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傅從璽剛準(zhǔn)備取消沈嶠的心理疏導(dǎo)課程。
傭人卻忽然敲響房門,提醒道:“先生,沈醫(yī)生已經(jīng)到書房了,您需要我告訴簡太太嗎?”
傅從璽猝然打斷,冷冷道:“不用,我先去跟他打個招呼?!?/p>
他起身走向書房,猛地推開門。
書房內(nèi),沈嶠聽到動靜,突然抬頭。
在看到傅從璽的瞬間,男人臉上的笑容卻稍縱即逝,脫口而出:“怎么會是你?阿歡呢?”
很快,沈嶠反應(yīng)過來,閃躲道:“傅先生,這個心理咨詢,是需要我和簡教授一對一單獨溝通的?!?/p>
阿歡……
多么親昵的語氣。
傅從璽死掐掌心,笑道,“歡歡昨晚太能折騰了,大概是有些累,現(xiàn)在還沒有醒,我也不忍心叫她,沈醫(yī)生,你多等等沒關(guān)系吧?”
沈嶠臉色僵硬。
他勉強搖搖頭:“沒事,我理解?!?/p>
傅從璽垂眸,盯著沈嶠身上單薄緊致的襯衫。
衣領(lǐng)極低,露出明顯的健身痕跡。
手臂微微繃緊,襯衫便被撐出立體的肌肉。
昨天在監(jiān)控里,傅從璽就見過沈嶠光著上半身的模樣,渾身上下皮膚都相當(dāng)緊致順滑,當(dāng)然比他身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烏黑結(jié)痂要有吸引力。
就算是簡歡這種未經(jīng)人事的自閉癥患者。
也很難抵抗住屬于男女之歡的刺激。
甚至那是第一次……
傅從璽第一次在簡歡臉上,看到那種無措又癡迷的神情。
仿佛極其沉迷那種下流的事情那樣。
明明,她之前那么抵觸的,不對嗎?
連給他用手都嫌臟。
可碰上沈嶠,簡歡什么潔癖心理障礙,全都蕩然無存,甚至連推開男人的本能都沒有!
那瞬間,傅從璽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人用力攥緊。
又酸又痛,嫉妒到甚至在冒泡。
他盯著沈嶠,冷聲開口:“不過,沈醫(yī)生,歡歡昨晚跟我說接受你咨詢的過程很煎熬,明天你就不用來了,我會給歡歡找新的醫(yī)生,薪酬今天會結(jié)算給你?!?/p>
“怎么可能?”
沈嶠倏地起身,難以置信道:“簡教授昨天還說感受不錯的啊!”
感受不錯……
當(dāng)然感受不錯!
傅從璽恨聲反問:“怎么,你是在質(zhì)疑我撒謊?”
“沒、沒有,您誤會了,”沈嶠急促辯解道,“傅先生,是不是中間溝通有什么差錯?簡教授昨天治療情況很好,再堅持半年,一定會看到結(jié)果的,更何況,我們溝通也很順暢……”
半年?還順暢?
傅從璽心底冷笑。
難道他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跟別的男人茍合半年嗎?
傅從璽失去耐心,叫來傭人,命令道:“送沈先生出去?!?/p>
“不!”
沈嶠抱緊懷里的史書,堅定道:“我要等簡教授過來,親自辭退我,我才會離開。”
傅從璽剛想按鈴,讓安保進來驅(qū)趕,余光卻忽然看見男人手上死死捏著的盲文史書。
異常眼熟。
就連封面上褐色的血跡,都一模一樣……
那瞬間,他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識詢問:“這書,你從哪來的?”
沈嶠回答:“簡教授送我的?!?/p>
傅從璽眼眶瞬間酸疼。
他垂眸壓下眼中的霧氣,盡力鎮(zhèn)定地問:“她……送你的?”
“是啊?!?/p>
沈嶠皺眉,不明所以。
轟地一聲——
傅從璽心底像是有一塊最重要的地方,突然坍塌。
簡歡被綁架的那兩周,綁匪用盡手段施暴。
甚至用最腥臭腐敗的臟水灌進簡歡的眼睛里,讓她屈辱地在電梯里尖叫。
導(dǎo)致被解救后,簡歡有很長一段時間處于失明狀態(tài)。
那會兒,她異常沉默,目光渾濁而空洞,像一座被抽離靈魂的佛龕,死氣沉沉。
傅從璽為了讓簡歡能跟外界溝通,主動學(xué)習(xí)盲文,又一點一點教會簡歡。
即便她毫無反應(yīng)。
為了讓她感興趣,傅從璽特意將各種史料論文,手動刻在盲書上,整整耗費了一個月時間。
盲筆上的針,無數(shù)次戳破他的指尖,血痕觸目驚心。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
簡歡終于有所觸動。
她曾經(jīng)是最年輕的國家史學(xué)新秀獎獲得者,對歷史堪稱瘋狂,在失明期間,幾乎每天都會撫摸那本盲書。
傅從璽一度以為,那本盲書,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因為簡歡每次撫摸的時候,神情都相當(dāng)溫柔沉靜。
然而——
此時此刻,他死死地盯著沈嶠手上的那本盲書。
盯到眼眶刺痛酸脹,都沒眨眼。
原來,他視若珍寶的定情信物。
在簡歡眼里,不過是用來討好一夜情對象的工具而已……
那瞬間,傅從璽頭腦發(fā)熱,直接沖上去奪走那本盲書,沈嶠下意識想搶,卻被傅從璽猛地推開——
男人忽然踉蹌一下,往后倒去,身上緊致的襯衫驟然被撐裂。
就在此刻。
身后卻突然有人沖上前來,用力將傅從璽推開,直直沖向沈嶠,抱緊那虛弱不堪的男人。
傅從璽摔倒在一旁,眼前猛地發(fā)黑。
在視線逐漸清晰的那幾秒。
傅從璽跪在地上,無比清楚地看到,他的妻子,簡歡,正以一種保護防御的姿態(tài),緊緊地?fù)е驆?,視線卻冰冷地看向自己。
幾分鐘后,簡歡垂眸,看向沈嶠。
她終于開口,啞聲安慰:“別……怕他,有我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