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外,秦卿莞上了侯府的馬車,輕輕掀開了車簾,正好看到魏二丫臉上驚恐未消地走出順天府衙。
在秦卿莞眼里,魏二丫已是滿臉灰敗的死氣。
這也是秦卿莞愿意對魏二丫息訟的原因。
魏二丫命數(shù)注定她活不過這個月,她又何必再為難一個有孕的將死之人。
至于李文彬,收人錢財(cái),害她毀容,她若在堂上針對他,他完全可以推說為用刑過當(dāng),大概率重則降職,輕則罰俸。
僅是如此怎么夠。
她怎會如此輕易放過這個算是直接導(dǎo)致原主死亡之人。
不就十天嘛,她等得起。
秦卿莞又看到跟在魏二丫身后走出來的蔣知禮,蔣知禮也看到了掀開車簾的秦卿莞,沖她輕輕點(diǎn)頭,隨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本想后面有機(jī)會幫秦卿莞說說話,結(jié)果不需要他出手,秦大小姐已經(jīng)自己搞定一切。
這秦大小姐比他想得厲害得多啊。
秦卿莞放下車簾,這蔣知禮也算是言而有信。
馬車駛回侯府,秦沐峰看著已戴上面紗,面容看上去沒那么可怕的女兒,從懷里掏出了藥膏遞了過去。
“拿著吧,這是你母親專門給你準(zhǔn)備的濟(jì)仁堂的回春玉露膏,對治療各種疤痕有奇效。
可見你母親對你的愛護(hù)之心,回去之后,你去向她道謝,對她敬重一些。
這次你在獄中受了苦,也算得了些教訓(xùn),回去到祠堂跪上兩個時辰,以后不可再如此任性,好好聽你母親的話?!?/p>
秦卿莞冷冷看著秦沐峰遞上來的藥膏,不由替原主有些不值,真是投錯了胎,遇上了這樣不明事理的父親。
又或者說秦沐峰根本就猜到了背后的真相,只是他不愿為了自己這個剛找回來的女兒主持真正的公道罷了。
呵呵~~~
行吧,既然他要護(hù)著那些人,那她就看他能護(hù)到何種地步。
“什么母親?我只有一個母親,在我出生時就已病逝。
哦,莫不成,侯爺是想讓我認(rèn)一個在我母親新喪期,就爬上侯爺床的人為母親。
侯爺,恕我難從命,我還要臉的?!鼻厍漭咐湫Φ?。
這話根本就是在罵秦沐峰不要臉了。
“你!”秦沐峰怒得又抬起了手,果然如夫人所說,秦卿莞就是個不聽管教的逆女!
“怎么,侯爺要打我?你真覺得宋嬤嬤一個下人敢如此陷害侯府大小姐?
你我都知道真相絕不是宋嬤嬤所說的那樣,侯爺,我可提醒你,兔子急了還會咬人的?!?/p>
秦卿莞就這樣直視著秦沐峰的眼睛,毫無一絲懼意,卻讓秦沐峰心底微顫,抬在半空的手再也打不下去。
她的眼睛真像她母親。
想到那個女人,秦沐峰緩緩放下了手,嘆了口氣,“莞兒,為父知道這次委屈了你,放心,以后為父不會讓這樣的事再發(fā)生,這藥你拿著。算了,祠堂也不必跪了?!?/p>
秦卿莞看著手里秦沐峰塞來的藥膏,嘴角輕勾,眼里只有一片冰寒。
秦沐峰看不到,而她能看到手里的藥膏上面縈繞著一層黑色霧氣。
她若真用了這藥膏,這樣重的陰煞之氣就能從她傷口進(jìn)入身體,入侵她的全身。
身體強(qiáng)一些的,則可以多撐一段時間,像她這種剛在牢中受過重刑,身體虛弱之人,用了之后,最多不過半年就得香消玉殞了,而且根本查不出任何原因
這王氏,既然要把她接回去,又為何要她的命?
秦卿莞都有些好奇,這王氏到底想要她做什么事了。
侯府里,早已有人提前回去通報(bào)了一切。
王氏聽聞宋嬤嬤被判處五十杖刑加流放,知道她是活不了了,氣得手里的茶杯都摔到了地上。
茶杯落地即碎,碎片四分五裂,地上暈開了一片茶漬。
怎么會這樣?
她不是都安排好一切了嗎,怎么現(xiàn)在一切都脫離了她計(jì)劃的軌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王氏倒不是為宋嬤嬤之死難過,她只是不喜歡這種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
“夫人,侯爺和大小姐已在回府的路上?!编噵邒呙κ帐八榇善?,提醒道。
宋嬤嬤與鄧嬤嬤是一直伺候在夫人身邊的老人,如今聽到宋嬤嬤如此下場,鄧嬤嬤心里也不是滋味,難免兔死狐悲,只能提醒自己今后要愈發(fā)小心。
“鄧嬤嬤,替我梳洗一下,我去門口接侯爺和莞兒回府。去通知二小姐一聲,讓她收拾一下,同我一同去迎接。”王氏穩(wěn)了穩(wěn)心神,忙吩咐道。
既然宋嬤嬤被判了刑,侯爺和那個小賤人一起回府,想來此事已了。
這樣也不會牽連她和欣兒。
也罷也罷,宋嬤嬤不過一個下人,沒了就沒了,來日方長,不用急。
另一邊,順天府衙內(nèi),柳明山看了眼李文彬什么也沒說,低頭看著之前五人的供詞。
那五人不過是府里的婆子丫鬟,誰見過大牢里這樣可怕的刑具,才開始上拶指刑就全招了。
五人之前的昏迷是衙役們喂了藥,倒了些紅墨造成的效果,以此來恐嚇堂上的人。
不過這些人和魏二丫供詞一樣,一切都是宋嬤嬤指使他們的。
柳明山拿起供詞就離開了順天府衙。
李文彬被柳明山弄得心里發(fā)毛,柳大人居然就這樣走了,對他沒有任何處置?
若說柳大人罵他幾句,甚至是罰俸,李文彬反而能放下心來,可這種不聲不響反倒讓他心里忐忑不安。
柳明山來到醉仙樓一個雅間,暗門一開,白墨扶著齊硯修走了出來。
柳明山遞上供詞,大概講述了堂上發(fā)生的一切。
“看來這秦大小姐在侯府不受待見啊,她臉上的傷是李文彬私下授意衙役弄成的,不知王爺這邊......”
柳明山之前沒動李文彬,是想先看看王爺?shù)囊馑?,以免壞了王爺?shù)挠?jì)劃。
齊硯修沉吟了一會,開口“柳大人,李推官如此徇私枉法,自當(dāng)嚴(yán)懲。”
柳明山明白了,“下官明白,還請王爺放心。”
李文彬在府衙坐立不安,最后一咬牙準(zhǔn)備離開府衙回去拿自己珍藏的那只百年人參送給柳大人。
李文彬剛走到府衙門口,迎面就看到柳大人走了過來,“李推官,還未到下值時間,你這是要去哪?。俊?/p>
李文彬忙行禮回道:“大人,下官昨天帶了個卷宗回去研看,忘帶回府衙,現(xiàn)去取一下,立馬返回?!?/p>
作為推官,平時帶卷宗回府研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柳明山笑呵呵說道:“李推官,別急,本官還有事要和你說,進(jìn)去吧?!?/p>
李文彬看到柳大人臉上有笑,心下松了口氣,想來應(yīng)是沒事了。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省下那只人參了,“是,大人。”
誰料,剛到衙里,柳明山突然臉色一變,怒吼出聲,“來人,把李文彬給本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