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哭得梨花帶雨的,厲青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見他為了另一個人哭得無法自已,他竟有些煩躁,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嗯,三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我喜歡他,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很喜歡很喜歡他,我……我……”說著說著,他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委屈,抽噎著說不下去了。
聽到這句話,厲青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不知為何,他竟有些想把這小家伙口中的三哥找出來殺了的沖動,但看他哭得實在是可憐,他只好冷靜下來,別扭地哄道:“你不是個累贅,他也不是你唯一的家人?!?/p>
但蕭逸錦哭得淚眼朦朧的,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似乎并沒把他的安慰聽進去。
厲青心中的煩躁更甚了,打從他成了半仙起,就還沒那么有耐心地哄過別人,可看著眼前委委屈屈的小家伙,他又止不住的心軟,過了片刻,他才妥協(xié)般嘆了口氣,輕輕地捧住了他的臉,逼著他直視自己的眼睛,又加重語氣重復(fù)了一遍:“我說,你不是累贅,你的三哥走了,還有我可以做你的家人?!?/p>
“真……真的嗎?”蕭逸錦顯然是哭懵了,聽見他的話語后也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淚水還是抑制不住地往下掉,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楚楚可人,格外引人憐憫。
厲青只覺得一陣口干舌燥,身上莫名的燥熱,看著眼前那紅潤的小嘴一張一合,再也忍耐不住身上的躁動,俯身吻住了他柔軟的唇瓣。
或許是作為蛇與生俱來的淫靡,這明明是他的初吻,卻沒有第一次的青澀,反倒是無師自通,纏綿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他。
和想象中的一樣甜呢。
厲青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嘴角都抑制不住上揚了。
反倒是蕭逸錦,還處于一個震驚的狀態(tài)中,怔怔地看著他,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厲青見他這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心情愈發(fā)愉悅了,親密地把他攬到了懷里,對著他的耳朵輕聲說道:“親吻是我們玄蛇一族的禮儀,我們只會親吻最親密的家人。小九,現(xiàn)在可愿意相信了?”
騙人。
饒是蕭逸錦都知道,這種程度的親吻無論是放在哪一族里,都絕對不會是對家人的親吻啊,他這種說法也就只能騙騙懵懂無知的小孩子了。
不過原主這個年齡在厲青眼里,確實只能算個小孩子。
蕭逸錦在心中翻著白眼,面上卻懵懵懂懂的,眼中隱隱約約地帶著一絲雀躍:“不是的,我相信仙君,我一直都相信仙君,剛剛只是太難過了……”
“可我已經(jīng)被小九傷透心了,小九是不是該補償一下我?”厲青笑得有些不懷好意,說完還指了指自己的唇,用意不言而喻。
老淫蛇。
算了,至少他給的好感度多,親兩口就親兩口吧,又不會掉塊肉。
蕭逸錦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可臉上卻帶著羞澀,青澀地吻了上去。
而被他暗罵的某蛇,卻恬不知恥地加深了這個吻,摟著他的胳膊也收緊了幾分,仿佛要將他吃干抹凈一般。
一直到他快呼吸不過來時,厲青才意猶未盡地松開了他,并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嗯,小九真棒?!?/p>
聽到他的夸獎,本就被羞澀淹沒的蕭逸錦,臉上更加滾燙了,便大口喘氣的同時,還不忘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
而一旁的厲青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好久不曾像現(xiàn)在這般輕松了,自己最近的好心情,似乎都源于眼前這只害羞地小雀兒。
真是單純得不像話呢,就像一張白紙,要他做什么,他都會乖乖按照他寫得來做。
玄蛇族自然沒有這么離譜的禮儀,這只是他為了一己私欲所編造的謊言。
只是他說過的不計其數(shù)的謊言里的其中一個罷了。
厲青向來不喜歡什么禮儀條款,不過此時此刻,他倒覺得有這么一個禮儀也不錯,反正玄蛇一脈也就只剩下他這根獨苗了。
看著面前害羞得說不出話來的少年,他心中的寒冰似乎一點點被融化了,就像剛才,他就是很想親吻他,沒有任何理由。
“小九想去找你的三哥嗎?”厲青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他剛剛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心底倒有些不適,他的寵物,心里怎么可以牽掛著別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家人也不行,小九只需要有他一個家人就夠了。
蕭逸錦還沉浸在剛剛那個吻中沒有回過神來,冷不丁聽見他的問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破涕為笑道:“不了。我之前給三哥添了不少麻煩,如今他難得能重獲自由,過著向往的生活,這是他想要的生活,我就不去打擾他了。只要他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p>
“之前的事于我而言都已經(jīng)過去了,比起尋找故人,我更想守護現(xiàn)在的人?!闭f罷,他胡亂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撒嬌般撲到了他的懷里,小鳥依人地靠在了他的懷里。
感受著懷中溫熱的觸感,厲青不爽的心情頓時煙消云散,順勢把他抱在了懷里,與他相依偎著,心里倒是前所未有的舒暢:“好,都聽你的?!?/p>
兩人相視一笑,看著天上閃爍的繁星,都默契地沒有再說話,只是在此起彼伏的蟬鳴聲中迎來盛夏中只屬于他們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蕭逸錦似乎想起來什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不過我想去趟人間?!?/p>
“哦?小九對人間很好奇?”厲青微微挑眉,夜風(fēng)迎面吹過,輕輕吹起了他的長發(fā),俊逸的臉上寫滿了對懷中人的寵溺,倒顯得有些溫情。
“其實也不是。”一提起這個,蕭逸錦立馬來了興致,一個鯉魚打挺做起了神,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人間有好多好吃好玩的小玩意,我想帶著仙君一起去體驗。人間有一樣很好吃很好吃的東西,叫做冰糖葫蘆,仙君一定會喜歡的!”
他說得信誓旦旦,厲青也起了好奇心:“小九就這般篤定我會喜歡?”
“嗯!仙君一定會喜歡的!仙君喜愛吃梵果,梵果便是酸酸的,冰糖葫蘆也是酸酸的,所以仙君肯定會喜歡!要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找來給您嘗嘗?!笔捯蒎\眉飛色舞地說道,像是有著十足十的把握,眉眼間還有些小驕傲。
厲青也沒想到這一層,有些哭笑不得地扶了扶額,但還是很給面子地捧場道:“好,那我拭目以待。”
有了冰糖葫蘆作為開端,蕭逸錦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源源不斷地說著他對人間事的見聞,明明他也沒去過人間,卻能聊得有鼻子有眼的,厲青一眼便能看出他對人間的向往。
可惜他去過人間,那里并不如他口中那般美好,可他還是寵溺地看著懷中人滔滔不絕地講著,那雙淡漠的眼眸此時此刻倒映的全是蕭逸錦的身影,竟也有了幾分溫度。
美好的不是人間,而是此時此刻陪在他身邊的人啊。
厲青心中微微一動,竟產(chǎn)生了這種想法,恍惚地看著他,可心底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像是忘卻了前程往事,忘卻了他苦苦追求的成仙之路,就讓他就這么安靜地待上一會兒吧。
漸漸地,蕭逸錦講得有些累了,再加上這幾日刻苦地練劍,疲憊頓時涌入他的身體,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最后還是不敵困意,就這么在他懷里安心地睡了過去。
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睡容,厲青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臉,但又怕吵醒了他,動作格外地輕柔。
這一刻,他竟然產(chǎn)生了一種,就這樣也挺好的想法。
厲青自己都被自己無厘頭的想法驚到了,眼眸的笑意頓時蕩然無存,看向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深,撫摸著他臉頰的手漸漸下移,覆上了他最為脆弱的脖頸。
自己想要他的性命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只需輕輕一捏,便可以輕易了卻他的性命。
可厲青不想。
他自己都不想承認,他好像越來越喜歡這小家伙了。
這小家伙像極了曾經(jīng)的自己,遇到了什么挫折,都不會輕易言敗,反倒會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就是這般倔強不服輸?shù)臉幼?,和他曾?jīng)一模一樣。
但他卻比自己可愛多了,與自己不同,這小家伙是純白無瑕的,他是如此的單純,對他是如此的忠誠,就因如此,當這小家伙今早提出要去山中巡視時,他下意識便想拒絕,就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起,他對這小家伙生出了一種名為依賴的情緒。
可他的理智不允許他這么做。
他要成仙。
為了成仙,他已經(jīng)付出了許多,在這條路上他已經(jīng)拋卻了自己的良心,生殺陣下的亡魂已經(jīng)不計其數(shù),他又怎么甘心回歸平凡的生活?
厲青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懷中睡得正香的蕭逸錦,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將靈力輕緩地注入了他的手心,縱然是早有準備,可他依舊被那道黑色的光芒刺痛了雙眼。
這說明他不會成仙,更不會再有來世了,一但死亡便會灰飛煙滅,不復(fù)存在。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里,厲青心中便有一萬根針扎一般疼。
這是他親手造成的。
他后悔嗎?
這般想著,厲青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一抹迷惘。
他不后悔。他思索了良久,看著天上的點點星光,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強者為尊,若不是如此,他估計早就因為大限輪回轉(zhuǎn)世了,也見不到這只屬于他的小家伙。
沒有來世又如何?只要有他在,誰也動不了他一根羽毛。
他如今已不同于往日,縱然小家伙的大限已至,他已經(jīng)能煉出各種各樣的丹藥幫他延續(xù)生命,就算再不濟,大不了把自己的壽命割給他一些,反正等他成仙后便會不死不滅,無需畏懼壽命用盡一說。
只要他一直活下去,來世也就無關(guān)緊要了。
厲青握著他的手,近乎偏執(zhí)地想著,手底的動作沒了把關(guān),把睡夢中的蕭逸錦疼得哼唧了一聲,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松開了那只白嫩的小手。
但他的思緒卻沒有就此停止,反倒繼續(xù)瘋狂地幻想。
只要他飛升成仙,他便有了說話的權(quán)力,屆時廢除功德線,改改成仙的規(guī)則,他便能和他的小家伙永遠在一起了。
永遠和他的“家人”在一起。
想到這里,厲青近乎病態(tài)般笑了笑,可目光卻在觸及懷中的小雀兒時,眼中卻滿是溫柔,仿佛剛剛的瘋狂都不復(fù)存在,只是錯覺一般。
他動作輕柔地在蕭逸錦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心底卻像被填滿一般異常溫暖。
或許,這就是養(yǎng)寵物的快感吧。
寵物也好,家人也好,于他而言只不過是個稱呼罷了,只要那個人還是他的小九,便一切足矣。
只要他的小家伙不離開他,他自會保他一世平安,替他鋪好前面的路。
晚安,他的小九。
等第二天醒來時,蕭逸錦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熟悉的洞府,正躺在屬于自己的那張石床上,身上還蓋著厲青的外袍。
【宿主,您真神了!您知道昨天厲青給您加了多少好感度嗎?】
他才剛恢復(fù)意識,系統(tǒng)便扯著嗓子嚷嚷著。
【多少?】蕭逸錦已經(jīng)對系統(tǒng)這般習(xí)以為常了,只是淡定地詢問道。
【整整25點!現(xiàn)在好感度已經(jīng)到了75了!】
【哦?!?/p>
蕭逸錦卻并不意外,甚至覺得加的還不夠多。
也不知道厲青是沒睡,還是早就醒了,蕭逸錦才剛坐起來,厲青便緊跟其后地睜開眼,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唇上如蜻蜓點水般親了一口。
蕭逸錦剛從睡夢中醒來,還有些懵懵地,不過片刻后便反應(yīng)過來,腦海中浮現(xiàn)出昨晚厲青口中那個荒謬的禮儀,紅著臉在他的唇上輕啄一下,算是對他的回禮:“早安,仙君?!?/p>
“早安,小九?!币娝鹕?,厲青才輕描淡寫地將外袍拿起來,嫻熟地穿在身上。
蕭逸錦這才反應(yīng)過來,難怪他剛剛覺得厲青那些地方變了,原來是他只穿了一件里衣,他的外袍還蓋在自己身上。
他不會只有這一套衣服吧。蕭逸錦心里暗自吐槽,但還是利落地起床,簡單地施了個清潔咒,便準備去巡視羽枳山了。
厲青卻在他走前拉住了他,兩人的距離貼得極近,看著面前的厲青,蕭逸錦的心跳不禁加快了許多,身體也因為緊張繃得筆直,結(jié)結(jié)巴巴地喊道:“仙君?”
厲青只是從容地替他理了理衣領(lǐng),將他腰間系著的玉佩流蘇捋直,幫他打理完后才笑著刮了刮他的鼻子:“這么緊張作甚,不知昨晚是何人一口一個家人,還說要帶我去人間吃冰糖葫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