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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傻眼了。
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
“不可能?！?/p>
她嘴里念叨著。
“我沒死??！王志！你看清楚！是我！是我回來了！”
“保安?！?/p>
岳母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她甚至沒有看門口的女兒一眼，目光只落在我和沈瑤身上，聲音冰冷而清晰：
“請這位擾亂婚禮的瘋子，離開?！?/p>
兩個穿著制服的保安立刻上前。
白婉掙扎著哭喊道：
“別碰我！我是他老婆！我是白婉！放開我！媽！媽你說話啊！我爸呢？我爸最愛我了，他去哪里了？”
岳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轉(zhuǎn)過頭，保安直接把她拽走了。
那枚發(fā)黑的戒指脫手飛出，掉在地毯上。
岳母端起剛剛放下的茶盞，又輕輕抿了一口，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我重新牽起沈瑤的手，她的手心溫暖而穩(wěn)定。
我們看向彼此，目光交匯。
“繼續(xù)吧。”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平靜無波。
典禮結(jié)束后，我們?nèi)谌嘶氐郊?，在門口看見蜷縮著的白婉。
我皺了皺眉，聽見她在喃喃自語道：
“我是白婉，我回家了?！?/p>
虛弱的聲音像是最后的救命咒語。
沈瑤有些心軟，她打開門讓白婉走進(jìn)去。
白婉直接沖向她的房間，屋里空空蕩蕩，四壁雪白，地板光潔得反光，床沒了，衣柜沒了，梳妝臺也沒了。
墻上曾經(jīng)掛著她藝術(shù)照的地方，只剩下一塊顏色略深的方形印記，像一塊丑陋的傷疤。
空氣里只有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屬于她的一切痕跡，連灰塵都被徹底抹去。
白婉僵在門口，像被雷劈中。
她瞪大眼睛，視線一寸寸掃過這間徹底陌生的空房間，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
“我的東西呢？”
她猛地回頭，眼睛血紅地瞪著客廳里的我們。
“我的衣服呢？我的照片呢？我的東西呢？！”
岳母坐在輪椅上，由沈瑤推著，緩緩來到客廳中央。
她沒看白婉，目光平靜地落在空房間的門框上說道：
“這里，以前住過一個叫白婉的人?！?/p>
“她三年前就死了。”
“死了的人，東西留著不吉利?！?/p>
“都燒了?！?/p>
“燒了？”
白婉重復(fù)著這兩個字，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住。
“燒了，都燒了。”
她喃喃著，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抖。
突然，她爆發(fā)出一聲凄厲至極的哭嚎，整個人癱軟下去，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顧明朗！顧明朗他就是個畜生??！”
她雙手瘋狂地捶打著地面，涕淚橫流：
“他騙我！他說帶我去過好日子！他說他愛我！都是假的！”
她抬起頭，臉上糊滿眼淚鼻涕，像個真正的瘋子：
“八十萬！我爸的救命錢！他全拿去賭了！輸光了！輸?shù)靡环植皇?！?/p>
“后來他就把我賣了！賣給地下場所的人！說我還年輕，能抵債！”
她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
“我在那里，不是人過的日子！打！天天挨打！做牛做馬！看人臉色！我逃了三次！都被抓回去，打得更狠！”
她猛地往前爬了幾步，膝蓋摩擦著冰冷的地板，爬到岳母輪椅前，抬頭哭道：
“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瞎了眼！我信了那個畜生！我該死！我不是人！”
她伸手想去抓岳母的褲腿。
岳母的輪椅無聲地后退了半尺。
那只枯瘦的手抓了個空。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差點死在路上?！?/p>
白婉的手僵在半空，絕望地看著岳母冷漠的臉，
“媽，你原諒我吧，我是你女兒??！我是婉婉??！你看清楚！我回來了！”
岳母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她臉上。
那目光像看一個陌生人，帶著審視，又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后的疲憊。
“我的女兒白婉?！?/p>
岳母開口，聲音像結(jié)了冰。
“三年前就死了?！?/p>
“骨灰在南山公墓?！?/p>
“三排七號?！?/p>
“那里埋的，才是我女兒。”
“你？”
岳母的嘴角極其輕微地扯了一下：
“不認(rèn)識?！?/p>
這三個字，像三把冰錐，狠狠扎進(jìn)白婉的心臟。
白婉徹底傻了。
她癱坐在地板上，張著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像一條瀕死的魚。眼里的光徹底熄滅，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灰敗和空洞。
“我不信，我沒死，我沒死啊，我爸呢？爸怎么不在家，他肯定是會認(rèn)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