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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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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被拘在宮中斷水斷糧幾天后,李若初終于答應了蠻族的和親。她徑直走進大殿,

面無表情地看向龍椅上的男人?!x上的父親,南詔的皇帝。李子顯愣了一瞬,

眼中警惕的光散去,猛地一拍案牘,朗聲大笑起來?!叭舫?,你早些想通的話,

父皇怎么舍得讓你吃苦頭?”“西涼催得實在緊迫,你收拾收拾,半月之后,

父皇派人送你過去?!薄斑@些天餓壞了吧?你喜歡的桃花酥,朕現(xiàn)在就命人趕緊備些。

”“你的誠意,就只是這些糕點嗎?”李若初冷笑一聲,淬了寒冰的杏眸直直看著他。

“我是南詔的嫡長公主,替你那位煙花巷出身的孽種嫁過去,你的表示,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大殿上燈火搖曳,氣氛變得肅殺起來,一旁的宮女忍不住瑟瑟發(fā)抖?!按竽懀?/p>

”李子顯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她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能這樣說她?”“母后生前,

可沒給我留下什么妹妹。”李若初扯了扯嘴角,冷笑著說?!翱磥砀富誓昙o大了,

忘記了這孽種是怎么來的,要不要兒臣幫你回憶回憶?”李子顯的青筋暴起,握緊了拳頭,

卻因忌憚李若初背后的老臣勢力,硬生生地將火氣咽了下去。畢竟,他此番拘了李若初,

已經惹得朝野動蕩不安,不能再生事端了?!昂煤玫?,說這些破壞父女情誼的話做什么?

”他換了一張笑臉,作出一副慈祥的樣子,落在李若初的眼里,卻是扭曲至極。

“你是朕的長女,出嫁自然要風光大辦。你想要什么?”“半個國庫?!甭曇舨淮?,

卻重重錘在李子顯的心頭。“你瘋了?!”李子顯猛地起身,眼前一黑,

聲音變得尖銳又急促?!拔乙模贿^是我母親的那份。”“父皇皇位坐久了,看來是忘了,

南詔原本的主人是誰?”李若初朱唇輕啟,用冷漠又蔑視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李子顯的窘態(tài)。

“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當我沒說?!薄白屇莻€孽種自己嫁過去!”李若初輕挑柳眉,

轉身就走。如她所料,李子顯立馬叫住了她?!昂茫‰薮饝?!”李子顯閉著眼,咬緊牙關,

捏著鼻子點了頭。西涼一族被李子顯視為草原蠻夷,一向輕視鄙夷。直到兵臨城下,

他才意識到,原來這只草原的狼,早已長出尖銳的獠牙。西涼皇帝點名,

只要南詔交出昭寧公主和親,便立即退兵,不再來犯,并與南詔修秦晉之好。誰人不知,

西涼皇帝慕容朝生性殘暴,夜御數(shù)女,草芥人命,送入他帳中的女子十不存一。

李子顯舍不得寶貝女兒李嫣然遭受凌辱,卻也無力與西梁抗爭,于是想出了一招偷天換日。

——讓李若初替嫁。只有在這時,他才想起,李若初也是他的女兒。

卻也僅僅是“女兒”罷了?!斑€有,我和親不帶任何人,把陸淮安給你的寶貝女兒吧!

”李若初瀟灑轉身,發(fā)簪上的金色流蘇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響的讓李子顯心驚?!盀槭裁??

陸淮安是你親手挑的影衛(wèi),你不帶走?”身后傳來李子顯的不解。聽到這個名字,

李若初周身一顫,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直佯裝的堅強瞬間被擊潰,心口好像空了一塊,

連呼吸都跟著疼。“……你是不是有什么謀算,要害嫣然?”李子顯沉默片刻,

語氣低沉地質問。她沒有回答,只是忍住眼中的滾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

第2章回到長公主府時,天還未亮。李若初拖著疲軟的身子,穿過蕭瑟空蕩的院落,

癱倒在了床榻之上??v使有老臣幫助,但被拘在宮中的幾日,她也非常不好過。

半夢半醒之間,她聽到暖閣里傳來,男人壓抑隱忍的聲音。層層帷帳外,

男人的身影周身赤裸,露出精壯的肌肉線條。他低沉地喘著粗氣,

手上緊緊攥著一片繡著百合的白色手帕,神色迷離。百合花……那是李嫣然的手帕。

李若初的手忍不住顫抖,她緊緊攥住紅色帷幔,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為什么不要他了嗎?

因為他愛的,也是李嫣然啊……不愛她的人,強留又有何用?強硬帶去西涼,每日看著,

也不過如現(xiàn)在這般,叫人反胃惡心。兩年前,因為遭到叛軍刺殺,在一眾老臣的抗議之下,

李子顯終于松口,給空蕩的長公主府尋一位影衛(wèi)。這是李若初第一次見到陸淮安。

在一眾匍匐的影衛(wèi)中,他的氣質倔強的不像一個奴才。那雙眼睛黑亮極了,

凌厲的臉龐沾染著不近人的孤傲與寒冷,甚至還有一絲上位者的蔑視。長的好看。

最重要的是,他很像自己。冰冷的讓李若初忍不住想要靠近,毫無遮攔地擁抱這個冰疙瘩。

好像這樣,就可以融化自己心中的痛。于是,李若初指點輕點。從此,

陸淮安便成為了蕭瑟的長公主府中,日夜陪伴她的第一人??刹恢螘r,

她對這個影衛(wèi)動了心。兩年來,她故意喝醉酒,倒在大街上,讓陸淮安現(xiàn)身,抱她回府。

她在沐浴時故意呼救,將身體塞進他的懷中。她專門跌入潭中,假裝自己不通水性,

逼迫陸淮安為自己渡氣。可陸淮安始終不為所動,甚至連一絲局促的情緒都不曾有。

就像一塊石頭,連句多余的話都不和她說。在裝醉緊緊勾住他的頸的時候,他會一根一根,

將她的手指掰開。在衣不蔽體地闖入他的懷的時,他直接將披風扯下,將她包裹起來。

在她假裝嗆水昏迷的時候,他寧愿渡給她十年的內力,也不愿用嘴渡氣。她不知道,

是陸淮安太過正人君子,還是根本不近女色。直到有一次,她半夜醒來,

撞到陸淮安正用李嫣然的手帕自瀆。她才知道,原來陸淮安是個正常的男人,

只不過對她不感興趣罷了。那夜,她怔怔地看著帷帳輕擺,聽了一整夜。她不明白,

為什么老天對她這樣不公平。為什么她擁有的,都被李嫣然奪了去。

為什么她唯一在意的陸淮安,也情不自禁地愛上了李嫣然。心痛,痛的像被撕裂,肝膽俱斷。

她以為,自十歲那年之后,她的心早已麻木,再也不會痛了。那年,外祖去世,

母后懷孕八個月。李子顯突然帶回來一個,煙花柳巷出身的妖艷女子。

還有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母后不敢相信,自己傾盡愛意和權勢的男子,

竟早已背叛了她。悲痛欲絕之下,她動了胎氣,血崩之下,一尸兩命。與此同時,

蕭貴妃誣陷母后,生下一個全身長毛的怪物。謠言越傳越盛,最后南詔無人不知,

先皇后是妖孽。全然忘記了,她才是先皇唯一的血脈,李子顯不過是一個越俎代庖的駙馬。

第3章李若初記得,自己在殿前磕破了頭,淌了一地鮮血。也沒讓李子顯收回成命,

準許母親葬入皇陵。母后和未出世的弟弟,最終被埋在了亂葬崗。

李子顯甚至聽信了蕭貴妃的鬼話,在母后和弟弟的身上,殘忍地釘下數(shù)根鎮(zhèn)魂釘。

年幼的李若初淋著大雨,用雙手挖了一夜,一直挖到鮮血淋漓,終于將草席挖出。

她費力地把尸體拖出亂葬崗,一直拖到母后為自己建造的長公主府,才將他們下葬。

自那之后,她恨毒了李子顯,更恨透了李嫣然和蕭貴妃。日復一日地被排擠,被邊緣,

被誣陷,被呵斥。十七歲的李若初變得性格乖張,滿身是刺。因為只有這樣,

才能夠保護自己。直到有一天,她的身邊出現(xiàn)了愿意保護她的人。她終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也許是情竇初開,也許是習慣依賴,不知怎么的,李若初突然就對陸淮安動了心。

南詔一向有影衛(wèi)兼做主人面首的傳統(tǒng),但她不愿強迫他。李若初以為,來日方長,

他的心遲早會被她融化。卻沒想到,原來陸淮安來到她的身邊,是早有綢繆。那夜,

她揪著心,聽到陸淮安剛剛釋放殆盡,一個黑影便翻墻進來,叩倒在他的腳邊?!疤拥钕拢?/p>

臣不解,您想追求昭寧公主,直接派使團求娶不得了?咱們大梁稱霸中原,

南詔區(qū)區(qū)邊陲小國,定然雙手奉上。”陸淮安沉默片刻,微微搖頭。“嫣然出身微末,

冒然和親定會嚇到她。我不想強迫,先等我和她相處漸深,再徐徐圖之吧!”“殿下,

就算您是為了靠近昭寧公主,那又何苦在長公主府做個賣命的影衛(wèi)呢?”陸淮安嘆了口氣,

語氣低沉?!澳悴欢?,李若初不是省油的燈,她一向囂張跋扈,陰狠善妒,

我在她身邊時刻監(jiān)視,才可以保護嫣然周全。”跋扈?善妒?監(jiān)視?每一個詞,都像刀子,

生生剌開她剛恢復跳動的心臟。原來,他是這樣想她的。原來,

兩年來讓她心動的陪伴和保護,不過是監(jiān)視罷了。自那之后,她決定不再喜歡陸淮安了。

只要是李嫣然的,她通通不想扯上關系。是真的想開了?還是逃避痛苦?她不知道,

但也不愿再想。她真的累了,從心底里滲透的累。不然,就算李子顯對她使上各種手段,

她也斷不會答應,代替李嫣然嫁給暴虐的蠻族?,F(xiàn)在,只要能離開這窒息的地方,

怎么樣都行。今天,陸淮安的聲音持續(xù)了很久,忍耐的讓人心中憋悶。

攥著帷幔的關節(jié)已經酸痛發(fā)麻,她心中煩躁不堪,手上狠狠用力,

層層疊疊的紅色帷幔被她一把扯下。紗簾輕落,陸淮安的身體展露無余。

還有那塊繡著百合的白手帕。李若初沒想到,被女子撞破這種事,

陸淮安的眼中竟無一絲波瀾。他的眼底寒冷,面色如常,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一片狼藉中,陸淮安一絲不茍地將白色手帕疊好,塞進胸前。隨后,慢條斯理地穿上衣物。

見陸淮安這副樣子,李若初心中窩火,不禁冷笑一聲,出言嘲諷道:“怎么?

現(xiàn)如今帕子都已經不夠了嗎?要不要我拿來李嫣然的褒衣幫幫你?”陸淮安冷漠抬頭,

并不言語,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仿佛他一直盡職盡責地駐守在暖閣,

顯得倒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他總是這樣,用冷漠回應她,逼得她痛苦,逼得她竭斯底里。

現(xiàn)在,她不想當正人君子了。既然他陸淮安當?shù)氖撬陌敌l(wèi),就得全部聽她擺布。監(jiān)視,

是有代價的。李若初不由分說地湊上前,將陸淮安壓在床上,伸手徑直伸向褒褲。“長公主,

你這是做什么?”第4章陸淮安的聲音冷的瘆人,低沉的像是九天傳來的悶雷。

一向沉穩(wěn)的言語間難掩戾氣,他竟然也會惱羞成怒。那處堅硬,頃刻間變得柔軟似水。

李若初忍不住笑出聲,也只有在這種時候,陸淮安對她的態(tài)度才會有片刻的不同。

她這是在做什么?明明已經決定不要他了,為什么還會忍不住報復他?挑弄他?反應過來時,

陸淮安已閃身站在她的身后,眼中閃過瞬時的戾氣。“長公主,您有什么事?

”“天亮后備車,陪我去趟珍寶閣,參加品鑒會?!彼杂X沒趣,冷了眼睛,冷淡地說。

“屬下身上有傷,抱歉不能陪您。”他皺了皺眉,干脆利落地拒絕。前兩日,

陸淮安全身濕透,帶傷歸來,只說府上有人刺殺,他前去追蹤,因而受傷。但李若初知道,

他是為了給李嫣然獵殺血燕,從崖頂摔下。她都知道,只是選擇冷眼旁觀,

看看他到底還能深情到什么地步。“李嫣然也去?!彼齺G下一句話,便去了偏房睡。

第二天清晨,李若初剛推開房門,就看到陸淮安已經備好了車轎,挺拔地站在院中等候。

他一身黑色長袍,衣擺處繡了鎏金蘇繡,隨著晨光熠熠生輝。

墨青色的腰帶一絲不茍地掛在腰間,勾勒出勁瘦的腰肢。他的肩上已被露水濕透,

想必她剛回房時,他就已經出門等著了。見李若初來,他走上前恭敬問候,

看著心情很好的樣子,全然沒了昨夜的戾氣?!伴L公主,可以出發(fā)了?!惫唬瑸榱死铈倘?,

他一定會來,哪怕重傷未愈。明明早就猜到了結果,但李若初的心中還是像被針扎一般,

泛起一陣酸澀。李若初感到疲累,轉身上轎,什么都沒說。陸淮安有些詫異,

已經伸出去準備扶她的手僵在空中。但也只是意外了一瞬,陸淮安便利落地收起手,

轉身坐到了車夫旁邊。無關緊要的事,他向來懶得追究。珍寶閣并不是南詔的資產,

是大梁設在各國的分站,因收藏無數(shù)奇珍異寶而聞名于世。即便在亂世之中,

珍寶閣定期總能拿出許多驚冠世人的東西,因此倍受達官顯貴們的追捧。原先,

李若初最不喜這些金銀財寶,在母親的影響下,她最喜歡的是文墨筆卷,是治世之法,

是竹翠梅香。但十歲之后,她身無旁依,才被迫認清,原來錢財才是一介孤女的立世之本。

于是,她一改往日,總是一身熱烈紅衣,滿頭珠翠,華貴至極。

想必李子顯并不會用心為她籌辦嫁妝,所以,她要到珍寶閣挑選些拿的出手的體己物。

即便是戰(zhàn)敗和親,她也要為自己造一造聲勢。未來寄人籬下,身處異國他鄉(xiāng),

她過的也能稍稍好些。車轎停在珍寶閣門前,雕梁畫棟,精致至極。朱漆大門內,

穹頂鑲嵌著數(shù)百顆夜明珠,與青玉地板相互映照,整個大殿金碧輝煌,宛若白晝。

眼睛剛剛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她就看到李嫣然一身白裙,在人群簇擁中盈盈輕笑。

一頭烏發(fā)披散在身后,一支羊脂玉步搖簡單地斜簪在發(fā)髻中,看著楚楚動人。

身后的陸淮安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她怎么在這兒?李若初心中閃過一絲意外。昨夜,

她為騙陸淮安來,才故意那樣說。但她沒想到,李嫣然竟真的會來。第5章畢竟和親在即,

即便李若初已經答應替嫁一事,但未塵埃落定,李子顯定會要求李嫣然少出宮門。“長姐!

”李嫣然看到她,歡快地跑過來?!皼]想到你也會來!怎么不和我們同行?”“離我遠點。

”李若初滿臉冷漠,后退兩步,和李嫣然拉遠了距離。李嫣然精致的臉上閃過無措和傷心,

眼中登時蓄滿了淚光。“對不起,長姐……”“但是長姐,你不喜歡我就罷了,

前兩日怎么能對父皇頂嘴呢?他老人家都被氣病了?!标懟窗裁碱^緊皺,雖不言語,

但滿眼的鄙夷與厭惡掩藏不住??吹疥懟窗驳难凵?,李嫣然嘴角輕勾,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撒嬌般說:“淮安哥哥,前兩日我生病,母后說是你送來了上好的血燕?

只可惜長姐大門緊閉,我想當面向你道謝都沒機會……好容易才等到今日。

”“公主是說……你為了向我道謝,才專門來珍寶閣的?

”一向沉穩(wěn)的陸淮安竟變得局促起來,語氣是李若初從未聽過的溫柔?!霸瓉恚?/p>

你追殺刺客的途中,還順路獵殺了一只上好的血燕。”李若初忍不住譏諷道。謊言被戳穿,

陸淮安卻沒有絲毫的無措與愧疚,他并不言語,全然沉浸在李嫣然的撒嬌中?!伴L姐,

你可千萬不要責罰淮安哥哥呀!”李嫣然換上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扯了扯李若初的袖子。

“嫣兒身子自小就弱,不像長姐錦衣玉食……前兩日重病不起,多虧了淮安哥哥的血燕,

才僥幸逃過一劫?!薄皠e碰我!”李若初扯過袖子,冷冷凝視著李嫣然?!疤搨沃翗O,

不愧是煙花柳巷出身的孽種?!标懟窗驳哪樕查g陰沉下來,微蹙的眉頭隱隱顯出怒意。

這時,珍寶閣的閣主出場,宣布品鑒會開始,打斷了三人的各懷心事。

珍寶閣品鑒的第一件寶貝,是揚州價值千金的浮光錦。想到嫁去西涼后,

這樣柔軟的料子十分稀少,于是李若初二話不說地遞了帖子,準備買下。“我全要了!

”李嫣然的聲音驟然響起,李若初詫異地看過去,只見李嫣然滿臉甜笑,

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拍帖。李若初懶得計較,淡淡地撤下拍貼。第二件寶貝,

是一顆來自東海的夜明珠,流光溢彩,長明不滅。西涼一族居于草原深處,想必燭火不盛。

她毫不猶豫地舉起帖子:“五百兩,我要了。”“一千兩!”李嫣然跟著舉起帖子。

李若初蹙眉,看向李嫣然。李嫣然眨了眨眼,微笑道:“長姐,我怕黑,就留給我吧!

”她不由冷笑,明明怕黑的是自己。自從十歲那年,在亂葬崗挖了一夜的墳,

李若初就落下了怕黑的毛病。所以,即便男女授受不親,

她還是要求陸淮安睡在臥房的暖閣中。她沒想到,自己擁有的全部,都已被李嫣然奪去。

只剩半月的時間,她還是不肯放過,竟然如此睚眥必較。一口氣頂上心頭,

現(xiàn)在她有半座國庫,還怕什么?于是她賭氣一般,再次舉起帖子:“兩千兩!

”李嫣然愣在原地,顯然沒想到,從未有過父皇賞賜的李若初,竟有這么多資本和她賭氣。

但她咬咬牙,還是加了價?!叭?!”“六千兩!”李若初直接將價格翻了倍。

李嫣然的臉色變了又變,周遭竊竊私語聲漸起。她皺起眉頭,

底氣不足地說:“……六千五百兩?!薄耙蝗f兩!”李若初毫不猶豫,朗聲說道。“姐姐,

你哪里拿的出一萬兩?小心父皇訓斥你?!崩铈倘坏哪樕y看極了。

李若初微微一笑:“我有沒有,就不勞妹妹費心了。你還是想想自己去哪兒拿一萬兩吧!

”李嫣然絞了絞手帕,低聲吩咐了一句,一旁的丫鬟快速跑了出去。李若初闔首一笑,

想必是回宮拿銀票去了。但是已經給出半座國庫的李子顯,怎么可能再拿出這么多錢,

只為給李嫣然充面子?果然,沒一會兒,小丫鬟跑來回話,李嫣然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怎么?妹妹加不起價了?”李若初勾了勾唇。這時,下一件寶貝被推上大殿。

李若初轉頭看去,臉色瞬間大變,慌忙低頭,在懷中一陣摸索。臺上的寶貝,

竟然是自己隨身攜帶的,母后的遺物。一塊鳳凰玉佩!

她不知道珍寶閣是怎么拿到自己的貼身之物的。但她知道,珍寶閣不屬南詔管轄,

除非用拍賣的方式,否則無法拿回。正當她開口準備高價買回時,

一個衣飾華貴的男子突然闖進大殿,高聲喊道:“點天燈!”第6章殿內瞬間炸了鍋,

眾人紛紛回頭看去。只因為,他們還沒見過敢在珍寶閣點天燈的人?!案覇栕瘃{您是……?

”閣主小心翼翼地尋問?!拔沂谴罅禾拥钕碌碾S侍,今日奉旨前來,珍寶閣品鑒會的寶貝,

殿下全部為昭寧公主點天燈拍下?!崩钊舫醯拇竽X瞬間一片空白。她氣息顫抖地回身望去,

陸淮安正滿眼溫柔地看著李嫣然。是他?!他明明最知道,這塊玉佩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有次,李若初去廟中祈福,回程時被難民圍追堵截,為了撿回掉落的玉佩,她險些丟了性命。

他分明知道這玉佩比她的命都重要!就為了給李嫣然解氣,他竟然偷走了玉佩,又點了天燈!

李若初忍不住全身顫抖,心臟像被攪碎一般,血肉淋漓?!按罅禾??

他怎么會來咱們這種邊陲小國?”“他為昭寧公主點了天燈!難道他對昭寧公主有意?

”聽到周遭的議論聲,李嫣然滿臉震驚。反應過來后,她的嘴角忍不住高高翹起,

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暈?!罢垎柎笕耍拥钕略趺磿J識我呢?”她欣喜若狂,又努力壓制,

不敢相信地求證?!疤拥钕聝A慕公主殿下,現(xiàn)今不方便,日后會與您當面陳情。

”從隨侍的嘴中再次求證后,李嫣然不再壓抑眼中的得意,假裝懵懂地問李若初?!伴L姐,

你還拍嗎?”“我拍!”李若初打斷李嫣然的話,斬釘截鐵地回答。

哪怕把她擁有的一切都賭上,她也不能失去母后的遺物。當年,母后被誣為怪物,她的一切,

都被一把火燒的干干凈凈。唯有這塊玉佩,一直陪著李若初。陸淮安眉頭一皺,

眼中滿是涼意?!罢O呀!可是長姐,太子殿下為我點了天燈,你就是把整個南詔都賣了,

恐怕也是付不起的?!彼傺b天真,故作煩惱地說?!爱吘乖蹅兡显t的國力,

遠遠比不上大梁,你說是吧?”李若初的臉色驟變,最后,她深吸一口氣,

第一次對李嫣然低了頭?!斑@玉佩是我的,你要什么,我和你交易?!薄伴L姐,

你這樣說就生分了,你想要的,妹妹不敢不讓?!焙靡粋€“不敢不讓”。李若初忍不住笑了,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李嫣然身形輕盈,走上臺去,輕輕捧下鳳凰玉佩,走到李若初身旁。

“長姐,請?!崩钊舫跆秩ソ?,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李嫣然卻突然松了手。

清脆的碎裂聲。李若初眼睜睜地看著玉佩四分五裂,碎片濺了一地,

最后藏匿在一雙雙鞋底下。她瞳孔驟縮,甚至忘記了呼吸,全身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李嫣然立馬紅了眼眶,慌亂地跪在地上,徒手撿著碎片?!皩Σ黄痖L姐,

我不知道你會躲開的……”她捧著碎片,滿臉淚痕,哽咽地湊上前來。李若初全身戰(zhàn)栗不止,

狠狠推開李嫣然。她驚呼一聲,倒進了陸淮安的懷中?!伴L公主……”他雖身形恭敬,

但聲音隱忍克制,幾乎隱藏不住深深的怒氣。那是上位者獨有的壓制感。

她看向陸淮安的眼底,心中冷的像一汪深潭?!伴L公主竟然如此囂張跋扈,

自己失手摔了寶貝,不讓她賠就算了,還把氣撒在昭寧公主身上,活該嫁去草原蠻族。

”“昭寧公主實在溫柔善良,長公主這樣對她,她還以德報怨。被大梁太子看上,

真是好人有好報!”議論聲不絕于耳,聽得李若初腦中嗡鳴,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她握緊拳頭,用力拂袖,轉身離開。上轎后,她催促著對車夫說:“去春江樓。

”她的心跳得飛快,卻又好像停止跳動。什么都失去了……她連母親的遺物都沒能留住。

鼻腔一陣酸澀,她感覺自己幾乎喘不上來氣。她現(xiàn)在就像瀕死的鳥,需要烈酒來飲鴆止渴。

誰知剛剛起步,車轎猛地停下。李嫣然掀開轎簾,眼淚汪汪地擠了上來?!伴L姐,為表歉意,

讓我隨身侍候你吧!”李若初剛想把李嫣然趕下去,就看到陸淮安不動聲色地接過韁繩。

馬車猛地疾馳起來,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李若初冷著臉,坐在一角閉著眼睛。

李嫣然自討沒趣,沉默沒一會兒,就探出頭去,和陸淮安聊起天來?!盎窗哺绺?,

你說太子殿下為什么要給我點天燈???明明我們從未見過?!薄耙驗樗膼傆谀恪?/p>

”陸淮安的聲音溫柔極了。李嫣然瞬間紅了臉,羞澀而嬌嗔說:“淮安哥哥,你拿我尋開心,

我不理你了!”陸淮安臉上泛起緋紅,眼中炙熱無比,一字一句地說:“我說的是真的。

”“昭寧公主您溫柔善良,這世間任何一個男人,即便只是遠遠一望,

都會無可自拔地愛上你?!薄澳恰窗哺绺?,你呢?”李嫣然垂下眸子,

繡著百合花的手帕絞來絞去。陸淮安被問的一愣,眼中的情緒波濤翻涌。他定了定神,

正欲開口,卻被李若初冷冷打斷?!澳銈儩L下去說,我不想聽。

”李嫣然的眼眶立馬蓄滿淚花,她用帕子捂住嘴巴,無措地低下了頭。李若初抬起眼睛,

正對上陸淮安頓冰冷的眸。眸光如淬了霜的寒刀,剜的她心頭發(fā)涼。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出了聲。果然男人最吃這套。即便聰明如陸淮安,也識不透女人的騙術。

她為什么會無法自拔地、無可救藥地——愛上一個愚蠢的男人。第7章春江樓中,靡靡之音,

醉生夢死。陳釀烈酒一杯接著一杯下肚,李若初已然忘了什么是貴女做派,她不想停下,

只想盡快讓意識變得模糊。仿佛這樣,她就能忘記一切。烈酒灼燒著喉嚨,

卻讓她的悲傷更加涌動。她索性端著酒杯,一頭扎進了舞蹈的歌姬中。

如火般的紅色衣玦搖擺。蕭鳴鼓響,她全力舞動著腰肢,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

下意識地尋找著陸淮安的身影。明明是她的影衛(wèi),卻寸步不離地守在李嫣然的身邊,

甚至連余光,都沒有分給她一分一毫。李嫣然滿臉羞澀,拿起手絹,

輕輕拂去陸淮安嘴角的酒漬。一向滿身寒冰的男人,眼中竟盛滿了極致的溫柔。

李若初冷笑一聲,轉身卻被一群權貴子弟攔住去路。他們顯然喝醉了,竟然連她都沒認出來。

“小東西,看你扭的很好嘛,給你個機會,過來伺候伺候爺。”“就你穿的最嚴實,

裝什么裝,扒光了給爺幾個看看?!闭f著,便用蠻力撕扯李若初的衣裙。“大膽!

你們看看我是誰!”她臉色低沉,怒喝一聲,卻無濟于事。最后她忍無可忍,

怒吼道:“陸淮安!給我滾過來!”陸淮安這才從甜蜜鄉(xiāng)中抬起頭,注意到了她的困境。

他甩動衣擺,飛躍起身,像一道黑影,飛到她的面前,僅僅兩招,

就將幾個登徒子打的落花流水、跪地求饒。“別忘了,你是誰的影衛(wèi)?!崩钊舫趵湫σ宦?,

整理了下被扯亂的衣裙?!笆菍傧碌氖韬??!彼行├⒕?,闔首說道。李若初輕呵一聲,

突然發(fā)問:“還記得我招募影衛(wèi)時的榜文嗎?”“……您要求影衛(wèi)滿眼是您,

時刻以保護您為先?!标懟窗草p輕蹙眉,但還是恭敬地回答?!坝浀镁秃?。堅持一下,

等我走了,我會放你去李嫣然身邊——”她心中涼薄,淡淡地說。她在做什么?

明明已經決定不愛了,為什么還忍不住逼迫他,在最后一段時間欺騙一下自己?

陸淮安滿眼不解,正欲問些什么,卻被突然爆發(fā)的囂鬧聲打斷。大廳中央,

小廝們抬上一個巨大的臺子,定睛一看,竟是一座巨大的酒池肉林。酒液在燭光下波光粼粼,

各種珍饈美食環(huán)繞。掌柜的拍拍手,一群身著薄紗的歌姬緩緩上場。酒水淋浴后,視若無物,

身形細節(jié)一清二楚。臺下的權貴子弟們幾乎癲狂,瘋狂喝彩鼓掌。

“這是本店從大梁引入的新玩法,各位官爺們盡情享受!”李若初蹙眉,

她只知道南詔到李子顯的手上后,日益頹靡,竟不知已到如此境地。她深感厭惡,

轉身正欲離開。身后突然爆發(fā)刺耳的尖叫聲。就在一瞬間,

一個兇神惡煞的男子從酒池底部騰空躍起,他一擺手,無數(shù)飛鏢匕首飛散四方?!肮饭伲?/p>

你們都去死!”一片混亂中,李若初看見,陸淮安幾乎在瞬間,從她的身旁跑開,

閃現(xiàn)一般沖到李嫣然的身旁,將她死死護在懷中,用袖擺打飛雨點般的暗器。

被打飛的暗器調轉方向,全部沖著她飛射而來。危險來的猝不及防。十幾把飛刀,

她仿佛聽到了捅穿衣料和皮肉的撕裂聲。身體頓時像漏了氣的氣球,劇痛席卷了她的大腦。

“是你!你是那狗皇帝的女兒!你們李家是南詔的蛀蟲!”男人一眼便看到落單受傷的她,

從腰間掏出一把利斧,對著她沖了過來。她被飛刀釘在了木地板上,動彈不得。

眼睜睜地看著斧頭,對著她的頭狠狠劈下……第8章醒來時,她已回到了長公主府。

看著熟悉的紅色帷幔,她感覺十分不真切。隨著呼吸,全身的劇痛波濤洶涌,

灼燒著她的大腦,無時無刻地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她身上除了十幾個窟窿外,

肋骨被斧頭生生砍斷一半。雖然陸淮安及時用袖弩將男人一箭封喉,

但還是沒能阻止這一斧劈下?;煦缰校牭嚼铈倘坏泥ㄆ?,像蒼蠅的嗡鳴,惹得她心焦。

艱難抬頭,眼前的一幕像曖昧的皮影戲,將她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再次擊碎。紅色帷幔后,

一男一女兩個身影。陸淮安正抱著李嫣然,不斷輕撫著背安慰著?!盎窗哺绺纾?/p>

要不是你為了救我,長姐怎么可能傷的這樣重……”“……都怪我,都怪我。

我不該跟著去的,本想著侍奉長姐陪罪,卻沒想到差點害她丟了性命。

”李嫣然哽咽的斷斷續(xù)續(xù),男人輕輕拍著她的背,溫柔極了?!斑@事和公主您沒關系,

您太過善良,其實完全不必自我苛責?!薄澳悄腥吮揪褪菦_著長公主去的,

大概是因為長公主太過囂張跋扈,才會遭此禍患?!薄岸摇彼D了頓,

將李嫣然從懷中拉開,目光灼灼。“我最慶幸的是,還好你沒有受傷,還好我先保護了你。

”“可是……為什么?”李嫣然滿臉淚痕,懵懂地抬起頭。陸淮安頓時心跳如擂鼓。

要說出來嗎?她會接受嗎?陸淮安的心中忐忑不安。最后,磅礴的愛意戰(zhàn)勝了一切,

他再按耐不住,滿含深情,溫柔緩慢地張口——“啪!

”第五章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陸淮安的話。伴隨著尖銳的瓷器碎裂聲,紅色帷幔悠然落下,

二人的旖旎瞬間展露無余。李嫣然像是只受驚的小貓,從陸淮安的懷中彈開,

局促地整理著衣裙?!伴L公主,您醒了?!标懟窗驳穆曇艄Ь雌椒€(wěn),

仿佛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覺?!伴L姐!你可算醒了!御醫(yī)說你性命垂危,

把妹妹幾乎嚇死了!”“都怪我!都怪我!”李嫣然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俯在她的床邊抽泣不止?!澳闩拢俊崩钊舫跄樕n白,顫抖地冷笑一聲。

剛剛用盡全力丟下瓷器,讓她的傷口被拉扯,痛的她冷汗直冒。“你是怕,我死了,

你得嫁給殘暴的蠻族吧?”李若初聲音虛弱,啞著嗓子,冷笑著嘲諷道。

李嫣然的抽泣聲突然停住,她眼中含淚,咬著唇,全身顫抖地跑了出去。

陸淮安不知道李若初說了什么,但看到李嫣然受了委屈,他下意識想追上去。

他抬腿走了兩步,才想起來什么,僵硬地停下腳步。他轉身走到床邊,眼睛躲閃,

最后低沉地說:“長公主,事出緊急,是屬下疏忽,保護不力?!崩钊舫踔挥X得很痛,很累。

她閉上眼睛,不想說話。她既沒有理睬他,卻也沒有讓他退下。他就這樣守了她三天。

無論是問診的御醫(yī),還是端上來的藥,都得細細過了他的眼。無微不至,細心備至。

甚至端茶倒水,他都做了。遠超一個盡職的影衛(wèi)。但她始終沒和他再說一句話。這幾日,

長公主府變得熱鬧起來。聽到李若初重傷,李子顯慌里慌張地派了很多宮人過來侍奉。

這是十七年以來,長公主府頭一次有下人。李若初深以為然,李子顯真的怕了。他怕她死了,

他的寶貝女兒就要送去西涼和親。過去,李子顯對民間,

極盡捏造出一個奢靡無度、極受寵愛的長公主形象。只為讓李若初吸引全部的民間怒火,

從而保證李嫣然的安全。只有他自己知道,民間眼中權勢滔天的長公主,是多么的外強中干。

那時候,針對她的刺殺層出不窮,但他卻更加大張旗鼓,絲毫不擔心她的性命。李若初知道,

他此時的這番舉動,言外之意是——她死可以,但得死在和親之后。過去,

在一眾老臣的抗議下,李子顯曾迫于壓力,給長公主府派過稀稀拉拉的下人。但她拒絕了,

她覺得有陸淮安陪伴,已經足矣。更何況,蕭貴妃一定會在下人中安插眼線,暗殺于她。

但現(xiàn)在,這些下人,一定是最安全的。真是可笑,敵人此時,比她自己,更怕她遭遇不測。

第9章十日后,李若初剛能下床,就拄著拐杖,徑直走向正殿。她讓宮人去慎刑司取出廷杖。

這是宮中的一種刑罰,是比大腿還粗的一根紅油木,結實沉重。一杖下去,表面雖完好無損,

但皮下筋骨盡斷?!鞍殃懟窗矌н^來。”她端坐上位,冷冷說道。陸淮安進門時,

兩側宮人肅穆排列在兩旁,李若初正用手拂過紅油木,拂過上面映照出的消瘦臉龐。

“陸淮安,你記得,你問過你招募死侍的榜文吧?”陸淮安眉頭緊蹙,輕輕點頭。

“你護主不力,我按照宮規(guī)懲罰你,你沒有意見吧?”陸淮安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畢竟,叱咤中原、權勢滔天的大梁國太子,恐怕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人敢對他用刑。

他身份尊貴,為了心儀女子,委身在她身邊當影衛(wèi),已是最大的屈辱?,F(xiàn)如今,

一個邊陲小國的公主,竟然還要廷杖他。李若初蒼白的臉上緊繃,心中卻亂的像一團麻。

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為了解氣,還是為了證明什么。他一定會走的吧?

他怎么能忍受如此的屈辱?“沒有?!标懟窗勃q豫片刻,握緊拳頭,低聲說道。

……李若初自嘲地笑出了聲。她笑的聲音很大,笑得眼淚橫流,笑得大殿上回聲陣陣。

她沒想到,他竟然深愛李嫣然至此!只為了能繼續(xù)接近李嫣然,他竟然甘心受辱!為什么?

明明和他日夜陪伴的是她,明明一起經歷四季的人是她!她的心臟狠狠抽動,狠下心來,

用沙啞的聲音大喝一聲?!皠邮?!”兩個宮人將廷杖高高抬起,裹著風聲用力打了下去。

“啪!”一道白色身影突然撲了過來,從身后牢牢抱住陸淮安。“公主!

”陸淮安驚慌到幾乎失聲。是李嫣然,她尖叫一聲,柔弱地倒進了陸淮安的懷里?!伴L姐,

你要打就打我!此事和淮安哥哥無關!”李嫣然淚眼婆娑,身若無骨,聲音虛弱而又顫抖。

陸淮安的眼睛立刻紅了,他顫抖著手,慌亂地檢查著李嫣然的傷勢?!肮?,這不關你的事,

你怎么這么傻?”李若初看著這深情的戲碼,腦中一片嗡鳴,氣息翻涌,如鯁在喉。

好一個李嫣然。她分明看到,李嫣然撲上來時,宮人及時發(fā)現(xiàn),立馬減了力道,

李嫣然根本沒受一點傷。她命人將李嫣然拉開。咬緊牙齒,忍著劇痛,親手拿起廷杖,

對著陸淮安用盡力氣打了下去?!安灰 崩铈倘痪箳昝摿讼氯说目刂?,

用纖細的后背硬生生擋下這一杖,軟倒下去。陸淮安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眼中冰冷至極,

威壓無比的眼神中,翻滾著最真切的殺意。仿佛恨不得立馬將她千刀萬剮、五馬分尸。

李若初被這極度的冰冷僵在原地,心臟也被生生凍住,刺痛無比?!皾L,你們都給我滾。

”她啞著嗓子,顫抖說道。陸淮安小心翼翼地抱起李嫣然,轉身走出大殿,

飛身離開了長公主府。屋頂?shù)耐叩[聲漸行漸遠。宮人們顫顫巍巍,瞬間散了干凈。

一陣疾風吹入大殿,將殿門砸到一邊。李若初被嚇了個激靈。反應過來,她才發(fā)現(xiàn),

自己的雙手,已然抖得不成樣子。第10章兩天后,和親的嫁衣送到了長公主府。

李若初剛剛換上,就嗅到一絲詭譎的異香。她頓覺不對,立馬捂住口鼻,但為時已晚。

下一秒,意識模糊,天旋地轉。再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手腳被牢牢縛住,動彈不得。

身后響起男人的嬉笑聲,她穩(wěn)住心跳,故作冷靜地問道:“你們是誰?放開我,你們想要的,

我可以給你?!鄙砗蟮哪腥肃托σ宦暎秘笆缀敛豢蜌獾嘏牧伺乃哪橗?。“小姑娘,

你得罪人了吧?”“但是我們向來收錢辦事,對不住了?!毕乱幻耄?/p>

沉重的棍棒猛地落在了自己的背上。胸腔一陣沉悶的回響,李若初大聲咳嗽起來,

喉嚨頓時泛起腥甜濃重的血腥味。她痛的下意識掙扎,但手腳被粗糙的麻繩緊緊勒入肉中,

她幾乎咬碎了牙,才讓未痊愈的身子勉強接受了巨大的疼痛。還未反應過來,

第二棒便已重重落下。她瘦弱的身子再撐坐不住,整個人倒在地上,痛的蜷縮成一團。刑罰,

并沒有因此而猶豫分毫。第三棒、第四棒、第五棒……每一棒都裹著凌厲的風聲,

疾速而沉重地落在她的背上,讓她的骨頭與內臟一次又一次強烈碰撞。到最后,

李若初的意識,仿佛飄忽在了很遠的地方。濃稠的黑暗中,

她只能聽到落在一灘肉體上的擊打聲,再感受不到新的疼痛。她要死了嗎?

終于可以去見母后和外祖了嗎?可是,她不甘心。到底是誰,要這樣對她?比涼薄的李子顯,

和虛偽的李嫣然母女,更加殘忍?是那些憎恨庸政的百姓嗎?還是……她咬緊牙關,

拼力將慘叫聲遏在喉嚨。那個名字呼之欲出,但她不敢去想。時間過了很久,

雨點般的擊打聲終于停止。她感覺到,那些惡臭的男人正湊上前來,

用粗糙的手開始扒她的衣服。她的心臟沉沉墜下,卻無力阻止,甚至無力睜眼?!白∈?。

”木門吱呀響起,一個貴氣的聲音響起?!跋胍值脑挘蛣e干多余的事。

”李若初剛松一口氣,一道熟悉的聲音,直直刺入李若初的大腦,讓她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殿下,您吩咐的一百杖,屬下已安排他們完成了?!蹦吧腥斯е?shù)卣f?!班牛?/p>

把她送回去吧!”是陸淮安!竟然真的是他!只因為她不小心打了李嫣然一杖,

他就要她償還百倍!甚至將她送到匪窩,險些污了清白。他竟然真的這樣狠心!

狠心到視她的性命于不顧!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寒冷席卷全身,她吐出一口血,

終于徹底失去了意識。血液和破爛的嫁衣交織,炙熱的紅色將李若初緊緊環(huán)繞。是熱的,

卻也冷的刺骨?!钊舫跖吭陂缴?,整個身體仿佛被烈火炙烤。朦朧中,

她聽到小丫鬟在門外低聲聊天?!罢褜幑魃砩媳淮蛄艘徽龋麄€太醫(yī)院都過去了誒。

”“是啊,就被打了一下,給陛下緊張的。咱們府上的陸侍衛(wèi)也跑了過去,忙前忙后,

把整個南詔的名醫(yī)搜羅個遍?!薄霸倏纯丛蹅冮L公主府……連街上的游醫(yī)都請不到,

陛下聽說沒性命之憂,就放任不管了。”“什么時候才能回宮???

在這不討好的長公主府里浪費時間,也不知道能搏個什么前程?!崩钊舫蹰]著眼睛,

眼淚卻鉆著空子往下漏。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卻沒想到,心臟竟還能疼成這樣,

像是被千刀萬剮。仿佛遭刑的地方,不是她的背,而是她的心。

她抬起被麻繩勒的血肉模糊的手,費力地抹去眼淚。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許哭。

可眼淚就像饋堤的洪水,越是努力擦拭,流下的越是多。最后,她已是滿臉淚痕。

第11章李若初還沒能下地走路,李子顯便下召,叫她入宮。李若初翻了個身,

用冷漠回應帶話的內監(jiān)。最后,李子顯竟然親自前來。這是十七年以來,

他第一次踏入長公主府?!斑^兩日是嫣然的及笄禮,你準備準備,入宮參加。

”李子顯的聲音強硬的不容辯駁?!安蝗ァ!崩钊舫趵淅浠氐?,連正臉都沒露。

“你發(fā)什么瘋?嫣然是你妹妹,她的及笄禮,你怎么能不去?”李子顯的聲音帶了一絲怒氣。

李若初猛的扭頭,冷漠的眼神滿是嘲諷。李子顯被嚇了一跳,咽了咽口水,稍稍輕了語氣。

“嫣然一直想和你親近,你如此疾言厲色做什么?”“這是最后一次……西涼深入草原,

你出嫁后,見親人一面難如登天,我也是為了你好,你有什么不知足的?”親人?

李若初忍不住冷笑。“滾。”這是李若初第一次,對身為皇帝的李子顯口出不遜。

李子顯臉色陰沉,用力一拂衣袖,轉身離去。這時,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是陸淮安回來了。

隔著紅色帷幔,兩人各懷心事,卻都假裝不知。于是只能相顧無言,陷入長久的沉默。

“我要去嗎?”李若初掀開帷幔,露出滿身的傷痕,和蒼白的臉龐,

深深地看向陸淮安的眼睛。她祈求看到他有片刻的心疼,或者猶豫。但是沒有。

陸淮安只愣了幾秒,便喉結滾動,吐出了兩個字:“要去?!薄昂谩!崩钊舫醭读藗€笑容。

但這笑容,不是對陸淮安笑的,是李若初對自己笑的。最后一次。自這之后,

她決定徹底放下。這次,是真的。她不想愛了,也愛不動了。她愛他的那顆心,終于,

死在了一百杖之下。她再愛,也不會賤到,愛傷害自己的人。及笄禮這天,

整個南詔喜氣洋洋,宴席從宮內擺到了宮外,金色的祈福燈綿延數(shù)百里。

李若初一身烈紅色輕紗,襯得蒼白的病容,宛若精致的白瓷。祈福殿正中央,

李嫣然一身粉白交織的廣袖流仙裙,宛若仙女下凡?!伴L姐!你真的來啦!

”李嫣然驚喜地跑上前,親昵地牽住她的手?!斑@些都是父皇賞賜我的寶物,

你看看有你喜歡的嗎?”“上次珍寶閣你空手而歸,這次,就當妹妹賠不是了。

”李若初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放眼望去,滿殿的鎏金紅木箱流光溢彩。

有南海的紅珊瑚、西域的波斯毯、拳頭大的夜明珠、十幾箱的金鑲玉頭面,

還有一座豪華府邸的鑰匙。李子顯現(xiàn)在只有半座國庫,想必這些稀世珍寶,是早就備下的。

“嫣然是朕最疼愛的女兒,今日及笄,朕要為嫣然選一位駙馬!”李子顯滿臉慈愛,

高聲宣布。“誒呀!父皇,您說這做什么?”李嫣然紅了臉。李子顯寵溺地看著她,

呵呵地停不住。李若初心中空落落的。曾幾何時,父皇和母后也曾對她極盡寵愛。

為她建造了南詔第一座公主府,昭告天下,若初又長大了一歲。她也曾暢想過,

未來自己會有怎樣一位風姿綽約的駙馬。可是現(xiàn)在……早已物是人非。她沒有自己的及笄禮,

沒有人關心呵護,更沒有挑選駙馬的資格。因為她的母后去了,父皇……在更早的時候,

就“死了”。第12章“嫣然,你喜歡什么樣的世家公子?趁著今日勛貴大臣們都在,

父皇給你物色物色?!毖缦舷裾隋?,眾人議論紛紛。

“昭寧公主不是被西涼皇帝要去和親了嗎?怎么陛下要給她選夫婿?”“你不知道!

和親西涼的,早就變成長公主了!”“那就好,昭寧公主如此溫婉善良,嫁給暴虐的蠻族,

可怎么活呀!”李若初淡然地端著酒杯,聽著身后的竊竊私語。李嫣然紅著臉,

手帕在指間轉來轉去?!八?,要心里只有我,要舍得取出心頭血寫下我名字?!薄八?,

要武功蓋世,能保護得了我,可以赤膊打敗沙漠的孤狼?!薄八?,要懂情調,

聽說西夏有一座月亮灣,代表了愛的誓言……”這時,祈福殿的大門突然打開,

一隊衣著華麗的使團走了進來?!按罅簢拥钕滤蛠砑绑琴R禮!

”“祝昭寧公主昭明如月、歲歲安寧!”第七章侍女排著隊,

流水般捧進一個個鑲著寶石的紅木寶箱。有名家孤品的古董書畫、暹羅進貢的鴿子血寶石,

甚至還有珍寶閣的地契……但眾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壓軸的紫檀架上。

上面懸掛著一件金絲蜀錦裙,合襟上繡著鳳凰的樣式。全場嘩然?!傍P凰?

那不是大梁太子妃的服制?”“難道……大梁太子有意娶昭寧公主為太子妃?

”“早聽說前些天在珍寶閣,大梁太子為昭寧公主點了天燈,

現(xiàn)在又專門送來鳳凰服制……看來,咱們南詔要攀上天親了!”議論聲層出不窮,

李若初感覺有無數(shù)雙眼睛撇向自己。人性如此,喜歡拜高踩低。曾經,

她是血統(tǒng)最為尊貴的嫡長公主,卻落得被迫和親蠻族、也許很快就香消玉殞的結局。

而出身煙花柳巷的李嫣然,卻成為大梁太子的心上人,有望帶領南詔國不再受鄰國欺凌。

眾人的眼神中,有鄙夷,有嘲諷,有憐憫。無不在說,她是個無用的人。

李若初不喜歡這種被指摘的感覺,于是放下酒杯,轉身走出祈福殿。御花園中,

李若初倚湖望月。湖風清涼,樹影婆娑,李若初松了一口氣,心中難得寧靜。“長姐,

你怎么一個人偷溜出來?”李若初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李若初懶得理她,一言不發(fā),

眺望著湖邊的一片杏花樹。那是兒時,母后和她一同栽下的。李嫣然順著目光看去,

甜美地笑了?!伴L姐還不知道吧?我說討厭杏花,父皇明日就要砍掉它們了?!薄澳?!

”李若初瞳孔一震,猛地起身,死死盯向李嫣然。這里沒了圍觀者,只有她們二人,

李嫣然終于撕下了她溫順的假面?!昂孟袢蘸螅憔鸵凰腿バU族了吧?真是可憐呀,

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我成為大梁國母的那天呢?”李嫣然嘴角得意地勾起,

甜美的聲音卻訴盡惡毒。她督到李若初腰間掛著布滿裂痕的鳳凰玉佩,忍不住發(fā)出輕笑聲。

“還留著這垃圾呢……哦,也對,你和你的廢物母親一樣,自然只能配得上不值錢的垃圾。

”李若初猛的轉身,用手掐住李嫣然的脖頸?!澳阍僬f一遍?”李嫣然笑靨如花,

眼中滿是挑釁。“我說,你母親是個沒用的東西,活該曝尸荒野?!薄鞍?!”還未反應過來,

李嫣然突然驚叫一聲,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正好跌入正在尋她的陸淮安的懷中?!伴L姐,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心情不好……”“下次我不敢了,你別生氣……”李嫣然滿臉淚痕,

全身顫抖,蜷縮在陸淮安的懷中,哽咽地說。陸淮安一臉陰沉,目光如淬冰的箭矢,

齊齊射向李若初?!澳媾∧媾?!”聞聲趕來的李子顯見狀,頓時震怒。他沖上前來,

狠狠給了李若初一個巴掌?!皼]娘教養(yǎng)的野丫頭,你但凡趕得及嫣然萬分之一,

朕也不至于日思夜慮!”李若初的耳朵嗡鳴不斷,她倔強地抬頭。

著著陸淮安的滿眼嫌棄、李子顯的滿腔怒火、滿座賓客的指指點點,以及李嫣然的裝腔作勢。

她忍不住笑了。真是好大一個戲臺子。沒想到,不過剩三天,

也值得李嫣然大費周章、精心策劃,只為陷害于她。她徑直走到李嫣然的面前,眾目睽睽下,

用力一推。李嫣然猝不及防,撲通一聲跌落深湖中?!澳銈兛辞宄?!這才是我做的!

”李若初冷眼看著驚慌失措的眾人,轉身離去。轉身的瞬間,

她看到陸淮安抱著全身濕透的李嫣然,看向她的眼鋒削成冷鐵。第13章夜里,

李若初躺在榻上,突然被一團黑影拘在床上。她奮力掙扎,卻被一雙手用力鉗住。力道很大,

幾乎將她的骨頭捏碎。正好壓在傷痕上,李若初吃痛,忍不住一陣痙攣,卻咬緊嘴唇,

死死忍住。定睛看去,竟然是陸淮安?!澳氵@是做什么?”李若初咬牙切齒,冷笑著抬眸。

“你不是最厭惡和我肌膚之親嗎?怎么想起來投懷送抱?”陸淮安眼中閃過寒冷?!伴L公主,

您今天過分了?!薄拔以趺葱惺?,和你有什么關系?”“難不成你想要我還她百倍,

將我神不知鬼不覺地捉去溺死嗎?”陸淮安渾身一僵,連手上的力道都輕了大半。

她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不可能,她那時分明不省人事。“屬下只是不明白,

您什么都是最好的,為什么要一直針對昭寧公主?”他起身,眉頭微蹙,語氣冷漠而恭敬。

李若初像聽到天大的笑話,嘶啞地笑出了聲?!澳阏f說,我有什么?”她眼中冰涼,

步步靠近?!拔矣械?,是一個偏心涼薄的父親,還是入土十年的母親?

是這一座凄冷無人的長公主府?還是接連不斷的刺殺?”“她倒是什么都有了!

”“自從她入宮以來,我母后和弟弟莫名慘死!曝尸荒野!”“我被趕出皇宮,獨自茍活!

我的一切,通通被她搶走!”“包括我的地位、我的宮邸、我的侍從、我的俸祿,甚至!

我的父皇!”“我只是想好好活著!我有錯嗎!你說!我有錯嗎???!”這些年,

堵在李若初心里的煩悶,通通爆發(fā)出來。這是她第一次,在陸淮安面前,

坦露出最真實的自己。她不求陸淮安能理解,她只是想傾訴、想爆發(fā)。這些年,她憋在心里,

幾乎要發(fā)瘋了?!罢娴膯幔俊标懟窗怖渲?,低沉的聲音將李若初打到谷底。“我分明聽說,

昭寧公主身世凄慘,過的艱辛。而你,自小身份高貴,錦衣玉食。”李若初輕笑一聲。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她又何須多費口舌。她不動聲色地抬頭,看向窗外的一彎弦月,

將淚水倔強地憋回去?!拔乙菹⒘耍銤L出去。”陸淮安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長公主,屬下有點私事,要離開一會兒?!薄半S你。”她砰的一聲關上房門。扶著門框,

聽腳步漸行漸遠后,她立馬穿衣跟上。她跟著陸淮安穿過大街小巷。在一個隱蔽的拐角處,

一眾隨侍等候多時,帶他走進一家醫(yī)館。隔著一條街遠遠望去,她看到陸淮安解開衣襟,

赤膊上身。面對大夫和隨侍的極力勸阻,他滿眼堅決。最后,舉起桌上的匕首,

眼也不眨地捅進自己的心頭?!暗钕拢 彪S侍驚叫一聲?!翱烊⊙?。

”他的嘴唇頓時變得蒼白,聲音顫抖著,不容置喙地命令道。大夫慌忙上前,用細針作引,

涓涓細流從他跳動的心臟流出。每流出一滴心頭血,陸淮安的臉色變得愈發(fā)蒼白。

但他沒有停止動作,捂著胸口忍著劇痛,吩咐隨侍備好紙筆。狼毫小楷在紙上一筆一劃,

每一滴血都勾勒成“嫣然”二字。兩柱香后,陸淮安捂著還在滲血的傷口走出來?!叭ド衬?/p>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格外堅決?!暗钕?!您剛取了血,怎么能去沙漠尋孤狼呢?

那地方太危險了!”“現(xiàn)在就去?!标懟窗驳穆曇舨蝗蒉q駁。他解下身上的袖弩、長劍,

甚至連護心甲,也被丟下?!澳娴囊嗍挚詹叭??會沒命的呀!”隨侍幾乎哭出聲來。

陸淮安不再和他多言,跨身上馬,絕塵而去。第14章李若初從角落走了出來。

取心頭血寫名字,赤膊打敗沙漠孤狼,西夏月亮灣……她想起李嫣然在及笄禮上說的話。

明明沒風,可心口空的像被挖走一塊,涼的發(fā)木。眼淚砸在衣襟上時,她才驚覺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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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8 18: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