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手術(shù)臺上醒來,被告知移植了連環(huán)殺手的記憶。“放心,
副作用只是偶爾會看見他的幻覺?!贬t(yī)生安慰道??僧斘艺甄R子時,
鏡中人突然對我露出詭異的微笑。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幻覺。
而是記憶原主正在透過我的眼睛,注視著這個世界。他低聲在我腦海中說:“第三個目標,
就是治好你的醫(yī)生?!蔽爷偪駥ふ艺嫦?,卻在一張童年照片里,看見自己站在兇手旁邊。
醫(yī)生指著照片冷笑:“你才是那個殺手,我的好病人?!?--手術(shù)臺的金屬支架冰冷堅硬,
死死抵著我的后腰和肩膀。頭頂?shù)臒o影燈像個巨大的、慘白的太陽,灼燒著我的眼皮。
意識從一片混沌的深淵里艱難上浮,每一次掙扎都扯得后腦勺某個地方鉆心地疼,
仿佛有根燒紅的鐵釬釘了進去,還在里面攪動?!斑馈 焙韲道飻D出破碎的音節(jié),
干得像砂紙摩擦。一張臉猛地湊近,擋住了刺目的燈光。一個戴著藍色無菌口罩的男人,
只露出一雙眼睛。那眼神平靜得近乎漠然,像手術(shù)刀反射的冷光,不帶絲毫情緒地掃視著我。
“醒了?”他的聲音透過口罩,悶悶的,缺乏起伏,“手術(shù)很成功。感覺怎么樣?
”“手…術(shù)?”我艱難地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視線模糊地掃過周圍。金屬器械盤反射著寒光,
沾著可疑暗紅痕跡的紗布團隨意丟在一邊。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另一種更濃重的、鐵銹似的腥甜氣味??謶窒癖涞奶俾?/p>
瞬間纏緊了心臟。“什么手術(shù)?我…這是哪兒?”后腦的疼痛驟然加劇,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撕扯。
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毫無征兆地炸開:沾滿泥濘的廉價運動鞋踩在枯葉上,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一只蒼白的手,指甲縫里嵌著深褐色的污垢,
死死捂住什么東西;黑暗中,一雙驟然瞪大的眼睛,
瞳孔里映出扭曲的恐懼……還有低沉、壓抑的喘息,如同瀕死的野獸,
混雜著一種…一種令人作嘔的、近乎愉悅的滿足感?!鞍 ?!”我猛地蜷縮起來,
仿佛這樣就能躲開那些強行灌入腦海的恐怖影像。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手術(shù)服。
“副作用開始了?!贬t(yī)生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甚至帶著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撫意味。
他伸出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那觸感冰冷滑膩?!皠e緊張,陳默。
只是記憶整合初期常見的神經(jīng)應(yīng)激反應(yīng)。你移植的記憶…來源比較特殊。”他頓了一下,
那雙冰冷的眼睛似乎銳利了幾分,穿透我的混亂?!笆且粋€連環(huán)殺手,代號‘夜梟’的。
他在處決前,自愿捐獻了他的海馬體,用于…前沿研究。而你,是唯一的適配受體?!币箺n?
!這個名字像一顆炸彈在我腦中引爆。
那些模糊的、被媒體反復(fù)渲染的都市恐怖傳說瞬間清晰:雨夜,偏僻小巷,殘忍的作案手法,
還有…至今未尋獲的最后一名受害者。寒意從脊椎骨一路竄上頭頂,凍得我牙齒咯咯作響。
“殺…殺人犯的記憶?”我?guī)缀醮簧蠚?,胃里翻江倒海?/p>
“你…你們…給我移植了…他的記憶?!”“高風險,高回報。他的記憶里,
很可能藏著最后那個失蹤女孩的下落。”醫(yī)生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警方需要這個信息。而你,陳默,你的記憶中樞因意外損傷嚴重,
這是唯一能讓你重新‘完整’的機會。我們評估過,風險可控?!彼⑽A身,
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離我更近了些:“放心,主要的副作用,
只是偶爾會‘看見’他殘留的視覺碎片。像…看一場別人的恐怖電影。適應(yīng)期過了,
你會分得清什么是真實,什么是幻覺。你的意識,始終是你的主導(dǎo)。
”他的話語似乎帶著某種奇特的、催眠般的力量,強行壓下我翻騰的恐懼和惡心。
但那“幻覺”兩個字,卻像毒刺一樣扎在心頭。剛才那些畫面,
—絕望、痛苦、還有那黏稠的、令人作嘔的興奮感——真的只是“看一場電影”那么簡單嗎?
醫(yī)生似乎很滿意我暫時的安靜,他直起身,摘掉沾了血污的手套,動作利落?!澳阈枰菹?。
觀察二十四小時,如果記憶融合穩(wěn)定,就可以離開了。記住,
分清楚‘看見’和‘經(jīng)歷’的區(qū)別?!彼D(zhuǎn)身走向門口,白大褂的下擺劃出一道冷淡的弧線。
門輕輕合上,將我獨自留在彌漫著消毒水和血腥味的冰冷空間里。
恐懼并未因醫(yī)生的離開而消散,反而像墨汁滴入清水,無聲地暈染、擴散,
浸透了每一寸神經(jīng)。手術(shù)臺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手術(shù)服,
不斷提醒我后腦那個隱秘的創(chuàng)口——那里面,現(xiàn)在塞著一個殺人狂魔的過去。
“幻覺…只是幻覺…”我喃喃自語,聲音干澀嘶啞,像砂紙摩擦。
醫(yī)生的話語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必須死死抓住。我需要一個錨點,
一個證明“我”還是“我”的證據(jù)。視線艱難地轉(zhuǎn)動,
最終落在對面墻壁上——那里嵌著一面狹長的、光潔的不銹鋼板,勉強可以當作鏡子使用。
我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坐起一點,身體虛弱得直打晃。后腦的傷口又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伴隨著一陣強烈的眩暈。我咬著牙,強迫自己抬起頭,看向那塊冰冷反光的金屬板。
昏黃的燈光下,鏡面映出一張蒼白的、因疼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頭發(fā)被剃掉了一部分,
露出包裹著紗布的后腦,更添了幾分脆弱和病態(tài)。眼窩深陷,嘴唇干裂。是我,陳默。
雖然憔悴得可怕,但那五官輪廓,那眉宇間殘留的茫然和驚惶…是我自己。
一絲微弱的、劫后余生般的慶幸剛要升起。就在這一剎那——鏡中那張屬于我的臉,
嘴角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向上勾起。那不是自然的微笑,沒有一絲溫度,
沒有半分屬于人類的情緒。那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飽含惡意和嘲弄的扭曲。
原本屬于我的、帶著驚惶的眼睛,瞳孔深處似乎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非人的幽暗光澤。
一個無聲的、只存在于鏡中影像的獰笑,清晰地印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沖破了喉嚨的阻滯,在空蕩冰冷的手術(shù)室里炸開。我猛地向后彈去,
脊背重重撞在手術(shù)臺的金屬支架上,劇痛席卷全身。不是幻覺!那感覺如此清晰!
仿佛有另一個意識,冰冷滑膩,就在我大腦最深處、最隱秘的角落蟄伏著,剛才那瞬間,
它短暫地蘇醒,透過我的眼睛,注視著這個世界,對著鏡子里的我…露出了它猙獰的本相!
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喉嚨里蹦出來,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后腦的劇痛。冷汗如漿,
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料。我蜷縮在手術(shù)臺上,像一只被扔進冰窟里的蝦米,
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冰冷的恐懼不再是藤蔓,而是化作了凝固的寒冰,凍結(jié)了血液,
堵塞了呼吸。“幻覺…是幻覺…醫(yī)生說…是幻覺…”我語無倫次地低喃,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試圖用這蒼白的話語驅(qū)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但鏡中那張扭曲獰笑的臉,帶著非人的惡意,
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腦海里,一遍遍回放,無情地撕碎著醫(yī)生那看似合理的解釋。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我腦海深處響起。低沉,沙啞,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怪異質(zhì)感,
如同貼著耳膜刮過。每一個音節(jié)都浸透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第三個目標…】聲音頓了頓,仿佛在享受我的恐懼,又像是在刻意強調(diào)。
【…就是治好你的醫(yī)生?!课恕竽X一片空白,隨即又被巨大的轟鳴聲淹沒。那聲音!
它不是來自外界!它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在我自己的意識內(nèi)部炸開!我猛地捂住耳朵,
瘋狂地搖頭,像個溺水者徒勞地拍打水面。“滾出去!滾出去!”我嘶吼著,
指甲深深摳進頭皮,幾乎要刺破包裹傷口的紗布。但那聲音如同跗骨之蛆,
陰冷地盤踞在意識的縫隙里。不是幻覺!不是記憶碎片!它在對我說話!它有自己的意志!
“夜梟”…他就在我的腦子里!他沒有消失!他沒有被抹去!他像一條毒蛇,
盤踞在我記憶的廢墟之上,冰冷地吐著信子!
那個“治好”我的醫(yī)生…成了他口中的…“第三個目標”?
一股混雜著極致恐懼和荒謬絕倫的感覺攫住了我。為什么是醫(yī)生?是報復(fù)?還是…別的什么?
那個聲音里冰冷的殺意,真實得令人窒息。我必須知道真相!我必須擺脫他!
否則下一個躺在血泊里的,可能就是我自己,或者…那個醫(yī)生?
求生的本能和無法言喻的恐懼混合成一股瘋狂的力量,暫時壓倒了身體的虛弱和劇痛。
我不能再待在這個冰冷的手術(shù)室里!我要逃出去!我要找到答案!支撐著顫抖的身體,
我滾下手術(shù)臺,雙腳落地時一陣發(fā)軟,差點栽倒。顧不得后腦撕裂般的疼痛,
我踉蹌著沖向門口。門沒有鎖!這小小的發(fā)現(xiàn)讓我心臟狂跳。我猛地拉開門,
外面是一條光線慘白的走廊,空無一人,只有消毒水的氣味更加濃烈。
恐懼像鞭子抽打著我的后背。我跌跌撞撞地向前沖去,像一個失魂的幽靈,
赤著腳踩在冰涼光滑的地板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
走廊兩側(cè)緊閉的房門仿佛一只只沉默的眼睛,窺視著我的倉皇。我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里!
離開這個噩夢開始的地方!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一扇厚重的、通往外界的安全門。
我用盡全身力氣撞上去,門開了。冰冷潮濕的空氣混合著城市特有的渾濁氣息撲面而來。
外面下著冰冷的雨絲,天色是壓抑的鉛灰。我站在醫(yī)院后巷的出口,渾身濕透,
單薄的手術(shù)服緊貼在身上,冷得徹骨。雨水沖刷著臉上的淚痕和冷汗,
卻沖不散心頭的陰霾和腦海深處那個冰冷的存在。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如同跗骨之蛆,
在每一次心跳的間隙陰冷地重復(fù):【第三個目標…就是治好你的醫(yī)生。】醫(yī)生…徐朗。
這個名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混亂的意識上。他是解開這一切的關(guān)鍵?是獵物?
還是…幫兇?我必須找到他!不是作為病人,而是作為一個被惡魔寄生的軀殼,去質(zhì)問,
去撕開這令人窒息的謎團!我像一具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憑著某種近乎本能的直覺,
在冰冷的雨幕中跌跌撞撞地穿行。
城市的霓虹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暈染開一片片模糊而詭異的光斑,扭曲變形,
如同我此刻混亂的思緒。那個聲音暫時沉寂了,但它留下的冰冷殺意,
卻像一層永不消散的寒霜,凍結(jié)著我的四肢百骸。不知過了多久,雙腿早已麻木,
冰冷的雨水順著發(fā)梢流進脖頸,激得我一陣陣顫抖。
我停在了一棟隱藏在老舊居民區(qū)深處的獨棟別墅前。鐵藝大門緊閉,爬滿了枯萎的藤蔓,
在雨水中顯得格外陰森破敗。這里…就是徐朗的家?一個頂尖腦外科醫(yī)生,
住在這樣荒僻破落的地方?強烈的違和感像冰冷的針,刺穿著我的神經(jīng)。
別墅里透出一點微弱昏黃的光,像黑暗中一只窺伺的眼睛。我繞到別墅側(cè)面,
雨水模糊的窗戶像蒙著一層淚膜。里面似乎沒人?我顫抖著伸出手,
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窗框——窗戶竟然沒有鎖死!
一股混合著孤注一擲和病態(tài)探究欲的力量驅(qū)使著我。我咬緊牙關(guān),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翻過窗臺,帶著一身冰冷的雨水和泥濘,重重地摔在了屋內(nèi)冰冷的地板上。
一股濃重的、混合著灰塵和某種奇特藥水的氣味撲面而來。我掙扎著爬起,
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間書房。巨大的書架占據(jù)了一整面墻,但上面稀稀拉拉沒幾本書,
反而堆滿了各種文件箱和蒙塵的儀器。昏暗的光線來自書桌上唯一一盞老舊的臺燈,
燈罩積著厚厚的灰,光線昏黃搖曳,將屋內(nèi)的一切都投射出扭曲拉長的影子。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我屏住呼吸,像幽靈一樣在死寂的書房里移動。
指尖拂過積塵的書架、冰冷的儀器外殼…恐懼和一種病態(tài)的急迫感撕扯著我。書桌。
最上面的抽屜。我顫抖著拉開。里面沒有文件,只有一些散亂的照片和幾支用過的注射器。
我的目光瞬間被其中一張照片攫住。照片明顯有些年頭了,邊緣發(fā)黃卷曲。
背景似乎是一個廢棄的游樂場,荒草叢生,銹跡斑斑的旋轉(zhuǎn)木馬骨架在背景里扭曲著。
照片中央站著兩個孩子。左邊那個男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藍色背心,
瘦弱,眼神卻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陰郁和桀驁。那眉眼輪廓…我死死盯著照片,
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了!
那眉眼輪廓…那嘴角微微下垂的弧度…即使隔著遙遠的時光和孩童的稚嫩,
也清晰地指向一個人——鏡中對我獰笑的“夜梟”!那個占據(jù)了我大腦的殺人魔!
而站在“夜梟”旁邊的另一個男孩…穿著整潔的小襯衫,
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空洞的、茫然的表情…轟——?。?!仿佛一道驚雷在靈魂深處炸開!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我死死攥著那張照片,指尖用力到發(fā)白,幾乎要將脆弱的紙片捏碎!
那個茫然的孩子…是我!陳默!照片上的我,
正被“夜梟”…那個童年的殺人魔…緊緊地摟著肩膀!我們認識?!我們小時候就認識?!
這怎么可能?!巨大的荒謬感和更加深沉的恐懼瞬間淹沒了我。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徐朗為什么會有這張照片?他對我做了什么手術(shù)?!移植記憶…真的是移植嗎?
【找到…真相…】那個沙啞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愉悅的殘忍,
毫無征兆地再次在我腦海深處響起。與此同時,
一股冰冷、暴戾、充滿了毀滅欲望的情緒洪流,毫無征兆地在我意識深處轟然爆發(fā)!
那不是我的情緒!是“他”的!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引爆,
熔巖般的惡意瞬間沖垮了我搖搖欲墜的意志防線!“呃啊啊啊——!”劇烈的頭痛再次襲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狂暴!
仿佛有無數(shù)把燒紅的鋼針在后腦的傷口里瘋狂攪動、穿刺!視野瞬間被染成一片猩紅,
爍:沾滿血污的雙手、垂死的掙扎、冰冷的刀刃、還有…徐朗那張戴著口罩、眼神冷漠的臉!
“不!滾開!滾出我的腦子!”我抱著頭,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身體因劇痛和那洶涌的、不屬于我的殺意而劇烈抽搐。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嗬嗬聲。
“他…要…殺…徐朗…”殘存的理智在滔天惡念的沖擊下發(fā)出絕望的警報。
但這警報瞬間就被那狂暴的殺意撕得粉碎?!灸繕恕宄磕锹曇舯涞匦?,
如同最終判決。我的身體,不再受我控制!“我”猛地從地上彈起,
動作迅猛得不像一個剛剛經(jīng)歷過開顱手術(shù)的病人。視線在猩紅扭曲的視野中瘋狂掃視。目標!
工具!書桌上的東西在眼前晃動。一支沉重的黃銅鎮(zhèn)紙!
冰冷堅硬的觸感瞬間傳遞到“我”的手掌。殺!殺了他!“我”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握著那沉重的兇器,赤著腳,悄無聲息卻又帶著致命的迅疾,沖出書房,
撲向客廳里唯一的光源——那個坐在沙發(fā)上的身影!“徐朗!
”一聲非人的嘶吼從我喉嚨里迸出,充滿了純粹的殺意。沙發(fā)上的身影似乎被驚動,
微微動了一下?!拔摇币讶绻眵劝銚涞浇埃吒邠P起了握著鎮(zhèn)紙的手!
冰冷的黃銅在昏黃燈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光澤!肌肉緊繃,力量凝聚到頂點,
下一秒就要狠狠砸落!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啪!”一聲脆響!客廳頂燈驟然亮起!
刺目的白光如同審判之劍,瞬間劈開了滿室的昏暗和“我”眼中猩紅的迷霧!
沙發(fā)上的人猛地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不是徐朗!那張臉…雖然戴著幾乎一樣的金絲眼鏡,
但五官輪廓完全不同!眼神里充滿了驚愕和恐懼!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替身?一個陷阱?
刺目的白光和目標的錯誤,如同冰水兜頭澆下,
讓那狂暴的、占據(jù)我身體的殺意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的凝滯。就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
真正的徐朗,像一道無聲的陰影,從我側(cè)后方的門廊里悄無聲息地滑出。他手中沒有武器,
只有一支細小的、閃著寒光的注射器。噗嗤。一聲輕響,如同毒蛇咬入皮肉。
頸側(cè)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冰涼的液體涌入感。一股強大的麻痹感如同無形的巨網(wǎng),
瞬間罩住了我的全身。那沸騰的殺意、那不屬于我的狂暴力量,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野獸,
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哀嚎,潮水般迅速退去。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軟軟地向前傾倒。
沉重的黃銅鎮(zhèn)紙“哐當”一聲砸落在昂貴的地毯上,發(fā)出悶響。視野迅速模糊、旋轉(zhuǎn)。
在徹底陷入黑暗前,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徐朗那張居高臨下俯視著我的臉。
金絲眼鏡片后的眼神,不再是手術(shù)室里的冰冷平靜,而是一種…混雜著疲憊、審視,
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彼驼Z的聲音,
如同來自遙遠的地獄?!庾R像沉在粘稠的瀝青里,每一次掙扎都耗盡力氣,
只能一點點向上浮。冰冷堅硬的地面硌著身體,
刺鼻的消毒水和化學藥劑氣味混合著灰塵的味道,粗暴地鉆進鼻腔。
我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很久才勉強聚焦。頭頂是慘白刺眼的白熾燈管,
發(fā)出令人煩躁的嗡嗡聲。我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里,
四壁是冰冷的、毫無縫隙的金屬墻壁,反射著刺目的燈光。
這里像一個巨大的、無菌的金屬盒子,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緊閉的金屬門。
不是醫(yī)院病房。不是徐朗的書房。更像是…某種實驗室或者囚籠。我掙扎著想坐起來,
卻發(fā)現(xiàn)手腳都被堅韌的束縛帶牢牢固定在身下的金屬床上。一種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心臟。
“醒了?”熟悉的聲音從側(cè)面?zhèn)鱽?,帶著一絲金屬般的冰冷回音。我猛地扭頭,
牽動了后腦尚未痊愈的傷口,一陣劇痛。徐朗就站在幾步開外,
隔著冰冷的金屬欄桿——原來這個“房間”更像一個巨大的觀察籠,他在外面。
他依舊穿著白大褂,金絲眼鏡反射著頂燈的寒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種極致的冷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胺砰_我!”我的聲音嘶啞干裂,
帶著恐懼和憤怒,“你對我做了什么?!那張照片!那個孩子!夜梟…他到底是誰?!
我是誰?!”徐朗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踱步到欄桿前,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
眼神像手術(shù)刀一樣在我身上切割,仿佛在評估一件出了故障的實驗品?!罢掌?/p>
”他嘴角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帶著刻骨的諷刺,“你終于看到了?
看來融合進程比我想象的更快…或者說,失控得更徹底?!彼⑽⒏┥?,
隔著冰冷的金屬欄桿,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刺穿我的混亂和恐懼?!瓣惸??
還是…讓我叫你‘夜梟’的代號更習慣?”他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那個連環(huán)殺手?那個你一直以為被移植了記憶的‘原主’?”我的呼吸驟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