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眼眸一凜,迅速往后退了半步。
姜母落空,反而差點將自己甩出去。
“媽媽!”
姜沐雪擔憂地沖上前,穩(wěn)住了婦人的身子,不滿地看向姜酒,責怪道:
“姐姐,你怎么能躲開呢?媽媽差點被你弄摔倒!”
“哦,我不喜歡被打,你喜歡,你站著讓她打個夠?!?/p>
姜酒淡淡地譏諷道。
“你…!”姜沐雪憤恨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眼中的嫉妒如驚濤駭浪翻涌著。
她憑什么敢對自己這么說話?明明自己才是姜家真正的千金!
她不是應該卑微地討好自己,祈求自己留下她嘛?
“你怎么對你妹妹說話的?還有!你今天怎么回事?!陳總給我打電話說你不僅罵他,還打他!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給你挑了個這么好的對象?!”
姜母大聲咒罵,叉腰罵街的模樣絲毫沒有貴太太該有的儀容。
姜酒冷笑著回道:
“這么好的對象?那怎么不讓姜沐雪去?”
“你開什么玩笑?沐雪是我的親女兒,我怎么可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姜母被姜酒的話一激,不小心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對上姜酒嘲諷的笑意,姜母心虛地挪開眼。
姜沐雪適時地搭腔,幫姜母解釋道:
“姐,媽媽也是好意。聽說云市很多地方都是不把女兒當人對待的,媽也怕你被云市的爸媽帶回去,這才著急給你安排相親?!?/p>
“就是!”姜母欣慰地看著姜沐雪,柔聲夸耀道,“還是雪兒最懂媽媽的心意?!?/p>
“不想有些人,只知道責怪我!好心當成驢肝肺,沒良心!”
“有人要你就不錯了,好歹陳家也是有錢人,等你回了山溝溝,哪有這樣的好日子過……”
“好了?!?/p>
姜父出聲打斷,他從身后的旋轉樓梯下來,扣著西服紐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一會兒我們帶姜酒去陳家登門賠禮道歉,陳總也不是計較的人,他會諒解的。”
“小酒啊,你也和雪兒學一學,十八歲該懂事,該為家里出分力了。不管怎么說我們姜家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我和你媽怎么會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呢?我們都是為了你好?!?/p>
“陳家和我們姜家合作,到時候兩家在海市的地位一定能更上一層樓!感情這種事情,都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陳總年紀大,但也更會疼人??!”
“是是是,你爸說得對!”姜母邊說邊推搡著姜酒朝門外走,“我們別耽誤時間了,一會兒云市那些刁民來了,再耽誤給陳總道歉!”
一家人三言兩語便敲定了她的未來。
沒有一個人問過姜酒的意見。
還有,什么叫沒有為姜家出力?
如果沒有她背地里幫忙,姜家能夠從海市的小鎮(zhèn)搬到市里的大別墅?
姜家人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不過,沒關系。
她和姜家的糾葛就到今天為止。
姜酒堅定地抽回自己的手,果斷拒絕:“你們要跪舔陳力,別拉上我,我寧愿回云市?!?/p>
“姜酒!”
姜父是真的被姜酒的話激怒了。
他都已經和陳力打好電話,甚至談好彩禮錢了,只要把姜酒送到陳家,錢,還有合同全都搞定。
她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候說要回云市,開什么玩笑?!
“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要跟我去陳家!來人!把她綁了,打暈扔我車后備箱。”
姜家的下人面面相覷,平日里姜酒雖然不愛說話,但從來不會為難下人。
事少,好說話。
不像新來的那個姜沐雪,簡直把她們當奴隸一樣對待,光是吃個飯都要各種挑刺。
讓她們對一個18歲的好姑娘下手,這也太違背良心了。
一時間所有的下人都沒有動作,默默裝作沒有聽見,手上的活計不停。
姜沐雪緊抿著唇,眼珠子詭譎地轉著。
姜酒這個賤人慣會討好人心,如果讓她嫁到陳家說不定日子真的能過得不錯。
與其讓她日后有機會在自己跟前囂張,還不如讓她早早地被帶回云市山溝溝,一輩子出不了頭!
姜沐雪心思一動,暗下決心,拉過姜母開口勸說道:
“媽!姐姐做得這個決定我聽著都寒心。但我們現(xiàn)在這樣逼著她,萬一她又打了陳總怎么辦?”
“到時候我們徹底得罪上陳家,就得不償失了?!?/p>
姜母略加思索,越想越覺得姜沐雪說得有道理。
可姜父哪里還管這么多,擼著袖子,自己沖到了姜酒跟前。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姜酒就在自己跟前,可姜父抓了好幾次,連女孩的衣擺都沒有碰到。
姜酒不停地往門口退著,跟遛狗一樣把姜父遛得氣喘吁吁。
等她終于走到院子的噴泉邊時,站定不動。
姜父瞅準,跳著飛撲而來。
姜酒當即閃身,撲通一聲,姜父落入噴泉。
“姜酒?。。 苯笩o能狂怒,重重地拍打著身邊的水面。
姜酒不再顧忌這一家人的反應,雙手環(huán)胸轉過身。
沒想到一扭頭,對上了一張淳樸憨厚的笑容。
“你就是二小姐吧!和當家的長得真像!”
那位老伯湊得極近,姜酒被嚇了一跳。
隨后眼眸下壓,警惕地看著對方。
她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是什么時候到自己身后的。
“二小姐!我是當家的派來接你回家的!”
老伯正想握住姜酒的手,后又擦了擦掌心的冷汗,鄭重地摳住女孩的手,上下劇烈晃動。
“老奴可算是找到你了!”
老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情形把在場的人全都嚇了一跳。
姜沐雪嫌棄地掃視著那老伯,從頭到腳都穿得破破爛爛,鞋子上還沾了泥巴。
最離譜的是……
“昂嗯——”
門口的車位停了一輛驢車,那驢饜足地叫著。
它興奮地啃食著姜家花園中的灌木。
“別吃了,別吃了!在家不是給你喂過蘿卜了嘛!”
驢子聞言,反倒加速咀嚼。
老伯不好意思地抓著頭,尷尬解釋道:“不好意思,它沒吃過這種,有些新鮮。”
姜沐雪心里更加篤定姜酒家窮得可怕。
連驢都沒吃過鮮草,看來還是個寸草不生的窮地方。
想到以后姜酒就要過上慘日子,她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壓制不住。
她‘善解人意’地開口:
“爸,媽,姐姐的家人來接了,咱們也不好再攔著,要不就讓她回去吧……她剛剛自己也說想走的。”
姜父狼狽地從噴泉中爬出來,渾身濕透,心煩意亂。
老伯本想上前問候,可見姜父面色不善,凝著眉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目光在姜酒和那一家人之間來回移動。
看來二小姐這些年在外受了不少苦,這姜家人對她一點都不好?。?/p>
還好當家的有遠見,讓他不要暴露身份。
老伯心中了然,悄無聲息得往前走了一步,為姜酒擋住了大半個身子。
姜父甩手道:“隨便她!我們姜家沒有這樣的女兒,從今往后姜酒與我姜家沒有一點關系!”
“好!”
姜酒應得很快,拉著老伯的手朝那輛驢車走去。
“姜酒,你一定會后悔的!”姜父篤定地說道。
女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得意味深長。
誰后悔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