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夜雨,漲滿了秋池。云貴高原邊緣,連綿不絕的棺山山脈,像一條蟄伏的巨龍,
終年被濃重的濕氣和詭譎的霧氣籠罩。這里,自古便是生人禁足之地。傳說,
山中埋葬著一位上古失勢的君王,他的子民將整個山脈打造成了巨大的陵寢,懸棺高掛,
煞氣沖天。
更流傳著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鄉(xiāng)野奇談——關(guān)于養(yǎng)蠱、降頭、活人祭祀的恐怖傳說,
如同山間的瘴氣,無孔不入。現(xiàn)代社會的快節(jié)奏和高科技,
似乎已將這類古老而邪異的陰影驅(qū)散,但對某些人而言,
那片未被現(xiàn)代文明徹底染指的蠻荒之地,恰恰蘊藏著致命的誘惑。陳默,三十歲上下,
面容清瘦,眼神銳利,帶著一副褪色的黑框眼鏡。他是京城大學(xué)考古系的副教授,
更是年輕一輩中聲名鵲起的“野外考古奇才”。
不同于常人對于考古學(xué)家文質(zhì)彬彬的刻板印象,陳默皮膚黝黑,身材精悍,
有著豐富的叢林生存經(jīng)驗,對古代文獻和符號有著近乎癡迷的洞察力。此刻,
他正站在棺山外圍的山腳下,望著眼前被雨幕模糊的巍峨群峰,眉頭緊鎖。三天前,
他帶領(lǐng)一支臨時組建的探險隊,不顧當?shù)叵驅(qū)У脑偃齽褡韬托7降膰绤柧妫?/p>
執(zhí)意深入棺山腹地,尋找一處傳說中消失的古老部族遺跡。
隊伍成員包括:李梅:陳默的研究生,二十五六歲,體質(zhì)孱弱,但心思縝密,
擅長文物繪圖和數(shù)據(jù)分析,是陳默的左膀右臂。王猛:退伍軍人出身,四十歲左右,
身手矯健,性格粗獷,負責隊伍的安全和體力活,是陳默最信任的兄弟。
老金頭:六十多歲的本地老獵人,據(jù)說祖輩都生活在棺山邊緣,
對山中地形和詭異傳說知之甚詳。他沉默寡言,眼神渾濁,總像藏著心事。
阿依:二十出頭的苗族少女,老金頭的孫女,能說流利的苗語和當?shù)胤窖?,熟悉山林草木?/p>
性格堅韌,像山里的一株野百合。他們此行的目的,
是尋找一卷可能記載著失落巫蠱文明關(guān)鍵信息的古圖殘卷。陳默的研究計劃雄心勃勃,
他相信這卷殘卷將改寫一段被遺忘的歷史,并可能解開困擾學(xué)術(shù)界已久的若干謎團。然而,
自進入棺山范圍以來,隊伍的氣氛就變得越來越壓抑。出發(fā)時明明還是晴空萬里,
進入山區(qū)后便接連遭遇反常的暴雨、濃霧,甚至幾次險些在泥石流和滑坡中喪命。
隊伍攜帶的電子設(shè)備也頻頻出現(xiàn)故障,指南針失靈,通訊信號斷斷續(xù)續(xù),
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干擾和排斥他們?!敖淌?,我們……還要繼續(xù)往里走嗎?
”李梅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裹緊了身上的沖鋒衣,望向深不見底的山林,
眼中充滿了恐懼。山中不時傳來幾聲不知名鳥類的怪叫,或是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的嗚咽,
都像是鬼魅的低語。王猛甕聲甕氣地說道:“怕啥?老子當年在邊境線上,什么陣仗沒見過?
這點風(fēng)雨算個屁!不過……他娘的,這地方邪門得很,老子的羅盤從昨天下午就一直打轉(zhuǎn),
跟喝醉了酒似的?!彼牧伺膾煸谛厍暗呐f羅盤,指針確實瘋狂地旋轉(zhuǎn)著。
老金頭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抽著旱煙,煙霧繚繞中,
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顯得更加蒼老和神秘。阿依則緊緊跟在爺爺身邊,小臉上也寫滿了不安,
但她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陳默深吸了一口混合著泥土和腐殖質(zhì)氣息的冰冷空氣,雨水順著他堅毅的臉頰滑落。
他知道隊伍中彌漫著恐懼,但他更清楚自己此行的決心。古圖殘卷的線索指向這里,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能放棄。更重要的是,他隱隱感覺到,
這次探險似乎與他早年的一段痛苦記憶,有著某種不祥的聯(lián)系。
他想起了那個名字——馬元坤。曾經(jīng)的導(dǎo)師,亦師亦父,卻最終因為野心和貪婪,
走上了一條通往毀滅的不歸路。馬元坤當年研究的,
正是與湘黔地區(qū)巫蠱文化相關(guān)的禁忌課題,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但也因此變得瘋癲,最終在一次深入類似區(qū)域的考察中神秘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陳默曾受馬元坤的啟發(fā),才對這方面產(chǎn)生了興趣,但他始終對導(dǎo)師的極端方法嗤之以鼻,
并立誓絕不會重蹈覆轍。難道,馬元坤當年的失蹤,和這片棺山有關(guān)?這次深入腹地,
會不會觸碰到某個被遺忘的禁忌?“繼續(xù)前進?!标惸罱K做出了決定,聲音不大,
卻異常堅定?!拔覀円呀?jīng)到了這里,不能半途而廢。加強警戒,注意安全。老金頭,阿依,
麻煩你們多留意周圍的環(huán)境,尤其是那些特殊的標記或者……不尋常的氣息。
”老金頭點了點頭,吐出一口濃煙。阿依也握緊了腰間掛著的一個小巧的銀飾,
那是她奶奶留下的護身符。隊伍再次啟程,向著棺山更深處走去。雨更大了,山路泥濘濕滑,
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濃霧如同巨大的帳幔,將他們包裹其中,能見度不足五米。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沉重的呼吸聲、腳步踩在泥水里的“噗嗤”聲,
以及隊員之間偶爾低聲交流的碎語??謶?,如同這濃得化不開的霧氣,
悄無聲息地滲透進每個人的心底。他們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不僅僅是失落文明的遺跡,
更是一個充滿了巫蠱、降頭、邪術(shù)和死亡的恐怖漩渦。一場遠超他們想象的噩夢,
即將拉開序幕。第一章:懸棺低語穿過密不透風(fēng)的原始叢林,繞過幾處險峻的斷崖,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卻又帶著更加令人震撼的驚悚。他們來到了一處巨大的斷崖之下。
抬眼望去,陡峭的懸崖壁上,密密麻麻地懸掛著無數(shù)具棺材!這些棺材材質(zhì)各異,
有粗糙的木棺,有雕刻著詭異花紋的石棺,
甚至還有一些用藤蔓和竹子捆綁而成的奇形怪狀之物。
它們或高懸于數(shù)十米高的懸崖絕壁之上,或嵌入半腰的洞穴之中,
隨著山風(fēng)在霧氣中微微晃動,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怪響,仿佛有無數(shù)冤魂在低語。
這就是傳說中的“懸棺”!即使是見慣了各種古墓遺跡的陳默,
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如此規(guī)模宏大、形式詭異的懸棺群,
在他所知的考古記錄中都屬罕見。這些懸棺是如何被放置到如此險峻的位置的?
棺中之人又是什么身份?為何要采用如此驚世駭俗的安葬方式?
“我的乖乖……”王猛忍不住喃喃道,臉上的粗獷也掩不住一絲驚懼,
“這……這得是啥樣的人才能想出這種法子?”老金頭深吸了一口煙,
吐出的煙霧在濕冷的空氣中緩緩散開?!斑@里……是‘歸墟’的一部分。
”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我們苗家有個傳說,棺山是連接陰陽兩界的關(guān)卡,這些懸棺,
是古人用來鎮(zhèn)壓‘山鬼’,安撫‘陰靈’的。”“鎮(zhèn)壓山鬼?安撫陰靈?”李梅臉色蒼白,
抓住陳默的胳膊,“教授,這太……太迷信了?!标惸瑳]有說話,他仔細觀察著那些懸棺。
有些棺材已經(jīng)破損不堪,從裂縫中可以看到里面殘留的森森白骨。有些則相對完好,
但棺蓋上似乎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暗紅色的、類似干涸血跡的東西。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
他隱約看到,在幾具較高的石棺上方,似乎盤踞著一些黑色的東西,形狀像鳥,卻又不太像,
它們紋絲不動,如同雕塑?!鞍⒁?,你爺爺說的‘歸墟’,是什么意思?”陳默轉(zhuǎn)向阿依。
阿依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爺爺,
然后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說道:“‘歸墟’……是苗家古歌里唱的,是大地的盡頭,
是萬物的歸宿,也是……邪惡的源頭。傳說,棺山深處,就是‘歸墟’的入口之一。
”就在這時,一陣陰冷的風(fēng)毫無征兆地刮過,卷起地上的落葉和塵土。
崖壁上的懸棺發(fā)出一陣更加密集的“嘎吱”聲,仿佛被驚醒的巨獸。
掛在懸崖高處的那些黑色物體,突然動了!它們并非鳥類,而是某種……巨大的蝙蝠?不,
它們的體型更大,翅膀展開足有一米多寬,通體漆黑,頭部卻像是扭曲的人臉,
雙眼閃爍著幽綠的光芒!它們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嘶嘶”聲,成群結(jié)隊地從懸崖縫隙中飛出,
如同烏云般向著探險隊撲來!“不好!是食尸蝠!”老金頭猛地站起身,
手中的獵槍也來不及舉起,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快!找地方躲!”食尸蝠,
以腐肉為食,對活人的氣息極其敏感,攻擊性極強!它們的尖牙利爪足以撕裂皮肉,
翅膀扇動帶起的勁風(fēng)也足以傷人。“隱蔽!快!”陳默當機立斷,
拉著李梅向旁邊一塊巨大的巖石后面撲去。王猛反應(yīng)也很快,抽出腰間的砍刀,
護在兩人身前。老金頭則拉起阿依,躲到另一塊巖石后。食尸蝠群如同烏云般壓頂而來,
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fā)麻。它們的尖嘯聲匯聚在一起,如同地獄的交響樂,震耳欲聾。“砰!
砰!”王猛怒吼著,用砍刀胡亂揮舞,試圖驅(qū)趕靠近的食尸蝠。
但他的動作在密集的蝠群面前顯得杯水車薪。幾只食尸蝠已經(jīng)突破了防線,惡狠狠地撲向他。
“??!”王猛慘叫一聲,手臂被一只食尸蝠的利爪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涌出。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立刻吸引了更多的食尸蝠。就在這危急關(guān)頭,
老金頭猛地將手中的獵槍對準天空,扣動了扳機!“砰!”一聲巨大的槍響在山谷間回蕩,
暫時驅(qū)散了部分食尸蝠。但子彈打光了,面對依舊蜂擁而至的蝠群,他們再次陷入了絕境。
陳默看著王猛流血不止的手臂,又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食尸蝠,心中焦急萬分。突然,
他瞥見了之前看到的那些覆蓋在石棺上的暗紅色物質(zhì)。那真的是血跡嗎?還是什么別的東西?
“李梅!照顧好王猛!阿依,跟你爺爺待在一起!”陳默留下指令,深吸一口氣,
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特制的長柄探照燈,調(diào)整到最亮的模式,對著巖壁上的懸棺照射過去!
強烈的白光瞬間刺破了陰暗,也暫時讓那些趨光的食尸蝠出現(xiàn)了短暫的停頓。陳默注意到,
光照到的幾具石棺上,那些暗紅色的物質(zhì)在光芒下似乎微微蠕動了一下,
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而詭異的紋路?!笆悄撤N……礦物顏料?還是……”陳默皺緊了眉頭,
來不及細想。他看到一塊相對低矮的石棺,下面似乎有一個凹陷。他用盡全力,
將探照燈扔了過去,燈光正好打在石棺底部?!罢业搅耍 标惸闹幸粍?。
他從背包側(cè)袋里拿出一卷繩索,另一端系在旁邊的粗壯樹根上,然后抓著繩索,
冒著被食尸蝠攻擊的危險,快速爬向那塊石棺。食尸蝠群似乎對強光有所忌憚,
暫時保持著距離,但仍在虎視眈眈。陳默終于爬到了石棺下方,抬頭望去。
石棺表面布滿了苔蘚和奇異的雕刻,而在底部,他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凹槽,
形狀像一個簡化的蛇形圖案。更讓他驚訝的是,那暗紅色的物質(zhì),竟然真的在緩慢地流動,
仿佛擁有生命!他迅速從背包里拿出隨身攜帶的多功能小刀,
小心翼翼地刮下了一點點那暗紅色的物質(zhì),放入一個特制的樣本袋中。就在這時,
他眼角的余光瞥見石棺的縫隙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他心中一凜,
用刀尖小心地撥開縫隙。借著探照燈的光芒,
他看到了一顆……如同鴿卵大小、通體漆黑、表面布滿粘稠液體的……蟲繭?
這蟲繭呈橢圓形,表面光滑,卻在微微搏動,散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腥甜氣息。更詭異的是,
他能感覺到,這枚小小的蟲繭內(nèi)部,似乎蘊含著某種……強大的生命能量,
甚至帶著一絲……邪異的氣息!“嗡嗡……”一陣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聲音響起。
崖壁上的懸棺再次劇烈晃動起來,比剛才更加猛烈!幾具較為脆弱的木棺直接從懸崖上脫落,
砸向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陳默心中警鈴大作,他沒有時間研究這詭異的蟲繭了。
他將樣本袋迅速收好,抓住繩索,以最快的速度滑了下去?!敖淌冢】炫?!
”王猛的吼聲傳來,他正被幾只食尸蝠圍攻,鮮血淋漓。陳默落地,
一把拉起還在發(fā)愣的李梅,又拽上王猛,
對著還在巖石后瑟瑟發(fā)抖的老金頭和阿依大喊:“快走!離開這里!
”五個人連滾帶爬地沖出了懸棺區(qū)域。身后,食尸蝠的尖嘯聲和石棺晃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如同索命的魔音。他們不敢回頭,拼命向著遠離懸崖的方向跑去。跑了不知多久,
直到身后的聲音漸漸減弱,他們才在一個相對隱蔽的山坳里停下來喘口氣。
王猛的傷口還在流血,臉色蒼白如紙。老金頭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眉頭緊鎖,
用苗語低聲念叨著什么,然后從懷里掏出一些黑色的草藥,嚼碎了敷在傷口上。“老金頭,
這是什么藥?”陳默問道,一邊觀察著四周,心有余悸?!爸寡?,驅(qū)邪。
”老金頭簡短地回答,眼神復(fù)雜地看著陳默,“教授,你們?nèi)巧洗舐闊┝恕?/p>
驚擾了‘歸墟’的守護者,我們……恐怕走不出去了?!薄袄辖痤^,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陳默盯著他的眼睛,“關(guān)于這些懸棺,關(guān)于‘歸墟’,關(guān)于……那些蟲繭?
”老金頭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拔抑恢?,棺山深處,是禁地中的禁地。
那里……有我們苗家世代相傳的詛咒,也有……來自遠古的邪術(shù)。你們尋找的古圖殘卷,
很可能就藏在最危險的地方。而你們剛才看到的……只是開始。
”他指了指王猛手臂上的傷口。“那不是普通的蝙蝠抓傷。食尸蝠一般不會主動攻擊活人,
除非……它們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召喚,或者……被什么東西控制了。
你們剛才看到的蟲繭……那是‘噬魂繭’,是寄生于陰氣和怨念的邪物。它出現(xiàn)在懸棺附近,
絕非偶然?!标惸男某亮讼氯?。噬魂繭?邪物?這一切都超出了他對考古風(fēng)險的預(yù)判。
他原本以為,最多是遇到一些機關(guān)陷阱,或者難以解讀的符號。但現(xiàn)在看來,
他們似乎觸動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潘多拉魔盒。“教授……”李梅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們……要不要回去?”回去?陳默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那里依舊是濃霧彌漫,
陰風(fēng)陣陣。他知道,他們已經(jīng)被困在了這片充滿未知的山脈之中。而且,他內(nèi)心深處,
那個關(guān)于馬元坤失蹤的疑問,像一根刺,扎得他隱隱作痛。他有一種強烈的預(yù)感,這次探險,
或許會揭開一個隱藏了多年的秘密,一個與他的導(dǎo)師,也與這片棺山息息相關(guān)的黑暗秘密。
“不能回去?!标惸瑩u了搖頭,眼神變得異常堅定,“我們已經(jīng)到了這里,線索就在前方。
我們必須繼續(xù)走下去。而且,我相信,我們能找到出路?!彼脑挘仁钦f給隊員們聽,
也是說給自己聽的。然而,他并不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剛剛拉開帷幕。在前方等待他們的,
不僅有更加詭異的巫蠱邪術(shù),還有一個精心策劃的、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致命陰謀。
而那枚詭異的噬魂繭,僅僅是一個開始……第二章:迷霧詭村在老金頭的帶領(lǐng)下,
探險隊改變方向,不再沿著懸崖邊緣行進,而是鉆入了一片更為茂密的原始森林。老金頭說,
這樣可以避開食尸蝠的巢穴,也能繞過一些危險的瘴氣區(qū)域。然而,
森林里的霧氣比外面更濃,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植物和淡淡血腥味混合的氣息。四周寂靜無聲,
連鳥叫蟲鳴都消失了,只有他們踩在枯枝敗葉上發(fā)出的“沙沙”聲,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爺爺,這霧……好像不對勁?!卑⒁佬÷曊f道,她緊緊握著腰間的銀飾,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霧里有東西……我能感覺到?!崩辖痤^點了點頭,表情凝重?!斑@片林子叫‘迷魂林’,
傳說霧氣有迷惑人心的力量。跟緊我,不要走散,千萬不要被任何聲音或者幻象所迷惑。
”他放慢了腳步,時時處處都非常小心,仿佛在躲避著什么看不見的危險。
王猛手臂上的傷口經(jīng)過老金頭的草藥處理后,血止住了,但臉色依舊很難看,
精神也萎靡了不少。李梅則顯得更加緊張,緊緊跟在陳默身邊,時不時神經(jīng)質(zhì)地四處張望。
陳默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周圍,一邊思考著老金頭的話。迷魂林,噬魂繭,
歸墟……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個充滿邪異和危險的世界。他拿出指南針,
指針依然像喝醉了一樣瘋狂旋轉(zhuǎn)。電子設(shè)備早已徹底沒電,變成了一堆廢鐵。
他們現(xiàn)在完全依靠老金頭的經(jīng)驗和直覺在摸索前行。走了大約兩個多小時,
前方的霧氣似乎稍微變淡了一些,隱約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輪廓。走近一看,
竟然是幾座破敗不堪的吊腳樓,歪歪斜斜地矗立在一片荒草叢中。
這些房屋的建筑風(fēng)格極為古老,與他們沿途所見的其他苗寨截然不同,
充滿了原始和詭異的氣息?!斑@里是……”陳默有些驚訝?!啊z民村’。
”老金頭停下腳步,語氣沉重地說,“一個……早就該消失的村莊?!薄斑z民村?什么意思?
”李梅好奇地問。“傳說,很久以前,這里發(fā)生了一場可怕的瘟疫,或者是一場……詛咒。
所有村民都死掉了,或者變成了……怪物?!崩辖痤^不愿多說,只是搖了搖頭,
“我們快走吧,這里不祥?!比欢?,就在他們準備繞過村莊時,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
伴隨著清脆的銀鈴聲,悠悠地傳了過來。那歌聲空靈飄渺,如同來自天外,
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和誘惑?!笆钦l在唱歌?”李梅忍不住問道。
老金頭的臉色變了變?!皠e出聲!可能是……‘引魂人’!”話音剛落,從村子深處,
緩緩走出一個身影。那是一個穿著破舊苗族服飾的女子,年紀大約十七八歲,
面色蒼白得如同紙糊,雙眼空洞無神,嘴角卻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她的頭上戴著一個綴滿細小銀鈴的頭飾,隨著她的走動,發(fā)出清脆悅耳的“叮鈴鈴”聲。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腳……竟然沒有沾地,離地面約有寸許,如同飄在空中!
“引魂人……是來找替身的嗎?”王猛握緊了砍刀,低聲說道,聲音都有些顫抖。
引魂女子似乎沒有看到他們,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口中哼唱著那詭異的歌謠。
她的歌聲似乎帶著某種魔力,讓周圍的霧氣都隨之流動,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我們……跟上去看看?”陳默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總覺得這歌聲中隱藏著什么信息,
或許與他們要找的東西有關(guān)。“教授!萬萬不可!”李梅連忙阻止,“老金頭說了,
這里不祥!”老金頭也急道:“教授,那不是人!那是……是受詛咒的靈魂!
她的歌聲會迷惑人心智,把活人引向死亡!”然而,
陳默已經(jīng)被那詭異的歌聲和空靈的身影深深吸引。他感覺,
這歌聲中似乎夾雜著某種……呼喚。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仿佛從遙遠的記憶深處傳來。
“馬元坤……”他下意識地低語。就在這時,那被稱為“引魂人”的白衣女子,
腳步忽然一頓。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在了陳默身上。雖然隔著濃霧,
陳默卻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穿透了他的身體。她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只是嘴角咧開一個更加詭異的弧度,然后,她抬起一只蒼白的手,指向了村莊深處。
陳默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朝著她指引的方向走去。其他人想要阻止,
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敖淌?!”李梅驚呼。陳默仿佛陷入了一種夢游狀態(tài),
他的意識有些模糊,耳邊只有那空靈的歌聲和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聲。他跟著那個白衣女子,
一步步走進了遺民村。村子里的景象越來越清晰。房屋大多已經(jīng)倒塌,只剩下殘垣斷壁。
地上散落著破碎的陶罐和銹跡斑斑的鐵器??諝庵袕浡难任逗透粑兑哺訚庵?。
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是,村子的中央,有一個用石頭壘砌的巨大祭壇,
祭壇上布滿了暗褐色的、早已干涸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跡。而在祭壇的中央,
赫然矗立著幾具……干枯的人形骸骨!這些骸骨擺成了一個奇特的姿勢,雙手高舉,
仿佛在向天空祈禱,又像是在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骸骨的周圍,
散落著一些破碎的青銅片和奇形怪狀的骨頭碎片。陳默的瞳孔猛地收縮。這些骸骨的姿態(tài),
和他曾經(jīng)在一本極其罕見的古籍拓片上看到過的,關(guān)于古代南方巫祭儀式的記載,
驚人地相似!這是一種……極其殘酷的活人獻祭儀式!“這……這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李梅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緊緊跟在陳默身后,嚇得渾身發(fā)抖。白衣引魂女站在祭壇前,
緩緩轉(zhuǎn)過身,空洞的目光掃過陳默和他的同伴們。然后,她張開了嘴,
發(fā)出了一種如同金屬摩擦般難聽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不成語句。陳默努力分辨著,
似乎聽到了“血祭”、“復(fù)蘇”、“鑰匙”之類的詞語。就在這時,一個陰冷而熟悉的聲音,
突然從祭壇的陰影后面?zhèn)鱽恚骸瓣惸憬K于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這里的。
”陳默渾身一震,猛地轉(zhuǎn)過身!只見一個人影,緩緩從祭壇后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沾滿泥土和血污的戶外沖鋒衣,身材高大,面容陰鷙,
眼神中閃爍著瘋狂和貪婪的光芒?!榜R元坤!”陳默失聲喊道,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他失蹤多年的導(dǎo)師——馬元坤!或者說,是曾經(jīng)的他。眼前的馬元坤,
形容枯槁,眼神渾濁,臉上布滿了詭異的黑色紋路,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邪氣,
與記憶中那個儒雅博學(xué)的學(xué)者判若兩人?!袄蠋??你怎么會在這里?你還活著?
”李梅也認出了馬元坤,又驚又喜。王猛和老金頭等人也圍了過來,臉上寫滿了震驚。
馬元坤發(fā)出一陣低沉的笑聲,笑聲中充滿了怨毒和瘋狂。“活著?呵呵……我當然活著!
而且,我得到了……永生!”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祭壇上的骸骨?!翱吹搅藛??這些,
都是我的前輩,我的引路人!他們用生命和鮮血,開啟了通往‘門’的道路!而我,
將成為第一個……跨越這道門的人!”“門?什么門?”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警惕地看著他?!巴ㄍα恐吹拈T!通往掌控生死、操縱靈魂的門!
”馬元坤的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當年,我只是窺見了冰山一角,
就被那幫迂腐的家伙打斷了研究!他們不懂,這世界上存在著遠超他們想象的偉大力量!
而我,我找到了!就在這棺山深處,在這遺民村的祭壇,在這‘血月祭’的引導(dǎo)下!
”他看了一眼天色(雖然濃霧彌漫,但他似乎能感知)?!皶r機快到了!
只要完成最后的儀式,獻上足夠的‘祭品’,我就能獲得‘它’的認可,成為新的‘蠱神’!
”“祭品?什么祭品?”陳默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馬元坤的目光,
如同毒蛇般掃過李梅、王猛、老金頭和阿依,最后落在了陳默身上,帶著一種殘忍的戲謔。
“祭品?當然是……活生生的人!血肉之軀!尤其是……你們這些……掌握著知識,
擁有著靈魂的……祭品!”他獰笑著,伸出手,指向陳默?!澳?,陳默,我的得意弟子,
將作為我‘重生’的第一個見證者和……祭品!”“你瘋了!馬元坤!”王猛怒吼一聲,
舉起砍刀就沖了上去。然而,馬元坤只是輕輕一揮手,一股無形的、充滿了陰冷力量的氣流,
就瞬間將王猛擊飛出去,重重地撞在殘破的墻壁上,口吐鮮血,生死不知?!巴趺停?/p>
”李梅驚呼?!皠e擔心,他死不了?!瘪R元坤冷冷地說,“我還需要他……作為備用祭品。
或者,給他留個全尸?!薄榜R元坤!你到底研究的是什么?那些邪術(shù)?那些蠱毒?
”陳默大聲質(zhì)問,試圖拖延時間,同時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尋找脫身的機會。“邪術(shù)?蠱毒?
”馬元坤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那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無法理解的偉大力量!
那是來自遠古‘蠱神’的饋贈!是掌控生命、編織命運、扭曲現(xiàn)實的……魔法!”他頓了頓,
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爱斈?,我的研究被學(xué)院里的保守派打壓,他們污蔑我進行非法研究,
甚至……企圖竊取我的成果!
如果不是那個叛徒……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眼神中閃過一絲混亂和痛苦,隨即又被瘋狂所取代?!翱傊沂×?!但我并沒有放棄!
我隱姓埋名,潛伏多年,終于找到了這片失落之地,找到了這‘蠱神’遺留下來的核心傳承!
而你們……你們這群不知死活闖入者,將成為我‘飛升’道路上最后的……踏腳石!
”他猛地一揮手,祭壇周圍的濃霧似乎變得更加粘稠。幾個模糊的黑影,
如同鬼魅般從霧氣中浮現(xiàn)出來,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李梅、王猛、老金頭和阿依的身后,
手中閃爍著寒光的……是造型奇特的骨刃和淬毒的骨矛!“不好!教授!
”李梅驚恐地尖叫起來?!白プ∷麄?!準備獻祭!”馬元坤下達了命令。
那幾個黑影立刻撲了上去。老金頭反應(yīng)極快,雖然年邁,但身手依然矯健,
他一把推開身后的阿依,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獵刀,與一個黑影纏斗在一起。
王猛掙扎著爬起來,忍著劇痛,揮舞砍刀迎向另一個黑影。
李梅和阿依則被另外兩個黑影逼到角落,她們驚恐地尖叫著,試圖反抗,
但在那些黑影迅捷而詭異的動作面前,顯得毫無還手之力。陳默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
心中焦急萬分。他知道,馬元坤已經(jīng)徹底墮入了瘋狂,他必須想辦法阻止他,
否則所有人都得死在這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祭壇上。那些骸骨,那奇特的儀式,
那所謂的“血月祭”……還有馬元坤口中提到的“蠱神”和“力量之源”……突然,
他想起了在懸崖上看到的那枚“噬魂繭”!那種邪異的生命能量……難道……“馬元坤!
”陳默大聲喊道,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所追求的‘蠱神’,根本不是什么力量之源!
那是一種……寄生在怨念和絕望之上的邪靈!它只會帶來毀滅和瘋狂!你看看你自己!
你已經(jīng)不再是人了!”馬元坤的動作頓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用一種極其怨毒的眼神看著陳默。
“閉嘴!你這個……無知的東西!你不懂!等我獲得了‘它’的力量,我就能控制一切!
包括……死亡和重生!”他的眼中閃爍著毀滅的光芒?!艾F(xiàn)在,輪到你了,我的好學(xué)生!
讓我看看,你的靈魂……值不值得我用來獻祭!”他緩緩抬起手,
掌心中凝聚起一團翻滾的、散發(fā)著黑氣的能量球。那能量球中,
仿佛有無數(shù)扭曲的面孔在嘶吼、哀嚎。陳默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知道,
馬元坤要動手了!他必須立刻做出反應(yīng)!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對方顯然已經(jīng)掌握了某種強大的邪術(shù),而他只是一個考古學(xué)者,手無寸鐵!就在這時,
他口袋里那個裝著“噬魂繭”樣本的袋子,突然散發(fā)出一陣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熱感。
緊接著,袋子表面,浮現(xiàn)出了一些與祭壇上骸骨身上類似的、但更加細微的黑色紋路!
陳默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念頭瞬間涌上心頭。也許……他手中的,才是真正的……鑰匙?
第三章:血月邪祭馬元坤手中的黑氣能量球越變越大,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邪惡氣息。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陰風(fēng)怒號,祭壇上的骸骨發(fā)出“咔咔”的聲響,
仿佛在回應(yīng)著某種召喚。“去死吧!”馬元坤獰笑一聲,猛地將能量球推向陳默。
黑氣呼嘯而來,速度快得驚人,所過之處,地面都被腐蝕出一條焦黑的痕跡。陳默瞳孔驟縮,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他下意識地將裝有噬魂繭樣本的袋子擋在身前。
就在黑氣即將接觸到樣本袋的瞬間,異變陡生!樣本袋上的黑色紋路驟然亮起,
散發(fā)出一種微弱的、卻異常純凈的幽藍色光芒!那光芒雖然微弱,
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古老而神圣的力量,與馬元坤的黑氣能量球接觸的剎那,
發(fā)出了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滋滋”聲。黑氣能量球劇烈地波動起來,仿佛遇到了克星,
前進的速度驟然減緩,顏色也開始變得暗淡?!班牛?!”馬元坤發(fā)出一聲驚疑不定的低呼,
似乎對他的邪術(shù)被阻擋感到非常意外。“這是什么?”陳默也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
那個看似邪異的噬魂繭樣本,竟然能散發(fā)出克制馬元坤邪術(shù)的力量!難道……這枚噬魂繭,
并非完全是邪惡的化身?或者,它體內(nèi)蘊含著某種更原始、更強大的平衡之力?
趁著馬元坤分神的瞬間,被老金頭和阿依纏住的那兩個黑影,突然動作一滯,
身上散發(fā)出一陣黑煙,化作兩灘腥臭的黑色液體,消失在原地。緊接著,
老金頭和阿依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癱倒在地,臉色蒼白,
顯然剛才的纏斗消耗了他們大量的精力,甚至可能被種下了某種**?!盃敔?!
”阿依驚呼一聲,想去扶老金頭。“別管我!快走!這祭壇不能待!
”老金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喊道,然后猛地咳嗽起來,咳出了黑色的血塊。
王猛的情況稍好一些,他仗著皮糙肉厚,加上一股狠勁,
居然和剩下的一個黑影斗了個旗鼓相當。但看樣子,他也快要支撐不住了?!翱蓯?!
”馬元坤見自己的邪術(shù)被擋,又損失了兩個“影衛(wèi)”(他之前用秘法操控的死侍),
頓時惱羞成怒。他放棄了攻擊陳默,轉(zhuǎn)而將目標對準了王猛。“死吧!
”他再次凝聚出一團黑氣,但這次的目標是王猛。王猛眼看就要命喪當場,陳默心急如焚。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樣本袋,又看了看祭壇上那些散落的青銅碎片。
一個更加大膽的計劃在他腦海中形成。他不知道這是否可行,但這是唯一的希望!“馬元坤!
你看看祭壇下面!”陳默突然大喊道。馬元坤一愣,下意識地低頭看向祭壇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