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跟杜知雅越感覺前面那道身影熟悉,怎么越看越像陸知謙。
杜知雅眨了眨眼睛,看著那道黑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很快傳來干脆利落的拳頭擊打在肉里的悶響,三道悶哼傳來,隨后傳來打斗的聲音。
杜知雅知道上輩子如果不是黃二狗借助地形,根本不是陸知謙的對手,現(xiàn)在全盛時期的陸知謙,黃二狗還喝得醉醺醺的,更不是陸知謙的對手了。
一打三,很快小巷里就沒了聲音。
突然一下子就想得通了,上輩子黃二狗為什么會第二天鼻青臉腫了,可是陸知謙為什么要揍黃二狗?
杜知雅安靜地等待著,等了將近二十分鐘,仍舊沒有看到陸知謙的身影從小巷里離開,杜知雅看了眼手表,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小巷里被揍的黃二狗就要被巡防隊的人發(fā)現(xiàn)了。
屏住呼吸,又等了五分鐘,杜知雅懷疑陸知謙有可能翻墻走了。
她躡手躡腳走到巷口,悄悄伸頭,小巷的盡頭只有一盞昏暗的路燈,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三個人影,陸知謙不知所蹤。
杜知雅快步跑過去,盡管地上的三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但黃二狗化成灰,杜知雅都認得,她高高舉起手中的鐵棍。
鐵棍帶著風聲直奔黃二狗的第三條腿。
“唔——”地上早已昏迷的黃二狗胯下突然一痛,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直接痛暈了過去。
杜知雅冷哼一聲,再次舉棍,直奔黃二狗的大腿,棍風呼嘯,黃二狗在昏迷的情況下,身體弓成了一只蝦米,脆響傳來,杜知雅知道這腿十成十是斷了。
“誰在那邊?”突然,巷口傳來一聲喝問,有幾道腳步聲越來越近。
杜知雅瞳孔放大,糟了,巡防隊的人來了,巷子是個斷頭巷,除了來時路,根本無路可逃。
杜知雅一抬頭,對上了一雙銳利且熟悉的眼睛,又驚訝又不是那么驚訝,總之波動了一下,有些心虛地把鐵棍往身后藏了藏,“......嗨?!?/p>
陸知謙無視那根藏在身后的鐵棍,伸長手,“抓住我的手?!?/p>
杜知雅助跑了一段,解放鞋一腳踩在黃二狗斷掉的大腿骨上,踉蹌了一下,很快穩(wěn)住身體,一個起跳,抓住了陸知謙的手。
只覺突地一下,她就飛上了高高的墻頭,兩人都看到了出現(xiàn)在巷子里的一隊巡防員,來不及思考,陸知謙圈住杜知雅的腰,徑直往另一邊跳。
陸知謙落地,往前走了幾步卸掉沖力,松開她的腰,改牽著杜知雅的手,盡挑黑暗的地方一路潛移,直到了江邊蘆葦蕩,陸知謙拿過杜知雅手中的鐵棍,甩進了湍急的河水中。
從蘆葦蕩里拖出一輛二八大杠,長腿往上一跨,“上來,得趕緊離開?!?/p>
杜知雅繃著臉,跨上后座,盯著陸知謙寬厚的背,直到聞到一股屬于成年男性的灼熱氣息,后知后覺地紅了耳朵,腰上還停留著股若隱若現(xiàn)的結(jié)實觸感。
“坐穩(wěn)了?!标懼t低沉的聲音傳來。
杜知雅輕輕扶住坐包,陸知謙同樣熟悉滬市的大街小巷,載著杜知雅穿街過巷,盡挑僻靜無人的小巷走,很快便把杜知雅送到了溫婉兒家附近。
杜知雅下車,鉆進了出來時那棟無人居住的小洋樓,重新掀開下水道的水泥板,一眨眼便消失。
陸知謙躲在暗處,直到溫婉兒房間的窗簾微微一動,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他這才騎著自行車飛快朝杜公館相反的方向走。
半個小時后,來到一家裁縫店,店門驀然打開,陸知謙騎著自行車徑直沖了過去,車尾剛進門,門驟然從里關上。
悄無聲息得讓人以為剛剛只是眼花,根本沒有人進來過。
“陸哥,事辦好了嗎?”一個臉嫩的大概只有十五六的少年把陸知謙的衣服拿了出來。
“嗯?!标懼t停好自行車,開始換裝,“我得趕回杜公館,一會去接小雅?!痹趦?nèi)他叫杜知雅小姐,對外他便稱呼她為小雅,避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只字不提碰到杜知雅的事。
衣服一換好,陸知謙從后門離開,十點準時開著車出現(xiàn)在溫家大門口。
隱在暗處的人,揮手趕走圍著他們虰的蚊子,“草,杜家人真他媽的能折騰,都這時候了,不應該惶惶不可終日,怎么大晚上的還不讓人安生?!?/p>
另一個人一巴掌拍死吸在他臉上的蚊子,“人家大小姐都要嫁到農(nóng)村去了,還不允許人家找好閨蜜訴訴苦嗎?”
“這么個大美人,就這么嫁去農(nóng)村,可惜了。”
“別可惜了,嫁給你,你也不敢要,這么大塊燙手山芋,誰敢接手誰倒大霉,你沒看杜升月連家奴生的孩子都不想連累,說明形勢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峻?!?/p>
“那小子軍校畢業(yè),一進部隊就是個上尉,聽說現(xiàn)在升到少校了,當了營長,大好的前途,就算杜升月想塞,人家不一定會收呢,換我我肯定不要?!?/p>
“行了,趕緊跟上吧?!?/p>
兩人看著杜知雅娉婷地從溫家走了出來,上了車,認命地騎上自行車,跟了上去。
媽的,腿都要蹬折了,也追不上前面的小汽車。
杜知雅掃了眼目視前方,認真開車的陸知謙,心中忐忑,“我說我手滑,腳滑,你信嗎?”
陸知謙側(cè)目掃了她一眼,“信,還不小心化了個妝,路過了要走一個多小時才能到的太平路?!?/p>
杜知雅:“......”這個狗男人怎么這樣,一句話把她能編的理由全堵回嗓子里了。
氣死她了,她都搭了一個雖然不怎么穩(wěn)固的樓梯了,就不能順著下了嘛。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下車前,陸知謙拉開車門,垂眸盯著好像有些生氣的小姑娘,“我不會跟杜爺說的?!?/p>
杜知雅哦了一聲。
陸知謙:“看來你是真不想嫁黃二狗?!痹蚁螯S二狗第三腿時那股狠勁,光想想就讓人后背發(fā)涼,沒想到記憶中那個乖乖巧巧聽話的小姑娘還有這么狠的一面。
莫名有些開心,下午那點酸澀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知雅翻了個白眼,“不管是黃二狗,還是李三雞,我都不想嫁,我只想跟著爺爺。”
陸知謙沉默了幾秒,“為什么不想嫁給我?是怕影響我的前途嗎?”
杜知雅抬眸,與陸知謙對視,坦坦蕩蕩,“是,我不能害你。”
陸知謙與她對視了幾秒,偏開了視線,“我的年齡擺在這里,要升也輪不到我升,我會一直在營長的位置上待到有足夠的履歷,年齡到了,才能升?!?/p>
杜知雅不懂這些,“就算你說出花來,我也不會同意的。”
陸知謙知道他無法說服杜知雅,別看她平時溫溫柔柔,真犟起來,杜爺都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