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玉佩驚魂林家客廳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空氣里飄著紅燒肉的膩乎味兒,
還有林嬌嬌身上那嗆死人的香水味。林小草縮在掉皮的沙發(fā)角落,
身上那件拼多多19.9包郵的格子襯衫洗得發(fā)白,袖口還沾著早上擠公交蹭的灰。
她低頭扒拉著碗里的米飯粒,只想這頓“家庭聚餐”趕緊結(jié)束?!皢褈這不是咱村姑小草嘛!
” 那尖得能扎破耳膜的聲音又來了。林嬌嬌扭著新做的蜜桃臀,
踩著恨天高“噠噠噠”地晃過來,脖子上那條閃瞎眼的“鉆石”項鏈恨不得懟到小草臉上。
“咋還穿這身抹布呢?二嬸不是給你轉(zhuǎn)了200塊買新衣服嘛?
該不會…又拿去喂村口那幾條癩皮狗了吧?哈哈!” 旁邊幾個勢利眼親戚跟著哄笑,
二嬸假模假式地拍了下林嬌嬌:“嬌嬌!怎么說話呢!” 嘴角卻翹得壓不住。
林小草沒吭聲,把碗里最后一粒米扒拉干凈。風從沒關(guān)嚴的窗戶縫鉆進來,
精準地把林嬌嬌精心打理的空氣劉海吹成了滑稽的中分。林嬌嬌“哎呀”一聲,
手忙腳亂地去捂額頭,新做的水晶指甲差點戳到自己眼皮。“小草啊,” 大伯端著酒杯,
一副長輩派頭,“不是大伯說你,在城里也混了小半年了,工作沒著落,形象也得注意嘛!
你看你脖子上掛的啥玩意兒?綠了吧唧的破石頭,地攤上五塊錢三個?
” 他故意抬高了嗓門,
全桌人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唰地聚焦到林小草脖子上那枚不起眼的玉佩上。
玉佩被一根褪色的紅繩系著,表面油膩膩的,像是蒙了一層永遠擦不掉的污垢,
顏色也暗沉沉的,透著一股子醬油腌過頭的感覺。林嬌嬌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
立刻忘了劉海的事,夸張地捂著嘴笑起來:“噗!還真是!小草你這審美絕了!
這玩意兒掛脖子上不嫌硌得慌?跟從哪個垃圾堆撿來似的!改天姐帶你去夜市,
十塊錢給你淘個比這亮堂的玻璃墜子!” 她邊說邊伸手想去拽那玉佩,
手指上碩大的“鉆戒”晃得人眼花。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玉佩時,
一只沾著點油星的手穩(wěn)穩(wěn)地按住了她的手腕。林小草抬起頭,臉上沒啥表情,
眼神卻像浸了冰的刀子。她沒看林嬌嬌,
沉、坐在主位刷手機的暴發(fā)戶男友趙金寶——趙金寶手腕上戴著的綠水鬼在燈光下反著賊光。
“堂姐,” 林小草的聲音不高,卻像顆小石子砸進突然安靜的池塘,“把你爪子收收。
這假貨,” 她手指輕輕彈了下自己脖子上那枚油膩膩的“綠了吧唧的破石頭”,
嘴角勾起一抹冷颼颼的笑,“夠買你身上這十個假包,再加他手上那塊泡水表?!薄稗Z!
” 客廳炸了?!傲中〔菽惘偭税桑俊薄昂f八道什么!”“金寶的表幾十萬呢!
你那破石頭給表扣當墊片都不配!”林嬌嬌氣得臉都歪了,精心畫好的眼線暈開一小塊,
像只炸毛的斗雞:“林小草!你吃錯藥了敢污蔑金寶!道歉!立刻給我和金寶道歉!
不然我讓你在城里混不下去!” 她氣得胸口起伏,假睫毛都在抖。
趙金寶也終于放下了手機,皺著眉,眼神不善地打量著林小草和她脖子上的玉佩,
帶著點城里人看鄉(xiāng)下人的優(yōu)越感:“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我這表是正兒八經(jīng)的勞力士專柜買的發(fā)票還在呢。你這玉佩…” 他嗤笑一聲,
“別是被人忽悠了吧?這成色,這包漿…嘖,假的不能再假了?!?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動作刻意顯得很優(yōu)雅,可惜啤酒肚把名牌襯衫撐得有點變形。林小草沒理他們的叫囂。
她慢悠悠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餐巾紙——超市買醬油送的贈品——抽出一張,
倒了點桌上的涼白開,開始慢條斯理地擦拭脖子上那塊“綠了吧唧的破石頭”。
紙巾很快染上了黃褐色油膩膩的污跡。她擦得很仔細,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有點發(fā)白,
心里卻在想:“奶奶當年在豬圈墻根兒扒拉出這玩意兒時,
手上還沾著豬糞呢…那群專家圍著它嘖嘖稱奇的樣子,跟見了金疙瘩似的。
”她擦掉玉佩邊緣一塊頑固污漬時,
指尖不經(jīng)意地蹭到玉佩邊緣一個極其隱蔽的、米粒大小的磕碰缺口——那是她小時候摔的,
被她用醬油和泥巴糊了好多年,生怕奶奶發(fā)現(xiàn)心疼。隨著污漬被一點點抹去,
那玉佩被醬油掩蓋的底色,極其微弱地透出一點難以形容的溫潤光澤,
像沉睡的活物被驚醒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剩下的油膩遮蓋住?!昂鲇??
” 林小草終于停下動作,把臟兮兮的紙巾揉成一團,
精準地扔進三米外的垃圾桶(這是她在村里扔豬草練出來的準頭),抬眼看向趙金寶,
眼神平靜無波,“趙老板是吧?聽說你最近在倒騰古玩,想擠進‘寶緣閣’那個圈子?
”趙金寶一愣,眼神閃爍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
” 他倒騰古玩想巴結(jié)“寶緣閣”大佬的事,連林嬌嬌都只知道個大概?!安碌?。
” 林小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沒啥溫度的笑,“看你手上那串做舊的假黃花梨珠子,
還有你剛才刷手機,屏幕上那個鑒寶APP界面,挺眼熟的?!?她頓了頓,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砸在每個人耳朵里,“友情提示一句,
你上個月花八十萬收的那個‘康熙青花將軍罐’,底款寫的是‘大清乾隆年制’。老鐵,
這漏撿得…挺絕啊?!?她說完,還順手拿起桌上一個有點豁口的蘋果,咔嚓咬了一大口,
嚼得嘎嘣響。趙金寶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酒杯差點沒拿穩(wěn)。
那個將軍罐是他最大的痛腳,找了好幾個專家看都說沒問題,結(jié)果栽在一個細節(jié)上!
這村姑…她怎么會知道?!“你…你血口噴人!” 趙金寶又驚又怒,聲音都尖了。
“是不是血口噴人,趙老板心里門兒清?!?林小草咽下蘋果,拍了拍手站起來,“這飯,
我吃好了。堂姐,謝謝你的‘關(guān)心’?!?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
目光掃過林嬌嬌那張氣到扭曲的臉,
又瞥了一眼她脖子上那條在燈光下折射出廉價塑料光澤的“鉆石”項鏈,補充道:“哦對了,
你那項鏈…洗澡的時候最好摘下來,掉色染脖子就不好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背影單薄卻挺得筆直,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趙金寶煞白的臉。林嬌嬌氣得原地跺腳,
高跟鞋跟差點把地板磚戳個洞:“金寶!你看她!她胡說八道!她肯定是嫉妒我!
” 趙金寶卻死死盯著林小草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綠水鬼,
第一次覺得這表有點燙手。他心里那點優(yōu)越感被戳了個窟窿,呼呼地漏風。
一個可怕的念頭冒出來:這村姑…好像真有點邪門?2 鑒寶風波幾天后,
市中心最大的古玩城,“寶緣閣”搞周年慶典,弄了個大型露天鑒寶活動,
還請了電視臺直播,場面搞得賊大。人山人海,鑼鼓喧天,各路藏家抱著瓶瓶罐罐擠成一團。
鑒寶臺C位坐著的,正是“寶緣閣”的鎮(zhèn)店之寶,國內(nèi)頂級鑒寶大師——秦老。
老爺子白發(fā)蒼蒼,精神矍鑠,眼神跟鷹似的。林嬌嬌挽著趙金寶,打扮得跟個花孔雀似的,
恨不得把“我有錢”三個字貼腦門上。趙金寶懷里抱著個錦盒,
里面就是他那個“康熙(乾?。④姽蕖?,他今天就是來翻盤的!他花了大價錢疏通關(guān)系,
想請秦老在直播鏡頭前“掌掌眼”,只要秦老說句“東西不錯”,之前的質(zhì)疑就能煙消云散。
“金寶,等會兒秦老夸了咱們的罐子,看那個土包子還有什么話說!
” 林嬌嬌興奮地掐著嗓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想在人群里找林小草的身影,好當面打臉。
可惜人太多,沒找著。鑒寶輪到他們了。趙金寶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錦盒捧上鑒寶臺,
臉上堆滿諂媚的笑:“秦老,麻煩您給掌掌眼,這可是我家傳的寶貝??!
” 旁邊的主持人把話筒遞過來。秦老微微頷首,戴上白手套,拿起放大鏡,
仔細端詳那個青花大罐。鏡頭拉近,大屏幕上清晰地顯示出罐子的每一個細節(jié)。
秦老看得很慢,眉頭微微蹙起?,F(xiàn)場和看直播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林嬌嬌緊張地抓著趙金寶的胳膊,指甲都快嵌進肉里了。趙金寶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心里瘋狂祈禱:別看出底款!別看出底款!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外套、扎著馬尾辮的身影,費力地擠到了鑒寶臺最前面。
正是林小草!她手里啥也沒拿,就脖子上掛著那塊依舊油膩膩的“綠了吧唧的破石頭”,
在陽光下顯得更磕磣了。林嬌嬌一眼就看見了她,立刻像打了雞血,也不顧鏡頭了,
尖聲叫道:“喲~這不是咱村姑小草嘛!你也來鑒寶?就你脖子上那塊醬油腌過的破石頭?
哈哈,笑死人了!秦老在看的可是我們家金寶價值連城的康熙官窯!你那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