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京…”,劉義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當(dāng)視野里晃過熟悉的人影,心跳驟然漏了半拍,那股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沒錯,是他朝思暮想的人,那個他只見過一次卻無比熟悉的人。
厲斯平原本向前半步的腳又僵在原地,膝蓋微屈的動作戛然而止,喉結(jié)在襯衣領(lǐng)口上下滾動,還來不及仔細(xì)看她的臉,余光卻瞥向她和劉義牽著的手上…
“這是我們太行市的厲市長”,劉義剛介紹完,厲斯平伸出右手,“你好”,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一副端方君子的樣子。
指節(jié)分明的手懸在半空,骨節(jié)泛著微微的冷白,任誰也不知道,剛剛偷偷在西裝褲側(cè)蹭去薄汗后,干燥的掌心又滲出細(xì)密的汗意。
“久仰”,燕京京邊說邊伸出手,臉上的笑溫婉大方,絲毫不見怯意。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任哪個普通又社恐的平常人,在這種正式場合看到這么多領(lǐng)導(dǎo)都會緊張,更何況是5年沒有接觸社會的燕京京。
反觀厲斯平自己,面對自己40年來唯一一次怦然心動的女人,任何人都無法做到冷靜自持、泰然處之!
自從和妻子離婚后,這十年來他一心事業(yè),身邊從未有過女人。
第一次近距離的和思念已久的人接觸,“好小的手”,他想著,“有點可愛”。
他的大手觸碰著她的小手,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時,像是觸到一團即將消散的云霧。
指尖剛陷進柔軟的肌膚,掌心便傳來一陣滾燙的戰(zhàn)栗,關(guān)節(jié)幾乎不受控地向內(nèi)收攏。
力道在克制與放縱間反復(fù)拉鋸,指節(jié)繃得發(fā)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整個人拽進懷里。
但他不能,他松開她的手,手心的汗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她的。
似不經(jīng)意的,他向她看去。
她的皮膚白皙細(xì)膩,并未刻意打扮,乍一看并不驚艷,但身上溫婉的氣質(zhì)卻十分的吸引人。
今天的她身著一襲淡藍色的連衣裙,裙擺上繡著細(xì)膩的白色小花,宛如春日里綻放的繁花,清新又動人。
裙子的款式簡潔大方,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xì)的腰肢,舉手投足間,裙擺輕輕擺動,仿佛給這炎熱的夏季帶來絲絲清涼,讓人看一眼,便沉醉在她營造出的溫婉氛圍里。
她穿得并不正式,臉上也無妝容,一看就是接到電話匆匆過來的。
“他的京京很漂亮!”厲斯平在心里想著。
他的京京…
沒錯,他的。
見一切就緒,秘書趕忙招呼著國外參觀團和政府領(lǐng)導(dǎo)進入廠區(qū)。
“Distinguished guests, welcome to Shengda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Company.
On the LED screen behind me is a panoramic view of our company…”
講解員說一句,燕京京翻譯一句。
燕京京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那些專業(yè)術(shù)語早已在腦海里形成精密齒輪,氣息順著胸腔穩(wěn)穩(wěn)托住字句,將中文轉(zhuǎn)譯成帶著牛津腔的英語,每個音節(jié)都像鋼琴鍵上跳躍的音符。
厲斯平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唇,蜜桃粉色的,看上去很軟。
嗯,很好親的樣子。
“Next, let's visit the instruments and equipment in the factory area together.This way,please…”
“Look at this new garbage disposer which is...”
……
此時的劉義也終于眉頭舒展,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下,看著從容不迫的燕京京,是那樣的耀眼。
他的心中竟然害怕多于欣賞。
“他是斷不會讓京京出去工作的。”劉義想著。
厲斯平眉眼含笑,溫潤如春,他就這樣時不時的看她一眼,又一眼…
在鏡頭面前,他已經(jīng)很克制的不去看她。
燕京京也由開始的緊張慢慢變得游刃有余,她看著鏡頭對著她,全部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大家跟隨著她的腳步,她想,她也可以很耀眼…
她不是什么都不會。
她也可以變得有底氣。
兩個小時后…
參觀接近尾聲,兩邊人員握手告別…
國外使團特別感謝了燕京京,說聽她翻譯就像直接聽母語講話,完全感覺不到隔閡!復(fù)雜的設(shè)備儀器、技術(shù)參數(shù)經(jīng)她一說,連外行人都能秒懂重點。
厲斯平看著燕京京泛紅的耳垂,心想,“呵呵,他的京京害羞了”。
“京京姐好厲害”,解說員小妹妹由衷的夸贊著,滿眼都是崇拜之情。
“劉夫人果然優(yōu)秀…”…贊美之聲不絕于耳。
的確,幾乎同步翻譯,又是直播,更何況燕京京完全沒有準(zhǔn)備,這種表現(xiàn)已經(jīng)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能幫上忙我很開心?!?/p>
聲音軟軟糯糯,像春日柳絮掠過耳畔,尾音又像羽毛掃過耳垂,酥酥麻麻地鉆進耳蝸里。完全不似剛剛翻譯時那般同洪鐘撞破晨霧,字字句句都裹挾著江水奔涌的氣勢。
送走參觀團之后,劉義交待完副經(jīng)理和秘書后續(xù)事宜,便攬著燕京京的肩膀準(zhǔn)備上樓。
“劉總不打算給夫人辦個慶功宴?”厲斯平緩慢開口,好不容易見到朝思暮想的人,怎會讓她這樣輕易的走!
聽到聲音,劉義燕京京轉(zhuǎn)過身來。
“京京不喜人多,有點社恐,而且她不善交際,恐怕她不會喜歡那樣的場合…”劉義牽著燕京京的手,在距離厲斯平兩米的地方停下。
燕京京抿著唇,不發(fā)一語,看上去膽子小小的。
“作為劉總的夫人,恐怕以后需要交際的時候也不少吧,不可能每次都帶著秘書吧!”厲斯平像是意有所指,余光瞥向燕京京,又迅速收回。
果然,燕京京有片刻怔愣,眼尾泛紅,手從劉義手中抽出,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劉義毫無察覺。
“今天劉夫人也算是幫了政府的忙,日后國外的采購商過來,也會大大促進太行市的經(jīng)濟發(fā)展,為我們市的GDP作出貢獻”。瞧,一番話說得多么的冠冕堂皇,哦不,多么的合情合理!
“要不然今天我做東,感謝劉夫人救場。”說完看向燕京京。
那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墨香浸染的書卷氣,任何人也不會想到他是覬覦他人妻的三觀不正之人。
燕京京想著,總要邁出第一步,“好”!
“那晚上,茉莉坊,恭候劉總…和夫人…”,厲斯平說完,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揚。
不知道是不是燕京京的錯覺,她總覺得“夫人”二字從厲斯平嘴里說出來總帶著一種莫名的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