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后的抗爭"姐......再借我四十萬唄!"消毒水味在鼻腔里凝成硬殼般的鈍痛。
蘇棠盯著監(jiān)護儀上那道跳動的綠線,像極了舊相冊里,她周歲抓周時攥著的金算盤。
也是這樣,泛著冷硬的光,扎得人心窩子發(fā)疼?!敖?,你聽到了沒有?!
”沙啞的呼喚混著酒精發(fā)酵的酸氣鉆進耳朵,蘇棠費力的偏過頭,
看見弟弟蘇明宇正扯她的袖子。他額角沾著酒漬,
金表鏈子在蒼白的腕間晃蕩——那是她上個月賣了她的羊脂玉鐲給他買的。當時他說:"姐,
男人戴金表才有面兒。"而此刻那表鏈尖兒正戳著她手背,像根燒紅的針。"明宇,
姐真的沒錢了......"她聲音發(fā)顫,喉間像塞了團蘸了辣椒水的棉花。她突然發(fā)現(xiàn),
她總把"真的"兩個字咬得發(fā)顫,好像只要說得夠真,
就能讓這些人信她真的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沒錢?!"病床邊突然響起刺耳的笑聲。
蘇母涂著正紅甲油的手搭上來,指甲蓋泛著珊瑚光澤,像極了她上周逼蘇棠改遺囑時,
按在"自愿贈與"四個字上的力道。"你當我們是傻子?"她扯了扯蘇棠病號服的袖口,
"你名下那三套老城區(qū)的房子,隨便賣一套都不止四十萬!"蘇父叼著煙,
煙灰簌簌落在蘇棠手背。她縮了下胳膊,卻被蘇母攥得更緊。"你弟弟賭債逼命,
你妹網(wǎng)貸催債,你忍心看他們出事?"蘇父的聲音像砂紙磨過玻璃,"你弟好歹是你親弟弟,
是我們老蘇家的命根子,你不幫他想留著這些錢帶進棺材里不成?!""對??!姐,
我是你親弟弟??!"蘇明宇突然跪下來,他膝蓋壓在地板上,布料立刻洇出淺色的褶皺。
"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死給你看!"他抬起臉,眼底泛著水光。"上次我撞了人,
要賠十萬;這個月我賭債到期,要還八萬;我女朋友懷孕了,
她爸要二十萬彩禮......姐,你忍心看我死嗎?"蘇棠望著這張臉,
心中閃過一絲悲涼。如果平時,她肯定著急的同意了,
但是現(xiàn)在......她想起三天前在母親枕頭下發(fā)現(xiàn)的日記本,
最后一頁用藍黑鋼筆寫著:"棠棠這個月才給家里打了五萬,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小氣?
連件像樣的首飾都不肯給我買......她的錢不都應(yīng)該是我們的嗎?!"原來,
她的"孝順",在家人眼里不過是理所當然的提款機。蘇父把筆塞進蘇棠手里。
筆桿上還沾著煙灰,燙得她指尖發(fā)疼。她望著協(xié)議上的"自愿贈與"四個字,原來,
她的"乖",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她松開筆,任它掉在協(xié)議上。墨跡暈開,
把"蘇棠"兩個字染成一團模糊的黑。"我不簽。"她說,聲音輕得像嘆息,
"這是我最后一件東西。"蘇母愣了一下,隨即尖叫著去拽她的胳膊:"你瘋了?
你要逼死我們嗎?"蘇父掐滅煙頭,冷笑:"你以為你不簽就能保住房子?
你老公的遺產(chǎn)早被他那幾個私生子盯上了,你死了,
我們還能幫你看著......""夠了!"蘇棠突然坐起來。劇烈的咳嗽讓她眼前發(fā)黑,
可她還是看清了蘇父臉上的貪婪,蘇母眼里的算計,蘇明宇膝下的怯懦。原來,
她活了三十年,從來沒看清過他們的臉。"你們走吧。"她躺回床上,閉了閉眼,"我累了。
"“不行,你不簽我們今天就不走了!”蘇母的尖叫刺穿耳膜,她撲到病床邊,
手指幾乎要戳到蘇棠的鼻尖?!澳憧纯茨悻F(xiàn)在什么樣?瘦得跟個鬼似的!要不是我們養(yǎng)著你,
你能活到三十歲?你要是敢不簽,我就去你公司鬧,讓你身敗名裂!”蘇父扯了扯她的袖子,
壓低聲音威脅:“別鬧了,讓人看見笑話?!笨伤难凵駞s像淬了毒,“棠棠,
爸這是為你好。你死了,房子過戶給明宇,還能給你立個碑。
要是被那些野男人搶了......”“啪!” 蘇棠突然抬手,重重甩在蘇父臉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蘇棠望著自己發(fā)紅的手背,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甲縫里還沾著剛才咳血時蹭的紅。她的聲音不再發(fā)顫,
反而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爸,你剛才說‘野男人’?”她扯了扯嘴角,
“你在外面養(yǎng)的那個女人,上個月剛給你生了個兒子,對吧?她的兒子才三歲,
你給她買了套八十萬的學(xué)區(qū)房——那錢,也是我的?!碧K父的臉瞬間煞白。
蘇母尖叫著去捂蘇棠的嘴:“你胡說!你瘋了!” 蘇明宇也慌了,
撲過來要拽她的胳膊:“姐,你別說了!”蘇棠甩開他們的手,
目光像刀一樣掃過三人:“我瘋了?是你們把我逼瘋的。”她指著蘇母,
“你總說我小時候最乖,可你知道我最乖的時候是什么嗎?是我十二歲那年,
你把我推進池塘里,說要給我‘鍛煉膽量’;是我十六歲那年,
你把我攢了三個月的學(xué)費偷去給你買金鐲子;是我二十二歲那年,
你說‘女孩子不用讀這么多書’,把我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撕了!”她的聲音越來越高,
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吼出來:“現(xiàn)在我賺了錢,給你們買房買車,給你們還賭債網(wǎng)貸,
你們倒嫌我小氣了?媽,你戴的翡翠鐲子是我三十歲生日送的,你說‘老物件戴著顯福氣’,
我給你買了,但是你轉(zhuǎn)頭就賣了八萬;爸,你抽的煙是兩千塊一條的,你說‘省著點抽’,
可你偷偷買的彩票中了十萬,全給你那個私生子了;蘇明宇,你腕上的金表是我賣玉鐲買的,
你說‘姐對我最好’,可你欠的賭債里,有三萬是找高利貸借的,利滾利已經(jīng)二十萬了,
這些都是我還的!”監(jiān)護儀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蘇棠望著天花板上的霉斑,
突然笑了:“你們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懶得跟你們爭。
”"滴——"監(jiān)護儀的長鳴撕裂空氣。蘇棠一口氣沒上來,睜著眼睛去了。兵荒馬亂間,
她望著天花板上的霉斑,仿佛聽見護士說:"患者搶救無效,家屬來簽死亡證明。
"蘇母突然尖叫:"我女兒才三十歲!不可能!你們醫(yī)院是不是搞錯了?快搶救?。?!
"她撲到監(jiān)護儀前,指甲刮過顯示屏,"她還沒有說房本放哪呢!她不能死!
"蘇父紅著眼眶翻她口袋,"銀行卡呢?她攢的錢呢?
"他把蘇棠的病號服口袋翻了個底朝天,
掉出半盒降壓藥和一張皺巴巴的繳費單——那是蘇棠這個月的住院費,兩千八。
蘇棠飄在空中冷眼看著,想笑,想罵,可喉嚨像塞了團棉花。"姐......你不能死??!
你先把錢轉(zhuǎn)給我??!"蘇明宇急得上前用力搖晃她??上У氖?,蘇棠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蘇棠望著他腕間的金表。那表是仿品,她在二手市場見過同款,只要八百塊。
可前世她花了八萬,只為了給弟弟"撐場面"。此刻表鏈上的鍍金已經(jīng)剝落,
露出底下斑駁的銅色——像極了他們一家人的嘴臉。"滴——""蘇棠女士的家屬,
請盡快簽字。"護士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監(jiān)護儀的刺耳聲音還在響。
蘇棠聽見護士在說:"家屬怎么還不簽字?"她笑了。如果有來世,
她絕不會再做這個"孝順女兒"。她要讓這些人知道——她的錢,是她的命;她的命,
由她自己定。2 重生的抉擇"服務(wù)員,這毛肚再涮十秒!"蘇棠捏著漏勺的手一頓。
銅鍋沸騰的熱氣模糊了眼鏡,她望著對面嬉笑打鬧的"家人",
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病房,是她二十五歲生日,和父母弟妹在"老北京涮肉"吃飯。
紅湯咕嘟咕嘟冒著泡,羊肉片在漏勺里打卷兒,蘇小棠舉著手機拍個不停:"姐,
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總把肉都夾給我?我現(xiàn)在發(fā)朋友圈,她們都不信我有這么好的姐姐!
"蘇母夾了塊肥牛放進她碗里:"小棠就愛面子,你個當姐姐的,不得疼疼她?
"蘇父敲了敲桌子,煙灰掉在桌布上:"對了,你弟說他看中輛車,還差二十萬,
你當姐的......"蘇棠放下漏勺,火鍋的熱氣熏得她眼眶發(fā)熱。她摸出手機,
翻到銀行余額——五十萬八千七,是她這幾年做珠寶設(shè)計師攢的血汗錢。前世,
她把這錢全轉(zhuǎn)給了弟弟付首付;此刻,她盯著蘇明宇臉上的期待,突然笑了:"買車?行啊。
"蘇家人眼睛一亮?!拔揖驼f姐姐最疼我了!”“那是,你姐有本事,又沒結(jié)婚,
錢自然是要拿回來給我們用的,你姐的錢就是你們的,放心吧!
”蘇明宇一臉興奮:“那咱們吃完飯就去看車吧!”“行行行,去去去,看把你急的!
”蘇母一臉的寵溺。蘇棠看著家里人理所當然的嘴臉,輕輕笑了笑,她倒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