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沈知鳶死了,她徹徹底底死了。
池屹衡抱過沈知鳶很多次,但是沒有哪一次比這一次還要輕,比這一次的時間還要長。
他抱著她走了很久。
火葬場,他眼睜睜看著沈知鳶的身形一點點消散,在火光中化作灰燼,最后落在手里,變成一盒小小的骨灰。
一路上不少人為這個年輕女孩兒的死感到可憐,甚至哀哭,可從始自終,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有人罵他無情無義,自己的妻子死了也沒有反應。
有人說他哀莫大于心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快瘋了。
他回到別墅里,看著空蕩蕩的家,一種落寞孤寂的感覺襲上心頭。
心像是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塊一樣,空落落的,還鮮血淋漓的疼。
躺在臥室床上,身邊沒有沈知鳶的身影,他竟然覺得有些難以習慣。
明明她的一切都不見了,他卻總覺得眼前一直有她的身影。
看著梳妝臺,他甚至還能想起沈知鳶坐在那里,化妝護膚的樣子。
陽臺微風拂起窗簾,他還記得之前她膽小害怕,總覺得窗簾被風吹起像是鬼影,要他下床卷起窗簾不說,還要纏著他,埋在他懷里不離開。
從前這樣溫馨的時光,如今卻再也看不見了。
不知何時開始,他們之間的相處只剩下了吃醋和爭吵。
就連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也是涇渭分明,她恨不得貼在墻上,不想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明明從前他們那么相愛,究竟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呢?
10
一連數(shù)十天,池屹衡不見蹤影。
池氏集團內(nèi)部本就斗爭嚴重。池屹衡這個主心骨一走,幾個池家私生子斗的你死我活,眼看池家這座大廈要倒塌了,池屹衡的助理這才想到了林苒苒這個金絲雀。
她被逼得沒辦法,親手撬開了池家老宅的門。
“屹衡,你別這樣......”
林苒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腳邊堆積如山的酒瓶嚇了一跳。
可池屹衡根本沒理她,只是看向一旁的管家:
“太太的靈堂搬過來了嗎?”
“太太?”
林苒苒詫異地看向池屹衡:
“你不是答應要和我結(jié)婚嗎,你還惦記著沈知鳶那個死人?”
看見眼前莫名發(fā)瘋的女人,池屹衡眼里滿是不悅。
他以前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林苒苒這么的無理取鬧?
“林苒苒,我答應你只是陪膩玩玩,你一個金絲雀,還有種對金主蹬鼻子上臉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林苒苒臉上失了顏色:
“池屹衡,你是不是瘋了?!”
“沈知鳶已經(jīng)死了,你的未婚妻是我!這門婚事已經(jīng)被池老爺子定下了,你就算再反悔也已經(jīng)遲了!”
其實早就該猜到了,畢竟從林苒苒死了后,池屹衡就像變了一個人。
不僅對傷害過沈知鳶的人展開了一系列的報復,還整日把自己悶在房間酗酒,把沈知鳶的靈堂都搬到家里,抱著她的骨灰同吃同睡。
甚至林苒苒這個眾人默認的池屹衡的未婚妻都難得見他一面。
一開始林苒苒還沒放在心上,只以為他只是不習慣。
畢竟就算沈知鳶又老又丑,可畢竟陪了他十年,養(yǎng)狗都養(yǎng)出感情了。
可林苒苒一連幾次來池家都碰壁后,她心里終于慌了。
她慌張的看著眼前的人,妄想他開口給自己說一個否字。
但是眼前的池屹衡只是用深邃的目光默默的看著她。
那目光里沒有半點波瀾。
她的心越來越沉,眼角漸漸充滿了晶瑩的淚水。
“你不是跟我承諾過,只是玩玩沈知鳶而已,愛的人只有我嗎?”
“她人老珠黃,不解風情,活也沒我好,還占著池太太的位置不肯走,你不是為了我還要殺死她媽媽和弟弟嗎,現(xiàn)在怎么為了這樣一個賤人尋死覓活?!”
“林苒苒,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你也信?”
池屹衡終于抬眸看向她,蒼白病態(tài)的笑容讓她徹骨生寒:
“還有,你最好認清自己身份,我陪你上床是給你臉,我現(xiàn)在玩膩你了,你也不得有半句怨言!”
原本還在哭訴著男人薄情的林苒苒被他這么一吼,頓時怔在了原地。
“你居然把我當作玩物?”
“池屹衡,就算你現(xiàn)在玩膩我了,要把我踹走,我也不會遂你愿!”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用盡手段才將池屹衡這塊肥肉咬到嘴邊,她怎會允許一個死人就破壞她富太太的生涯!
怒氣上頭的林苒苒再也忍不住,余光瞥見枕頭旁邊的骨灰盒,猛地抓起來,朝窗戶外面揮手一灑——
“鳶鳶!”
池屹衡撕心裂肺的吼叫,直接伸手就把林苒苒推倒在地。
就當他要護住沈知鳶骨灰盒的前一秒,整個人腿一軟直直撞到旁邊的玻璃茶幾。
猶如一個慢鏡頭一般,池屹衡眼睜睜的看著沈知鳶的骨灰盒落地。
接著盒子四分五裂,骨灰盒里的骨灰也四處飄散,隨后融于細雨中,一下子就失了蹤跡。
池屹衡愣愣的看了很久,猛地嘔出一口鮮血!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林苒苒的眼底猩紅似血。
“來人,把林苒苒請出去領罰!”
林苒苒卻瘋狂大笑著:
“你最后的念想也沒了哈哈哈,我林苒苒要的東西,始終會搶到手!”
保安將她拖了出去,沉重的大門被緊緊關上,把林苒苒癲狂的笑聲一起隔絕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