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亡者睜眼刀刃的寒光劈開了她混沌的意識。林晚猛地睜開眼,
視野被一片刺目的、晃動的銀白填滿。濃重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像冰冷的針,
狠狠扎進她的鼻腔和肺葉。她聽到了聲音,沉悶、遙遠,
仿佛隔著厚重的冰層——金屬器械碰撞的冰冷脆響,還有某種粘稠、濕漉的剝離聲。她想動,
想尖叫,可身體像被澆筑在零下幾十度的冰坨里,僵硬得沒有一絲回應。只有眼珠,
在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驅(qū)使下,艱難地轉(zhuǎn)動了一下。視野逐漸清晰,
帶著一種非人的、被浸泡過的模糊感。上方,是刺眼的無影燈,邊緣暈開慘白的光圈。
光圈之下,一張被藍色口罩和透明護目鏡遮擋得只剩眼睛的臉正專注地俯視著她。那雙眼睛,
冰冷、平靜,如同手術(shù)刀本身,
正倒映著她此刻赤裸的軀殼——一具躺在不銹鋼尸檢臺上的“尸體”。
解剖鏡冰冷的光柱掃過她的脖頸,清晰地映照出皮膚上那道深紫色的、猙獰的索溝。
法醫(yī)戴著乳膠手套的手指,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精準和漠然,按壓著索溝周圍的皮膚組織,
測量、記錄。每一次按壓,都帶來一陣深入骨髓的鈍痛和窒息般的絕望回響。
“頸部索溝呈‘提空’狀,
生活反應明顯…符合自縊特征…”一個冰冷的男聲在寂靜的停尸間里響起,
毫無波瀾地宣判著她的“死因”。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狠狠鑿進林晚殘存的意識里。
自縊?不!絕不是!冰冷的絕望瞬間被一股滾燙的巖漿般的仇恨沖破!
記憶的碎片帶著血腥味,兇猛地撞開意識的門扉——黑暗的書房,沉重的紅木書桌。
她倒在地上,肺葉火燒火燎,視野因缺氧而模糊、晃動。
那個她曾交付全部信任和生命的男人,周慕白,就站在她上方。他臉上沒有任何猙獰,
沒有瘋狂,只有一種令人膽寒的、極致的冷靜。他甚至微微俯下身,
動作輕柔地、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溫柔,替她理了理額前被汗水濡濕的碎發(fā)。然后,
那雙骨節(jié)分明、曾無數(shù)次擁抱她的手,穩(wěn)穩(wěn)地、不容抗拒地,
再次收緊了纏繞在她脖頸上的繩索!勒痕更深地嵌入皮肉!視線艱難地偏移,
越過周慕白冷酷的側(cè)影,落在書房門口。那里站著另一個身影,她曾經(jīng)無話不談的閨蜜,
蘇晴。那張總是帶著溫婉笑意的臉上,此刻卻只有一種近乎貪婪的興奮。
她死死盯著周慕白收緊繩索的手,仿佛在欣賞一場期待已久的演出。更刺目的是,
蘇晴的手指正飛快地轉(zhuǎn)動著、擼下林晚掙扎時掉落在地的婚戒——那顆象征永恒誓言的鉆石,
正被她堂而皇之地套上自己的無名指!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襲來,比繩索本身更令人絕望!
背叛!謀殺!這對狗男女精心策劃的謀殺!他們要她死,
還要給她蓋上“懦弱自殺”的恥辱烙印!就在這時,一只戴著乳膠手套的手,
為了調(diào)整解剖鏡的角度,無意間觸碰到了林晚冰冷僵硬的肩頭皮膚。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狂暴的電流瞬間從接觸點炸開,蠻橫地撕裂了她的顱骨!
無數(shù)不屬于她的、破碎而血腥的畫面和聲音,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
瘋狂地倒灌進她的意識深淵:——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男人凄厲的慘叫!
——一個穿著工裝、面容模糊的男人倒在一臺巨大的沖壓機下,
鮮血從扭曲變形的腿部噴涌而出! ——還是那雙冰冷平靜的法醫(yī)眼睛,
此刻卻在昏暗的燈光下,對著一個西裝革履、神色緊張的男人點頭。法醫(yī)的手,
正將一份簽好字的報告推過去。報告標題:《工傷事故鑒定報告》。
結(jié)論赫然是:“操作失誤”。 ——西裝男遞過來一個厚厚的信封,
信封口露出嶄新的鈔票邊緣。同時,還有一把小巧精致、刀柄上刻著復雜花紋的鍍金解剖刀,
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報告旁邊。法醫(yī)的手指,帶著一絲貪婪的流連,
…顱骨凹陷性骨折…對沖傷…符合高墜特征…” 法醫(yī)冰冷的聲音在偽造的報告上蓋章定論。
畫面破碎、旋轉(zhuǎn)、重疊,
最終凝聚成一個清晰無比、帶著血腥味的認知:眼前這個正在“解剖”她的法醫(yī),為了錢,
曾親手偽造過一份工傷死亡報告,將一場蓄意謀殺,包裝成了“意外操作失誤”!
真言……她“聽”到了血淋淋的真相!一股冰冷的力量,伴隨著這恐怖的認知,
開始在凍僵的四肢百骸中艱難地奔涌、凝聚?!啊醪绞頇z驗完畢,
無明顯抵抗傷及他殺痕跡…” 法醫(yī)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直起身,
似乎準備結(jié)束這最初的檢查。護目鏡后的目光掃過林晚的臉,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
一件即將被拆解研究的標本。他轉(zhuǎn)身,走向旁邊的不銹鋼器械臺,準備放下手中的工具。
就是現(xiàn)在!求生的本能混合著滔天的恨意,爆發(fā)出難以想象的力量!林晚僵硬的喉嚨里,
音:“…王…工…的…頭…骨…對…沖…傷…是…你…蓋…的…章…”聲音微弱得如同嘆息,
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法醫(yī)的脊梁上!他猛地轉(zhuǎn)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那雙一直冰冷平靜的眼睛,第一次劇烈地收縮,
瞳孔深處瞬間被巨大的、無法置信的驚駭填滿!他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鬼魅,
身體無法控制地晃了一下,手中的金屬鑷子“哐當”一聲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停尸間里久久回蕩??谡謩×移鸱?,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林晚的眼珠死死地釘在他臉上,那里面燃燒著地獄的火焰,冰冷而瘋狂。
她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用眼神傳遞著無聲的、致命的威脅:合作,或者身敗名裂,
一起下地獄!空氣凝固了,只剩下福爾馬林的氣味和法醫(yī)粗重的喘息。時間一秒一秒地爬過,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冷汗,沿著法醫(yī)被護目鏡壓住的鬢角,緩緩滑落。終于,
在那雙燃燒著瘋狂的眼睛逼視下,法醫(yī)眼底的驚駭和掙扎,
緩緩沉淀為一種更深沉、更絕望的死灰。他極其緩慢地、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一個來自地獄深淵的契約,在無聲的硝煙中,于亡者的注視下,被徹底碾碎后重新簽訂。
……沉重的、帶著濃重腐臭氣味的金屬后蓋被猛地合上,最后一絲外界的光線被徹底吞噬。
林晚蜷縮在垃圾轉(zhuǎn)運車冰冷骯臟的角落里,四周是令人作嘔的腐敗肉塊和污穢的垃圾袋。
逼仄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包裹著她,每一次顛簸都讓僵硬的身體撞擊在冰冷的車壁上,
帶來鉆心的疼痛。皮膚上似乎還殘留著福爾馬林那消毒水混合著死亡的氣息,
以及尸檢臺冰冷的觸感。她活下來了。像一只從墳墓里爬出來的蛆蟲,
帶著滿身的污穢和刻骨的仇恨。黑暗是最好的掩護,也是仇恨最佳的溫床。她摸索著,
指尖觸到一塊凍得硬邦邦的、邊緣粗糙的碎肉。冰冷滑膩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
卻奇異地帶來一種近乎疼痛的真實感。她還活著。周慕白,
蘇晴……他們的臉在濃稠的黑暗中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帶著虛偽的悲戚和貪婪的笑意。
一股巖漿般灼熱的恨意猛地沖上喉頭,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牙齒狠狠咬在舌尖上,
劇烈的疼痛和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爆開,強行壓下了那聲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尖嘯。不能叫!
不能死!她還有債要討!血債!血償!指尖的指甲,因為用力而深深掐進那塊凍肉里。
黑暗中,她摸索著凍肉冰硬的表面,用盡全身的力氣,指甲如同最原始的刻刀,一下,
又一下,狠狠地劃下去!油脂和冰渣混合的粘膩觸感令人作嘔,指尖很快傳來被磨破的刺痛,
但她渾然不覺。J-U-D-A-S…一個字母,一個字母,
帶著皮肉被磨破的血絲和深入骨髓的恨意,被深深地刻進那塊象征著死亡與污穢的凍肉之中。
Judas。背叛者。而她,將從地獄歸來,成為審判背叛者的化身!垃圾車猛地一個顛簸,
將刻好名字的凍肉震落。林晚蜷縮在惡臭的黑暗中,身體因寒冷和劇痛而無法控制地顫抖。
她艱難地抬起手,摸索著撫上自己的脖頸。
粗糙的指尖觸碰到那道深紫色的、依舊隱隱作痛的勒痕。就在勒痕上方,靠近喉結(jié)的位置,
一小片皮膚傳來一陣微弱卻清晰的、針扎般的刺痛。是那道紋身——重生后,
她獨自一人走進昏暗破舊的紋身店,讓冰冷的針尖將三個字永久刺入皮膚的地方。
每一次觸碰,都像在灼燒她的靈魂,提醒她是誰,又為何歸來。“我即證據(jù)。
”她無聲地、一遍遍用指尖描摹著那無形的印記,仿佛在汲取某種冰冷的力量。每一次刺痛,
都讓眼底的瘋狂更加凝聚一分。車外,都市的霓虹光影透過車廂的縫隙,
在腐臭的黑暗中投下變幻莫測、光怪陸離的色塊。遠處,
隱約傳來一陣由遠及近、尖銳刺耳的警笛聲,撕破了夜的寂靜,
像是在為這場剛剛拉開序幕的復仇,奏響第一聲凄厲的號角。第二部分 幽靈開播城市邊緣,
一座早已被時代遺忘的廢棄廣播站,如同巨獸的骸骨,
沉默地蟄伏在濃重的工業(yè)塵埃和瘋長的野草之中。斷裂的電纜垂掛在銹蝕的鋼架上,
像枯萎的藤蔓。破碎的窗戶,空洞地凝視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這里沒有活人的氣息,
只有風穿過縫隙時發(fā)出的嗚咽,如同冤魂的低訴。廣播站最深處的控制室,
是唯一還有微弱光亮的所在。幾塊老舊的、布滿灰塵的顯示器屏幕幽幽地亮著,
映照著中央那個蜷縮在轉(zhuǎn)椅里的身影。
灰塵、霉菌、劣質(zhì)速食面的調(diào)料包以及一股若有若無的鐵銹與陳舊電子元件混合的獨特氣味。
林晚的手指,在布滿油污的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發(fā)出清脆而冰冷的“噠噠”聲,
如同某種節(jié)拍器,精準地丈量著復仇倒計時的每一秒。她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神經(jīng)質(zhì)的專注,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幾塊屏幕上的代碼如同瀑布般滾落,
終匯聚成一個正在成型的虛擬形象:一個由無數(shù)破碎的、流動的暗色線條勾勒出的女性輪廓,
長發(fā)如同燃燒后冷卻的灰燼般飄散。她的雙眼被一條染血的荊棘布條緊緊縛住,
象征著被蒙蔽的真相與不公。在她虛浮的身影背后,
謀殺”、“偽證”、“貪婪”、“毀滅”……冰冷的詞匯在幽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血色的微光。
Judas(猶大)。背叛者的審判者。從地獄歸來的幽靈主播。
林晚的目光掃過屏幕上那個冰冷的虛擬形象,沒有一絲波瀾。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一旁的另一塊屏幕上,那里正定格著一張照片——警方公布的,
她“自殺現(xiàn)場”的高清照片。紅木地板上,繩索垂掛,下方是她倒在地上的“身影”,
被刻意打上了馬賽克。照片構(gòu)圖冰冷、專業(yè),充滿了官方認定的“自殺”結(jié)論的權(quán)威感。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左眉骨那道細長的縫合疤痕,劉海遮蓋下的皮膚傳來細微的刺痛。
周慕白那張在無影燈下冷靜調(diào)整繩索的臉,蘇晴轉(zhuǎn)動她婚戒時貪婪的眼神,
再次無比清晰地灼燒著她的視網(wǎng)膜。深吸一口氣,壓下胃里翻騰的冰冷恨意。
她按下了直播開始的按鈕。屏幕瞬間被分割。占據(jù)主要畫面的,
是那個被荊棘縛眼、背后懸浮著罪惡輪盤的Judas虛擬形象。右下角的小窗口,
則是那張冰冷的“自殺現(xiàn)場”照片。沒有聲音,沒有開場白,
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充滿儀式感的沉默。幾秒鐘后,
屏幕下方開始零星地滾動起觀眾進入的提示和好奇的彈幕?!????這什么陰間直播間?
” “Judas?審判誰?” “臥槽,
這虛擬形象有點掉san值…” “自殺現(xiàn)場照片?主播想干嘛?消費死者?
”林晚無視了那些彈幕。她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一下。
一個冰冷、毫無起伏、仿佛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電子合成女聲,在死寂的直播間里響起,
如同從深淵中爬出的宣告:【主題:完美自殺背后的三處指紋】聲音落下的瞬間,
“自殺現(xiàn)場”照片被放大,精準地聚焦在紅木地板靠近“尸體”頭部附近的一小塊區(qū)域。
一個閃爍著紅光的虛擬標記圈出現(xiàn),
鎖定在幾粒極其微小的、幾乎融入深色木紋的灰白色粉末上?!暗谝惶幹讣y:灰燼。
” 冰冷的電子音響起,“現(xiàn)場提取物鑒定為——頂級哈瓦那雪茄灰燼。
殘留尼古丁與焦油成分,與書房雪茄盒內(nèi)‘蒙特克里斯托’型號完全匹配。”照片切換,
是書房一角,一個打開的雪松木雪茄盒的特寫,里面整齊地排列著深褐色的雪茄。
“指紋持有者:周慕白教授?!?電子音毫無波瀾地陳述,
“公開資料顯示:周教授于三年前,在亡妻林晚女士的‘強烈建議與健康關(guān)懷’下,
公開宣布成功戒煙。并因此獲得‘年度健康家庭典范’媒體獎項?!敝辈ギ嬅婷偷匾磺?!
切入一段新聞視頻片段:周慕白一身得體西裝,站在領(lǐng)獎臺上,笑容溫潤儒雅,
對著鏡頭深情款款:“…戒煙成功,最要感謝我的妻子林晚,是她的愛和支持,
讓我有勇氣告別過去不良習慣,擁抱更健康的人生…”頒獎典禮現(xiàn)場掌聲雷動。
周慕白臉上那完美的、深情的笑容,此刻在Judas直播間幽暗的光線下,
顯得無比刺眼和虛偽。彈幕瞬間炸了!“???三年前戒煙?那這煙灰???” “靠!
時間對不上啊!頒獎是兩年前!” “細思極恐!這灰是林晚‘死’的時候留下的??
” “周慕白撒謊??” “消費死者的是周慕白自己吧!拿亡妻立人設?” “主播牛逼!
這細節(jié)都能挖到?”林晚看著屏幕上滾動的、開始指向周慕白的質(zhì)疑彈幕,
眼底沒有任何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這只是第一步。她的手指再次敲擊。
直播畫面回到“自殺現(xiàn)場”照片,
另一個紅圈標記出現(xiàn)在“尸體”手腕附近一處不易察覺的、被拖拽過的痕跡邊緣,
極其細微的幾道平行劃痕?!暗诙幹讣y:掙扎。” 電子音依舊冰冷,
“法醫(yī)報告描述死者‘無明顯抵抗傷’。但此處木地板微觀痕跡分析顯示:存在新鮮刮擦,
方向為外拉。力量傳導模式與人體手腕被強行拖拽時,指甲無意識刮擦地面高度吻合。
”一張放大的、經(jīng)過技術(shù)處理的痕跡對比圖出現(xiàn)在旁邊,
清晰地展示著劃痕的走向和力度模擬?!懊茳c:一個心灰意冷、主動赴死的人,
為何在脖頸被繩索套住、意識模糊的最后時刻,手腕會呈現(xiàn)出被強行拖拽留下的掙扎痕跡?
”疑問如同冰冷的毒蛇,鉆進每一個觀眾的心里。彈幕的風向開始變了,質(zhì)疑聲浪更高。
“我艸!這…這真的不像自殺?。 ?“被拖拽?誰拖的?” “法醫(yī)報告是假的??
” “周慕白當時就在現(xiàn)場!他發(fā)的聲明說他發(fā)現(xiàn)時人已經(jīng)沒了!
” “細思極恐+10086!”就在這時,
直播間突然涌入大量格式統(tǒng)一、內(nèi)容相似的彈幕,如同蝗蟲過境:“嘩眾取寵!拿死人炒作!
” “惡意剪輯!抹黑周教授!已舉報!” “林晚就是自殺的!警方都有結(jié)論了!
” “主播心理變態(tài)吧?消費亡者不怕遭報應?” “Judas滾出直播圈!”水軍來了。
周慕白的反擊,快而狠毒,試圖用污名化和舉報淹沒真相的聲音。
林晚看著那些惡毒的、刷屏的彈幕,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不是笑,
而是一種刀刃出鞘的弧度。她放在鍵盤上的手指,因為某種冰冷的興奮而微微顫抖。
等的就是你們!她的指尖在觸控板上劃過,屏幕畫面瞬間切換!不再是照片或分析圖,
而是直接切入了一個看似安保森嚴的后臺系統(tǒng)界面——一個心理診所的預約掛號系統(tǒng)后臺!
界面右上角,清晰地顯示著診所的名字:“蘇晴心理工作室”。
林晚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如同幽靈般舞動,幾行指令飛速輸入。
后臺的數(shù)據(jù)庫被暴力撕開一個口子!
密密麻麻的患者名單、預約時間、診療記錄如同瀑布般在屏幕上滾動!
“第三處指紋:同謀者。” 冰冷的電子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判般的銳利,
“讓我們看看,在周慕白教授公開悼念亡妻、塑造深情丈夫人設的同時,是誰,
在為他提供‘專業(yè)’的心理支持,撫平他‘喪妻之痛’?”滾動的患者名單猛地停止!
一個被高亮標記的名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所有觀眾的視網(wǎng)膜上!
天… 主訴癥狀(加密摘要節(jié)選):…性功能障礙…應激性勃起障礙…親密關(guān)系回避…死寂!
直播間陷入了絕對的死寂!連瘋狂刷屏的水軍彈幕都像是被瞬間凍住了!緊接著,
是核爆般的沸騰!“我——的——天——吶?。?!” “周慕白??化名看????
性功能障礙???” “蘇晴???林晚的閨蜜???是她的診所???
” “林晚‘自殺’后三天他就去看‘心理問題’了??還是看這個???
” “這TM還是人???老婆剛死就去看不舉???” “閨蜜和老公???臥槽!
驚天大瓜??!” “蘇晴!那個在葬禮上哭暈過去的‘好閨蜜’!原來在給奸夫治?????
”畫面定格在那條刺目的診療記錄上。林晚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血液沖刷著耳膜,
發(fā)出巨大的轟鳴。就是現(xiàn)在!趁他病,要他命!她需要更直接的證據(jù),
需要撕開蘇晴那張偽善的臉皮!診所的實時監(jiān)控!蘇晴辦公室的監(jiān)控!
她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痙攣的急迫,再次敲下指令,
試圖強行接入蘇晴診所核心區(qū)域的監(jiān)控探頭網(wǎng)絡。無數(shù)個監(jiān)控窗口在屏幕上彈出、閃爍。
其中一個窗口,清晰地顯示出蘇晴的私人辦公室內(nèi)部!蘇晴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
臉色煞白,顯然是看到了直播,正手忙腳亂地試圖關(guān)閉電腦和電話。
她的手指因為驚慌而劇烈顫抖,無名指上,
一枚碩大的鉆戒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那正是林晚的婚戒!找到了!
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就是這個!她集中全部精神,驅(qū)動著“真言系統(tǒng)”,
試圖穿透虛擬的阻隔,去“觸碰”那個監(jiān)控畫面,
去“聆聽”蘇晴此刻內(nèi)心最陰暗的秘密和恐懼!
這是她第一次嘗試遠距離、非直接接觸地讀?。?/p>
就在她的意念強行鏈接到監(jiān)控畫面的瞬間——嗡?。。?/p>
一股無法形容的、比在停尸間強烈十倍百倍的恐怖洪流,
毫無征兆地、粗暴地順著那虛擬的鏈接,狠狠沖進了她的大腦!不再是模糊的畫面和聲音!
是無比清晰、無比具體、無比骯臟的影像!赤裸的、扭曲的、幼小的身體!
痛苦絕望到極致的哭喊!施暴者猙獰而滿足的臉!
還有…還有…難以言喻的、令人作嘔的細節(jié)和聲音!如同最污穢的泥沼,
帶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和腥臊,瞬間淹沒了她所有的意識!“呃——?。?!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完全不屬于電子合成音的、充滿了極致痛苦和生理性厭惡的干嘔聲,
猝不及防地從林晚的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她整個人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猛地從轉(zhuǎn)椅上彈起,
又重重地摔倒在地!“哐當!” 椅子被帶翻。“嘔——咳咳…嘔——!
” 她蜷縮在冰冷骯臟、布滿灰塵和線纜的地面上,身體劇烈地痙攣著,胃里翻江倒海,
膽汁混合著胃酸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嚨,灼燒著食道。她死死捂住嘴,
卻無法抑制那撕心裂肺的嘔吐欲望,眼淚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糊滿了她蒼白的臉。
每一次干嘔,都像是要把靈魂從身體里硬生生地扯出來!
那些強行灌入的、地獄般的畫面在她眼前瘋狂閃回,幾乎要將她的理智徹底撕裂!
直播畫面在劇烈的晃動后,猛地黑屏!最后映入所有觀眾眼中的,
是Judas虛擬形象在劇烈顫抖、扭曲,最終崩解消散,
以及背景音里那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痛苦嘔吐聲。直播中斷。
屏幕上只留下一行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主播暫時離開,請稍候…】廢棄廣播站的控制室里,
只剩下林晚蜷縮在黑暗中,像一只受傷瀕死的野獸,
發(fā)出壓抑到極致的、痛苦的嗚咽和劇烈的、撕心裂肺的干嘔聲。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著。左眼眉骨的疤痕和喉結(jié)處的紋身,
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如同神經(jīng)被燒灼般的劇痛。真言系統(tǒng)反噬的代價,
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暴烈地展露了它的獠牙。她在地獄的邊緣掙扎,而復仇的火焰,
才剛剛點燃。屏幕的微光映照著她滿是淚水和冷汗的側(cè)臉,那雙曾燃燒著冰冷火焰的眼睛里,
此刻充滿了生理性的痛苦和一絲…深不見底的恐懼。
第三部分 毒蛇蛻皮廢棄廣播站的控制室,像被一場無形的風暴席卷過。轉(zhuǎn)椅側(cè)翻在地,
鍵盤甩脫了幾顆按鍵,滾落在積滿灰塵的角落。幾塊屏幕兀自亮著,
幽藍的光映照著蜷縮在地板中央的身影。林晚的身體還在無法控制地間歇性抽搐,
每一次痙攣都牽扯著胃部殘留的灼燒感和神經(jīng)末梢尖銳的刺痛。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她死死閉著眼睛,仿佛只要不睜開,
那些強行灌入大腦的、地獄般的污穢景象就能被隔絕在外。
但那些扭曲的畫面、絕望的哭嚎、施暴者滿足的喘息,如同附骨之疽,
在她意識的黑暗背景里瘋狂閃回、尖叫?!皣I……”又是一陣劇烈的干嘔,
喉嚨里只剩下苦澀的膽汁和灼燒般的痛楚。她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穢物和臉上的淚水,
指甲在冰冷的地面上抓撓,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左眼眉骨的疤痕和喉結(jié)處的紋身,
如同被通了高壓電,持續(xù)不斷地傳來燒灼般的劇痛,清晰地提醒著她使用“真言”的代價。
不能停在這里。周慕白和蘇晴,這對毒蛇,正在蛻皮,
試圖用更厚的偽裝和更狠毒的反撲來掩蓋罪行!她艱難地撐起身體,扶著冰冷的控制臺邊緣,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視線有些模糊,聚焦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屏幕上殘留的混亂景象。
蘇晴診所后臺的監(jiān)控畫面已經(jīng)消失,
只剩下滾動的系統(tǒng)錯誤提示和直播間黑屏前觀眾留下的最后一片驚濤駭浪般的彈幕截圖。
“周慕白人設崩塌!” “蘇晴診所被扒了!求后續(xù)!” “Judas主播怎么樣了?
那聲音嚇死人了!” “警方呢?這還不立案重啟調(diào)查??” “水軍呢?怎么不吠了?
”輿論的利刃,已經(jīng)劃開了第一層偽善的皮。但遠遠不夠。周慕白絕不會坐以待斃。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旁邊一塊屏幕的新聞推送欄,
突然彈出一條加粗的、刺眼的標題:【警方發(fā)布懸賞通告!通緝網(wǎng)絡主播‘Judas’!
涉嫌惡意造謠誹謗、非法入侵、擾亂社會秩序!舉報有重獎!】通告下方,
附著一張模糊的、經(jīng)過處理的Judas虛擬形象截圖,以及一個警方熱線電話。措辭嚴厲,
將Judas定性為“利用公眾同情心,散布不實信息,制造社會恐慌”的危險分子。
通告的發(fā)布單位,赫然是市局刑偵支隊。林晚看著那條通告,
嘴角扯出一個冰冷而扭曲的弧度。周慕白的反擊,果然快、準、狠。
利用他根深蒂固的人脈和影響力,直接動用公器,將揭露真相的“幽靈”打成罪犯。
顛倒黑白,反咬一口。這才是那條毒蛇真正的獠牙??刂剖覂?nèi),只有她粗重而壓抑的喘息,
以及老舊服務器風扇發(fā)出的低沉嗡鳴??諝夥路鹉坛闪顺林氐你U塊。
懸賞令像一張無形的巨網(wǎng),正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張開。這個廢棄的廣播站,
不再僅僅是復仇的巢穴,更是隨時可能被圍捕的囚籠。她需要核彈。
需要能一擊斃命、讓周慕白永世不得翻身的決定性物證。
雪茄灰、掙扎痕跡、診療記錄…這些都只是指向性的線索,是撕開偽裝的匕首,
但還不足以釘死這條毒蛇的七寸。兇器!周慕白處理掉的兇器!
那份被他精心藏匿、沾滿她鮮血和指紋的鐵證!她的目光落在控制臺一角,
那里放著一張印刷精美的邀請函。深藍色的硬卡紙上,
字體在屏幕微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慕晚’慈善基金會周年晚宴】 【誠邀各界賢達,
共襄善舉,緬懷逝者,
:希爾頓酒店水晶廳】 【發(fā)起人:周慕白教授】“慕晚”…用她和他的名字命名的基金會。
用她的“死”和“遺產(chǎn)”堆砌起的慈善光環(huán),是他蛻下的又一層光鮮亮麗的蛇皮,
是他鞏固社會地位、洗白形象的最佳舞臺。明晚,他將在萬眾矚目下,
扮演那個深情、博愛、致力于“亡妻遺志”的完美男人。多么絕妙的諷刺。多么完美的機會。
一個瘋狂而冰冷的計劃,如同毒藤般在林晚心中瘋狂滋生。她要去那里。
去那條毒蛇蛻皮炫耀的盛宴中心。她要親手,在那片虛偽的光輝下,
找到能將他徹底釘死的鐵證!……希爾頓酒店,水晶廳。
巨大的水晶吊燈傾瀉下璀璨如星河的光芒,將金碧輝煌的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彌漫著高級香檳的甜膩、名貴香水的馥郁以及衣香鬢影間浮動的、屬于上流社會的特有氣息。
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手持酒杯,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模式化的微笑,低聲交談,
交換著名片和利益。這里是周慕白精心編織的、屬于他的完美世界。
他站在宴會廳前方臨時搭建的小型舞臺上,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
臉上帶著一種沉痛中透著堅毅的、極具感染力的神情。聚光燈打在他身上,
讓他成為全場絕對的焦點。“……‘慕晚’基金會的成立,源于我心中永恒的痛,
也源于我對晚晚最深切的思念?!彼穆曇敉ㄟ^麥克風傳遍大廳,低沉而富有磁性,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哽咽,“她生前最關(guān)心的,就是那些被遺忘在角落里的孩子,
那些需要光明的眼睛…今晚,我們匯聚于此,不僅是為了緬懷,更是為了延續(xù)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