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顏偏過頭看向自己家嚴肅的大哥。
“我不懂大哥的意思。”
綠燈亮起顧躍青啟動車，眼神未曾落在顧朝顏身上淡聲說：“我知道你很聰明，不用在我面前裝糊涂?！?/p>
沒意思，顧朝顏想。
他縮了縮脖子，將下巴埋進衣領(lǐng)處擋住自己半張臉，過了半晌才說道：“你們放心，顧家的的東西我不會覬覦?！?/p>
顧躍青還是那副模樣語氣不咸不淡：“你知道我的意思?！?/p>
換做是別人顧朝顏肯定破口大罵，但面對帶大自己的大哥他只是輕聲說：“決定的權(quán)不在我手里。”
顧躍青沒再說什么，那些話也只是單純隨口一說。
車停在以前他們常吃的一家飯館門口。
這么多年這里裝潢服務(wù)什么都變了，進來的時候顧朝顏看到了好幾輛豪車停在門口。
“老樣子？”顧躍青問。
顧朝顏點頭。
顧躍青將菜單遞給旁邊服務(wù)員：“老樣子，不要香菜。”
服務(wù)員離開后顧躍青問：“你找沈慕寒談什么項目？”
包廂房間里溫度溫暖，顧朝顏脫了外套搭在椅子上才回答道：“想做一個戶外助農(nóng)戶外直播。”
“需要多少？”
顧朝顏神情沒有一點意外，顧躍青這人雖然話少嚴厲但是對自己從來不吝嗇。
“大概要上千萬，想做成類似綜藝節(jié)目?！?/p>
顧躍青一邊給碗筷消毒一邊道：“要我給你注資還是自己在爭取？”
顧朝顏倒了水：“沈慕寒那里有個項目投資計劃與這個項目相近，我想先試試，實在不行在找大哥幫忙?！?/p>
顧躍青將消毒好的碗筷推過來，語氣沒有起伏：“你想做項目，我這里多的是給你的練手的，何必呢？”
顧朝顏清晰的下顎線繃緊：“哥，我不是小孩子了?！?/p>
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你決定好了就行。”
從顧朝顏成年后，顧躍青很多事都是讓他自己做決定，不管他做什么決定顧躍青永遠為他兜底。
“小弟昨天的還鬧著去看你，有時間給他打個電話?！?/p>
這時服務(wù)員推開門上第一道菜，清蒸魚，色澤非常誘人，魚身上撒了一點綠色的香菜作為點綴。
顧朝顏嘴里又有點泛苦，眼神盯著那香菜道：“他怎么知道的？”
顧躍青在回手機里的消息隨口道：“你生病的消息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
說完他按滅手機，抬眼看到魚上面香菜，還有涼拌菜里明顯有香菜存在。
顧躍青眉頭緊湊，身體坐直，手搭在桌上敲了兩次，沉聲道：“讓經(jīng)理過來。”
顧朝顏知道，顧躍青這是動怒了。
“大哥..”
“我今天剛從國外回來的?！鳖欆S青突然說了一句。
顧朝顏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和自己解釋為什么沒去醫(yī)院看自己。
“沒事?！?/p>
沒有必要因為這一點小事和他解釋。
“老板。”
經(jīng)理進來態(tài)度恭敬，顧朝顏詫異的看了一眼顧躍青，這飯店是顧躍青的？
“點菜的時候我說過不要香菜，為什么桌上的菜還會出現(xiàn)香菜？”
顧躍青語氣并不算嚴厲，但經(jīng)理身體還是抖了一下。
“我馬上檢查?！?/p>
經(jīng)理打了兩個電話，掛斷后站在顧躍青跟前說：“是后廚那邊忘了，今日客人太多...一時疏忽?！?/p>
經(jīng)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顧躍青不想聽理由，直接說出自己的決斷：“負責這塊的換人，你年終獎取消，在管不好，我就讓別人來。”
“是?！?/p>
經(jīng)理心里松了一口氣，工作好歹保住了。
“有香菜的撤了。”
顧躍青沒有重話，可他的氣勢非常壓人。
這些年變得不只是環(huán)境，還有人，顧朝顏想。
......
一頓飯出來，夜幕已經(jīng)降臨。
顧朝顏站門口處，等著顧躍青開車過來，夜晚溫度越發(fā)低，寒風帶著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在身上。
等了一會兒，沒見到顧躍青的車，怕有意外他去了停車場找人。
停車場不大，顧朝顏轉(zhuǎn)了一圈便看到了顧躍青以及他身邊一個長相驚艷又嫵媚的女人。
停車場位置的燈光有些暗，離得遠顧朝顏并未看清楚人，等看清人再想離開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顧朝顏，好久不見?！?/p>
這么冷的天，張雪只穿著一條黑色綢緞長裙，披了一件白色短款外套。巴掌大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
這個距離，顧朝顏想裝做的沒聽見離開已經(jīng)來不及：“好久不見?！?/p>
還好張雪沒有敘舊的意思她露出淺笑對顧躍青說：“詳細的下次我和慕寒回家的時候再聊?！?/p>
張雪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路過顧朝顏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聊?！闭f完急匆匆離開。
顧朝顏視線一直追隨她，直到她駕車離開。
“走吧。”顧躍青拉開車門。
回去的路上車內(nèi)一度沉默。
顧躍青是歷來話少，顧朝顏是沒了說話的心思。
在顧朝顏下車的時候，顧躍青突然說道：“小朝，過去就讓他過去?！?/p>
“路上小心?！鳖櫝佅萝囮P(guān)上車門。
顧躍青加重語氣：“顧朝顏你別犯渾！”
顧朝顏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自嘲的笑，他拉了拉自己單薄的衣服道：“哥，風大早點回家。”
顧躍青沉重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顧朝顏站在原地視線不躲不避，就這么與車里的人對視。
“回去早點休息?！鳖欆S青敗下陣來，這個弟弟有多犟他是知道的。
顧朝顏露出淺淺的笑：“謝謝哥，路上小心。”
留給顧朝顏是車屁股，仿佛車里人在罵，謝個屁！
顧朝顏咳嗽兩聲，慢悠悠的往小區(qū)里走。
他邊走邊打開手機里的朋友圈，映入眼簾的是張雪一分鐘前剛發(fā)的朋友圈。
沒耐心的某人：圖片
顧朝顏腳步停住，放大圖片。
確定照片里沒有熟悉的人影，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他點進張雪的朋友圈里，畫面刷新，剛才那條朋友圈下方有新的照片。
是一只男人握著手機的手，手機畫面被打了碼看不出什么。
顧朝顏站在原地反反復(fù)復(fù)看那張照片。
突然覺得很惡心，這樣的自己，就像是陰溝里的老鼠。
真惡心，顧朝顏想。
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如果真能自控就好了。
身體像是進入自我保護的機制狀態(tài)，經(jīng)歷這一切好像沒那么難以接受。
顧朝顏心里甚至冒出一種幸好還有這個地方窺探到他行蹤隱秘的慶幸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