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的牌是紅桃Q皇后。
蘇知意頓感如臨大敵,不自覺繃緊了腳尖。這個牌面,對她不是很有利。
“叮——”
這種緊張時刻,打火機清脆的開蓋聲便顯得格外清晰。
傅行半垂著眼簾,淺淺咬著煙蒂,手中那枚18k金的打火機尤其扎眼。
那機身上雕刻著一比一小號**輪盤,26顆紅寶石鑲嵌在上。隨著傅行的點煙動作,精密的齒輪帶動輪盤開始運轉(zhuǎn)。
火焰騰起的瞬間,蘇知意微微一頓。
她認識這個打火機。
S.TDupont,拉斯維加斯系列,全球限量1978枚,售價四十二萬。
傅行這小子居然這么奢靡?難道情報有誤?傅行家其實有不為人知的家族生意?
傅行知道蘇知意在偷偷打量他,他后腦勺靠上椅背,朝空中懶懶吐出一口煙,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她一眼:“蘇小姐,你的牌面,似乎有點危險?!?/p>
綠色絨布上,那張紅桃K像是一抹刺眼的紅。
媽的,傅行這家伙運氣居然離譜的好!
蘇知意不自覺咬上口腔內(nèi)壁。
這下她是整個牌桌上,數(shù)字最危險的人。
她咬著牙,朝傅行甜甜的笑:“傅少,您運氣真好。”
傅行輕笑了聲:“幸運女神在旁。”
蘇知意故作嬌嗔道:“傅少說笑了,滿**的女子都是您的Lucky star?!?/p>
傅行抬了抬眼:“我不介意,再多個晚上吉祥物?!?/p>
蘇知意笑意吟吟:“那今日,我當(dāng)您的招財貓?!?/p>
兩人一唱一和,表面上看起來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實際上蘇知意心里跟明鏡似的敞亮。
傅行說這話的時候,連個側(cè)目都不愿意給她,他丫的根本沒把她當(dāng)回事!
荷官很快發(fā)下來了第二張牌。
指尖觸碰上牌面的時候,蘇知意感覺到口腔迸發(fā)出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她因太過緊張,終是把自己口腔側(cè)壁咬破了。
余光中,她似乎看到傅行正輕飄飄地睨著她,“蘇小姐,很緊張?”
她咽了咽口水,將血味盡數(shù)吞下,依舊努力維持著自己波瀾不驚的形象,淺笑著回應(yīng)道:“賭桌上,玩的不就是這刺激的一秒嗎?”
她微顫著手掀起一個牌角。
黑梅花8。
一共17點。
一個極度尷尬的數(shù)字。
懸著的心終于徹底死了。
傅行惋惜得搖了搖頭,聲音卻依舊淡?。骸罢孢z憾?!?/p>
荷官毫無情緒的聲音接著響起:“小姐,您要牌嗎?”
蘇知意有些無力,搖了搖頭:“不必了?!?/p>
莊家明牌十點,翻牌的機會微乎其微。理性來說,她已經(jīng)輸了。
已經(jīng)來不及為逝去的二十萬傷心難過了,此時此刻,蘇知意必須把眼前這個男人穩(wěn)穩(wěn)拿下。畢竟,這才是她來到這里的根本原因。
于是蘇知意整個身子不經(jīng)意往傅行那邊湊,輕輕眨動著靈動的眼眸,柔聲道:“傅少,壞運氣,我可都幫你帶走了?!?/p>
傅行依舊保持著后仰的姿勢,“看來我的招財貓,很稱職?!?/p>
蘇知意又往前湊了一湊,貼得傅行更近了,那片柔軟有意無意劃過傅行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做貓,我一向很稱職。”
傅行眉梢微挑,語調(diào)懶漫:“是么?我很期待?!?/p>
高手過招,點到為止。蘇知意立刻直起了身子,聲音嬌軟道:“傅少,聊的是牌,您說哪里去了?”
“讓我看看”,傅行懶洋洋叼著煙,“我的招財貓,給我招來了那張牌?”
他一點點掀開自己的暗牌。
灰白色的煙霧中,那張漫不經(jīng)心的臉總算有了一絲波瀾,他微瞇著眼,吐出的煙圈仿佛一張往外射出的蜘蛛網(wǎng),“確實是只好貓。”
荷官亮出最后一張暗牌。
黑桃J。
一共20點。
一個近乎完美的數(shù)字。
傅行嘴角勾起一個從容的弧度,兩指夾著牌微微一松,兩張牌面就這么明晃晃展示在眾人眼前:“Blackjack?!?/p>
他往桌牌上肆意一扔,兩張牌就這么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半弧,最后穩(wěn)穩(wěn)落在桌面上。
隨即他散漫地向后靠去,整個人像一只吃飽饜足的打盹獅子,淡淡道:“我贏了?!?/p>
蘇知意瞳孔一縮,立刻恭維道:“哇,傅少,您運氣真好!”
不出十分鐘,身旁這個男人便輕松贏得了五百萬!簡直不可思議,運氣好得就像是被幸運女神親自賜了一個吻!
按照計劃,她輸?shù)羧慷f籌碼后,便是順理成章朝傅行借錢。
美人在側(cè),手氣又正旺。當(dāng)下,傅行應(yīng)該沒理由會拒絕她。
“傅……”
然而蘇知意連一個完整句子都還沒吐完,傅行便叼著煙,干脆利落地起了身,一副要走的姿態(tài)。
“傅少!”蘇知意連忙提高音調(diào)。
傅行垂眸:“怎么?”
“您不玩了嗎?”
傅行的視線從她身上一滑而過,仿佛剛剛的曖昧只是一時興起,“沒勁,無趣?!?/p>
明明聊得是牌局,蘇知意卻隱隱感覺到傅行的話意有所指,他是在說自己。
顯而易見,傅行沒看上她。
眼見傅行邁開步子便要走,蘇知意干脆一咬牙,豁出去了,賴著臉出聲道:“傅少,今夜您沒時間嗎?”
成年人的世界,這句話已經(jīng)足夠露骨。
都說好男怕女纏,縱是傅行再看不上她,送到嘴的鴨子,她不信他一口不想吃。
更何況,送上門的還是一只美麗的天鵝!
果不其然,傅行停下了步子,微微勾起了嘴角:“蘇小姐?!?/p>
他淡淡掃了一眼她身旁的愛馬仕,語氣冰銳得像把一把劃破她偽裝的尖刀:“下次,買個真包再來勾搭男人?!?/p>
“……”
蘇知意身體一僵,像是個被撕開面具的小丑,這句話簡直讓她難堪得找不到北。
她不知道傅行會怎么想她,用假包的千金大小姐?還是用假包的假千金?這個答案不言而喻。保不齊自己的假千金身份會很快流傳在圈子里,然后自己身敗名裂。
可是,這只愛馬仕,可是高仿中的頂級品??!就連她這樣的破產(chǎn)千金,不湊近看,都看不出任何問題的精品AAA貨?。槭裁锤敌袝l(fā)現(xiàn)?。?/p>
蘇知意喪著臉,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傅行消失在**里。
這下好了,折了夫人又折兵。金主沒傍上,顏面也盡數(shù)掃地,二十萬也打了水漂。原來,她才是那個爬地上找媽媽哭的人。
蘇知意癱軟在座椅上,欲哭無淚。
賭局結(jié)束,她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