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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邪劍舞荒原 執(zhí)筆書卿顏 12503 字 2025-06-15 14:2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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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之路的盡頭,是望不到邊際的死寂黃沙。烈日懸在頭頂,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無情地炙烤著這片荒原??諝馀で趄v,視野所及皆是單調(diào)刺目的枯黃,沒有一絲綠意,

沒有半點生機。熱風(fēng)卷著沙礫,刀子般刮過裸露的皮膚,留下細微卻火辣辣的痛楚。

一支破敗的駝隊,如同垂死的蜈蚣,在沙丘間艱難蠕動。駝鈴聲喑啞沉悶,

帶著一種行將就木的疲憊。幾匹瘦骨嶙峋的駱駝,皮毛干澀打結(jié),鼻孔噴著粗重的白氣,

每一次邁步都顯得無比沉重。馱著的木箱破舊不堪,用粗糙的麻繩勉強捆扎著。隊伍最后,

一個身影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著。他穿著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爛麻衣,

被風(fēng)沙染成了與沙漠同調(diào)的灰黃。

最刺目的是他的右腿——膝蓋以下的小腿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角度向外扭曲著,

每一次落地都伴隨著身體劇烈的晃動和一聲壓抑在喉嚨深處的悶哼。

他只能依靠一根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歪歪扭扭的粗木棍勉強支撐身體,

每一次將身體重量壓上去,木棍都深深陷入滾燙的沙地。汗水混著沙塵,

在他臉上沖刷出道道污痕。嘴唇干裂,滲出血絲,又被沙粒糊住。他叫燕七。三日前,

他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滄浪劍派”首徒,

是師尊“滄浪叟”座下最得意、最有望繼承衣缽的弟子。如今,

他卻像一條被抽了筋骨的野狗,被廢去一身苦修近二十載的內(nèi)力,被生生打斷右腿,

像丟棄一塊無用的破布般,逐出了師門,流放至這片死亡絕域。罪名?

私練禁術(shù)《血煞劍訣》。禁術(shù)的殘頁,是他在后山禁地一處隱秘石縫中偶然所得。

那劍訣記載的運勁法門詭譎狠辣,威力奇大,卻也兇險萬分,極易反噬自身,

更被歷代祖師視為邪魔歪道,嚴令禁止門人修習(xí)。他并非覬覦那邪異力量,

只是……只是卡在“滄浪疊云劍”第九重的瓶頸已整整三年,師尊的嘆息,

同門師弟師妹們悄然滋長的質(zhì)疑,如同細密的針,日夜扎在他驕傲的心上。他想證明自己,

想找到一絲突破的可能,哪怕只是一眼……就一眼……然而,就在他于后山無人處,

心神沉入那殘頁記載的奇異經(jīng)脈路線,指尖劍氣剛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暗紅時,

一道驚雷般的厲喝在他身后炸響:“孽障!竟敢染指此等邪物!”是師尊滄浪叟!他身邊,

還站著幾位平日里對他恭敬有加、此刻卻滿面驚駭與鄙夷的長老。解釋是蒼白的。

那殘頁的鐵證,指尖尚未散盡的血煞之氣,都成了釘死他的棺材釘。

沒有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甚至沒有一場象征性的審判。廢功,斷腿,

逐出師門——判決冰冷得如同三九天的寒冰,由他最敬重、視若圣父的師尊,親手執(zhí)行。

丹田被一掌震碎時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右腿脛骨被鐵杖砸斷時那清晰的骨裂聲,

還有師尊那雙曾經(jīng)充滿期許、如今只剩下冰冷失望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痛惜的眼睛,

成了這三日來不斷在噩夢中輪回的煉獄景象?!班馈馈毖嗥叽种氐卮⒅?/p>

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生疼,喉嚨里像是塞滿了滾燙的沙子。

斷腿處傳來一陣陣鉆心的、持續(xù)的鈍痛,每一次將身體重量壓上去挪動一步,

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汗水早已流干,只剩下黏膩的燥熱包裹著全身。“快點!磨蹭什么!

天黑前找不到避風(fēng)處,都得喂了沙狼!”駝隊領(lǐng)頭的是一個滿臉風(fēng)霜、眼神兇戾的刀疤漢子,

回頭沖著隊伍末尾的燕七不耐煩地吼叫,唾沫星子混著沙塵飛濺。燕七低著頭,沒有回應(yīng)。

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對抗身體的劇痛和這片無邊無際的絕望沙漠上。尊嚴?

那東西在他被拖出滄浪劍派山門、像垃圾一樣扔上這流放駝隊時,就已經(jīng)被碾碎在塵埃里了。

駝隊翻過一道巨大的沙梁。就在此時!

一陣極其怪異的、仿佛無數(shù)沙粒在某種頻率下共鳴的嗡鳴聲,毫無征兆地穿透了單調(diào)的風(fēng)聲,

鉆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嗡……嗡……嗡嗡……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

仿佛來自地底深處,又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際,讓人心頭發(fā)悶,

血液流動似乎都為之凝滯了一瞬?!笆裁垂韯屿o?”刀疤漢子勒住駱駝,警惕地望向四周。

其他駝夫也面露驚疑,紛紛停下腳步。燕七艱難地抬起頭,

渾濁的目光循著那詭異的嗡鳴聲望去。沙梁之下,是一片相對平坦的谷地。谷地的中央,

景象令人頭皮發(fā)麻!那里,赫然堆積著一座小山般、完全由森森白骨壘砌而成的巨大骨堆!

不知是何種巨獸,或是多少年積累的人獸遺骸,

在烈日暴曬下呈現(xiàn)出慘白、灰黃、甚至帶著黑褐污跡的顏色,猙獰地刺向天空。

一股濃郁的、混合著腐朽與礦物質(zhì)氣息的死亡味道,即便隔著一段距離,

也隨著熱風(fēng)撲面而來。而在這座令人望之生畏的枯骨山頂端,斜插著一柄劍!

一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劍!劍身足有五尺余長,一丈多寬,與其說是劍,

不如說更像一塊粗糙厚重的門板!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沉黯的、仿佛被歲月和血污浸透的暗銅色,

布滿了凹凸不平的銹蝕痕跡,如同干涸龜裂的大地。最令人心悸的是,

那寬闊如門板的劍身上,并非光滑一片,

而是遍布著密密麻麻、如同血管般虬結(jié)凸起的暗紅色血槽!那些血槽深深嵌入劍體,

蜿蜒扭曲,在刺目的陽光下,閃爍著一種妖異、不祥的光澤。劍柄異常粗獷,

似乎是某種巨大獸骨打磨而成,纏繞著早已腐朽發(fā)黑的不知名皮革。

整柄巨劍就那么靜靜地、霸道地插在枯骨堆頂,劍尖深深沒入骨堆深處,

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刺出,汲取著累累白骨的養(yǎng)分,帶著一種鎮(zhèn)壓萬古兇邪的恐怖氣勢!

那詭異的、令人心頭發(fā)慌的嗡鳴聲,正是從這柄巨劍上散發(fā)出來的!“嘶——!

”駝隊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幾個年輕的駝夫臉色煞白,下意識地后退幾步,

眼中充滿了恐懼。連那些見慣了風(fēng)沙和死亡的駱駝,也變得焦躁不安,打著響鼻,

蹄子刨著沙地?!靶啊伴T!快走!繞開它!”刀疤漢子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急聲催促駝隊轉(zhuǎn)向?!暗鹊?!

”一個嘶啞蒼老、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響起。是駝隊里年紀最大、一直沉默寡言的駝背老人。

他死死盯著骨山上的巨劍,渾濁的老眼里充滿了極致的驚懼和一種近乎虔誠的敬畏,

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那劍:“是……是‘荒屠’!傳說中的魔劍!不能靠近!

千萬不能靠近!”他喘著粗氣,聲音因為恐懼而斷斷續(xù)續(xù),對著所有人,

更像是警告隊伍末尾的燕七:“此劍……插在這里不知多少年月了!傳說……拔劍之人,

必遭反噬!血肉魂魄都會被它吞噬!成為它下一個祭品!嗜主!它是真正的嗜主之劍!

碰不得啊!”嗜主之劍!這四個字如同冰錐,狠狠扎在燕七的心上。

他死死盯著骨山頂那柄散發(fā)著妖異氣息的巨劍,看著那些仿佛還在微微搏動的暗紅血槽。

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如同電流般瞬間傳遍了他早已枯槁的身體!絕望?

他早已身處絕望深淵的最底層!廢人?他已經(jīng)死了!拖著一條斷腿,在這無垠荒漠中,

又能掙扎幾日?最終不過是成為一具被禿鷲啃食的枯骨,被風(fēng)沙徹底掩埋,無聲無息地消失,

如同從未存在過。復(fù)仇?向誰復(fù)仇?像那將他一手養(yǎng)大又親手毀滅的師尊?

像那些冷漠旁觀的長老?以他現(xiàn)在這副模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一股被壓抑到極致的、混合著無邊屈辱、刻骨怨恨、以及徹底破罐破摔的瘋狂,

如同被點燃的火山熔巖,轟然沖垮了他僅存的理智堤壩!嗜主?反噬?吞噬?橫豎是死!

與其像蛆蟲一樣在這黃沙里腐爛,被沙狼分食!不如……搏個痛快!搏一個同歸于盡!

用這柄所謂的魔劍,最后攪他個天翻地覆!哪怕只是濺仇人一身血污!

“嗬……嗬嗬……”燕七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布滿血絲的眼中只剩下癲狂的決絕!

他猛地丟開那根賴以支撐的破木棍!“啊——!”身體失去平衡,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

但他不管不顧!僅憑那條完好的左腿和雙手,像一頭瀕死的、卻爆發(fā)出最后兇性的野獸,

朝著那座森然白骨堆,朝著那柄散發(fā)著不祥嗡鳴的巨劍,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手腳并用,在滾燙的沙礫上拖行!斷腿在沙地上犁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沙粒灌入傷口,

帶來鉆心的劇痛,卻絲毫無法阻止他!“瘋子!快攔住他!”刀疤漢子驚怒交加地大吼。

“別過去!找死?。 瘪劚忱先税l(fā)出凄厲的尖叫。但太遲了!燕七的速度快得驚人,

那是一種被絕望和瘋狂催生出的、超越身體極限的力量!他無視了身后驚恐的呼喊,

無視了撲面而來的濃烈死氣,眼中只有那越來越近、如同墓碑般聳立的巨大劍柄!近了!

更近了!滾燙粗糙的獸骨劍柄觸手可及!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邪異氣息,

瞬間順著指尖蔓延而上,直沖腦髓!仿佛有無數(shù)怨毒的囈語在耳邊嘶吼!

燕七布滿血污和沙塵的臉上,扭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

雙手死死抓住那冰冷粗糙的劍柄,十指因為用力而深深摳進骨質(zhì)的紋理中!

“給老子——起——來——!??!”一聲混合著痛苦、瘋狂與無盡怨毒的嘶吼,

如同受傷孤狼的絕命長嚎,猛地撕裂了荒原死寂的空氣!他雙臂肌肉賁張,

脖頸處青筋如同虬龍般暴起!所有的重量,所有的怨恨,所有的絕望,

都壓在了這孤注一擲的一拔之上!“嗡——!??!

”荒屠巨劍猛地發(fā)出一聲沉悶如雷、卻又尖銳刺耳的恐怖劍鳴!那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

帶著無盡的痛苦與狂喜!轟隆隆——!就在巨劍被撼動、劍身開始緩緩脫離枯骨堆的剎那!

異變陡生!以骨山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nèi),原本只是徐徐吹拂的熱風(fēng)驟然狂暴!

平地卷起一股接天連地的、昏黃如濁浪的恐怖沙暴!狂風(fēng)怒號,飛沙走石,瞬間遮蔽了天日!

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昏黃混沌!

而更令人驚駭欲絕的是——那柄被燕七雙手死死抓住、正一寸寸從枯骨中拔出的荒屠巨劍!

劍身上,那些密密麻麻、原本黯淡的暗紅色血槽,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般,驟然亮起!猩紅!

刺目!如同無數(shù)條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的吸血魔蟲!它們貪婪地蠕動著,

爆發(fā)出妖異無比的血色光芒!那光芒穿透了狂暴的沙塵,

將燕七那張因用力而扭曲、因血光映照而如同惡鬼的臉龐,映照得清晰無比!

也將他腳下那座累累白骨堆,染上了一層地獄般的猩紅!

駝隊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天地異變和那妖異的血光嚇得魂飛魄散!刀疤漢子肝膽俱裂,

再也顧不得其他,嘶吼著驅(qū)趕駱駝,連滾爬爬地朝著遠離骨山的方向亡命奔逃!

駝背老人更是直接癱軟在地,望著那血光中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下無意識的、恐懼到極致的喃喃:“魔……魔劍醒了……完了……都完了……”沙暴在咆哮,

血光在肆虐。燕七只覺得一股冰冷、狂暴、充滿了無盡毀滅與殺戮欲望的洪流,

順著緊握劍柄的雙手,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蠻橫無比地沖進了他早已破碎不堪的身體!

這股力量是如此龐大,如此邪惡!它瞬間沖垮了他殘存的所有意識防線,

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每一條神經(jīng)末梢!劇痛!超越了肉體極限的劇痛!

伴隨著無數(shù)混亂、嗜血、瘋狂的念頭,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呃啊——?。?!

”他發(fā)出了一聲不似人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地顫抖、痙攣!

皮膚下青筋暴起,如同有無數(shù)活物在蠕動!眼白瞬間被濃重的血絲充滿,

口鼻之中甚至溢出了黑色的血沫!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撕裂!

被那柄貪婪的魔劍瘋狂地吞噬、撕扯!然而,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沉淪、被兇煞邪念完全支配的絕境邊緣!他丹田深處,

那被滄浪叟一掌震碎、本該徹底死寂的“滄浪真氣”本源,竟在這股外來邪力的瘋狂沖擊下,

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猛地爆發(fā)出最后一絲微弱卻極其精純的抵抗之力!

這股源于滄浪劍派正統(tǒng)、溫和醇厚的本源真氣,雖然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卻帶著一種烙印在生命最深處的、對邪魔歪道的本能排斥!

它頑強地抵抗著荒屠兇煞之氣的侵蝕,如同礁石抵抗著驚濤駭浪!

兩股力量在燕七殘破的經(jīng)脈和丹田中轟然對撞!如同冰與火的極致交鋒!

劇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燕七的身體弓成了蝦米,在枯骨堆上瘋狂地翻滾、抽搐!

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骨骼不堪重負的咯咯聲和肌肉撕裂般的痛楚!但正是這非人的劇痛,

如同最猛烈的強心針,死死吊住了他最后一絲即將潰散的清明!不能死!更不能淪為劍奴!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亂的識?!龑?dǎo)!將這毀滅性的力量,導(dǎo)入斷腿!

那里是身體最大的創(chuàng)傷,也是唯一可能承受這股暴虐力量的“缺口”!這個念頭瘋狂而大膽,

幾乎是自尋死路!但燕七沒有選擇!他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用盡僅存的所有意志力,強行引導(dǎo)著那沖入體內(nèi)的、冰冷狂暴的荒屠兇煞之力,

如同開閘泄洪般,朝著右腿斷骨處狠狠沖去!“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密集的骨裂聲瞬間從右腿處爆響!

仿佛有無數(shù)把無形的重錘在瘋狂敲打、重塑著那斷裂扭曲的筋骨!“啊——?。?!

”燕七發(fā)出一聲更加凄厲的慘嚎!眼前徹底被無邊的黑暗和劇痛吞噬!意識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

徹底沉淪。他最后的感覺,是身體被狂暴的沙暴狠狠卷起,拋向了無盡的黑暗深淵。手中,

依舊死死地、如同焊死般抓著那柄散發(fā)著妖異血光的荒屠巨劍?!旯怅?,如指間流沙。

曾經(jīng)的血腥與絕望,被時間掩埋在黃沙之下。江湖代有才人出,舊的故事落幕,

新的傳奇上演。云州城,武林盟總壇。今日是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最終日,

亦是新一任武林盟主加冕之時??倝暗木薮笱菸鋱?,旌旗招展,人聲鼎沸。

各門各派的旗幟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一眼望不到邊際。

空氣中彌漫著汗味、塵土味、還有江湖人特有的豪邁與喧囂。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演武場中央那座高高筑起的、鋪著猩紅地毯的觀禮臺上。臺上,

端坐著一排氣息沉凝、不怒自威的身影。皆是當今武林泰山北斗般的人物,

各大門派掌門、世家家主。他們代表著武林的秩序與力量。而在他們簇擁的中心,

一個穿著玄金色蟠龍袍、頭戴金冠的中年男子,正緩緩起身。他身形挺拔,面容方正,

三縷長髯垂于胸前,眼神平和深邃,嘴角噙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令人心折的宗師氣度。正是三年前滄浪劍派掌門“滄浪叟”——如今,

已是眾望所歸的新任武林盟主,蕭云海(滄浪叟俗家姓名)?!爸T位武林同道!

”蕭云海的聲音并不高亢,卻清晰沉穩(wěn)地傳遍了整個喧囂的演武場,蘊含著深厚的內(nèi)力,

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無數(shù)道目光匯聚在他身上,充滿了敬畏、崇拜與狂熱。

“承蒙各派抬愛,推舉蕭某擔(dān)此重任,主持武林盟約,匡扶江湖正道。蕭某深感惶恐,

亦知責(zé)任重大!”他聲音誠懇,目光緩緩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三年前,魔教余孽作亂,

江湖動蕩,幸賴我正道同仁同心戮力,方得撥亂反正。然,魔氛雖暫退,正道根基不可松懈!

今日,蕭某在此立誓,必以手中三尺青鋒,護我正道蒼生!蕩盡天下邪魔!

還江湖一個朗朗乾坤!”“盟主威武!”“蕩盡邪魔!匡扶正道!”“武林盟主!蕭盟主!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瞬間爆發(fā)!如同滾雷般在演武場上空回蕩!群情激昂,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無數(shù)人揮舞著手臂,激動得面紅耳赤。蕭云海含笑而立,

接受著這萬眾矚目的朝拜,如同接受天命所歸。高臺之上,蕭云海身側(cè),

幾位與他平輩論交的大派掌門也紛紛撫須含笑,點頭致意。

其中一位須發(fā)皆白、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正是青城派掌門松溪道長,

他側(cè)身對蕭云海笑道:“蕭盟主登高一呼,群雄景從,實乃武林之福!

那柄隨您征戰(zhàn)多年、斬妖除魔的‘滄浪劍’,今日之后,

怕是要成為我正道武林的‘定海神針’了!”蕭云海聞言,臉上笑容更顯謙和溫潤,

他下意識地輕輕撫過腰間懸掛的那柄古樸長劍的劍柄——劍鞘呈深青色,如同沉淀的湖水,

劍柄末端鑲嵌著一顆溫潤的藍色寶石,正是滄浪劍派歷代掌門的信物,名劍“滄浪”。

“道長謬贊了。此劍隨蕭某多年,不過盡些本分罷了?!彼Z氣平淡,卻自有一股雍容氣度。

就在這萬眾歡騰、新盟主接受天下群雄朝拜的巔峰時刻!“嗚——!

”一陣低沉、悠長、仿佛來自遠古蠻荒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穿透了震耳欲聾的歡呼,

清晰地響徹在云州城上空!那聲音蒼涼、雄渾,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肅殺,

如同沉睡的巨獸被驚醒,發(fā)出的第一聲宣告!所有的歡呼聲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扼住,

戛然而止!整個演武場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無數(shù)道驚愕、茫然、帶著一絲莫名心悸的目光,

齊刷刷地循著號角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那是城外,通往西邊無盡荒漠的方向!烈日當空,

黃沙漫天。在云州城巍峨的西門之外,在那條筆直通向死亡荒漠的官道盡頭,

熾熱扭曲的空氣中,一個極其緩慢、卻又無比沉重的黑點,正一點一點地,

從蒸騰的地平線上浮現(xiàn)出來。近了。更近了。那是一個人影。

一個……拖著巨大物體的、極其怪異的人影。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身形極其瘦削,幾乎只剩下一副骨架裹在破舊骯臟、被風(fēng)沙染成灰褐色的麻布斗篷里。

斗篷的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一個線條冷硬、布滿風(fēng)霜刻痕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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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5 14:2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