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鬼來電午夜十二點，老電話響起。十年前死于車禍的男友開口說話：“我還活著嗎？
你能救我一次嗎？”整理我爸那間破產(chǎn)后就封存的老宅，絕對是21世紀最牛馬的活兒。
我叫江念，一個平平無奇的滬漂，剛被老板畫完大餅，就被迫回來收拾這堆爛攤子。“唉，
都是命?！蔽野炎詈笠幌潆s物封上膠帶，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目光落在了角落那臺老式撥盤電話上。這玩意兒比我的歲數(shù)都大，黑黢黢的，
像個沉默的遺老。我正準備起身把它也扔進廢品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剛好敲響。
“叮鈴鈴鈴……”我淦！那刺耳的鈴聲，就是從那臺沒插線的古董電話里發(fā)出來的！
心臟“咯噔”一下，差點就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了。這什么地獄笑話？
鬧鬼都開始流行上復古范兒了？鈴聲固執(zhí)地響著，大有我不接它就響到天亮的架勢。
我哆哆嗦嗦地挪過去，深吸一口氣，猛地抓起話筒。“喂？！”對面是一陣嘈雜的電流聲，
滋滋啦啦的，像隔著一個世紀?！拔埂愫茫俊币粋€男聲傳來，年輕，干凈，
又帶著一絲猶豫。但這聲音……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刻在我骨子里的聲音怎么可能忘掉。是林予安！我那個十年前，開著輛騷包的紅色跑車，
在立交橋上車毀人亡的前男友?！澳恪€活著？”我捏著話筒的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
“不然呢？”他的聲音聽起來又輕又遠，像一場夢，“你不會覺得我死了吧？
”我直接扔掉了話筒，跑了出去。這不是幻覺，話筒上還殘留著被我捏出來的汗。是惡作?。?/p>
也不可能，誰會拿林予安來開這種玩笑，況且還是用一部根本沒通電的電話？我一夜沒睡，
腦子里全是林予安最后那句輕飄飄的問話。一整天，我都像個游魂，
摸魚都在搜索十年前那場車禍的新聞。【濱海大道發(fā)生連環(huán)追尾，紅色跑車車主當場死亡。
】照片上，那輛紅色的法拉利燒得只剩一個空殼子，刺眼得很。難道昨晚真的是……鬼來電？
我打了個寒顫，決定今晚再驗證一次。午夜十二點，老宅，依舊是那臺老電話。
“叮鈴鈴鈴……”它又響了。我秒接?！傲钟璋?？”“嗯，”他應了一聲，
聽起來比昨晚清晰了些，“不是……你到底在抽什么風？”“你先別管我抽什么風，
”我語速極快，生怕時間不夠，“聽著，明天，不，就是今天！你無論如何，
別開你那輛紅色的車！”“什么紅色的車？我那破二手捷達都快報廢了?！彼涿?。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那里是什么時間？還沒買那輛要了他命的跑車？“總之你記??！
別碰紅色的車！尤其是跑車！”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模安蝗荒銜?！”電話那頭沉默了。
“……神經(jīng)病?！彼吐暳R了一句，掛了。我頹然地放下話筒。完了，他沒信。第二天，
我坐立不安，刷新新聞的手就沒停過。下午三點，一條本地快訊彈了出來。
【快訊：濱海大道發(fā)生嚴重車禍，一輛貨車失控側(cè)翻，連撞三車?！课倚奶搅松ぷ友?，
點開詳情。事故中沒有紅色法拉利車型 ，林予安避開了這場災難。我猛地站起來，
椅子“刺啦”一聲被帶倒。我成功了？我真的……改變了過去？
2 時間裂縫我環(huán)顧自己的房間，目光定格在書架的相框上。
那是我和林予安唯一的一張合影?？伞嗫虿粚?。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個深色的實木相框?，F(xiàn)在擺在那里的，是個亮閃閃的銀色金屬相框。世界線發(fā)生偏轉(zhuǎn)？
我麻了。對著那個銀色相框發(fā)了半天呆，終于接受了這個離譜的事實。
我手里的不是一部電話，是連接過去的時間機器，一句話就能撬動現(xiàn)實的杠桿。
那……我是不是可以做點別的？一個念頭瘋狂地從心底冒出來——我爸！我爸當年破產(chǎn)，
就是因為一個叫“蔚藍海岸”的地產(chǎn)項目，被人做局，坑走了全部身家，從此一蹶不振。
我發(fā)瘋似的翻出我爸當年的項目資料，手指都在抖。
【項目名稱：蔚藍海岸旅游度假區(qū)開發(fā)案】【2014年6月10日，
公開競標會】我算了算時間，林予安出車禍是5月底。也就是說，在林予安所處的時間線里，
這個要了我家半條命的項目，還沒開始！我的心臟砰砰狂跳。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掛！
這一晚，我提前半小時就守在電話機旁，像個等待開服的網(wǎng)癮少年。十二點整，
鈴聲準時響起。“是我?！蔽议_門見山?！澳愕降资钦l？”林予安的聲音里全是戒備，
“今天的新聞我看到了，濱海大道的車禍……如果我沒聽你的……”“所以，信我了吧？
”我打斷他，“我是來幫你的，也是在幫我自己?！薄皫湍悖俊薄皩?。林予安，
我需要你幫我個忙?！蔽疑钗豢跉猓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又有力，
“幫我查一家叫‘遠海集團’的公司，還有他們一個叫‘蔚藍海岸’的項目。
”“……你這是商業(yè)間諜？”他果然起了疑心。“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專屬預言家，
”“你聽我的，能活命。你幫我的，能救人。這波不虧吧，兄弟？”對面沉默了幾秒。
“吧行。”他半信半疑，但也是沒拒絕，“但你最好別騙我?！薄胺判?，
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的夜色，
第一次感覺未來有了那么點光。爸，這次，我不會再讓你輸?shù)媚敲磻K了。接下來的幾天，
我和林予安的午夜通話成了固定節(jié)目。他辦事效率很高，
不愧是后來能年紀輕輕就自己開公司的男人?！斑h海集團，老板叫陸國邦，背景很深。
”林予安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蔚藍海岸’這個項目，他們捂得很嚴實，但我打聽到，
他們資金鏈好像有問題，正在找人接盤?！薄敖颖P？”我心里一緊。
這不就是我爸當年踩進去的坑嗎！“對，像是在找個冤大頭。”“繼續(xù)幫我盯著，
所有細節(jié)都別放過。”我叮囑他?！爸懒?，預言家小姐?！彼坪跣那椴诲e，
還開了個玩笑，“說起來，你那天怎么知道我會出事的？我們認識？”“不認識?！蔽颐氪?。
開玩笑，現(xiàn)在這情況，怎么敢跟他認親。“好吧?！彼悬c失望，但很快又換了個話題，
“對了，跟你說個事，我前幾天……其實是被人灌了酒?！薄笆裁?？”“我那天，
本來是去參加一個酒局。一個女的，挺有錢的貴婦，非要拉著我喝酒，說要給我介紹資源。
”“我當時也是傻，喝了不少。后來才找的代駕，結(jié)果代駕路上說家里有急事，
把我扔半路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要不是接到過你的電話，我一上頭，
可能真就自己開車了?！蔽业氖中乃查g冒出冷汗。這劇情不對啊。當年的新聞只說是酒駕，
沒提什么貴婦，更沒提代駕。被迫喝酒，
代駕跑路……這聽起來怎么那么像一個專門為他設(shè)計的圈套？“那個貴婦叫什么？
”我急切地問?！安恢溃吐爠e人喊她陸太?！标懱?？等等，遠海集團的老板，叫陸國邦。
一個巧合，可能是意外。兩個巧-合湊在一起，那就是陰謀的味道了。
我感覺自己好像卷進了一個不得了的旋渦里。3 記憶碎片周末，我和閨蜜周晴約著逛街。
現(xiàn)實世界因為我的干預，正在發(fā)生微妙的變化，我需要一個參照物來確認?！澳钅?，
你看這條裙子怎么樣？”周晴舉著一條嫩黃色的連衣裙在我身上比劃，“配你那枚訂婚戒指，
絕了！”“什么訂婚……”我下意識反駁，話到一半，卡住了。我順著她的目光，
看向我的左手無名指。上面，一枚款式簡單的鉑金戒指，正安安靜靜地待著。
我什么時候有過這玩意兒？！“裝傻是吧你？”周晴捶了我一下，“林予安送你的那枚??！
你忘了？當初我們還說，等你們結(jié)婚，我必須是伴娘第一人選。”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在周晴的記憶里，我和林予安不僅沒分手，甚至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我，
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像個局外人，完全沒有這段“新”的記憶。我是這個世界上，
唯一保留著“舊檔”的玩家?！拔摇揖褪怯悬c懵?！蔽颐銖娦α诵?，
手卻悄悄摸上了那枚冰涼的戒指。這感覺太詭異了。就像全世界都被刷新了版本，
只有我還是那個老舊的客戶端，看著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皩α?，”周晴忽然說，
“你爸那個項目，最近怎么樣了？聽說遠海集團撤資了？”“嗯？”我心里一跳，
“你怎么知道？”“林予安告訴我的啊。”周晴理所當然地說，“他說幸虧你提醒得早，
讓他查了查那個陸國邦，發(fā)現(xiàn)就是個空殼子，趕緊讓你爸抽身了。你倆現(xiàn)在，
可真是你爸的左膀右臂?！蔽疫o了手心。原來，改變的不僅僅是一枚戒指。
在這個新的世界線里，我爸沒有破產(chǎn)，林予安也成了我家的“功臣”。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晌覟槭裁础稽c都高興不起來呢？我爸沒破產(chǎn)，
家里最大的矛盾就轉(zhuǎn)移了。變成了我媽對我爸常年的誤解和怨氣?！敖睿?/p>
你別替你爸說好話！”飯桌上，我媽摔了筷子，“他就是個窩囊廢！
要不是當年他非要跟姓陸的合作，我們家會差點完蛋？”“媽，都過去了，爸也是被人騙了。
”我試圖解釋?！膀_了？我看他就是鬼迷心竅！”我看著我媽那張寫滿怒氣的臉，
心里堵得慌。我知道，她是因為愛之深，才會責之切。當年我爸出事，她嘴上罵得最兇，
私下里卻偷偷賣掉了自己所有的首飾去堵窟窿。不行，我得解開這個心結(jié)。晚上，
我嘗試在電話里跟林予安提起這件事。“……你說，有沒有什么辦法，
能讓我媽看到我爸的好？”我問得有些猶豫。電話那頭，林予安沉默了很久?！邦A言家小姐，
”他緩緩開口，“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
”“可是……”“你已經(jīng)改變很多了，別太為難自己?！薄耙矂e……太依賴我。
”他的態(tài)度變得有點奇怪。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心里亂糟糟的。第二天，
我決定靠自己的行動來解決，求人不如求己嘛。我翻出了我爸藏在柜子底下的一個盒子，
里面全是他給我媽買的各種小禮物，這么多年，積攢了滿滿一盒。我把它放在了我媽的床頭。
我媽看到后，一個人在房間里待了很久。晚上出來時，眼睛紅紅的，飯桌上，
第一次沒有再罵我爸。我心里一喜，以為成功了。然而，午夜十二點，我守在電話前，
它卻死寂一片。一分鐘，五分鐘，半小時……電話，沒有響。我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從頭涼到腳。為什么？我拼命回憶今天的每一個細節(jié)，突然一個念頭閃過。
我媽的情緒……崩潰了。我讓她直面了自己多年的逃避和委屈，她的情緒在那一刻是失控的。
難道說……強烈的執(zhí)念是啟動通話的鑰匙。當我媽的情緒因為我的干預而劇烈波動，
甚至陷入一種復雜的平靜時，我的“執(zhí)念”強度，被削弱了。我天，這電話還有冷卻機制，
而這機制是看別人心情的？電話連續(xù)沉默了三天。這三天，我度日如年，
生怕這個連接過去的唯一渠道就這么斷了。我不敢再刺激我媽，只能每天裝作無事發(fā)生，
但心里那股想搞清楚真相的欲望卻 越來越強。我的執(zhí)念，從“拯救家庭”，
慢慢重新回到了“查明陰謀”上。第四天午夜，那該死的鈴聲終于又響了?！澳氵€活著！
”我抓起話筒就喊。“……我一直活著?！绷钟璋驳穆曇粲悬c無奈，“你這幾天，去哪了？
”“一言難盡?！蔽也幌攵嗾f，直奔主題，“林予安，你幫我查查，你爸，林建國，
十年前是不是和我媽有過生意上的往來？”這是我這幾天翻我爸舊賬本時，
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一筆簽名?！澳阍趺粗溃俊绷钟璋驳穆曇袅⒖叹杵饋?。
“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告訴我，有還是沒有？”“有。”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
“我爸以前是做建材的，跟你媽的公司有過合作。怎么了？”“他們合作的項目，
是不是和遠海集團，或者說，和陸國邦有關(guān)？”電流聲滋滋作響，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我能感覺到，我的問題，像一顆石子，投進了他心里的那片湖。
“江念，”他終于開口，聲音干澀，“你到底……在查什么？”“我在查一個真相。
”“一個關(guān)于你，也關(guān)于我的真相。”4 真相迷霧“可我爸他只是個本分的生意人。
”他的語氣異常堅定?！氨痉值纳馊耍瑫完憞钅欠N人扯上關(guān)系嗎？
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差點死于一場‘意外’嗎？”我步步緊逼。我知道這很殘忍，
等于是在逼他去懷疑自己的父親。但現(xiàn)在不是裝傻白甜的時候了，現(xiàn)在是懸疑破案時間。
我要的，不僅是讓你活下來，還要讓所有藏在暗處的牛鬼蛇神，都付出代價！“我會去查的。
”他掛斷電話前，只說了這么一句。我聽得出來，他的世界，也開始崩塌了。
我們的通話時間越來越長，話題也漸漸偏離了那些沉重的陰謀。有時候，
他會跟我抱怨他那個奇葩的律師，有時候會跟我炫耀他新淘到的絕版CD?！拔?，
預言家小姐，你那邊現(xiàn)在流行什么歌？”“《孤勇者》吧，小學生都會唱?！薄肮?？
什么怪名字?！蔽覀兞闹@些跨越了十年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卻在彼此的世界里，
找到了最真實的陪伴。他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長什么樣，甚至不知道我來自未來。
他只知道，電話那頭，有一個神秘、強大，又有點脫線的女孩，總能在他最迷茫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