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現(xiàn)場慘烈的樣子讓我一輩子都忘不掉,不過就算如此,我也能挺得住。
我不停地深呼吸,然后安撫自己‘沒事’,隨后便閉上眼睛,任由一波又一波人在我身邊忙活著。
等到差不多了,我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那是跟車的一個護士,她說道,“李老大,發(fā)車走了?!?/p>
我叫李田,家中就我一個獨苗。
另外,我自己平時橫行霸道,打架不留手,所以這個‘李老大’的外號自然而然也就落到我身上了。
我倒也樂得這個稱呼。
我睜開眼,眼前這個護士名字叫渠惠英,她那個臉蛋簡直就是初戀的標(biāo)準臉,有時候我都納悶,如果她要去隔壁的KTV一定能掙個盆滿缽滿,何必來醫(yī)院這個地方遭罪。
當(dāng)然,那時候我的想法肯定不正經(jīng),不過我也只是想想。
“走不了?!?/p>
我又點了一根煙。
渠惠英皺起眉頭后,問,“怎么走不了?車壞了?”
“車沒壞,但要是這么走,我得加錢?!?/p>
“加錢?”
那時候出車固定工資特別少,一般家屬會給一點,我也是看準這件事,認定對方一定能給。
“你這不是明碼標(biāo)價了嗎?”
“那咋的?”我故意將一口煙往她臉上吹去,她咳嗽了兩聲之后,看我一副滾刀肉的表情,也知道商量肯定沒用。
這種情況只能等家屬過來了。
我們都在黑夜里沉默著,約摸過了半個小時遠處就傳來發(fā)動機的‘噠噠’聲,一個素黃大燈漸漸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中。
我一看,原來是那種老式裝糧食的拖拉機,車上有兩個人端著手電筒照著路。
這時候在車上下來一個老人,滿頭白發(fā),她的腳步并不利索,但仍然盡可能地快一點,她走到巡捕的面前,我聽著他們嘀咕了幾句,她就嚎啕大哭。
“大娘,你別哭了,現(xiàn)在把人拉走要緊?!?/p>
“是是是......”
那時候死亡證明是醫(yī)院那邊先開,所以老人一邊懇求著我,一邊從兜里掏錢。
說句實在話,我此時也動了點惻隱之心,不過錢我還是該拿就拿了。
拿錢辦事,我?guī)椭哑春玫娜朔诺搅塑嚿希撞家簧w,隨后說道,“兄弟,這路上可多擔(dān)待?!?/p>
醫(yī)生和護士還得處理另外一個人,就暫時不跟車了,等到時候我把這個死者送回去在回來接他們。
那老人還得趕驢車,我估計她家最值錢的也就是那頭驢了,所以也沒跟上來,說隨后就到。
我啟著火,一腳油門就出發(fā)了。
每每想起后面有一個死人,我后背就發(fā)涼,開了一會兒后我想讓自己注意力分散一下,所以打開了收音機。
這個時候我記得有人點歌。
可是我調(diào)了調(diào),全是沙沙聲。
“媽的,早不壞晚不壞,非得這個時候壞?”
我破口大罵之時,猛地砸向了收音機,別說,砸了一下反而它出聲了。
里面放著的是戲曲,內(nèi)容是關(guān)二爺走單騎。
我一聽,倒也符合現(xiàn)在的情況,我這不也是‘走單騎’,所以自顧自哼了起來。
那個時候,深夜幾乎沒人,我膽子也大,速度就快。
我正敲著方向盤,打著鼓點,突然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就向我沖了過來。
“媽的!”
我連忙開始點剎,至于為啥不立刻剎車,開車的都懂,就我那一百多邁的速度,如果立刻剎車,車不翻就怪了。
我眼看速度降下來點,這才猛踩剎車,死死握住方向盤,這才沒讓車翻過來。
“嗖......”
那摩托車速度都沒減下來,逆行地就沖了過來。
我停穩(wěn)車,越想越氣,干脆下車沖著他消失的方向破口大罵,啥難聽罵啥,連他祖宗十八輩都罵了一遍。
我正要走,突然聽見一聲巨響。
我尋思,“該,讓你逆行,讓你速度這么快!”
就那個速度,估計騎摩托車的那個人好不到哪兒去,我也沒打算管,幸災(zāi)樂禍地剛要上車,目光便轉(zhuǎn)向那個白布。
我想起那個老人痛哭流涕的模樣,最后還是嘆了口氣,又下了車,往聲音那邊走去。
我尋思,萬一人活著,我沒管,到時候又是我的事。
走了一會兒我感覺不對勁,按理說應(yīng)該離我車不遠,但是我看半天也沒瞅見任何東西。
我估計是聽差了,剛才碰撞的聲音應(yīng)該不是摩托車的。
我悻悻地上了車,琢磨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于是剛要走,突然一個血手印子就掛在我的車玻璃上。
我嚇得一激靈,那人使勁兒敲著我的車窗,那血手印也一次又一次留在上面。
“救......救我......”
“我特么又不是醫(yī)生,我上哪兒救你去?”我被剛才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心臟怦怦跳,略帶些怒意,但手剛要打開車門,抬起頭時卻愣住了。
眼前這個人......沒有頭!
“啊!”我大喊了一聲,身體往后挪著,但那人就是喊著救我,我轉(zhuǎn)過身一看,那頭就在我側(cè)面。
我腦瓜子此時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尤其是那只手竟然開始找起了車門把手。
我一手使勁兒拉著車門,一手使勁兒扭著鑰匙,企圖打上火。
折騰了幾分鐘后,終于火啟著了,我絲毫沒猶豫,感覺油門都快被我踩到油箱里面了,直接轟到底。
“晦氣!晦氣!晦氣!”我吐了三口吐沫,我知道自己這是遇到鬼了。
此時關(guān)二爺?shù)淖邌悟T還在響著,我聽著那個旋律,情緒逐漸穩(wěn)定了,依舊是那個熟悉的鼓點到來,那摩托車竟然又竄了出來。
這回我開得也很快,但是相比之前要慢不少,我連忙點剎后,覺得有點蹊蹺,這地兒怎么可能有這么多摩托車?
我這回沒停,仍然往醫(yī)院方向開去。
又到了那熟悉的鼓點,那輛摩托車又出現(xiàn)了!
我此時的手已經(jīng)開始顫抖了,我不信這個邪,隨后又加速往前走,我內(nèi)心告訴自己,‘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然而,現(xiàn)實狠狠打了我的臉。
再一次,它又出現(xiàn)了。
我額頭冒著汗,任由它滴落下來,隨后開了窗戶,直接把收音機扔了出去。
然而,又過了一會兒,那戲曲的鼓點又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