糊的組織液。
我把它輕輕放在旁邊的不銹鋼托盤里,發(fā)出“嗒”的一聲輕響,在這死寂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急速爬升,瞬間凍結(jié)了指尖。
我按下了錄音機上那個幾乎看不見的播放鍵。嗞啦…嗞啦…先是電流的雜音,緊接著,
一個聲音清晰地、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流淌出來:“……兇手最享受的,
是獵物在徹底明白真相、意識到自己必死無疑時,眼中瞬間綻放的那種純粹的恐懼。
那比任何哀嚎都美妙?!蹦锹曇簦俏业穆曇?。
太平間慘白刺眼的燈光打在冰冷的金屬解剖臺上,也打在我驟然失去血色的臉上。錄音機里,
我自己的聲音還在平板地重復(fù)著那段話,像一個惡毒的詛咒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
它每一個音節(jié)都精準(zhǔn)地敲打在我記憶的某個節(jié)點上——那是上周,
在“沉淵”俱樂部那間奢華得令人窒息的書房里,我親口講述的“完美謀殺”劇本的一部分。
沉淵。這個名字本身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表面平靜,底下卻藏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邀請函是燙金的,手感厚重,沒有署名,
只有一句手寫的古拉丁文:“*Cognosce te ipsum*”(認識你自己)。
地點是城郊一座隱匿在山林間的現(xiàn)代主義堡壘,冰冷的大理石線條切割著天空。
接待我的是俱樂部的創(chuàng)始人,魏世榮。他保養(yǎng)得宜,笑容溫和,眼神卻像打磨過的黑曜石,
深不見底,映不出任何光亮。他說話時,手里總輕輕摩挲著一根象牙手杖的頂端,
那上面盤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蛇?!瓣惙ㄡt(yī),久仰?!彼穆曇舻统翋偠拔覀冞@里,
只歡迎真正理解‘極致’的人。入會的唯一憑證,
就是分享一個你所能構(gòu)想出的……最完美的謀殺藝術(shù)。
”空氣里飄著昂貴的雪茄和古董家具的混合氣味。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卻顯得過于寂靜的日式庭院。書房里還有另外幾張面孔,
他們或坐或站,衣著考究,眼神或銳利或慵懶,
共同點是都帶著一種置身事外的、近乎殘忍的好奇。他們都是“沉淵”的會員,
此刻是審判官。輪到我。我講述了那份構(gòu)思已久的“活體解剖藝術(shù)”——目標(biāo)需保持清醒,
在肌肉松弛劑的作用下完全感知痛苦卻無法掙扎。環(huán)境要極度潔凈,燈光聚焦如舞臺,
最好配以舒緩的古典樂,將施虐者的冷靜與獵物的絕望推向極致。每一個細節(jié),
從藥物的劑量到手術(shù)刀的型號選擇,都力求精準(zhǔn)到冷酷的“完美”。我清晰地記得,
當(dāng)我說到“獵物眼中純粹的恐懼是最高獎賞”時,魏先生摩挲蛇頭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嘴角似乎向上牽動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其他幾位會員,有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火花,
有的則流露出一種近乎饕餮的欣賞。他們?yōu)檫@份“藝術(shù)”打了分,一個令人作嘔的高分。
那晚我離開時,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那堡壘的巨大鐵門在身后無聲合攏,像巨獸閉上了嘴。
而此刻,那晚講述的冰冷詞句,正從錢振鐸被割開的喉嚨里,伴隨著我自己的聲音,
流淌出來。這不是第一個了。就在三天前,第一個死者,做海運生意的龐德明,
被發(fā)現(xiàn)在他那艘豪華游艇的頂層臥室里。門反鎖,窗戶緊閉。死因是頸部被利器精準(zhǔn)割開,
一刀斃命。真正讓現(xiàn)場警員頭皮發(fā)麻的是:他的氣管里,同樣塞著一個微型錄音機,
播放的正是我報告中關(guān)于“獵物明白真相時的恐懼”那一段描述。
警方最初以為是某種變態(tài)兇手的挑釁標(biāo)記。緊接著是昨天,第二個死者,地產(chǎn)大亨劉世鈞,
死在他市中心頂層公寓的私人書房。
現(xiàn)場被布置得如同一個詭異的儀式:無影燈從天花板垂下,將巨大的紅木書桌照得一片慘白。
劉世鈞仰面躺在書桌上,胸腹被完全剖開,臟器以一種令人反胃的“藝術(shù)化”方式暴露在外。
空氣里沒有血腥味,只有濃烈的消毒水氣息。墻角一臺昂貴的古董留聲機,
正悠揚地播放著肖邦的《夜曲》。警方在現(xiàn)場的隱藏保險柜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打印紙,
上面赫然印著我報告中關(guān)于“潔凈環(huán)境”、“聚焦燈光”和“背景音樂”的詳細要求。
然后是今天,錢振鐸。他的死,
對應(yīng)的是我報告中關(guān)于“肌肉松弛劑確保感知清晰”和“精準(zhǔn)切割展示”的部分。
喉嚨被割開,氣管里塞著錄音機——那是“明白真相時的恐懼”的物理化呈現(xiàn)。一個接一個,
我那份報告中的“完美謀殺”藍圖,正被一個看不見的執(zhí)行者,
在現(xiàn)實中一筆一畫、一絲不茍地描摹出來。手法、環(huán)境、細節(jié)……分毫不差,
甚至更加“藝術(shù)化”,更加冷酷。冷汗順著我的太陽穴滑下,滴在冰冷的解剖臺邊緣。
我猛地關(guān)掉錄音機,那令人作嘔的“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太平間里只剩下排氣扇單調(diào)的嗡鳴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錢振鐸空洞的眼睛似乎正向上凝視著我,那凝固的瞳孔里,倒映著我自己蒼白扭曲的臉。
下一個是誰?那份名單上還有名字。而我那份報告,就像一張被詛咒的樂譜,
每一個音符都指向一個必然的死亡。不,不對!一個念頭如同冰錐刺入腦海。那份報告!
那份我親筆寫下、作為“投名狀”遞交給沉淵俱樂部的報告原件!
它一直被我鎖在辦公室那個老舊的鐵皮文件柜最底層,一個只有我知道的暗格里。
它是我恥辱的烙印,也是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我必須立刻確認它還在那里!
幾乎是撞開了辦公室的門,反手鎖死。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
手指因為寒冷和恐懼而微微顫抖。我撲到那個布滿灰塵的鐵皮柜前,
鑰匙插了幾次才對準(zhǔn)鎖孔。咔噠一聲,柜門彈開。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
我撥開一疊疊無關(guān)緊要的卷宗,摸索到柜子最深處內(nèi)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凹陷,用力一按,
一小塊薄鋼板無聲地滑開,露出里面一個狹窄的空間??盏?。暗格里空空如也。
只有冰冷的金屬底板反射著慘白的燈光。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天靈蓋,血液仿佛凝固了。
我的報告……那份詳細描繪了死亡藝術(shù)的報告……消失了!它落入了誰的手中?魏世榮?
那個眼神深不見底的男人?還是俱樂部里某個如同鬼魅般存在的“執(zhí)行者”?
就在這巨大的恐慌幾乎要將我吞噬的瞬間,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柜門內(nèi)側(cè)靠近合頁的地方,
似乎粘著一點微小的白色。不是灰塵,而是一個被小心折疊成指甲蓋大小的紙角。
我的指尖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小心翼翼地把它剝離下來。是一張便簽紙。
上面印著“沉淵俱樂部”那獨特的水波紋徽記。
紙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冰冷方正的小字:> **輪到你了。儲物柜見。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窒息感猛地扼住了喉嚨。沉淵!是沉淵!
他們拿走了我的報告,他們知道一切,而現(xiàn)在,他們要把這“藝術(shù)”的最終環(huán)節(jié),
施加在它的創(chuàng)作者——我的身上!那個儲物柜!
那個在俱樂部地下深處的、散發(fā)著霉味和金屬冷氣的儲物柜!是它!
邀請函上附帶的俱樂部地圖里,明確標(biāo)注了會員專屬儲物區(qū)的位置。那里像迷宮,冰冷,
寂靜,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中發(fā)出空洞的回響。
那個屬于我的、編號“CM-07”的狹小金屬格子……它成了我的死亡預(yù)告接收點。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緊了四肢,但一種更原始的、求生的本能猛地炸開。逃?報警?
念頭剛起就被自己掐滅。沉淵的能量深不可測,報警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甚至可能加速死亡。
那個魏世榮,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唯一的生路,
似乎只剩下一條——回到那個深淵的中心。找到那份報告!找到它被誰拿走!
或許……或許還有一線轉(zhuǎn)機?這個想法脆弱得如同肥皂泡,但卻是溺水者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那棟隱匿在山林間的堡壘,在暮色四合中更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巨大的鐵門無聲滑開,
如同上次一樣。沒有迎接,沒有詢問。空曠得可怕的大廳里,
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在光滑如鏡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單調(diào)的回響。
空氣里依舊殘留著雪茄和昂貴木蠟的味道,此刻卻混合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的死寂。
燈光調(diào)得極暗,巨大的空間被分割成一塊塊濃重的陰影區(qū)域。
通往地下儲物區(qū)的電梯門無聲打開,轎廂內(nèi)部是冰冷的金屬鏡面。
鏡子里映出我毫無血色的臉和充滿血絲的眼睛。電梯下行,輕微的失重感加重了胃部的翻攪。
門再次打開,一股混合著鐵銹、灰塵和淡淡霉味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這里的光源更少,
慘白的應(yīng)急燈光線勉強勾勒出兩排望不到頭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的灰色金屬儲物柜輪廓。
空氣幾乎凝滯,只有通風(fēng)管道深處傳來極其微弱的、如同嘆息般的風(fēng)聲。我的柜子,
CM-07,就在這條冰冷走廊的中段。心跳聲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薄冰上。終于,我站在了那個小小的金屬門前。
柜門沒有上鎖。一絲縫隙,透出里面絕對的黑暗。心臟驟然縮緊,幾乎要沖破胸膛。
我伸出冰冷僵硬的手指,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把手。觸感滑膩,帶著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我猛地用力拉開了柜門!里面空蕩蕩的。沒有衣物,沒有雜物,只有冰冷的金屬內(nèi)壁。然而,
就在柜子底部的正中央,靜靜地躺著一個東西。一份文件。牛皮紙文件袋,樣式普通,
但封口處,
蓋著一個清晰的、殷紅如血的印章——正是“沉淵俱樂部”那個水波紋環(huán)繞蛇形的徽記。
那紅色,紅得刺眼,像剛剛凝固的血。我屏住呼吸,幾乎是撲過去,一把將它抓了出來。
手指觸碰到紙袋的瞬間,一種冰冷的、不似紙張的滑膩感傳來。紙袋很輕。
我顫抖著撕開封口的火漆,那印章碎裂開來。里面只有薄薄的一疊紙。是我那份報告的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