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跑到家里，哭喊聲驚天動地，卻沒一人動彈。
余月眸子緊瞇，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一家人，沒將三房壓榨死也是他們命大！
余學(xué)才在屋內(nèi)偷吃完點(diǎn)心，抬手甩甩衣襟，出門訓(xùn)斥道，“你這死丫頭在家里鬼哭狼嚎啥呢！簡直是有辱家風(fēng)！”
有辱家風(fēng)？
就你這窵髦還有家風(fēng)呢……
余月嘴角抽搐著，抬手?jǐn)Q了把大腿，疼的眼淚掉下來，“大伯，我爹從山上下來摔到腿動不了了，你快喊阿爺去看看?！?/p>
余老頭聽著頭疼，院里吵成這樣，死老太婆還睡的著！
想著抬腳將老馬氏踹醒，語氣不悅，“老三家丫頭說老三摔到腿了，你去看看！”
正做著美夢數(shù)銀子被吵醒的老馬氏，‘呲溜’滑下炕，雙手叉腰站在門口罵道，“看什么看！一個泥腿子又不是沒受過傷！讓你們不干活往山上跑！摔死了才好！”
咒罵間，村民臉上滿是復(fù)雜之色，抬著‘昏倒’的余大山進(jìn)屋。
不遠(yuǎn)處的余學(xué)才心里一驚，忙跑到老馬氏身邊，“娘，我剛看到老三身上全是血，就連臉上也都是……”
“摔了有血不是正常？行了你快回屋看書，娘再睡會?！崩像R氏說著打著哈欠回屋。
村民離開后楊郎中趕過來，打量到院里沒人注意，進(jìn)屋小聲說道，“大山，你想好了嗎？”
雙眼緊閉的余大山睜眼，言語間滿是失望，“楊郎中我想好了，從我被抬進(jìn)屋到現(xiàn)在，余家沒一人過來探望，這樣薄涼的家里還有什么待的意義！”
“行，那我便隨你意，就當(dāng)是報(bào)答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闭f著放下藥箱，拿出紗布開始在余大山的身上纏繞。
看著裹成粽子的余大山，余月只覺得臉上的肉都在跳，這樣一看好像下一秒人就要沒了一樣……
楊郎中包扎好，抬手抹了把汗，別說這還真是個體力活，“行了，我這就去找余老頭說，月丫頭你見機(jī)行事。”
“知道了，謝謝楊伯伯?！庇嘣露Y貌應(yīng)。
正房。
老馬氏從炕上跳起，提高聲音喊叫，“什么？你說老三的腿斷了？”
楊郎中面色深沉，點(diǎn)頭，“摔的太狠了，就算好以后也不能干重活，而且修養(yǎng)的這段時間可能得用四十多兩銀子?！?/p>
說著搖頭嘆口氣，“我也無能為力了，這是余學(xué)才的藥，五十五文，還有月丫頭的藥二十五文，加大山的診費(fèi)五文一共八十五文?！?/p>
“那死丫頭賤命一條！哪配吃這么好的補(bǔ)藥！要錢你在老三跟前要去！”老馬氏耍賴。
余老頭蹲在炕角，渾濁的眸子緊瞇，吸口旱煙，“楊郎中，你確定老三的腿斷了干不了重活了？”
“我只是這山野間能看尋常病的郎中！大山的腿我是治不了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帶到鎮(zhèn)上去瞧吧！給藥錢！”
見楊郎中生氣，余老頭緩緩出聲，“老婆子，將老大的五十五文藥錢給了，老三的他們自己給！”
老馬氏這才不情不愿的東掏掏西湊湊，拿出五十五文遞過去。
看著糟心的老兩口，楊郎中是一刻都不想待！
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大山分的對！靠他那一身牛勁出去指定能過好！
見老馬氏喋喋不休的念罵著，余老頭起身，“老太婆，去看看老三怎么樣了。”
“這有啥看的，又沒死！就是矯情！”
老馬氏本想進(jìn)三房鬧騰一番，哪知進(jìn)門入眼的便是裹成粽子的余大山，宋巧娘眼里含淚的坐在一邊，兩個孩子一副不敢哭的模樣。
余老頭眼神一冷，沒想到摔的這么嚴(yán)重！
“老三，不干活你在家里不待著，好好跑去山上干嘛！”
余大山努力瞪著‘睜不開’的眼睛，嗓子里艱難的擠出聲音，“爹……娘……我……”
余月憋著笑，生怕余大山一口氣上不來，忙接話，“阿爺，爹想著我們很久沒去祭拜祖宗了，剛好今日有空就去了，沒想到下山的時候失足摔成這樣了?！闭f著抬手掐著自己掉出兩滴眼淚。
“是啊娘，大山現(xiàn)在這樣了，我們只能依靠你跟爹了。”宋巧娘補(bǔ)刀。
老馬氏還未來得及開口，院里傳來柳青紅的喊叫聲，“爹！娘！家里的兩只雞沒了！”
“什么？哎呦哪個天殺的偷了我的雞！抓住他我……”
“阿奶，雞被我拿走了，爹娘去祭祖沒什么東西帶，就正好帶了兩只雞?！庇嘣戮従彸雎暋?/p>
“什么？你這天殺的我……”
“行了！老馬氏你就安靜點(diǎn)吧！不就兩只雞！”余老頭呵斥，真是分不清輕重的東西，年輕的時候要不是娶不到媳婦，他怎么可能娶老馬氏這么個玩意！
余大山聽著這話，心如死灰，他在爹娘心里，當(dāng)真沒一個畜生的重要……
見時機(jī)差不多，余月繼續(xù)拱火，“阿爺，楊郎中說他看的不準(zhǔn)，不如我們帶爹去鎮(zhèn)上看看吧，再不行去縣里也行，只要肯花銀子一定能看的好。”
余老頭扭過頭，正眼都不想看余大山，語氣毫無波動，“老三，你中午不是還要分家嗎？現(xiàn)在我就如你愿，我同意分了?！?/p>
“爹……”余大山拉長音喊聲。
“爺爺，求你不要將我們分出去，爹只是不能干活了而已，你們就養(yǎng)活他吧！”余月聲淚俱下。
老馬氏見余月賴著不走，雙手叉腰，“好你個賤丫頭！都癱在床上了還想老娘白吃白喝的伺候！想得美！我呸！”
說完扭頭出屋喊道，“老二！老二！你快去請里正跟族長！我們要分家！快去！”
余有田實(shí)在不忍心，可自己也沒個依靠，不得不去請。
走到半路碰到田長順，余有田噎人的開口，“里正，我爹娘要將老三一家分出去，請您過去。”
“分家？不是中午才說的不分嗎！”田長順皺眉，剛剛余大山斷腿的消息他也聽說了，難道是因?yàn)檫@事余老頭要分家？
煩躁的應(yīng)聲，“行了我這就去，你去請族長吧?！?/p>
余有田點(diǎn)頭向另一邊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