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滅絕后,合成氣味成為新生命體。我隸屬柑橘軍團(tuán),奉命伏擊松木聯(lián)盟的香料運輸隊。
松木指揮官凱恩識破埋伏,生擒了我。審訊中我無意透露了柑橘女王正在研發(fā)融合武器。
松木長老墨菲斯竟是叛徒,協(xié)助女王攻破要塞。瀕死之際,
我與凱恩發(fā)現(xiàn)遠(yuǎn)古凈化核心能終結(jié)一切氣味生命?!疤嫖衣劼?wù)嬲挠??!蔽彝崎_凱恩,
擋下致命毒霧。凱恩殺入女王宮殿,發(fā)現(xiàn)她體內(nèi)竟融合著他亡妻的意識。他砸碎核心,
光雨滌蕩世界:“安息吧,我的玫瑰?!? 酸霧伏擊酸。尖銳、凜冽、鋪天蓋地的酸。
像一萬顆腐爛的檸檬在狹小的空間里同時炸開,濃稠的黃色氣霧翻滾著,
貪婪地吞噬著林間每一縷清新空氣。酸霧所過之處,葉片瞬間蜷曲焦黑,
堅韌的藤蔓發(fā)出被腐蝕的滋滋哀鳴,最終軟爛如泥,頹然垂落。
這片曾經(jīng)彌漫著濕潤泥土與朽木氣息的林地,此刻已被改造成一座致命的柑橘味囚籠。
我蜷縮在巨大的、布滿瘤節(jié)的古樹根系形成的天然掩體后,冰冷的金屬緊貼著我的掌心。
這是一枚手掌大小的球形裝置,
外殼粗糙地蝕刻著柑橘軍團(tuán)的徽記——一枚被利齒咬穿的橙子。我的代號是“莉亞”,
一個剛被分配到前線作戰(zhàn)小隊的新兵蛋子。汗水,
或者更可能是空氣中那無所不在的酸霧凝結(jié)的水汽,浸濕了我額前亂糟糟的幾縷頭發(fā),
黏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微弱的刺癢。“目標(biāo)進(jìn)入伏擊區(qū)!
”小隊長的聲音直接在我耳內(nèi)的微型通訊器中炸響,嘶啞而緊繃,如同繃到極限的弓弦,
“方位正西,距離一百五十米!‘酸蝕者’準(zhǔn)備!”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猛烈地撞擊著肋骨。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那份幾乎要將我淹沒的恐懼,
但那濃烈的酸味嗆得我喉嚨發(fā)緊,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酸霧無聲侵蝕萬物的細(xì)響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我透過根系交錯的縫隙,
死死盯住林間那條被踩踏出來的泥濘小徑。來了。
沉悶、拖沓的腳步聲混雜著某種木質(zhì)部件摩擦的吱嘎聲,由遠(yuǎn)及近。
首先闖入視野的是幾面巨大的、散發(fā)著濃郁松脂清香的厚重木盾。
它們粗糙的表面流淌著琥珀色的樹脂光澤,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堅固。
持盾的戰(zhàn)士身形高大,動作沉穩(wěn),他們的身體似乎與手中的盾牌融為一體,
散發(fā)出一種磐石般的冷硬氣息。松木聯(lián)盟的“磐石守衛(wèi)”。
緊隨其后的是幾輛由巨大原木拼接而成的簡陋拖車,輪子在泥地上碾出深深的轍痕。
車上覆蓋著厚厚的、散發(fā)著干草和塵土氣息的粗麻布,但麻布之下,
卻隱隱透出更為復(fù)雜、更為誘人的氣味輪廓——溫暖的肉桂辛香,甜膩濃郁的蜂蜜芬芳,
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卻勾魂攝魄的異域香料氣息。這就是我們的目標(biāo),
松木聯(lián)盟從遙遠(yuǎn)“香料平原”劫掠來的珍貴補給?!胺?!”小隊長的咆哮撕破了壓抑的死寂。
嗡——!尖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十幾枚和我手中一模一樣的球形“酸蝕者”腐蝕彈,
從伏擊圈四周的掩體后激射而出,拖著淡黃色的尾跡,如同致命的蜂群,
狠狠砸向那支緩慢行進(jìn)的松木運輸隊!轟!轟!轟!轟!
腐蝕彈精準(zhǔn)地撞在磐石守衛(wèi)的巨盾上、拖車旁,甚至直接在松木戰(zhàn)士隊列中炸開!
刺目的黃光伴隨著更加狂暴的酸霧瞬間爆發(fā)!恐怖的滋滋聲連成一片,
如同地獄的磨盤在轉(zhuǎn)動。堅硬的木盾表面肉眼可見地騰起白煙,焦黑的蝕痕迅速蔓延、擴(kuò)大。
拖車上覆蓋的粗麻布如同脆弱的紙張般被撕裂、消融,
露出底下色彩斑斕、香氣四溢的香料袋。
一個靠得最近的磐石守衛(wèi)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
他那覆蓋著厚厚樹脂的手臂鎧甲被飛濺的酸液蝕穿,
露出下面被腐蝕得滋滋作響的木質(zhì)纖維和流淌的粘稠汁液——那是他們的血液。
濃烈的松脂燃燒的焦糊味瞬間被更霸道的酸味壓制、覆蓋?;靵y!致命的混亂!“敵襲!
柑橘渣滓!結(jié)陣!”松木戰(zhàn)士的怒吼在酸霧中響起,帶著被突襲的驚怒。“為了女王!
為了柑橘的榮光!殺光他們!”我們這邊,小隊長狂熱的聲音在通訊器中鼓噪,
夾雜著其他隊員興奮的嘶喊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勝利似乎唾手可得。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冰冷的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生疼,
一股扭曲的、屬于新兵初次參戰(zhàn)的亢奮混合著恐懼沖上我的頭顱。就在這時?!昂?。
”一聲低沉、冰冷,如同千年凍土開裂的冷哼,清晰地穿透了爆炸的轟鳴和戰(zhàn)士的嘶吼,
直接砸進(jìn)我的腦海。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礴氣息如同無形的海嘯,
猛地從松木運輸隊的核心位置爆發(fā)出來!那不是單純的松木清香,
那更像是整片原始森林最深沉的呼吸,
混合著晨曦中凝結(jié)的冷冽露水、千年古樹沉淀的滄桑、還有深埋地下巖石的凜冽!
這股純粹、浩瀚、帶著絕對壓倒性力量的森林氣息,狂暴地席卷開來!嗤——!奇跡發(fā)生了。
彌漫在空中的、我們引以為傲的柑橘酸霧,如同遇到了克星,發(fā)出了刺耳的消融聲!
濃稠的黃色霧氣在這股森林氣息的沖擊下,竟像陽光下的積雪般迅速變淡、消散!
被酸霧腐蝕的葉片停止了哀鳴,焦黑的邊緣不再蔓延。那些剛剛還痛苦不堪的磐石守衛(wèi),
身上的蝕痕也停止了擴(kuò)散,他們重新挺直了身軀,破損的木盾上,
流淌的樹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修補,散發(fā)出更加堅韌的光芒??謶郑?/p>
純粹的、冰冷的恐懼,瞬間攥住了我的心臟,將剛才那點可憐的亢奮碾得粉碎。
我死死盯著那股氣息爆發(fā)的中心。一個身影緩緩從一輛最大的拖車旁走出。
他身形并不特別高大,但每一步踏出,都帶著山岳般的沉穩(wěn)。
他穿著一身仿佛由無數(shù)片深褐色古老樹皮自然生長而成的戰(zhàn)甲,
表面覆蓋著一層流動的、琥珀般的樹脂光暈。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面容,剛硬如同刀劈斧鑿,
一雙眼睛是純粹的深棕色,此刻正冷冷地掃視著戰(zhàn)場,目光所及之處,空氣似乎都為之凍結(jié)。
他手中沒有武器,但他本人站在那里,就是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松木聯(lián)盟西境指揮官,
“鐵根”凱恩?!暗裣x小技?!眲P恩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嘈雜,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凍土上,“你們的埋伏,臭得三里外就能聞到?!彼哪抗猓?/p>
那兩道冰冷、銳利、仿佛能穿透靈魂的視線,如同精準(zhǔn)的探針,
猛地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樹根和彌漫的淡薄酸霧,直直地釘在了我藏身的巨大根系之后!
剎那間,我感覺自己仿佛被扒光了丟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的隱蔽,所有的僥幸,
在他面前都成了可笑的自欺欺人?!白プ∧莻€發(fā)射點!樹根后面!要活的!
”凱恩冰冷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了我的位置。2 樹脂要塞的囚徒冰冷,堅硬,
帶著揮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松脂和冷杉?xì)馕?。意識從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艱難地掙扎出來,
首先感受到的就是這徹骨的寒意和無處不在的木質(zhì)氣息。我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模糊了好一會兒才勉強(qiáng)聚焦。入眼是深褐色的、粗糙的木質(zhì)墻壁,
仿佛由無數(shù)巨大的樹皮直接擠壓、生長而成。墻壁上流淌著緩慢移動的、粘稠的琥珀色樹脂,
散發(fā)出濃郁到令人窒息的松香。空氣又冷又沉,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樹脂,
肺葉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沒有窗戶,
只有墻壁高處幾個細(xì)小的孔洞透進(jìn)幾縷微弱、慘白的光線,
勉強(qiáng)勾勒出這間囚室的輪廓——狹窄、壓抑,像一個巨大的、活著的樹瘤內(nèi)部。我動了動,
立刻被手腕和腳踝上冰冷沉重的鐐銬扯住。鐐銬由深黑色的、帶著金屬光澤的硬木打造,
深深嵌入我的皮膚,每一次摩擦都帶來火辣辣的疼。
我的“酸蝕者”發(fā)射器和所有裝備都不見了,
身上只剩下被撕扯得破爛不堪的、印著柑橘軍團(tuán)徽記的戰(zhàn)斗服。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
纏繞上我的心臟,越收越緊。失敗了。伏擊徹底失敗。
小隊長和其他隊員……他們最后絕望的慘叫和通訊頻道里驟然消失的死寂,
此刻無比清晰地回響在耳邊。而我,成了唯一的俘虜。被那個男人,凱恩,
像拎一只待宰的羔羊般,
從伏擊點拖回了這座散發(fā)著古老木質(zhì)氣息的巨大堡壘——松木聯(lián)盟的西境核心據(jù)點,
樹脂要塞。沉重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在寂靜的囚室里顯得格外清晰,
每一步都踏在我的神經(jīng)上。鐵木柵欄門被無聲地滑開,
一股更強(qiáng)烈的、混合著冷冽露水與千年古樹氣息的威壓瞬間涌入,幾乎讓我窒息。
凱恩走了進(jìn)來。他依舊穿著那身深褐色的樹皮戰(zhàn)甲,只是上面沾了些許泥土和干涸的樹脂,
更添幾分冷硬。他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了狹小的囚室門口,擋住了大部分光線,
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那雙深棕色的、毫無波瀾的眼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如同獵鷹審視著爪下無力掙扎的獵物。沒有言語。他徑直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動作帶著一種巖石般的沉穩(wěn)。冰冷粗糙的手指,帶著硬木般的觸感,
毫不留情地捏住我的下巴,強(qiáng)迫我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情感波動的眼睛。
我試圖掙扎,但沉重的鐐銬和身體的虛弱讓我只能徒勞地扭動了一下脖子。“名字。
”他的聲音低沉,沒有任何詢問的語調(diào),只是一個冰冷的命令,字字如冰珠砸落。
我咬緊牙關(guān),死死瞪著他,喉嚨里發(fā)出無聲的抵抗。柑橘軍團(tuán)的戰(zhàn)士,絕不輕易屈服!“呵。
”凱恩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絕不是笑意,而是更深的冷酷。
“骨頭挺硬?!彼砷_我的下巴,但那冰冷的壓迫感絲毫未減。“伏擊計劃,誰制定的?
目標(biāo)只是香料?”他的問題直指核心。我緊閉著嘴,把臉扭向一邊,拒絕回答。
囚室里只剩下我粗重壓抑的呼吸聲,以及墻壁上樹脂緩慢流淌發(fā)出的、令人心煩的粘稠聲響。
沉默在冰冷的空氣里蔓延、凝結(jié)。凱恩并不急躁,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迫人。他踱了兩步,目光掃過我身上破爛的制服,
落在我被鐐銬磨破的手腕上,那里滲出的細(xì)微血跡在昏暗光線下呈現(xiàn)一種暗紅色。
“柑橘女王,”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平緩,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事實,
“最近似乎很不安分。她的‘芬芳王座’底下,又藏著什么新的毒刺?”我的心猛地一沉!
女王的新計劃……那個高度機(jī)密、只在核心成員中流傳的模糊傳聞……他怎么會知道?不,
他是在試探!恐懼讓我的瞳孔瞬間收縮,盡管我竭力控制,
但身體細(xì)微的僵硬和那一剎那呼吸的停滯,在凱恩這種經(jīng)驗豐富的獵人面前,
如同黑夜里的螢火般明顯。他捕捉到了。凱恩的腳步停了下來,
那雙深棕色的眼睛再次精準(zhǔn)地鎖定了我,銳利得如同能刺穿皮囊,直抵靈魂深處。這一次,
他眼中不再是純粹的冰冷,而是多了一絲了然和更深沉的探究?!翱磥硎钦娴?。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可怕的篤定,“她在研究什么?新的腐蝕武器?
還是……更危險的東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失控地尖叫出聲,
聲音在狹小的囚室里顯得異常尖利刺耳??謶窒癯彼阊蜎]了我,不僅僅是因為被俘,
更因為自己無意中可能泄露了女王最核心的秘密!那后果……我無法想象!“不知道?
”凱恩俯下身,那張剛硬如巖的面孔離我極近,他呼出的氣息帶著松針的清冽,
卻讓我感到刺骨的寒冷。他深棕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驚恐扭曲的臉。“一個新兵,
被安排在伏擊小隊的關(guān)鍵火力點?‘酸蝕者’可不是玩具。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我手腕上被發(fā)射器后坐力震出的淤痕,動作看似隨意,
卻帶著冰冷的審視?!澳愕奈恢茫l(fā)射的時機(jī),都太精準(zhǔn)。不像新手。
更像是……被特意安插進(jìn)來的眼睛?或者,是某種新武器的……試驗品?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的心上。他猜得太準(zhǔn)了!雖然我只是個新兵,但這次任務(wù)前,
確實有神秘的技術(shù)官對我的發(fā)射器做了微調(diào),并反復(fù)叮囑了發(fā)射時機(jī)!
難道……我的思維一片混亂,恐懼和巨大的壓力讓我?guī)缀醣罎ⅰ?/p>
看著凱恩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我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所有偽裝,
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天雪地里。我張了張嘴,
…她……她不只是要腐蝕……她要融合……把所有……都變成……” 后面的話堵在喉嚨里,
巨大的恐懼讓我再也說不下去。完了!我竟然真的說出來了!凱恩的眼神瞬間變了!
如同平靜的深潭驟然投入巨石!那深棕色的瞳孔猛地收縮,里面翻涌起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
融合!這個詞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了他眼中所有的冰冷和篤定,
只剩下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的痛楚?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
但那瞬間的震動如此真實!“融合……”他低聲重復(fù)著這個詞,
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凝重,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我,
但那沉重的威壓卻如同實質(zhì)般籠罩著整個囚室。墻壁上流淌的樹脂似乎都凝滯了。
他沉默了幾秒鐘,那沉默如同巨石壓在我的胸口。然后,他沒有任何猶豫,
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厚重的鐵木柵欄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翱春盟?。
”他冰冷的聲音穿透木門傳來,是對守衛(wèi)的命令,“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囚室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我粗重而絕望的喘息,
以及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松脂氣味。我癱軟在冰冷的地面上,鐐銬的寒意刺入骨髓。
我闖下了彌天大禍……不僅泄露了機(jī)密,
似乎還觸動了那個冷硬指揮官心中某個極其隱秘的角落。恐懼像無數(shù)冰冷的藤蔓,
纏繞著我的心臟,越收越緊。3 琥珀之叛時間在樹脂要塞陰冷潮濕的囚禁中,
仿佛凝固的琥珀,緩慢而粘稠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伴隨著手腕腳踝上硬木鐐銬的冰冷觸感,還有那無處不在、令人窒息的松脂氣味。
凱恩沒有再出現(xiàn),只有沉默的守衛(wèi)定時送來寡淡無味、散發(fā)著泥土和樹根氣息的流質(zhì)食物。
恐懼并未消失,反而在死寂中沉淀發(fā)酵,變成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和對未知命運的茫然。
直到一陣低沉、悠長、如同古老森林嘆息般的號角聲,驟然撕裂了要塞死水般的寧靜!
嗚——嗡——!號角聲仿佛帶著實體般的沉重力量,穿透厚重的木質(zhì)墻壁,直抵囚室深處。
緊接著,是沉悶的、如同巨木撞擊大地的轟鳴!咚!咚!咚!一聲比一聲沉重,
一聲比一聲急促,整個樹脂要塞都在這可怕的撞擊中劇烈震顫!
墻壁上流淌的樹脂被震得簌簌滑落,細(xì)小的木屑和灰塵從天花板簌簌落下。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發(fā)生了什么?進(jìn)攻?是柑橘軍團(tuán)打過來了?為了救我?
還是……為了別的?女王那恐怖的“融合”計劃……我不敢再想下去。
要塞內(nèi)部瞬間從死寂變成了沸騰的蜂巢!尖銳急促的警報嘯叫此起彼伏,蓋過了最初的號角!
無數(shù)沉重而慌亂的腳步聲在通道中轟然響起,
伴隨著武器碰撞的鏗鏘聲、磐石守衛(wèi)們粗獷的怒吼和指揮官們嘶啞急促的指令,
混亂地交織在一起!“敵襲!正門??!” “是柑橘渣滓!數(shù)量不明!沖擊力太強(qiáng)了!
” “頂??!該死的,那是什么東西?!” “酸霧!小心酸霧!盾墻!快結(jié)盾墻!
” “啊——!我的手!我的眼睛??!” “凱恩大人!凱恩大人!正門告急!
”恐懼和一種詭異的、混合著絕望的希望在我心中翻騰。要塞在震動,在呻吟!
外面一定爆發(fā)了極其慘烈的戰(zhàn)斗!我掙扎著想爬到柵欄門邊,
想從門縫里看到一絲外面的景象,但沉重的鐐銬限制了我的行動。混亂的聲浪如同海嘯,
越來越近!
廝殺聲、爆炸聲、能量武器尖銳的嗡鳴、還有那種獨特的、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蝕聲,
混雜著磐石守衛(wèi)們憤怒的咆哮和瀕死的慘嚎,正朝著我囚室所在的區(qū)域快速逼近!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就在囚室門外炸開!整個房間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腳,
劇烈地?fù)u晃!厚重的鐵木柵欄門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門軸處崩裂出數(shù)道細(xì)紋!
著木質(zhì)焦糊、血腥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無數(shù)種花香果香被強(qiáng)行糅合扭曲的詭異甜香,
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從門縫里狂涌而入!嗆得我劇烈咳嗽,眼淚直流?!绊斪?!
為了松木的根脈!”一個熟悉的、帶著磐石般決絕意志的聲音在門外不遠(yuǎn)處怒吼——是凱恩!
“為了伊芙琳女王的永恒芬芳!”另一個狂熱、尖銳的聲音針鋒相對地響起,
充滿了毀滅的欲望。緊接著是更狂暴的武器交擊聲、能量碰撞的爆鳴!突然,
囚室的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撞開了!一個高大的磐石守衛(wèi)渾身是傷,
冒著被腐蝕的白煙,踉蹌著倒退進(jìn)來,他手中的巨盾已經(jīng)碎裂了一半。緊隨其后沖入囚室的,
是幾個身著亮黃色、帶有柑橘紋路護(hù)甲的身影,他們臉上帶著狂熱扭曲的笑容,
手中的武器噴射著致命的酸液和能量光束!“找到那個囚犯!
”為首的一個柑橘戰(zhàn)士尖聲叫道,目光掃過囚室,瞬間鎖定了蜷縮在角落里的我。
絕望瞬間攫住了我!他們不是來救我的!他們是來滅口的!因為我知道得太多了!
就在酸液噴射器即將對準(zhǔn)我的瞬間——一道深褐色的身影如同風(fēng)暴般卷入囚室!凱恩!
他渾身浴血,樹皮戰(zhàn)甲上布滿了焦黑的灼痕和深深的腐蝕印記,
幾處傷口還在汩汩流淌著淡金色的汁液——那是松木族的血液。但他的氣勢卻比之前更盛,
如同一株在雷火中屹立不倒的巨松!
他手中揮舞著一柄由純粹能量構(gòu)成的、散發(fā)著濃郁松脂清光的巨大戰(zhàn)斧,斧刃揮動間,
帶起呼嘯的勁風(fēng)和凜冽的森林氣息!噗!噗!戰(zhàn)斧劃出兩道凌厲的弧光,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柑橘戰(zhàn)士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攔腰斬斷!斷口處沒有鮮血噴濺,
只有破碎的木纖維和滋滋作響的、被能量灼燒的樹脂!“滾出去!”凱恩的怒吼如同驚雷,
他高大的身軀擋在我和剩下的入侵者之間,那柄能量戰(zhàn)斧嗡嗡作響,散發(fā)出令人膽寒的殺意。
剩下的柑橘戰(zhàn)士被他的氣勢所懾,竟一時不敢上前?!皠P恩!你擋不住女王的意志!
”一個蒼老、沉穩(wěn),卻在此刻顯得異常冰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這個聲音……我猛地抬頭看去。要塞長老墨菲斯,
那個平日里總是帶著溫和笑容、深受所有人敬重的老人,此刻正站在囚室門口。
他依舊穿著那身象征長老身份的、用深綠色苔蘚和銀色樹藤編織的長袍,
但臉上的溫和慈祥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種令人心寒的冷漠和……狂熱?他的右手,
正托著一個散發(fā)著柔和橘黃色光芒、不斷有各色詭異香氣氤氳繚繞的奇異水晶球!
那些扭曲的花香果香甜香,正是從這個水晶球里散發(fā)出來的!“墨菲斯長老?!
”凱恩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暴怒,“是你?!是你打開了要塞的防御共鳴腔?!
”墨菲斯臉上沒有任何愧疚,反而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凱恩。
伊芙琳女王的道路,才是新世界唯一的未來。融合,進(jìn)化,超越這腐朽的軀殼!
你擋不住歷史的車輪。”他的手指在水晶球上輕輕一點。嗡——!
一股無形的、帶著強(qiáng)大精神沖擊的詭異香氣波紋猛地擴(kuò)散開來!那香氣仿佛有生命般,
強(qiáng)行鉆進(jìn)鼻腔,直沖大腦!凱恩如遭重?fù)?,身體猛地一晃,臉上瞬間閃過一絲痛苦和恍惚,
手中的能量戰(zhàn)斧光芒都為之一黯!“就是現(xiàn)在!抓住那個囚犯!”墨菲斯厲聲下令。
門口的柑橘戰(zhàn)士立刻抓住機(jī)會,再次撲了上來!同時,墨菲斯手中的水晶球光芒大盛,
更多扭曲的香氣如同觸手般涌出,纏繞向凱恩!“休想!”凱恩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強(qiáng)行從精神沖擊中掙脫!他雙目赤紅,如同被徹底激怒的森林巨熊,
能量戰(zhàn)斧爆發(fā)出刺目的清光,悍然迎上撲來的敵人和那詭異的香氣觸手!噗嗤!
一個柑橘戰(zhàn)士被劈飛!但更多的攻擊和那無孔不入的香氣纏繞著他!墨菲斯冷笑著,
手指再次點向水晶球,準(zhǔn)備發(fā)動更強(qiáng)大的精神沖擊。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轟隆隆隆——!!
!一聲遠(yuǎn)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接近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響,
猛地從要塞中心的方向傳來!伴隨著這毀滅性的巨響,
是腳下大地瘋狂的、如同地震般的劇烈搖晃!整個囚室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墻壁上瞬間崩裂開無數(shù)道巨大的縫隙!天花板轟然塌落一角,巨大的木塊和碎石砸落下來!
“不——??!”凱恩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充滿了絕望和滔天的恨意!
他不再理會眼前的敵人,猛地轉(zhuǎn)頭望向震動傳來的方向,
眼中是難以置信的痛楚——那是要塞核心防御節(jié)點被徹底摧毀的征兆!墨菲斯的背叛,
配合著外部猛烈的攻擊,終于擊垮了樹脂要塞的根基!
“要塞……破了……”一個磐石守衛(wèi)絕望的哀嚎在混亂中響起,
隨即被淹沒在更大的崩塌聲和喊殺聲中。墨菲斯臉上露出勝利在望的獰笑。
柑橘戰(zhàn)士們則更加瘋狂地?fù)湎騽P恩,試圖將他徹底淹沒。凱恩猛地回頭,
他那雙赤紅的、燃燒著無盡怒火和悲愴的眼睛,如同瀕死兇獸最后的凝視,
死死地釘在了我身上。那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有被背叛的滔天憤怒,
有要塞陷落的錐心絕望,有對墨菲斯刻骨的仇恨,
有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我這個“情報來源”的最后利用價值?
“走!”他對我發(fā)出一聲沙啞的嘶吼,同時將巨大的能量戰(zhàn)斧狠狠插入地面!嗡!
一道濃郁的、帶著強(qiáng)烈生命氣息的松脂清光以戰(zhàn)斧為中心猛地爆發(fā)開來,
形成一個短暫的護(hù)罩,暫時逼退了撲近的柑橘戰(zhàn)士和那些扭曲的香氣觸手!
他自己則被爆炸的反沖力震得向后踉蹌了幾步,嘴角溢出一縷淡金色的血絲。
他為我打開了一條通往側(cè)后方崩塌墻壁缺口的短暫生路!
4 塵封之核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間沒過頭頂,帶著濃重的淤泥腐爛氣味和刺鼻的硫磺味,
猛地灌入我的口鼻!我被凱恩那拼盡全力的一推,直接從要塞崩塌的缺口拋飛出來,
墜入了一條湍急、污濁的地下暗河!轟隆!嘩啦!身后是震耳欲聾的、山體崩塌般的巨響!
大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燃燒的碎片、還有無數(shù)來不及逃出的身影(無論是松木戰(zhàn)士還是柑橘士兵),
如同末日般傾瀉而下,狠狠砸進(jìn)渾濁的河水里,濺起沖天的水柱和泥浪!
整個地下空間都在劇烈震顫!“咳!咳咳咳!”我拼命掙扎著浮出水面,
冰冷的河水凍得我四肢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辣辣的疼。
沉重的硬木鐐銬成了致命的負(fù)擔(dān),拉扯著我不斷下沉。絕望如同這冰冷的河水,
再次將我吞噬。完了,終究還是逃不掉……嘩啦!
一只強(qiáng)有力、布滿傷痕的大手猛地從渾濁的水中伸出,
如同鐵鉗般抓住了我即將再次沉沒的胳膊!巨大的力量傳來,硬生生將我拽出了水面!
是凱恩!他渾身濕透,樹皮戰(zhàn)甲多處破裂,露出下面深可見骨的傷口,
淡金色的血液混合著泥水不斷淌下。他那張剛硬的臉上沾滿了污泥和血漬,
但那雙深棕色的眼睛,卻在混亂和毀滅的背景下,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zhí)拗的生命之火!
那火焰驅(qū)散了之前的絕望和暴怒,只剩下一個目標(biāo)——活下去!“不想死就憋住氣!
”他對我低吼一聲,聲音嘶啞卻不容置疑。不等我反應(yīng),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按住我的后腦勺,
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將我的頭狠狠壓入水中!下一秒,
一股恐怖的水流沖擊波從我們上方咆哮而過!
那是更多崩塌的巨石和燃燒的巨木砸入河中激起的毀滅性暗涌!
水面之上瞬間被致命的雜物和火焰覆蓋!冰冷渾濁的河水灌入耳鼻,肺部的空氣迅速耗盡,
死亡的窒息感扼住喉嚨。就在我意識即將模糊的瞬間,凱恩拽著我猛地向側(cè)面一竄!
他仿佛對這條兇險的地下暗河異常熟悉,在激流和崩塌物的縫隙中,如同一條矯健的魚,
拽著我艱難地逆流而上,尋找著生機(jī)。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的肺葉快要炸開之時,
凱恩猛地將我向上一托!嘩啦!我們沖出了水面!
眼前是一個狹小的、被水流沖刷出來的巖石平臺,位于洶涌暗河的上方??諝庖琅f渾濁冰冷,
彌漫著硫磺和硝煙味,但至少可以呼吸了?!翱瓤瓤取瓏I……”我趴在冰冷的巖石上,
劇烈地咳嗽著,吐出灌入的泥水,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火辣辣的疼痛。
鐐銬依舊沉重地鎖在手腳上。劫后余生的虛脫感讓我渾身發(fā)抖。凱恩靠在對面的巖壁上,
大口喘息著。他撕下戰(zhàn)甲上一塊相對完好的內(nèi)襯,粗暴地包扎著身上最深的幾處傷口。
淡金色的血液很快浸透了布料。他處理傷口的手法嫻熟而冷酷,仿佛那具身體不是他自己的。
他的目光掃過四周,最終落在我手腕腳踝的鐐銬上。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
沒有言語,他伸出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覆蓋在我手腕的硬木鐐銬上。
一股精純而內(nèi)斂的生命能量,帶著森林深處最精純的木質(zhì)氣息,從他掌心緩緩?fù)赋觯?/p>
注入鐐銬之中。嗤……細(xì)微的聲響傳來。那堅硬無比、能抵抗酸蝕的硬木,
在這股純粹的生命能量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開始軟化、變形!幾秒鐘后,
手腕上的鐐銬“咔噠”一聲,裂開了一道縫隙。他用力一掰,鐐銬應(yīng)聲而斷!同樣的方法,
腳踝上的束縛也被解除。沉重的負(fù)擔(dān)驟然消失,
手腕腳踝上留下深紫色的勒痕和火辣辣的疼痛。我有些怔忡地看著他,這個冷酷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