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都能記得我的身體狀況,而親近的人,只記得控制和否定。
我慢慢閉上眼,心臟仍在跳,但好像哪里已經(jīng)死了。
第二天,我按照時間去了父親安排的婚紗店內(nèi),燈光柔和,櫥窗里雪白的婚紗靜靜陳列,仿佛等著新娘上演一場夢境。
以前我無比期待穿上婚紗,可如今卻覺得諷刺。
我本以為今天只是走個過場,婚紗照拍不拍都無所謂,連鏡子前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提不起。
試婚紗這種事,本就不是我夢想中的浪漫。
更何況這段婚姻,不過是一場商業(yè)合作。
我腳步輕緩地推開門,隨手?jǐn)n了攏落在肩頭的發(fā)。
助理早已在店內(nèi)等候,見我進(jìn)來,神色一緊,立刻迎上前來:“顏小姐,您終于到了,林家二少爺已經(jīng)等您很久了?!?/p>
我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識回問:“誰在等我?”
“林許墨,林二少。”助理低聲說,語氣里掩不住的敬畏和緊張。
我怔住了。
林許墨……親自來看我試婚紗?他不該對這場聯(lián)姻漠不關(guān)心嗎?
我緩緩抬頭,視線落在那個立于試衣區(qū)中央的男人身上。
他背對著我,穿著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身形頎長挺拔,站姿松弛而沉穩(wěn)。
空氣安靜得過分,我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深吸一口氣,我壓下心中不安,穩(wěn)穩(wěn)走近,剛欲開口寒暄,那男人忽然回身。
一瞬間,我像是被什么釘在原地——
是他。
那個救我于水中、用堅定臂彎托住我的男人。
他眼神澄澈,輪廓深刻,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唇角微彎,溫聲道:
“顏小姐,現(xiàn)在,也不能以身相許回報我了嗎?”
我臉上一熱,喉嚨有些發(fā)干:“……是你啊,挺巧的。”
一時間我腦海閃過了很多念頭,但最終都變成一堆漿糊糊在腦子里。
“我來得不算晚吧?”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將視線落在我身上的禮服上,“你穿婚紗的樣子,我還沒見過?!?/p>
我下意識抿唇,低下頭去。
林許墨緩步走近,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一件素白婚紗,朝我伸出手:“陪我選一件吧,就算是為我們?nèi)蘸螅粢粋€像樣的開始?!?/p>
我一愣,遲疑幾秒,最終還是伸手接過婚紗。
在試衣鏡前,他耐心看我一件一件換,眉眼溫和,從不催促,也不輕易評判。
他不像周明遠(yuǎn)會對我指手畫腳,命令我穿哪件才能配得上他;也不像哥哥總嫌我太單薄,說什么太暴露太累贅。
他只是站在一旁,在我走出更衣間那一刻,輕聲說:“這一件……很好看。”
我對上他眼睛,怔住了一瞬。
不是因?yàn)槟蔷洹昂每础?,而是那種平靜而堅定的欣賞,像是在告訴我,不論我穿什么樣子,我都是我自己。
我有些倉皇地別開目光,低聲道:“你不必對我太好,林許墨,我們之間不過是交易……”
“你愿意交易婚姻,我卻不愿交易你的尊嚴(yán)。”他平靜打斷我,語調(diào)不重,卻讓人無法逃避,“顏清,我不會干涉你的人生,也不會妄圖占有你。但如果你愿意走入這場婚姻,我想讓你知道,你會被認(rèn)真對待?!?/p>
我怔怔地看著他,忽然喉嚨發(fā)緊,一時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