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覺得他到底是年紀小，不懂得此刻隨意做出的決定究竟價值幾何，那是成倍的利益損失。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遲疑，沈厭再次開口：“我選擇好了?！?/p>
見他一意已決，盛昭沒再說什么，尊重了他的想法。
這世間的事情，多的是“我之砒霜，彼之蜜糖”，她看不上的郊區(qū)別墅，也許對于沈厭來說，就是個不被人打擾的清凈地方。
盛昭不再猶豫，拿起筆簽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筆落成，她的手機瘋狂響動起來，是醫(yī)院的緊急來電：“是盛昭嗎？你男朋友白霽文發(fā)生了車禍，正在搶救……”
盛昭陡然站起身，“車禍？”
簽署名字的沈厭濃密烏黑的睫毛斂著，遮蓋住眼底所有的神情變化，平靜如同一潭死水。
掛斷電話，盛昭匆匆交代了律師帶沈厭處理后續(xù)事宜后，便第一時間驅(qū)車前往醫(yī)院。
簽完字的沈厭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盛昭離開的背影，掰斷了手中的簽字筆。
律師看著忽然之間整個人沉郁下來，周身如同籠罩層層寒氣的少年，仿佛跟剛才那個乖巧柔順聽大小姐話的弟弟，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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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醫(yī)院。
盛昭匆匆趕到醫(yī)院時，白霽文還在搶救室沒出來。
她忙抓住護士的衣袖：“白霽文，我是白霽文的女朋友，他怎么樣了？”
護士：“患者還在手術(shù)，你先跟我去繳費?！?/p>
盛昭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沒有密碼，給他用最好藥，多少錢不是問題。”
她要留在這里等待手術(shù)結(jié)果，不肯離開。
護士見狀沒再說什么，收了卡去進行繳費，回來時把繳費清單和卡一起還給她，讓她查驗。
盛昭不關(guān)心這些，隨手便將東西塞進了包里，在手術(shù)結(jié)束后，忙不迭的跑上前查看白霽文的情況。
白霽文臉上身上都包裹著紗布，還在昏迷中。
主治醫(yī)生：“病人胳膊，手腕，腿腳多處骨折，面部損傷，沒有生命危險?！?/p>
盛昭松了一口氣，為了讓白霽文舒適一些，她升級了間VIP病房，一直守在病床邊等待他醒來。
傍晚時分，仲夏天邊的火燒云熱烈的燃燒著，將整片天空都染紅。
白霽文醒來時，在窗外燦爛的余暉中，看到了坐在床邊的盛昭，她漂亮的眸子里寫滿擔(dān)憂。
在他們這些二代的成長史中，真心是最奢侈的東西，白霽文以為自己這輩子都難求到，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幸運的那一個。
也許，他汲寐以求的已經(jīng)找到了。
“讓……”
“讓你擔(dān)心了”幾個字還沒有出口，白霽文便察覺自己的聲線干涸發(fā)緊。
盛昭倒了一杯水，插了吸管遞到他唇邊，讓他一點點吸著喝，“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還不能喝太多水，潤潤嗓子就好?！?/p>
干涸的要冒煙的嗓子得到浸潤，白霽文這才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有人在我的車上動了手腳。”
這樣的手筆像是他們白家自身的爭斗。
可白霽文卻肯定的告訴盛昭：“車子開去接你的一路都沒有問題?！?/p>
盛昭眼皮一跳，猛然抬起頭看向他。
白霽文為自己的話負責(zé)，“警察還是已經(jīng)在檢查車輛，凡是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痕跡，對方現(xiàn)在自首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盛昭從他的話中聽出些意思，“你心中已經(jīng)有了懷疑的人選？”
沒證據(jù)的話，白霽文不會亂說，但他心中的確有個第一人選——沈厭。
盛昭跟白霽文四目相對，沒任何緣由的，她就猜到了白霽文在懷疑誰。
懷疑一旦產(chǎn)生，罪名就已經(jīng)成立，盛昭想到今早跟沈厭之間的對話，他口中那句“壞了手腳的無毛狗”，讓她不由得多想……
“你屬狗嗎？”盛昭問白霽文。
白霽文：“屬羊?！?/p>
盛昭凝眸，那無毛狗指的是……
盛昭有些心煩意亂的撓了撓額角，“我出去打個電話?！?/p>
白霽文點頭：“好。”
盛昭電話打到沈厭手機上，響了三秒被接聽。
盛昭開門見山：“你有沒有對白霽文的車子動手腳？”
手機那端沉默。
還是沉默。
盛昭看了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
他沒敢掛斷，卻一句話不說。
這樣的態(tài)度惹怒了盛昭，“沈厭！我在問你話?！?/p>
沈厭握著手機的手收緊兩分，“是命令嗎？”
命令他回答。
盛昭頓了頓，有種在此刻承認這是命令，就像是在承認沈厭是她的狗的荒誕感。
沈厭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透過電波再次傳來，“是命令嗎？大小姐?！?/p>
盛昭的煩躁感更甚：“你被打上癮了是不是？”
話吐出口，盛昭有些后悔，畢竟動手打人的是她，現(xiàn)在這樣問，多少有些受害者有罪論的嫌疑。
盛昭：“我收回剛才的話，我……”
沈厭：“嗯?！?/p>
忽然的一句，不知道究竟是接的哪一句。
盛昭：“……”
“這起事故警察已經(jīng)進入調(diào)查?！?/p>
沈厭：“查不出來的?！?/p>
盛昭惱火：“所以真是你干的！”
沈厭忽的又不說話了。
盛昭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這個渾小子上一節(jié)法制教育課，“是你自己滾過來，還是我去抓你？”
沈厭淡淡：“我不想看見那條無毛狗?！?/p>
無毛狗……
果然！
盛昭被他氣笑了，近乎咬牙的從喉嚨里擠出他的名字：“沈、厭！”
沈厭：“我在家里等你?！?/p>
懲戒室被關(guān)閉了，沈厭就跪在了客廳，讓她一到家就能看到。
盛昭還沒踏進病房，就接到了傭人的來電，知道了沈厭已經(jīng)跪在家里等她回去的事情。
盛昭深吸一口氣，低咒一聲：“混蛋東西。”
白霽文見她回來后臉色這樣難看，大致猜到是跟沈厭聊的結(jié)果不如意：“是他嗎？”
盛昭抿了抿唇，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她并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既然這件事情發(fā)生在盛家的別墅，作為主人……”
“主人”兩個平平無奇的字眼兒吐出口，盛昭卻沒來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現(xiàn)在真是要對“狗”、“主人”這些字眼應(yīng)激了。
斂了斂心神，盛昭這才繼續(xù)開口：“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p>
盛家別墅。
盛昭前腳踏進客廳，后腳就看到筆挺跪在那里的沈厭，身形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