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修仙文里的團(tuán)寵小師妹,卻從不修煉。師兄們卷生卷死時,
我在樹上睡覺;師尊傳功時,我趴在蒲團(tuán)上流口水。直到男女主挖走我的靈根,
把我扔下萬丈懸崖。他們不知道——我睡覺時身體自動運轉(zhuǎn)的是魔尊傳承。三年后魔淵震動,
新任魔尊踏血而來。曾經(jīng)欺辱我的人跪在腳下顫抖:“您…您要什么?
”我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袖中噬夢訣已鎖定了整個宗門。
冰冷的雨水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扎在臉上,順著眼角滑落,
混著泥土和某種更粘稠的、帶著鐵銹味的液體,一路蜿蜒進(jìn)脖頸深處。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扯動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劇痛,那痛感如此尖銳、如此空曠,
仿佛身體里最核心、最溫暖的那一部分,被生生剜走了,
只留下一個血淋淋、呼呼漏風(fēng)的巨大窟窿。意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里沉浮,
每一次試圖凝聚,都被更猛烈的痛楚擊得粉碎。
”“……廢物……早該如此……”“……扔下去……干凈……”破碎的、被雨聲扭曲的詞語,
如同冰冷的蛇,斷斷續(xù)續(xù)鉆進(jìn)耳朵里。是柳清瑤那總是帶著溫婉笑意的聲音,
此刻卻淬著最深的毒。還有謝無妄,那個被所有人仰望的大師兄,他清冷的聲線里,
此刻只有一種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仿佛丟棄的不過是一件礙眼的垃圾。
身體猛地被粗暴地拖拽起來,碎石和斷裂的草莖狠狠硌著后背早已破爛的衣衫和綻開的皮肉。
失重感驟然降臨,伴隨著柳清瑤最后一聲清晰的、帶著勝利者施舍般快意的嗤笑,
還有謝無妄那句毫無波瀾的指令:“扔?!比缓?,便是徹底的墜落。風(fēng)在耳邊凄厲地尖嘯,
卷著冰冷的雨水,刀子一樣刮過臉頰。
嶙峋的崖壁在飛速旋轉(zhuǎn)的視野里模糊成一片猙獰的墨色。墜落。無休止的墜落。
向著那片傳說中吞噬一切的、連光都無法逃脫的魔淵。也好。黑暗徹底淹沒意識前,
于……可以……睡個……長長的覺了……再不用聽師尊講那永遠(yuǎn)也聽不懂的《玄元引氣訣》,
再不用看柳清瑤偽善的笑臉,再不用在師兄們鄙夷的目光里,像個真正的廢物一樣,
只懂得在樹上、在蒲團(tuán)上、在任何能倒下的地方……沉沉睡去……冰冷。死寂。
無處不在的沉重壓力,仿佛要將每一寸骨骼都碾成齏粉。
云昭不知道自己在這片絕對的黑暗中漂浮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直到一股灼熱到足以焚毀靈魂的洪流,毫無預(yù)兆地從她意識深處最黑暗的角落轟然爆發(fā)!
那不是靈力,絕不是她曾經(jīng)在師尊、在師兄們身上感受到的那種或清冽或渾厚的天地靈氣。
這是……一種更古老、更蠻荒、更……純粹的力量。它帶著熔巖般的灼燙,
帶著星辰寂滅的沉重,帶著吞噬萬物的貪婪,瞬間沖垮了她殘破意識里最后一道堤壩。
“呃啊——!”一聲嘶啞破碎、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嚎沖破了她的喉嚨。劇痛!
無法想象的劇痛!比靈根被生生挖走時更甚百倍!仿佛有億萬根燒紅的鋼針,
正沿著她斷裂的經(jīng)脈、枯竭的丹田、破碎的血肉瘋狂地穿刺、灼燒、重新熔鑄!身體在痙攣,
每一塊肌肉都在失控地抽搐。那灼熱的洪流在她體內(nèi)橫沖直撞,
粗暴地撕裂舊有的、孱弱的凡軀,
又蠻橫地將某種新的、更堅韌、更黑暗的結(jié)構(gòu)強行烙印進(jìn)去。皮膚下,
似乎有無數(shù)條滾燙的巖漿在奔流,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聲。痛到極致,
意識反而被這非人的折磨強行拉回了一絲清明。
一個冰冷、漠然、仿佛由亙古寒冰雕琢而成的聲音,毫無感情地在她破碎的識海中響起,
滅之焰……”“……睡……即是汝道……”混亂的、龐大得足以撐爆識海的符篆與法訣洪流,
隨著那聲音強行灌入。它們扭曲、盤旋,帶著令人窒息的魔性光輝,
最終匯聚成一個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的漩渦印記,狠狠烙刻在她意識最深處。
“睡……即是道……”這荒誕到極點的念頭,竟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在排山倒海、幾乎要將她靈魂都徹底撕碎的劇痛洪流中,云昭殘存的最后一絲意志,
死死抱住了這個念頭。睡!她用盡靈魂中最后一點力氣,
強迫自己放松每一寸緊繃欲裂的神經(jīng),不去抵抗那焚身的熔巖,不去恐懼那重塑骨骼的劇痛,
只是……沉下去。像無數(shù)次在宗門后山那棵歪脖子老樹上,在講經(jīng)堂冰涼硌人的蒲團(tuán)上,
在所有人鄙夷或無視的目光里那樣……沉入最深、最沉的黑暗。意識,徹底斷線。魔淵深處,
沒有日月輪轉(zhuǎn),只有永恒的、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和死寂。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云昭的身體懸浮在深淵底部一片相對平緩的、由不知名黑色晶石構(gòu)成的平臺上。
周圍是嶙峋扭曲的怪石,如同凝固的妖魔剪影,無聲地矗立在無邊無際的墨色里。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重的壓力,以及若有若無的、硫磺混合著腐朽的氣息。她靜靜地躺著。
身上那件破爛不堪、沾滿血污的青云宗弟子服,
不知何時已被一層薄薄的、仿佛由最純凈的黑曜石打磨而成的無形甲胄所覆蓋,
緊緊貼合著她起伏的曲線,流轉(zhuǎn)著幽暗內(nèi)斂的光澤。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
卻隱隱透出一種玉石般的堅韌感。變化最為驚人的是她的氣息。
曾經(jīng)那點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煉氣期靈力波動,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深沉的、內(nèi)斂的、如同沉睡的遠(yuǎn)古兇獸般的壓迫感。
絲絲縷縷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幽暗氣息,如同擁有生命般,從她周身彌漫開來,
貪婪地、無聲無息地吞噬著魔淵中彌漫的陰寒魔氣。她就那么睡著。
長長的睫毛在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呼吸悠長而平穩(wěn)。
仿佛只是在一個尋常的午后小憩。然而,在她意識深處,那個烙印下的魔尊傳承漩渦,
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緩緩旋轉(zhuǎn)著。每一次旋轉(zhuǎn),都從這片亙古魔域深處,
抽取來一絲絲精純到極致的本源魔氣,悄無聲息地融入她的四肢百骸,淬煉著她的血肉骨骼,
拓展著她那早已被魔功重塑的經(jīng)脈丹田。
古老玄奧的《噬夢訣》符文在她識海中自動衍化、組合,
構(gòu)筑著獨屬于她的、以夢境為根基的力量體系。深淵的黑暗,
成了她最好的養(yǎng)料;永恒的寂靜,成了她最安穩(wěn)的溫床。睡,即是修煉。睡,即是她的道。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個月,也許是幾年。云昭的意識,
如同沉在深海之底的蚌殼,被一種奇異的感覺緩緩撬開了一絲縫隙。她“看”到了光。
不是眼睛看到的光。是意識深處,那個旋轉(zhuǎn)不休的魔尊傳承漩渦,
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強烈悸動!它像一個饑餓了億萬年的黑洞,
瘋狂地牽引、吞噬著魔淵更深處某個被封印的存在!
一股浩瀚、精純、卻又帶著無盡歲月滄桑與毀滅氣息的力量,
被強行從那封印的裂隙中抽取出來,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涌澎湃地灌入她的身體!
這股力量太過龐大,太過古老!它粗暴地沖刷著她剛剛被魔功初步改造的軀體和識海,
帶來撕裂般的脹痛。魔尊傳承的漩渦瘋狂旋轉(zhuǎn),試圖煉化,卻依舊顯得力不從心。
劇痛再次襲來,比上一次更甚,仿佛靈魂都要被撐爆!
就在意識即將被這狂暴的力量徹底沖垮的瞬間,那冰冷漠然的傳承之音,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響徹識海:“……本源……引……歸墟印……鎮(zhèn)……”“……噬夢……化……眠……”噬夢!
化!眠!云昭幾乎是在劇痛的本能驅(qū)使下,再次選擇了唯一能抓住的“道”!
她猛地放棄了所有抵抗,甚至放棄了引導(dǎo),任由那狂暴的力量在體內(nèi)肆虐,
只將全部殘存的意志,狠狠貫注在那烙印于靈魂深處的《噬夢訣》核心符文之上!睡!更深!
更沉!意識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海,瞬間凍結(jié)、凝固,所有的感知被強行切斷,
所有的痛苦被隔絕在外。身體表面,
那層流轉(zhuǎn)的幽暗甲胄驟然亮起無數(shù)細(xì)密的、深奧難明的黑色符文,
如同活物般在她肌膚下游走,散發(fā)出一種鎮(zhèn)壓一切的恐怖威壓。
她周身彌漫出的那股吞噬魔氣的幽暗氣息,陡然增強了十倍、百倍!
像一個驟然張開的饕餮巨口,更加瘋狂地掠奪著深淵中的能量。而那狂暴涌入的古老力量,
在這股“眠”之意志和體表符文的雙重鎮(zhèn)壓與引導(dǎo)下,終于不甘地、卻無比馴服地,
開始被《噬夢訣》的核心符文一點點分解、同化,最終徹底融入她自身的魔元洪流之中。
魔淵深處,那股撼動整個深淵的恐怖悸動,緩緩平息。時間,又一次失去了刻度。
直到某一天——死寂的深淵底部,那永恒不變的黑暗,被一道微弱卻極其穩(wěn)定的幽光所照亮。
云昭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沒有初醒的迷茫,沒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那雙曾經(jīng)在青云宗時總是帶著點懵懂睡意、或是被欺負(fù)后強忍淚光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一種沉淀了萬載玄冰般的幽深與平靜。瞳孔深處,
仿佛有無數(shù)星辰在寂滅與新生中輪回,又像兩個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微型黑洞。她坐起身。
動作流暢自然,沒有絲毫久睡后的僵硬。覆蓋在身上的幽暗甲胄如水般流動,
貼合著身體曲線,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力量感。曾經(jīng)瘦弱的身體,
此刻每一寸線條都蘊含著爆炸性的魔元。她抬起手,五指張開,
對著前方濃郁的、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魔淵死氣。沒有掐訣,沒有念咒,心念微微一動。嗡!
一股無形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恐怖吸力驟然爆發(fā)!
前方方圓數(shù)丈內(nèi)濃郁如墨的魔淵死氣,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倒卷而來,
在她掌心上方被壓縮、凝聚,
最終化作一團(tuán)拳頭大小、漆黑如墨、內(nèi)部仿佛有無數(shù)怨魂在無聲尖嘯的能量球。球體表面,
幽光流轉(zhuǎn),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
她靜靜地看著這團(tuán)足以瞬間湮滅一個金丹修士的能量球,幽深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瀾。
五指輕輕一握。噗!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那團(tuán)凝聚了恐怖魔淵死氣的能量球,
如同一個被戳破的肥皂泡,無聲無息地湮滅在她掌心,連一絲漣漪都未曾蕩起。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流淌在四肢百骸,奔涌在每一條被魔功重塑的經(jīng)脈之中。
不再是青云宗時那點可憐巴巴、連最低階法術(shù)都催動困難的微末靈力。
這是足以撼動山岳、傾覆江河的魔尊之力!是《噬夢訣》吞噬了魔淵本源后,
在她沉睡中悄然鑄就的根基!她緩緩站起身。身下那由黑色晶石構(gòu)成的平臺,
在她起身的瞬間,無聲無息地向下塌陷了數(shù)寸,留下一個清晰無比的腳印輪廓,
邊緣光滑如鏡。就在這時——死寂的深淵中,傳來了動靜。不是風(fēng)聲,不是魔物的嘶吼,
而是……腳步聲。沉重、整齊、帶著一種金屬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由遠(yuǎn)及近,迅速靠近。
濃稠的黑暗被強行撕開。數(shù)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云昭所在的平臺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