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道,有個小村落,它偏安一隅,靜謐而祥和。村中不過十幾戶人家,多為姓陸。
那時,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其中一戶陸姓人家喜得一子。此子出生時天無異象,一切如常。
此子之父陸建德雖無文化,卻也深知名字的意義重大,因此,他想為兒子取一個好名字。
于是他提著一只大公雞作為謝禮,前往村頭求助那位略通文墨的老瞎子。
老瞎子平日里以卜卦算命為生,在村民中頗有些聲望,大家對他頗為信服。
陸建德報上兒子的生辰八字后,老瞎子立刻凝神,手指不停地掐算著,口中念念有詞。片刻之后,他睜了睜那雙看不見世界的眼睛。
“你家這孩子命格難測,未來充滿了變數(shù)啊!”老瞎子緩緩說道。
陸建德聞言,心中不禁一驚,連忙問道:“那他的命是好是壞呢?”
老瞎子神色間帶著幾分傲然,斥責道:“愚鈍!何為好命,何為壞命?”
陸建德為人憨厚老實,被斥責后便不敢再多言。
這時,他腳下那只大公雞突然掙扎起來,發(fā)出喔喔的叫聲。
陸建德帶來的這只大公雞還被綁著,不停地撲騰著翅膀。
老瞎子聽到了公雞的叫聲,態(tài)度瞬間變得和悅起來。
“等會兒你把雞殺了、燉了,再回去?!崩舷棺臃愿赖?。
陸建德恭敬地應了一聲,絲毫沒有覺得老瞎子的話有何不妥。
老瞎子自言自語道:“往往命格難以捉摸的人,無論命理好壞,未來都注定不凡?!?/p>
“不如就叫巽吧,巽是八卦之一,代表著風?!?/p>
“姓陸名巽,陸地生風,風生水起,這名字再好不過了。”
老瞎子搖頭晃腦,最終敲定了這個名字,還嘖嘖稱贊,顯然對自己取的名字十分滿意。
陸建德用心記下“陸巽”二字,對老瞎子感激不已,立刻回家殺雞、拔毛去了。
五年時光匆匆而過,按照常理,陸巽應該已經(jīng)能夠開口說話了。然而,他卻一直不語。
這讓他的父母焦急萬分,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會說話,還是不愿意說話。
因此,陸建德多次求助于老瞎子,每次都不忘帶上一只大公雞或老母雞作為謝禮。在那個年代,那可都是珍貴的東西。
老瞎子從不推辭,悉數(shù)收下,并囑咐陸建德:“把雞殺了、燉了,再回去?!?/p>
至于陸巽五歲還不說話的事情,老瞎子卻并不在意,每次都只是淡淡地說:“到了該說話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何必著急?”
在陸巽五歲那年的臘月寒冬,年關(guān)將至,村中家家戶戶都忙碌起來,準備宰殺年豬、購置年貨,迎接新年的到來。
村中的何大炮家也打算殺年豬,他提前找到陸建德,邀請他一起幫忙捉豬。
陸建德向來樂于助人,欣然答應了何大炮的邀請。
到了約定的日子,陸建德一大早就帶著陸巽前往何大炮家。沒想到他到得有點早,屠戶還沒來。何大炮便招呼他們在門口烤火取暖。
何大炮和陸建德兩人一邊吸著旱煙,一邊閑聊起來。年幼的陸巽則安靜地坐在一旁烤火。
過了一會兒,陸建德見何大炮家里似乎沒人,便朝屋里張望了幾眼,疑惑地問道:“東山大侄子和大嫂今天都不在家嗎?”
何大炮面露愁容,嘆了口氣說:“唉!他們?nèi)ムl(xiāng)上衛(wèi)生所了,昨晚東山被狗咬了?!?/p>
陸建德心中好奇,問道:“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怎么會被狗咬了呢?傷得重不重?”
何大炮眉頭緊鎖,深吸了一口旱煙。
“可不是嘛!都要過年了還出這種事!”
接著,何大炮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何大炮家養(yǎng)了一條大黑狗,體型龐大,看起來十分威猛。
昨天傍晚時分,何東山正玩得高興,大黑狗突然發(fā)瘋似的撲向他,死死咬住他的大腿不松口。
何大炮嚇得魂飛魄散,抄起棍子狠狠地砸了大黑狗幾下,才把何東山救了下來。
大黑狗嗷嗷叫著逃走了。何東山卻慘了,被咬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牙洞,鮮血直流。
或許是驚嚇過度,也或許是疼痛難忍,何東山哭得撕心裂肺。
他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遇到這種事難免會害怕。
陸巽蹲在一旁烤火,眼睛出神地盯著火堆,火焰在他的瞳孔中跳躍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陸建德聽后難以置信,說道:“那條大黑狗你不是養(yǎng)了三年了嗎?膘肥體壯的,看著是條好狗??!怎么會咬傷東山侄子呢?”
何大炮把抽完的旱煙扔進火堆,開始訴起苦來。
“老陸你還別說,真養(yǎng)了三年了?!?/p>
“養(yǎng)了三年都養(yǎng)不熟!之前還咬過你嫂子呢!只是咬得不嚴重?!?/p>
陸建德也把抽完的旱煙扔進火堆,正想著如何安慰何大炮,讓他能開開心心地過個好年。
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
“養(yǎng)不熟,那就把它烤熟!”
陸建德的身體瞬間僵住了,緊接著開始哆嗦起來。
他側(cè)頭看向蹲在地上的陸巽,激動地問道:“巽娃!剛剛……是……你說話嗎?”
陸巽見父親激動得有些過分,不禁微微縮了縮身子,瞪大雙眼看著父親,一時不知所措。
陸建德努力平復著激動的心情,再次詢問陸巽。陸巽有些拘謹?shù)攸c了點頭。
“我家巽娃會說話了!哈哈!他終于會說話了!”
陸建德激動得難以自持,大聲呼喊起來。
隨即,他一把抱起陸巽,快步朝自家走去。
“大炮兄弟!我家巽娃今天才開口說話!我得先回家一趟,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媽去!”
“等屠戶到了之后,我再回來幫你!”
其實,何大炮也被陸巽的話驚到了。
他揮手應答著陸建德,腦子里卻不停地琢磨著陸巽說的話。
“不得了!老陸家這孩子不得了!才五歲多點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何大炮搖頭拍腦,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養(yǎng)不熟,那就把它烤熟!”
“說得太有道理了!老子今天不僅要殺豬,還要屠狗!”
何大炮暗暗想著,等那只大黑狗回來,一定要把它宰了,然后烤熟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