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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雪重生回了孩子被凍死的那天。
上一世,顧承安把廠里分配的帶家屬名額給了白月光沈詩詩母女。
周行雪則獨自一個人生下孩子,把孩子拉扯到了五歲。
在寫了上百封信后,終于有了一封回信,說今天顧承安會回來接他們母子。
但是在大雪中等了一天一夜,顧承安也沒有出現(xiàn)。
思緒飄回了那個時候。
凜冽的北風(fēng)卷著鵝毛大雪,將周行雪單薄的身影壓得愈發(fā)佝僂。
懷中五歲的顧一帆牙關(guān)打顫,青紫的嘴唇一張一合,虛弱地喚著:“媽媽......我冷?!?/p>
周行雪把補丁摞補丁的棉襖又緊了緊,卻摸到衣兜里硬邦邦的石塊。
那是她今早從村口撿的,本想騙孩子說是糖塊。
周行雪用力的攥了攥瘦,壓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帶著幾分苦澀的開口說。
“再等等,爸爸信上說今天就回來接我們了。”
下一秒,顧一帆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紅血沫,直接落在了雪地上。
周行雪慌亂地用袖口去擦,可那血漬越抹越大。
顧一帆的腦袋突然無力地垂了下去,小手從她肩頭滑落,在雪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痕跡。
周行雪感覺胸腔里有什么轟然坍塌,她發(fā)瘋般解開棉襖,把凍僵的孩子貼在胸口,用體溫焐熱那只冰冷的小手。
“帆帆別怕,媽媽給你講故事......”
顫抖的嘴唇還沒吐出一個字,喉間突然涌上咸腥,淚水混著血水砸在孩子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周行雪麻木地將孩子裹進僅有的棉被,卻發(fā)現(xiàn)被角早被老鼠啃出個大洞。
她撕下衣襟細細縫補,針線在凍僵的指尖來回穿梭,直到整條手臂都失去知覺。
每走一步,腳下的積雪都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仿佛在嘲笑她這五年來的癡傻等待。
當(dāng)年顧承安親手給她戴上的銀鐲子,早被她換了玉米面,如今腕間只留下一圈青紫的凍瘡。
顧一帆死在了周行雪的懷里。
不知道周行雪在大雪天走了多久。
當(dāng)家屬院那紅磚墻出現(xiàn)在眼前時,周行雪遠遠就看見了顧承安。
他身姿挺拔,西裝筆挺,正溫柔地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沈詩詩依偎在他身邊,脖頸間晃著周行雪陪嫁的翡翠項鏈。
小女孩脆生生地喊著【爸爸】,顧承安低頭用臉蹭著孩子的發(fā)頂,這個動作周行雪曾在信里寫過上百遍,說一帆總盼著父親能這樣抱抱自己。
五年來的委屈、痛苦、絕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
周行雪從腰間抽出藏著的小刀,卻在奔跑時被積雪絆倒。
膝蓋重重磕在冰棱上,她恍惚想起臨產(chǎn)前獨自去衛(wèi)生院生產(chǎn)的那個雨夜,也是這樣摔得渾身是傷。
顧承安抱著別人家的孩子往后退了半步,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周行雪眼前炸開血色。
“顧承安!你還我孩子命來!”
沈詩詩嚇得尖叫一聲,扯著顧承安的衣袖哭喊:“承安哥!她要殺我們嬌嬌!”
周行雪的刀還沒遞出去,就被幾個保安死死按住。
她掙扎著去夠地上的棉被,卻見襁褓在雪地里翻滾,露出一帆半張青紫的臉。
顧承安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個他從未見過的孩子,眉眼竟與自己七分相似。
鮮血從周行雪身上滲出,在潔白的雪地上暈開,如同她破碎的人生。
意識消散前,她聽見沈詩詩嬌嗔:“這種瘋女人就該關(guān)起來”。
聽見小女孩怯生生的提問:“那個阿姨為什么躺在雪地里呀”。
聽見顧承安沙啞的聲音:“把尸體......處理干凈”。
重來一世。
周行雪看著懷里的顧一帆。
輕聲呢喃道。
“顧承安,這一世,是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