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有什么資格在這教訓我!”
“沈虞,你過了?!?/p>
“到底是誰太過分了!整整三年,你們父子倆有哪怕一天把我當個人看過嗎?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殺人犯,說我犯了錯,說我不要臉,說我貪慕虛榮,可我到底犯了什么錯!我又花了你們幾個錢!”
“沒殺人的話,你為什么心虛?不拜金的話,又為什么死皮賴臉地纏著我爸爸?”
“還不是因為你親媽!如果不是答應(yīng)她要照顧你們父子,你以為我愿意跟條狗一樣伺候你們嗎?你們父子,一個陰毒,一個無恥,跟你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我都無比惡心!”
滿室寂靜。
足足過了半分鐘,陸謙宇才啞著嗓子開口,“秋霜的死,你花了三年時間,就想出來這個么爛借口嗎?”
蔣雪嫌棄地擺擺手,“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把所有的錯都甩到一個已經(jīng)去世的人頭上,實在是有些過分了?!?/p>
她和陸謙宇并肩而立,面色都還算冷靜。
可陸子軒就不一樣了。
他到底還是個孩子,這些年又因為母親的去世而性情大變,此刻被沈虞的話一刺激,情緒直接失控了。
“殺人犯你什么意思?你說清楚!”
沈虞笑了,踉蹌著站起來。
不再刻意壓抑感情之后,她看向陸子軒的眼神全是深刻入骨的厭惡與仇恨。
“我說,你不會真的以為會有人上趕著當你這個惡魔的后媽吧?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過去對你的所有照顧,全都是我的虛情假意。你知道嗎?對你們父子的每一次笑,每一次討好,都會讓我惡心到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明明應(yīng)該是高興的。
明明這都是預(yù)料之中,是自己根本不稀罕的。
可陸子軒卻覺得心臟像是被扔進了硫酸里頭,灼燒著,腐蝕著,疼得他喘不上氣,疼得他死去活來。
三年了,眼前這個被他視作殺人犯的女人從來都是討好的,委屈的,哭泣的,可現(xiàn)在她卻說,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厭惡自己......
“你這個壞女人!壞——呃!壞,女人!”
陸子軒驟然大吼。
他死死瞪著沈虞,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前也開始陣陣發(fā)黑。
“兒子!”
“子軒!”
陸謙宇和蔣雪同時大驚失色。
“兒子你怎么樣?是不是發(fā)病了?來人!蔣雪!快,快叫救護車!快?。 ?/p>
所有傭人都沖了過來,泳池邊亂成一團。
這里不是陸家,沒有醫(yī)療設(shè)備齊全的地下室,更沒有二十四小時嚴陣以待的醫(yī)護團隊,陸子軒必須送到醫(yī)院去。
沈虞被人潮擠得越來越遠,看著陸謙宇大喊著抱起陸子軒往外沖,蔣雪也著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是時候離開了。
沈虞閉了閉眼,轉(zhuǎn)身慢吞吞地向后門走去。
整個山莊都亂成了一團,沒有人管沈虞,也不會有人把這個穿著傭人衣服,滿身狼藉的女人當回事。
她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在后門隨便推了輛電動車,一路騎到山腳下,又打了輛出租車,拿了寄存的錢包和證件后,隨便買了張最近發(fā)車的高鐵,就這么獨自離開了江城。
過去三年種種,權(quán)當是場夢吧。
從此以后,她跟這座城市,跟陸家、蔣家、林家,跟這里所有的人都將再無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