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禮那晚,厲邢跪下親吻女主腳趾,向全世界直播他的愛,“為了救我,你險些丟掉雙腿,
這輩子,我都護你、愛你?!彼恢溃人娜?,其實是我。而此時,我戴著假肢,
正往漆黑的海里,越走越深。我魂穿到這個世界,花了十年攻略三大男主,
如今連最后一個也宣告失敗。系統(tǒng)說,只要我在這個世界死去,就能回原來世界。
見到我真正的家人。海水溫柔地包裹我。意識逐漸模糊前,
我聽見有人歇斯底里……叫我不要走。1賓客掌聲雷動,為臺上新人舉杯。
“不愧是厲氏集團總裁,訂婚宴都在海邊七星級酒店!”“你懂什么,這位程雨桐,
可是厲總從綁匪窩里,親自抱著救出來的!”“真千金被假千金騙進狼窩,
差點當眾直播扒衣服失身……”“噓——聽說今天假千金也在?”“這還有臉來?人呢?
”訂婚宴的舞臺燈光大亮,沒人看得到角落里的我。深夜的海面黑得瘆人,浪潮裹著濕氣。
我沿著棧橋走到盡頭,脫下鞋,感受腳底的冰涼濕意。比我臉上的眼淚還要濕。
再往前邁一步,我就能沉進無邊深海。我就能“回家”了……自打我穿越那天,
就在腦海里聒噪的系統(tǒng),這時也安靜下來。畢竟無論是爹系總裁、潔癖執(zhí)事、還是年下病嬌,
我的十年時光,換來的,只有他們對我深深的厭惡。“程如曦,你怎么不去死?”終于,
如你們所愿,我現在就要去死了。我要回到真正的家人身邊……心里酸脹,
我竟對死亡生出一絲期待。咸濕海水嗆進肺里,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有人叫我。
聲音破碎而絕望:“程如曦——!!”粗暴力道猛扼住我腰側,將我整個人死死抱起。
我掙扎,卻怎么也掙脫不得。男人長得那么高大,手臂如此有力,
聲音卻冷硬到極點:“真要尋死,也別挑這種方式惡心人!”海風吹過,我微瞇著眼,
借著星光才看清來人——陸讓的襯衫扣子,永遠扣到最高一顆。海水順著眉眼滴落,
深不見底。常年帶著手套的潔癖,現在碰了我,陸讓厭惡得皺眉,脫下手套丟給保鏢,
“燒了?!彼菂柺霞瘓F執(zhí)事,處理各種事務,總裁身邊神秘莫測的隱形人。
也是我攻略失敗的第一個目標。是我從孤兒院將他接回家,親眼看著陸讓,費盡手段,
一步步爬到總裁身邊,穩(wěn)穩(wěn)坐上第二把交椅。
我在他受傷時照顧他、在他幾乎喪命時替他出頭。我見過他所有最最狼狽的樣子。
也曾經是他最相信的人?!霸洝??!以浺詾榭吹竭@個男人的脆弱,就是攻略成功。
可當一個月前,厲邢抱著程雨桐,從綁匪窩里出來時,我才知道,我所見識過的他的黑暗,
不過冰山一角。2是陸讓雙手沾滿鮮血,解決了所有攔在他們面前的人。
他當時死死掐著我的脖子,臉上的厭惡恨不得撕了我:“程如曦,沒想到你這么惡毒??!
”是程雨桐一聲破碎的“陸讓哥哥”,把他猩紅雙眼,拉回理智邊緣。
陸讓會用沾滿血的手掐我,卻絕不會碰程雨桐一下。他可以在我面前心狠手辣,
卻絕不會讓程雨桐看到他的任何不完美。陸讓心里最深處的柔軟,
永遠都只會留給他的白月光。……那個人,不是我。永遠不會是我。我用力咳嗽,
半口海水差點吐在陸讓身上。他皺眉嫌棄地瞥我一眼,“演給誰看?”“演”?難道他以為,
我尋死只是做戲?看我臉上凄慘笑容,他似乎被刺痛。
陸讓又對隨行保鏢吩咐:“把她弄遠點,別臟了這片海。”“今天小姐要訂婚。”原來如此。
陸讓不是不讓我死,只是不想我死在這兒罷了。我被架著拖上車,
車子一路開到遠離海岸的高速路口,保鏢這才把我扔下。我心里一片荒涼,冷笑一聲:也行,
海里死不了,那我就換個方式。我拼盡全力掙脫,猛地沖向馬路中央。夜里車流迅猛,
喇叭聲頓時此起彼伏。不遠處,尖銳的燈照射得我臉色慘白?!覝啘嗀性俅伪犙?,
發(fā)覺自己還窩在車里,身上竟蓋著陸讓被海水浸透的外套。陸讓坐在副駕駛位。
濕透的襯衫黏在身上,死死瞪我:“你腦子出問題了嗎?!”再次把我從生死線拉回來,
他手套又臟了,這一回,他竟沒有換。陸讓的呼吸亂了節(jié)奏,面上帶著怒火。
可眼神里的慌亂,卻出賣了他。我忍不住想笑。他有什么可慌亂的?不久前,
他還一副“你去死才好”的嫌惡態(tài)度?,F在這樣無措,是覺得我死了不吉利,
怕影響程雨桐的訂婚禮?我不說話,陸讓就跟斗氣似地,也不說話。
車子一路駛到一座占地極廣的別墅區(qū)。我一眼就看出,這是我曾經的“家”——程家。
陸讓闔眼靠在椅背,語氣恢復淡漠:“你弟說要見你。”我沒吱聲,
只感覺連胸腔都在隱隱發(fā)悶。像是還殘留了海水的咸澀。我怕見我弟。3十年來,
我一直以為弟弟會是我最容易成功的“攻略對象”。弟弟自小體弱、性格孤僻,
最貪慕姐姐的溫暖。每次頭痛失眠,都要聽我給他彈奏的曲子,才能入睡。為此,
我明明是個懶人,偏偏努力練琴,只為了哄他高興。直到當年那一場車禍,
我倆父母葬身火海。我在醫(yī)院醒來時,弟弟哭得眼睛通紅,死死抱住我,吻我的手指:“姐,
求求你,不要丟下如雨一個人!”“如雨一輩子想聽你彈琴!”系統(tǒng)說,親人里,
程如雨他對我的依賴度最高。只要再一點點努力,親情的羈絆必能轉化為好感度。
可偏偏就是那一場車禍,證明我根本不是程家親生女兒。再后來,找回程雨桐后,
一切都變了。……車門開了。陸讓將我推下車,面露不耐:“還不下車,又要裝可憐給誰看?
”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抬頭看向曾經無比熟悉的院子。庭院里人影匆匆,
忙著為真千金程雨桐布置鮮花拱門——用的正是她最愛的白色雛菊?;秀毕肫鹪鴰缀螘r,
弟弟也曾在整個花園種滿玫瑰,只因為我喜歡紅玫瑰。他明明身體不好,
偏偏要親自照顧整個玫瑰園:“紅玫瑰最適合姐姐,艷麗又迷人?!痹浳野胍拱l(fā)燒,
程如雨急得整宿沒睡,不停用冷毛巾幫我退燒。我被同學霸凌,威脅要踩斷我的手指,
他直接找人綁了對方,直接折磨到對方跪地求饒,“我姐的手指,只為我彈琴,你也敢碰??
”人人都說這個病嬌少爺是個姐控,只有我知道,車禍時,他抱著我哭得聲音嘶啞,
一遍又一遍求我“不要死”。像只溫順的小狗。再后來,是那一場程雨桐遭遇的綁架事件。
查到是我陷害程雨桐,程如雨一把火,燒了整個玫瑰園。又派人打斷我的手指,
“你這么惡毒,不配再彈琴?!笔高B心。所有溫馨的記憶、美好的鋼琴,都在這一把火里,
燒得灰飛煙滅。我捂著自己重新長好的手指,快走進這大門,只覺鉆心地疼。身后有腳步聲,
忽然有人從身后捂住我口鼻。粗糲手指壓得我叫不出聲。呼吸困難,迷迷糊糊里,
看到程如雨伸手,居高臨下,用力扣住我下巴,像審視一個陌生人似的:“程如曦,
你怎么還沒死?”“弟弟……”我張口才發(fā)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啪”一聲。
有人把我打得偏過頭。那人用力毫不留情,直打得我滿耳朵嗡嗡響,嘴里一陣腥甜。
“就憑你,也有臉叫少爺‘弟弟’?”我這才發(fā)現,自己被一群男人圍了起來。
對面居然還有一個手機閃著紅光。正在直播。弟弟眼中一點點涌起的厭惡,讓我渾身發(fā)冷,
“程如曦,當初你施加在雨桐姐姐身上的痛苦,今天我要你十倍奉還?!薄瓣懽屨f,你想死?
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個想死法?!?有人拎著刀,往我面前狠狠一劃。衣服應聲落地。
我紅了眼。“呵,知道錯,給我求個饒,我或許……”程如雨話沒說完。我只愣了半秒,
卻主動朝刀鋒撞上去。刀刃穿透衣料,貼著胸口一抹刺痛。我心底驟生狂喜:深一點,
再深點!……我馬上就可以死了!“給我住手——??!”可偏偏,程如雨那雙手竟撲過來,
死死抓住刀柄。少年的聲音混著顫抖,鮮血順著他指縫滴落,一滴、兩滴……很快,
我們兩個的血混在一起,染紅了刀面。我怔住。程如雨似乎也怔住了。手機鏡頭一直對著我,
閃著紅色的直播光點。邊上一群人手忙腳亂,似乎不知道該繼續(xù)播還是見好就收。
直到程如雨強行把我拽到懷里,“愣著干什么,給我掐了!”直播才戛然而止。
程如雨單膝跪地,捂住我傷口,聲音嘶啞,那是來自地獄的困獸:“你想干什么?程如曦?
用這種方式博同情?拿輿論來逼我?”我咬緊唇,冷冷嗤笑:“真要博取同情,
我早就公開所有過去……何必等到今天?
”“呵……你能有什么過去……”程如雨雙手極力給我止血。傷口受到重壓,劇痛襲來,
我整個人幾乎癱軟。血腥味在鼻間散開,我看見他雙手也被刀劃出深深口子,紅得觸目驚心。
可此時的程如雨,竟全然不顧自己,依舊狠狠用力,像要把血都逼回我體內。直到,
他終于摸到我破碎衣物下的假肢。程如雨瞳孔驟縮,“你的腿……?!什么時候??”忽然,
“砰”一聲巨響。地下室大門被踹開。反射性地扭頭,只見厲邢抱怒氣沖沖闖進來。
目光一掃屋內血跡,他的臉色瞬間陰沉,嘴邊譏誚,“程如曦,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故意挑訂婚宴放這種直播博眼球?”厲邢眼里怒火熊熊,“好好一個訂婚禮,
你究竟想惡心人到什么地步??”我深吸口氣,胸口陣陣鈍痛,唇角被血染得腥咸。
那雙眼里夾雜著憤怒和鄙夷,我都看習慣了。這些攻略對象眼里,
我永遠都是那個罪無可恕的“假千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挑釁和陷害。
程如雨擋在我身前,臉色扭曲,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厲邢冷笑一聲,
揮開他替我止血的手:“怎么,你心疼了?”“程如曦害了雨桐那晚,
是誰指天發(fā)誓要替雨桐討回公道?”程如雨張了張嘴,最終低頭沉默,讓開了。是啊,
程如雨也曾認定我做過最骯臟的事。哪怕發(fā)現我居然戴著假肢,也無法扭轉這個弟弟的態(tài)度。
血滲透衣物,身體越發(fā)冷?!啊瞎??”耳邊忽然響起程雨桐的抽氣聲,“天吶,
姐姐這是怎么了??。 薄坝晖?,別看?!眳栃蟿幼餮杆伲p手安撫著程雨桐后背,
低聲哄她:“別害怕,都是假的,沒事的。”程雨桐抽噎,淚水一滴滴打在厲邢襯衫上,
脆弱得讓人心碎:“她怎么能這樣……今天明明是我們的訂婚宴,我特意請姐姐來,
姐姐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博關注……”她哽咽著,眼角紅紅的,睫毛濕漉漉地顫著。
男人紛紛圍上前,溫聲安慰,“是啊,雨桐姐姐別怕,程如曦就是想鬧事。
”“她就是嫉妒你,嫉妒到瘋了?!薄摆s緊帶雨桐去休息吧,別讓她看見這些惡心的東西。
”“醫(yī)生呢,快看看雨桐小姐受沒受驚!”而他們口中的“惡心的東西”——是我。
我忽然意識到:或許,這就是我離開這個世界最好的機會。不必多解釋,不必掙扎。
只要再撐一會兒……鮮血淌干,我就能回到真正的家人身邊了。冰涼的眩暈感再度涌來。
我滿意地合上眼。刺鼻消毒水味、冰冷手術床。絕望,是從恢復意識的那一刻開始的。
我竟然又被救活了。我的呼吸微微顫抖。邊上護士竊竊私語,
“幸好厲總的私人直升機及時趕到,
則程如曦肯定沒命了……”“聽說是直接先進了厲家的私人醫(yī)院……再托關系送來我們這里。
”“聽說就是因為發(fā)現她的腿是假肢?”“這假肢有什么門路嗎?
”嗡——我的腦海里仿佛有一根弦被猛然拉斷。他們發(fā)現我的身體是假肢了?
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5陸讓的臉出現在門口,他單手插兜,冷冷看我,“程如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