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裴硯的手像是被突然燙傷,他顫抖地收回后踉蹌著站起身。
秦暖暖卻趁機抱上了他的腿。
“阿硯,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你別走好嗎?”
裴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里翻滾著晦暗的暴虐。
“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玩一玩可以,但不要糾纏。誰給你的膽子,去挑釁江晚棠?”
“軋死‘兒童之家’那個司機,跟你是什么關(guān)系?”
秦暖暖跌回了地上。
這才是風月場上的裴硯。
無情冷漠,想抽身就抽身。
一開始她也是小心翼翼地在裴硯身邊陪著笑。
可是,是裴硯給了她想象的空間。
裴硯讓她懷孕,帶她去裴家的家宴,甚至為了她,不惜傷害自己結(jié)婚10年的妻子......
“阿硯,別這樣對我好嗎?你不是說你愛我,我肚子里還懷著你的孩子,我們說好給孩子一個家的,求你?!?/p>
“愛?”
裴硯的胸口因為這個字,如同被凌遲。
他慢慢撫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正在劇烈跳動。
每一次跳動,都帶來無法言喻的痛楚。
而那些痛楚的盡頭,似乎都在喊著“江晚棠”。
裴硯閉上了眼,他無法再欺騙自己。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深愛上了江晚棠。
就連那些他曾經(jīng)出軌的女孩,根本不像江月禾,而是像江晚棠。
整整10年,他把江晚棠束縛在身邊,理所當然地折磨她。
他用一個可笑的理由,恨她怨她。
他出軌了100次,卻是收集了100個與江晚棠相似的碎片。
就連眼前的秦暖暖,也只是因為她垂眼輕泣的模樣最像江晚棠。
而江晚棠,已經(jīng)很久沒在他面前示弱過。
裴硯,你真他媽是個蠢貨。
他無法接受這一切,胸腔劇烈的痛楚化成了一口鮮紅的血噴出,踉蹌地摔倒在地。
助理手忙腳亂地扶他起來,坐在椅子上。
裴硯平復了半晌后,才慢慢抹去了一臉的水漬。
臨出門前,他指了指秦暖暖。
“讓她把孩子打了,然后送到警局去。”
身后秦暖暖的哭喊,裴硯充耳不聞。
他走到醫(yī)院停車場,揮退了司機后,坐進駕駛座踩著油門就走了。
在深夜的街頭,踩著油門闖了一個個的紅綠燈。
胸腔的空洞越來越大,眼前越來越模糊,油門也越踩越深。
終于他大吼一聲,把方向盤一轉(zhuǎn),直接撞在了無人的安全島上。
砰!
巨大的沖擊力讓裴硯的頭撞上了方向盤,安全氣囊狠狠地彈炸出來,驟然強烈的擠壓讓他幾乎昏厥。
失去意識前一秒,他看到了江晚棠,在離他半步之遙的地方。
她冷漠地看著自己,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厭惡。
裴硯心口一痛,“晚棠,別走?!?/p>
他奮力地想從的車里掙脫出來,爬到江晚棠身邊,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身旁有很多人在拉扯他,他聽到有人在撥打急救電話。
他看著江晚棠對他露出一個譏誚的笑,慢慢散成云煙,而他也陷入了昏迷。
裴硯再次睜開眼,是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他渾身乏力,卻不停地掙扎著要起來,他看到江晚棠了,他絕對不會看錯。
身旁的護工趕緊把他扶靠在床邊。
裴硯用干裂嘶啞的嗓子喊助理的名字。
“你去車禍現(xiàn)場調(diào)一下監(jiān)控,我看到江晚棠了?!?/p>
一直守在一旁的助理走了上來,神色卻變得奇怪。
他將一份資料遞到了裴硯面前。
“老板,夫人已經(jīng)去世了?!?/p>
“她在一個月前,就確診了癌癥末期,這里面有醫(yī)院的報告和死亡證明,包括夫人預約天葬的記錄?!?/p>
“還有,您從天葬臺帶回來的遺骨,我也送去做了檢驗,確定是屬于夫人的?!?/p>
“她......真的已經(jīng)死了,請您節(jié)哀。”
裴硯愣了很久后,才接過了助理手上的文件。
他沉默地翻看了很久后,輕聲問道:“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靈魂嗎?”
“有人說瀕死的時候可以見到想見的人,是真的嗎?”
助理啞口無言,裴硯也沒想讓他回答。
只是再度翻回到了‘死亡證明’,他用手去輕撫上面‘江晚棠’三個字。
1個月前?
當時他在做什么?
那天他給她打了個電話,讓江晚棠去處理掉一個糾纏的女孩,她說她在醫(yī)院。
所以,是那天嗎?
她被宣布了死期的那天,自己把秦暖暖帶到了她的面前,逼她離婚。
因為察覺到她想離開,自己逼她下跪磕頭,只為了折斷她的翅膀,踐踏她的尊嚴,讓她像以前一樣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邊。
可現(xiàn)在怎么辦,自己愛她?。?/p>
如果知道最后那通電話,會讓他們永別,自己一定跟她好好說......
助理躊躇了很久后,又遞出了一份資料。
“老板,關(guān)于10年前您母親那宗案件,警方那邊又有新的調(diào)查方向,結(jié)合我們自己調(diào)查的,您看看這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