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設(shè)定:李源 : 男主角,字子淵,約二十歲。原是河?xùn)|郡一個薄有田產(chǎn)的書生,
精通經(jīng)史,胸有經(jīng)緯,卻因不屑于仕途黑暗和地方官吏的搜刮,一度隱居。黃巾亂起,
他目睹蒼生苦難,毅然出山,希望能憑所學(xué)匡扶社稷。
性格:理想主義、聰慧、堅韌、重情義,但有時略顯天真,對亂世的殘酷認(rèn)識會不斷加深。
外貌:面容清秀,眉宇間有英氣,眼神深邃,常著青色布袍。郭嘉 : 字奉孝,
時年二十七歲左右。潁川陽翟人,曹操麾下頂級謀士。性格:放蕩不羈,不拘小節(jié),
然思維敏捷,見識卓絕,看問題往往直指核心,言語犀利,有時顯得冷漠,
實則內(nèi)心有火熱的理想。與李源因一次偶然的機(jī)遇相遇,對其才華頗為欣賞。
曹操 : 字孟德,時年約四十三歲。沛國譙縣人,時任奮武將軍、東郡太守,后為兗州牧。
性格:雄才大略,多疑,果決,有野心,善于用人,也善于權(quán)術(shù)。
對李源這樣的年輕才俊既好奇又保有警惕。劉備 : 字玄德,時年約三十三歲。
中山靖王之后,漢景帝閣下玄孫。此時尚未發(fā)跡,雖胸懷大志,但屢遭挫折,寄人籬下。
性格:仁德寬厚,禮賢下士,堅韌不拔,有時顯得優(yōu)柔寡斷。
是李源最初寄予厚望的對象之一。蔡琰 : 字文姬,時年約二十歲。陳留圉人,
東漢大文學(xué)家蔡邕之女。才情絕世,精通音律、書法、文學(xué)。經(jīng)歷坎坷,被匈奴擄走十二年。
在本故事中,設(shè)定她剛剛被曹操贖回不久,正處于情感和身份的巨大轉(zhuǎn)折期。
與李源因音樂和文學(xué)產(chǎn)生交集。貂蟬 : (虛構(gòu)定位)設(shè)定為王允府中歌姬,聰慧機(jī)敏,
深明大義,被王允視為連環(huán)計的關(guān)鍵棋子。她對國家命運有樸素的認(rèn)識,內(nèi)心渴望和平,
對董卓的殘暴深惡痛絕。與李源的相遇帶有一定的偶然性和復(fù)雜性。
前期)、呂布、袁術(shù)、孫堅(已故)、孫策(青年)、荀彧、程昱、夏侯惇、典韋、許褚等,
根據(jù)劇情需要出場?!镜谝徽拢悍榛鸪跞?,歸鄉(xiāng)路斷】(一)時維初平元年,歲在庚午。
神州大地,早已不復(fù)光武中興時的朗朗乾坤?;浮㈧`二帝昏聵,宦官專權(quán),外戚跋扈,
朝政日非,民怨沸騰。恰似那干裂的土地上,彌天旱魃已舞千年,只需最后一絲火星,
便能引爆焚天烈焰。黃巾,便是那根點燃燎原之勢的火柴。自潁川波才、彭脫起事,
至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喊出“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讖語,
百萬黃巾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大漢四百年積淀的秩序。他們砸開官府,殺死污吏,
攻掠城池,口號是樸素的,訴求卻直指人心深處積壓的苦難。河北,巨鹿郡。
曾經(jīng)富庶的鄉(xiāng)野,如今已是殘垣斷壁,焦土遍野。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焚燒木材的嗆人味道。
田野里,成熟的莊稼無人收割,不是被戰(zhàn)火焚毀,就是被潰兵和饑民搶掠一空。
偶爾有幾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廢墟間逡巡,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音。一條泥濘不堪的土路上,
一個青色身影踉蹌而行。他叫李源,字子淵,年方二十。
本是河?xùn)|郡一個薄有田產(chǎn)的書香門第子弟。父親曾是小有名氣的儒生,
奈何在黨錮之禍余波中受到牽連,郁郁而終。家道中落,李源憑著祖蔭和自身才學(xué),
勉強(qiáng)維持著讀書人的體面。他曾寄望于通過科舉入仕,匡扶社稷,
卻親眼目睹了地方官吏如何將朝廷的賑災(zāi)款糧中飽私囊,
如何對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百姓敲骨吸髓。一腔熱血,漸漸冷卻成對仕途的厭倦與憎惡。于是,
他散盡家財,購書千卷,隱于家鄉(xiāng)附近的山林,讀書、交友、觀星、撫琴,
過著近乎與世隔絕的日子。然而,黃巾亂起,平靜的避世生活被徹底打破。
先是附近州縣盜賊蜂起,接著便是黃巾主力席卷而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李源所在的村莊,雖然偏僻,也未能幸免。他帶著老母和幼妹,隨著逃難的鄉(xiāng)鄰,一路向南。
母親體弱,不堪顛沛,在逃亡途中染了惡疾,缺醫(yī)少藥,最終沒能挺過去。臨終前,
她拉著李源的手,
渾濁的眼中充滿了不舍與期盼:“源兒……活下去……要活下去……”李源跪在泥濘中,
望著母親漸漸冰冷的臉龐,淚水早已流干。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無力。若他身懷絕技,
若他富可敵國,若他能像那些高官顯貴一樣發(fā)號施令……可惜,
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安葬了母親,
看著年僅十二歲的妹妹李瑛瑟瑟發(fā)抖地躲在他身后,一雙大眼睛里充滿了恐懼,
李源的心如同被鐵犁翻耕。他知道,繼續(xù)向南,前途未卜,危機(jī)四伏。
但留在這片已被戰(zhàn)火徹底吞噬的土地上,更是死路一條?!案纭覀儭覀?nèi)ツ睦铮?/p>
” 李瑛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小的身體在寒風(fēng)中瑟縮。李源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抬頭望向南方,遠(yuǎn)方似乎有隱約的號角聲傳來,那是官兵或者……黃巾軍的動靜?
“我們?nèi)フ摇フ乙粋€能讓我們活下去的地方,一個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的地方。
”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聽說,南陽的皇甫嵩將軍,
正在奮力剿滅黃巾。也許,那里有我們暫時的容身之所。”決定之后,便是行動。
他背起所有能攜帶的少量干糧和書籍——這些書,是他最后的念想,
或許也是未來某條出路的指引。牽著妹妹冰冷的小手,踏入了更深的未知與危險之中。
他們一路乞討,夜宿荒野古廟,白天則小心翼翼地穿行于混亂的鄉(xiāng)道。所見之處,
皆是人間煉獄。昔日繁華的村鎮(zhèn)化為烏有,幸存者要么鋌而走險加入流寇,要么眼神空洞,
如同行尸走肉。這一日,他們剛剛走過一片被燒毀的村莊,斷壁殘垣間,
幾具焦黑的尸體還冒著青煙。李瑛嚇得緊緊抓住哥哥的衣角,不敢看,也不敢出聲。突然,
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以及兵器碰撞的脆響。緊接著,是凄厲的慘叫聲?!翱?!
躲起來!” 李源臉色一變,拉著妹妹迅速閃身到路邊一處倒塌的土墻后面,屏住呼吸。
只見十余騎身著黑色重甲、頭戴鹖冠的騎兵,正縱馬狂奔而來。馬蹄踏過泥濘,
濺起一片片污濁的水花。這些騎兵裝備精良,神情冷峻,手中環(huán)首刀閃爍著森冷的寒光。
而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是黑壓壓一片的黃巾亂民,手持鋤頭、木棒、簡陋的刀槍,
吶喊著追擊。人數(shù)雖眾,但陣型散亂,一看便知是烏合之眾?!笆枪佘?!是官兵來了!
” 李源心中一動,升起一絲希望。或許,他們可以向官兵求助?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
那十余騎官兵似乎并未打算與追兵纏斗,他們的目標(biāo)似乎另有其人。
為首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中年騎士,忽然勒住馬韁,目光銳利如鷹隼般掃視著前方。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李源藏身的那片斷墻附近。李源心中一緊,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
正猶豫是否要繼續(xù)躲藏,卻見那中年騎士并沒有看向他們,
而是對著身后一名士兵模樣的人低聲喝道:“速去探查前方村莊,是否有黃巾渠帥潛藏!
”“諾!” 一名士兵應(yīng)聲,催馬向前奔去。中年騎士則撥轉(zhuǎn)馬頭,帶著其余幾騎,
朝著與黃巾追兵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轉(zhuǎn)眼間便消失在彌漫的煙塵之中。李源松了口氣,
看來他們只是路過的巡邏兵。正想帶著妹妹出來,卻聽到前方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隨即是兵器入肉的悶響。他心中一凜,透過斷墻的縫隙望去,只見剛才那名前去探查的士兵,
不知何時已經(jīng)落馬,生死不知。而他的坐騎正驚慌地打著轉(zhuǎn)。更讓他心驚的是,
一個身穿破爛鎧甲、手持環(huán)首刀的黃巾小頭目模樣的人,正獰笑著走向那落馬的士兵,
似乎想結(jié)果了他,奪取他的馬匹和兵器。士兵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傷勢顯然很重,
動作遲緩。眼看就要被黃巾賊砍倒。李源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不是習(xí)武之人,
甚至手無寸鐵,上去也是送死。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立刻帶著妹妹離開這是非之地。
但是……看著那個年輕士兵絕望的眼神,看著黃巾賊兇殘的笑容,
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沖動涌上心頭。他想起了那些被盜匪殺害的鄉(xiāng)親,想起了慘死的母親,
想起了自己逃難時的苦難……“哥……” 李瑛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小聲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李源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決定。
他從土墻后閃身而出,順手撿起一根半人長的粗壯木棍,朝著那黃巾小頭目沖了過去!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那黃巾賊根本沒料到旁邊還藏著人,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
一根沉重的木棍已經(jīng)帶著風(fēng)聲砸向了他的后腦!“嘭!”一聲悶響,那黃巾賊悶哼一聲,
踉蹌著轉(zhuǎn)過身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揮刀向李源砍來。李源學(xué)過一些粗淺的棍法,
但面對真正的刀鋒,他幾乎沒有任何勝算。他只能憑借一股血氣,胡亂地?fù)]舞著木棍格擋。
“鐺!” 環(huán)首刀砍在木棍上,火星四濺。巨大的力量震得李源虎口發(fā)麻,手臂酸痛。
“小雜種,找死!” 黃巾賊怒吼著,攻勢更猛。眼看木棍就要被砍斷,
李源身后的李瑛嚇得尖叫起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異變陡生!“嗖嗖嗖!
”數(shù)支羽箭如同毒蛇出洞,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從不同的方向射來!
一支箭矢精準(zhǔn)地射中了黃巾賊持刀的手腕,劇痛之下,他慘叫一聲,環(huán)首刀脫手落地。
緊接著,一支箭矢射穿了他的咽喉。還有幾支箭矢,
則射向了周圍其他幾個正欲圍攏上來的黃巾亂民,頓時又有兩人慘叫倒地。
那黃巾小頭目捂著喉嚨,眼中充滿了不甘和驚恐,咕嚕幾聲,頹然倒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李源也驚呆了,他怔怔地看著地上黃巾賊的尸體,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微微顫抖的木棍,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是誰救了他?
他循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的土坡上,靜立著一匹神駿的黑色戰(zhàn)馬。
馬背上端坐著一人。那人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jì),身著一襲黑色綢緞長袍,雖然略顯不羈,
卻難掩其挺拔的身姿。他頭戴一頂逍遙巾,巾帶在風(fēng)中輕輕飄動。容貌俊朗,
眉宇間帶著一股放蕩不羈的瀟灑,但眼神卻異常銳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手中并沒有弓箭,
只是隨意地倚在馬背上,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似乎剛才那石破天驚的箭術(shù)與他無關(guān)。而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還跟著兩騎親兵模樣的人,
此刻正張弓搭箭,警惕地注視著四周。李源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感激。
看這人的穿著打扮和氣勢,絕非普通軍官,倒像是一位……隱世的游俠?或者,
是哪位大人物麾下的門客?他定了定神,抱拳躬身,
對著那馬上之人深深一揖:“多謝壯士出手相救,恩同再造!小子李源,這是舍妹李瑛,
敢問壯士高姓大名?”那馬上之人并沒有立刻回應(yīng),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李源,
目光在他手中的木棍和驚魂未定的妹妹身上停留了片刻,
最后落在他那略顯狼狽卻難掩書卷氣的面容上。片刻后,他才懶洋洋地開口,
聲音帶著一絲獨特的磁性,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李源耳中:“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在下郭嘉,字奉孝,閑游至此罷了?!惫??!李源心中猛地一震!這個名字,他如雷貫耳!
潁川郭奉孝,那是何等人物!雖然年歲不算特別高,但其才名早已傳遍天下。
據(jù)說此人精通天文地理,奇謀善斷,乃是當(dāng)世不可多得的經(jīng)世之才!只是他性情狂放,
不喜約束,一直隱于山林,或游歷四方,很少有人能請得動他。這樣的人物,
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兵荒馬亂的鄉(xiāng)野之間?還出手救了自己?李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時間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郭……郭先生?真的是您?晚生……晚生李源,
不知先生在此……”郭嘉似乎對他的反應(yīng)頗為受用,嘴角微揚:“哦?你認(rèn)得我?
”“晚生雖未曾親眼見過先生,但久仰先生大名!先生的才學(xué),晚生佩服得五體投地!
” 李源誠懇地說道。對于真正的英雄人物,他向來是心向往之的。郭嘉輕笑一聲,
翻身下馬,動作瀟灑利落。他走到李源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特別是在他那沾滿泥濘的青色布袍和懷中的書籍上掃過?!芭??看你這模樣,是個讀書人。
怎么,也卷入這黃巾之亂了?” 郭嘉的語氣帶著一絲調(diào)侃,但眼神卻很認(rèn)真?!罢?。
” 李源嘆了口氣,將自己的遭遇和來意簡略地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母親去世的細(xì)節(jié),
只說是帶著妹妹逃難。郭嘉靜靜地聽著,偶爾點點頭。聽完后,他沉默了片刻,
目光望向遠(yuǎn)方,那里依舊硝煙彌漫,喊殺聲隱約可聞?!斑@世道,確實是亂了。
” 他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黃巾雖是禍?zhǔn)?,但根子?/p>
早已埋在廟堂之上。朝廷(此處指代腐朽的東漢朝廷)腐敗,宦官弄權(quán),外戚跋扈,
民不聊生。黃巾一起,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各路牛鬼蛇神紛紛登場,這亂局,
怕是才剛剛開始啊?!彼脑?,如同驚雷,再次震動了李源的心。這些話,他也曾隱約想過,
但從郭嘉口中說出,卻顯得如此深刻,如此一針見血?!澳恰壬詾?,天下大勢,
將去向何方?” 李源忍不住問道。他心中充滿了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郭嘉笑了笑,
笑容中帶著一絲玩世不恭:“天下大勢?呵呵,不過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罷了。
曹操、袁紹、袁術(shù)、公孫瓚、劉表……這些所謂的諸侯,不過是一群嗅覺靈敏的豺狼,
聞到了腐肉的味道,正蜂擁而至,想要在這亂世之中分一杯羹。至于誰最終能笑到最后,
嘿嘿,還未可知呢。”他頓了頓,目光再次回到李源身上:“倒是你,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帶著一個弱女子,在這亂世中掙扎求生,圖個什么呢?
是像你剛才那樣,憑著一腔血氣去送死?還是……”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李源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確實不知道自己圖什么。生存?是的,首先要活下去。但是,
僅僅活著,就夠了嗎?他想起了父親臨終前的教誨,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匡扶社稷”的理想。
看到李源沉默的樣子,郭嘉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他沒有再追問,
而是轉(zhuǎn)過身,對身后的親兵道:“帶上他們,我們走?!薄笆牵鞴?!” 兩名親兵應(yīng)聲。
“先生……您……” 李源有些意外,郭嘉救了他,為何還要帶上他們?
郭嘉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看你順眼,不忍心看你這么快死掉罷了。而且,
”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看你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這雙眼睛里,
卻藏著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蛟S……將來還能派上點用場?”不一樣的東西?李源心中一動。
是指自己剛才那股不顧一切的沖動?
還是指自己胸中那尚未熄滅的、關(guān)于“匡扶社稷”的火焰?他沒有多問,
只是對著郭嘉深深一揖:“多謝先生收留之恩!晚生李源,愿效犬馬之勞!”郭嘉擺擺手,
不再多言,翻身上馬。一名親兵上前,示意李源和他妹妹騎上另一匹馬。李源猶豫了一下,
還是抱著還有些瑟瑟發(fā)抖的妹妹,依言而上。三騎加上步行跟隨的兩名親兵,
很快便匯入了一股更大的人流之中。李源回頭望去,那片剛剛發(fā)生過廝殺的土地上,
黃巾賊的尸體和那名死去的官兵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之中,無人問津。只有幾只烏鴉,
落在枯枝上,發(fā)出“嘎嘎”的刺耳叫聲,仿佛在嘲笑著這世間的悲涼與無奈。前路漫漫,
殺機(jī)四伏。但此刻,坐在顛簸的馬背上,
感受著身邊這位神秘莫測的郭先生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強(qiáng)大的自信和掌控力,
李源原本絕望的心中,似乎又燃起了一絲微弱的火苗。也許,亂世之中,
真的不只是有死亡和毀滅?;蛟S,真的還有一些人和事,值得他去追尋,去守護(hù)。
(二)夜幕降臨,殘陽如血,映照著蒼茫的大地。李源、李瑛兄妹,連同郭嘉及其兩名親兵,
找到了一處相對完整的破廟暫時歇腳。廟宇早已荒廢,蛛網(wǎng)遍結(jié),佛像也殘破不堪,
但至少可以遮風(fēng)擋雨。郭嘉似乎極不習(xí)慣這種環(huán)境,
皺著眉頭指揮著親兵清理出一塊相對干凈的地面,鋪上隨身攜帶的氈毯。
他本人則靠在一根還算完整的柱子上,閉目養(yǎng)神,仿佛周圍的環(huán)境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李源則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經(jīng)過一下午的驚嚇和奔波,李瑛早已是筋疲力盡,
臉色蒼白,靠在墻角,昏昏欲睡。他心疼不已,卻又無能為力。他檢查了一下妹妹的身體,
除了有些擦傷和受驚過度,并無大礙,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他走到郭嘉身邊,猶豫了一下,
還是開口問道:“郭先生,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郭嘉緩緩睜開眼睛,
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深邃:“往南走。聽說曹操將軍正在兗州一帶募兵剿匪,
算是個去處。至少,他麾下兵強(qiáng)馬壯,比跟著散兵游勇要安全些?!辈懿??
李源心中又是一動。對于這位亂世梟雄,他的印象是復(fù)雜的。一方面,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雖然此時天子還在董卓手中,但曹操已展現(xiàn)出非凡的政治手腕),
精通兵法,治軍嚴(yán)明,是能夠成就一番事業(yè)的雄主。但另一方面,
曹操的行事風(fēng)格又頗為狠辣,多疑寡恩,這讓李源本能地感到一絲畏懼。
“先生……似乎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 李源恭敬地問道。
郭嘉嘴角微翹:“略懂皮毛罷了。亂世之中,想要活下去,總得多看多聽多想。這天下,
就像一盤棋局,你我皆是棋子,區(qū)別只在于,是執(zhí)棋者,還是棄子?!彼脑?,
讓李源感到一陣寒意。執(zhí)棋者?像曹操、袁紹那樣的人物嗎?自己,真的只是棋子嗎?
“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 李源忍不住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和掙扎,
“難道就只能像這樣,被強(qiáng)大的力量裹挾著,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嗎?”郭嘉看了他一眼,
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怎么?書生意氣,還想改變這亂世?”李源被說中了心事,
臉上一紅,但還是鼓起勇氣道:“晚生不敢妄言改變天下。只是覺得,
若天下人都像螻蟻般茍活,任由豺狼宰割,那這讀書所學(xué),又有何用?孔孟之道,圣人之學(xué),
難道就是教我們在亂世中明哲保身,坐視蒼生受苦嗎?”他的話語懇切,
充滿了理想主義的激情。郭嘉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語氣意味深長:“年輕人,你的想法很……純粹。純粹的東西,往往很脆弱,
但也……很珍貴。孔孟之道,圣人之學(xué),本是治國安邦之策,是用來匡扶社稷,教化萬民的。
只是,如今這世道,廟堂之上,早已污濁不堪,大道不行,圣人之學(xué)也被束之高閣,
甚至被歪曲利用。你空有一腔抱負(fù),又能做什么呢?”“難道……就只能放棄嗎?
” 李源的聲音有些顫抖。“放棄?” 郭嘉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談何容易。
身在局中,身不由己。除非,你有力挽狂瀾的實力,或者……有看破紅塵的覺悟。
”他站起身,走到破廟門口,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和遠(yuǎn)處隱約傳來的風(fēng)聲?!斑@亂世,
就像一場大火。有人想做那撲火的飛蛾,有人想做那趁火打劫的豺狼,
也有人想做那隔岸觀火的隱士。你呢?你想做什么?”郭嘉的問題,如同重錘,
敲擊在李源的心頭。撲火的飛蛾?他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剛才的沖動便是證明。
但結(jié)果呢?差點丟了性命。趁火打劫的豺狼?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像那些黃巾賊一樣去燒殺搶掠,更做不到像那些貪婪的官吏一樣去壓榨百姓。
隔岸觀火的隱士?他曾經(jīng)想過,但現(xiàn)在,他做不到。母親的慘死,妹妹的驚恐,
路上所見的無盡苦難,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心里。他已經(jīng)無法再心安理得地躲進(jìn)山林,
過著自己所謂的“清靜”日子。那么,他還能做什么?看著李源陷入沉思的樣子,
郭嘉轉(zhuǎn)過身,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他走到李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
別想得太多了?;钕氯?,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將來……誰知道呢?也許有一天,
你會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至少,跟著我,暫時你是安全的。至少,
我不會像那些黃巾賊一樣,隨便砍殺像你這樣手無寸鐵的書生。
”他的語氣依舊帶著一絲玩世不恭,但李源卻從中聽出了一絲真誠?!岸嘀x先生指點迷津。
” 李源再次躬身行禮。雖然郭嘉沒有直接給出答案,但他的話,
卻讓李源紛亂的心緒稍稍平復(fù)了一些?;钕氯ィ?/p>
然后尋找答案……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道路。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囕p微的馬蹄聲。
一名親兵走了進(jìn)來,低聲對郭嘉稟報:“主公,前方發(fā)現(xiàn)一小股流民,約莫二三十人,
似乎也是逃難的百姓?!惫蚊碱^微皺:“流民?看看情況再說?!?他看向李源,
“你怎么看?”李源心中一動,想了想說道:“先生,亂世之中,流民皆是驚弓之鳥。
若能施以援手,或許能贏得他們的好感。只是……也要小心其中有歹人混雜,趁機(jī)作亂。
” 他雖然書生氣,但也知道世事險惡。郭嘉贊許地點點頭:“哦?你倒是考慮得周全。好,
那我們就去看看?!眱扇藥е鴥擅H兵,走出破廟。只見不遠(yuǎn)處的樹林邊,
果然聚集著一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男女老少。他們圍坐在一起,神情惶恐不安,
眼中充滿了警惕。當(dāng)看到郭嘉等人走近時,人群中發(fā)出一陣騷動,
不少人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木棍、石塊等簡陋的“武器”?!按蠹也灰@慌!
” 郭嘉朗聲說道,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我等并非歹人,
只是路過的客商。見大家困苦,特來詢問一聲,是否需要幫助?”他的話音剛落,
人群中走出一個頭發(fā)花白、身材佝僂的老者。老者顫巍巍地上前幾步,
對著郭嘉深深一揖:“老朽陳老漢,代表各位鄉(xiāng)親,謝過這位恩公!
我等本是附近村落的百姓,遭了黃巾賊的禍害,家破人亡,只得一路逃難至此。
如今身無長物,饑寒交迫,實在……實在不知何去何從??!”說著,老者老淚縱橫,
周圍的流民也紛紛附和,哭喊聲一片。李源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酸楚。這就是亂世的縮影,
無數(shù)無辜的百姓在戰(zhàn)火中掙扎求生。郭嘉看著那些流民,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片刻后,他開口道:“陳老丈,我看各位鄉(xiāng)親皆是良善之人,如今困頓至此,令人同情。
我這里尚有少許干糧,愿分發(fā)給各位,解燃眉之急。只是……”他話鋒一轉(zhuǎn):“如今這世道,
并非善地。黃巾賊、官兵、各地豪強(qiáng),四處流竄,燒殺搶掠。各位這樣散亂地聚在一起,
目標(biāo)太大,很容易引來禍患。不知各位可有投奔的去處?”陳老漢聞言,
臉上露出絕望之色:“恩公,我們……我們也不知道該投奔誰?。∧切┕倮蠣?,
比黃巾賊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們只想找個地方,
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下去……”其他流民也紛紛附和,訴說著各自的苦難和迷茫。郭嘉聽完,
沉默了片刻。他似乎在進(jìn)行某種權(quán)衡。李源在一旁觀察著,心中隱隱猜到了郭嘉的想法。
這位郭先生,行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他救了自己兄妹,又主動提出幫助這些流民,
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行俠仗義那么簡單。果然,郭嘉緩緩開口道:“陳老丈,各位鄉(xiāng)親。
實不相瞞,在下此行,并非為了游山玩水。”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
“在下正欲投奔一位明主。這位明主,治軍嚴(yán)明,賞罰分明,頗有匡扶社稷之心。
如今他正在兗州募兵,廣納賢才。各位鄉(xiāng)親若是不嫌棄,可愿隨在下一同前往?
或許……能在那里找到一條生路?!贝搜砸怀?,猶如在平靜的湖水中投下了一顆石子,
頓時激起了千層浪?!懊髦??”“兗州?是哪位將軍?”“真的可以去嗎?會不會是騙我們?
”流民們議論紛紛,臉上充滿了疑慮和渴望。去投奔一位“明主”,對他們來說,
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但同時,他們也害怕再次落入虎口。陳老漢猶豫了一下,
看向郭嘉:“恩公,不知您說的這位明主是……”郭嘉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
而是看向李源:“子淵,你來說說看?!崩钤匆汇?,沒想到郭嘉會讓自己來說。他定了定神,
想起了自己一路聽來的消息,以及心中對曹操的復(fù)雜看法?!斑@位明主,
乃是奮武將軍、東郡太守,曹孟德,字孟德?!?李源盡量用客觀的語氣說道,
“據(jù)聞曹將軍為人剛毅果決,治軍嚴(yán)謹(jǐn),深諳兵法。更重要的是,他心懷天下,
不忍見百姓受苦,起兵是為了剿滅黃巾,匡扶漢室。如今雖身處困境,但麾下將士用命,
漸成氣候?!彼D了頓,補充道:“當(dāng)然,亂世之中,沒有絕對的善惡。
曹將軍手段時而強(qiáng)硬,亦非完人。但相比那些趁火打劫、禍害百姓的豺狼,
至少……他是一面有可能凝聚人心的旗幟。”說完,他看向郭嘉,眼中帶著詢問。
郭嘉贊許地點點頭:“子淵所言,甚是精當(dāng)?!彼洲D(zhuǎn)向那群流民,
語氣誠懇地說道:“各位鄉(xiāng)親,曹將軍雖然并非完美之人,但他確實是目前亂世中,
少數(shù)幾個有能力、有意愿結(jié)束這場浩劫的人物之一。跟著他,或許不能立刻獲得榮華富貴,
但至少,能有飯吃,有片瓦遮身,有機(jī)會重新開始。當(dāng)然,前途如何,還需各位自身努力。
在下言盡于此,去留與否,全憑各位自愿?!彼脑?,說動了那些早已走投無路的流民。
與其在荒野中坐以待斃,或者被亂兵裹挾,不如去投奔一位看起來更有前途的將軍,
搏一個未知的未來?!拔覀冊敢?!我們愿意跟恩公走!”“恩公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曹將軍若是能匡扶社稷,我等愿意終生追隨!”人群中響起一片歡呼之聲。
陳老漢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再次對著郭嘉深深一揖:“恩公大恩,我等沒齒難忘!
我等愿隨恩公一同前往兗州,追隨曹將軍!”郭嘉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既然如此,
大家稍作收拾,一個時辰后,我們便啟程南下。路上多加小心?!绷髅駛兟勓源笙玻?/p>
紛紛行動起來。雖然他們的家當(dāng)早已在逃難途中丟失殆盡,但此刻,
每個人眼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李源看著眼前這百十來號人,在郭嘉的振臂一呼之下,
迅速凝聚起來,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這就是所謂的“號召力”嗎?這位郭奉孝,
果然非同凡響。他也明白了郭嘉救下自己和妹妹,并帶上這些流民的用意。或許,
郭嘉是想將這些流民作為自己投靠曹操的“投名狀”?或者,是想通過這種方式,
觀察和篩選一些可用之人?不管怎樣,對于李源兄妹和這些流民來說,
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夜風(fēng)吹過破廟,帶來一絲涼意,卻也吹散了些許陰霾。
李源看著郭嘉在篝火旁沉思的側(cè)影,心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他既期待著未來,
又隱隱感到不安。他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充滿荊棘和未知的道路。
而身邊這位神秘的郭先生,既是他的引路人,也像一個巨大的謎團(tuán),等待著他去解開。
(三)南下的路途,比想象中更加艱難。郭嘉一行人,加上新加入的三四十號流民,
組成了一支不算龐大的隊伍。他們沒有車馬,只能依靠雙腳趕路。
郭嘉和他那兩名親兵似乎習(xí)慣了長途跋涉,步履穩(wěn)健。李源雖然也是書生出身,但年輕力壯,
勉強(qiáng)也能跟上。只是苦了那些流民,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一路上病倒、累倒的不在少數(shù)。
食物是最大的問題。郭嘉所帶的干糧很快就吃完了。他們只能沿途采摘野菜、野果充饑,
運氣好的時候,能打到幾只野兔或者野雞。李源將自己分到的那份食物,
總是悄悄地分給妹妹李瑛和一些更需要照顧的老弱婦孺。李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總是想把自己的那份也塞給哥哥,卻被李源溫柔地拒絕了?!扮鴥?,哥哥是男子漢,力氣大,
餓不著。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壞了?!?李源總是這樣哄著她。
看著妹妹懂事地點點頭,把省下來的食物分給旁邊的小弟弟小妹妹,
李源的心中既欣慰又酸楚。一路上,郭嘉很少說話,
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和同行的人。偶爾,他會和李源并肩而行,
問一些關(guān)于經(jīng)史子集的問題,或者對時局的看法。李源發(fā)現(xiàn),郭嘉雖然看似狂放不羈,
但學(xué)識淵博,見識遠(yuǎn)超常人。無論是經(jīng)史典故,還是兵法韜略,他都能信手拈來,
并且往往有獨到的見解。與他交談,常常讓李源有茅塞頓開之感。一次休息時,
郭嘉指著遠(yuǎn)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問李源:“子淵,你看那山,像什么?
”李源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山勢雄偉,層巒疊嶂,云霧繚繞。他想了想,
答道:“像……像一條匍匐的巨龍,潛藏著無盡的力量?!惫喂笮Γ骸懊钤眨?/p>
有幾分眼力。這山,確實如同一條蟄伏的巨龍。如今這天下,也如同這大山一般,看似平靜,
實則暗流洶涌,潛藏著無數(shù)的機(jī)遇與危險。有些人,看到了巨龍的威嚴(yán),便想上去攀附,
希望能借力騰飛;有些人,則畏懼巨龍的兇猛,只想遠(yuǎn)遠(yuǎn)躲開;還有些人,想成為屠龍勇士,
想要斬斷這巨龍的爪牙……”他看著李源,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子淵,你呢?
你想成為哪一種人?”李源被問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理想,想起了母親的教誨,
想起了路上的慘狀。他想了想,認(rèn)真地說道:“晚生……晚生想成為那為巨龍指引方向的人。
或者,至少,能成為在巨龍腳下,守護(hù)一方平安,為蒼生謀福祉的人?!彼脑捳Z,
帶著一絲書生的天真,但也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堅定。郭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重新將目光投向遠(yuǎn)方,眼神變得更加深邃。除了與李源探討學(xué)問,
郭嘉也會留意那些流民。他似乎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言行舉止,將他們分類、評估。
有一次,一個流民偷偷向同伴抱怨,說跟著郭嘉不知道要去哪里,
萬一曹將軍不打勝仗怎么辦。這話恰好被郭嘉聽到。郭嘉并沒有立刻發(fā)作,而是在當(dāng)天晚上,
讓那名流民負(fù)責(zé)守夜。那流民起初還挺高興,以為這是信任他。但到了深夜,
兩名郭嘉的親兵突然出現(xiàn),二話不說,將他捆綁起來,堵上嘴巴?!澳惴噶耸裁醋铮?/p>
” 一名親兵冷冷地問道。那流民嚇得魂飛魄散:“小的……小的只是隨口說了幾句話,
沒有……沒有別的意思??!”郭嘉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面無表情地說道:“隨口說的話?你是在動搖軍心。亂世之中,軍心就是性命。
任何敢于動搖軍心的人,都是敵人。斬!”那流民頓時癱倒在地,屎尿齊流。
兩名親兵毫不猶豫,手起刀落,斬下了他的首級。鮮血濺在地上,觸目驚心。
周圍的流民看到這一幕,無不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李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他沒想到郭嘉竟然如此狠辣果決!郭嘉轉(zhuǎn)過身,走到李源面前,淡淡道:“看到了嗎?
這就是亂世。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動搖軍心者的仁慈,
就是對忠誠者的殘忍。只有建立起絕對的威信和紀(jì)律,才能讓這支烏合之眾變成真正的軍隊,
才能在殘酷的競爭中生存下去?!崩钤茨乜粗厣系氖w,心中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他一直認(rèn)為,對待百姓和俘虜,應(yīng)該以寬厚仁慈為本。但現(xiàn)實,卻如此殘酷和直接。
郭嘉的做法,雖然讓他感到不適,甚至有些反感,但也讓他清醒地認(rèn)識到,他所處的,
是一個怎樣真實而血腥的世界?!岸嘀x先生……教誨?!?李源艱難地說道。他知道,
郭嘉這是在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向他傳授著亂世生存的法則。郭嘉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次的語氣中,少了幾分調(diào)侃,多了幾分凝重:“記住,子淵。理想固然重要,但生存,
是實現(xiàn)理想的前提。有時候,為了更大的目標(biāo),一些必要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闭f完,
他不再看那具冰冷的尸體,轉(zhuǎn)身離去,留下李源在原地,久久無法平靜。
隨著隊伍越來越接近兗州地界,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終于,在一個清晨,
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了一座巍峨的城池輪廓。城墻高大堅固,城樓上飄揚著一面醒目的戰(zhàn)旗,
旗面上繡著一個大大的“曹”字,在晨風(fēng)中獵獵作響?!皟贾莸搅?!曹將軍的大營就在前面!
” 有人興奮地大喊起來。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疲憊和饑餓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他們互相攙扶著,加快了腳步,朝著那座象征著希望的城池走去。李源也抬起頭,
望著那面“曹”字大旗,心中百感交集。這里,會是他們新的起點嗎?
那位在歷史上毀譽參半的曹孟德,又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命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無論如何,他已經(jīng)踏上了這條路,便只能風(fēng)雨兼程,勇往直前了。(四)兗州軍營,
坐落在一片開闊的平原之上,營寨連綿,旌旗招展,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營門外,
有士兵嚴(yán)密把守,盤查著所有進(jìn)出的人員。郭嘉一行人的到來,立刻引起了守衛(wèi)的注意。
看到他們衣衫襤褸、混雜著老幼婦孺的樣子,守衛(wèi)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但看到為首那人身著綢緞長袍、氣度不凡的模樣,
以及他身后兩名神情冷峻、目光銳利的親兵,也不敢輕易怠慢?!罢咀?!什么人?干什么的?
” 一名什長模樣的軍官上前喝道。郭嘉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郭嘉,字奉孝,
欲往曹將軍帳下投效。這是隨行家眷和一些自愿跟隨的鄉(xiāng)親?!薄肮??” 什長愣了一下,
似乎沒聽過這個名字,“沒聽說過。投效將軍,須有引薦之人,或者……拿出你的本事來!
” 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信任。如今這世道,什么阿貓阿狗都敢自稱英雄,前來投效,
其中不乏魚目混珠之輩。郭嘉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哦?看來曹將軍軍紀(jì)嚴(yán)明,
令人佩服。只是,我這‘本事’,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展現(xiàn)。若將軍不愿見我,那也就罷了。
” 他說著,竟有轉(zhuǎn)身離去之意?!鞍ィ壬舨?!” 什長連忙攔住他,“將軍帳下,
求賢若渴。只是……末將只是個小兵,做不了主。這樣吧,你們先在此等候,
我去通報一聲主簿大人?!?他雖然不認(rèn)識郭嘉,但看郭嘉的氣度和自信,
以及那兩名親兵的沉穩(wěn),隱隱覺得此人可能并非等閑之輩,不敢擅專,便決定去向上級稟報。
郭嘉點點頭,示意手下原地休息。他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閉目養(yǎng)神,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李源則帶著妹妹和那些流民,被安排在營門外的一片空地上暫時等候。
看著那森嚴(yán)的營門和高聳的城墻,流民們眼中充滿了敬畏和不安。李源則心中忐忑,
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
只見一名身著鎧甲、手持令旗的校尉策馬而來,在營門前勒住馬韁。“奉主公令,
郭奉孝先生可在?” 校尉朗聲問道?!罢窃谙隆!?郭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從容上前?!肮壬?,我家主公已在帳中恭候多時,請先生隨我來?!?校尉抱拳道,
態(tài)度頓時恭敬了許多。郭嘉微微頷首,示意手下和流民原地待命,自己則跟著那校尉,
昂首闊步地走進(jìn)了軍營。李源看著郭嘉的背影,心中既羨慕又有些擔(dān)憂。
羨慕郭嘉的從容不迫和被重視的程度,擔(dān)憂自己和妹妹以及那些流民的未來。隊伍進(jìn)入軍營,
只見營內(nèi)道路寬闊,士兵們訓(xùn)練有素,步伐整齊,口號響亮,一派軍紀(jì)嚴(yán)明的景象。
與外面流民的混亂不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讓李源等人對曹操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穿過幾道營門,來到一座中軍大帳前。帳外有親兵把守,見到校尉,立刻放行。“郭先生,
請進(jìn)。我家主公就在里面?!?校尉將郭嘉引進(jìn)大帳,自己則躬身退到帳外等候。
李源等人則在營門外繼續(xù)等待。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營中燃起了篝火,
映照著士兵們堅毅的臉龐。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味,
讓饑餓的李源兄妹和流民們更加饑腸轆轆。又過了許久,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
郭嘉才從大帳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跋壬?,怎么樣了?
” 李源連忙迎上去問道。郭嘉笑道:“一切順利。孟德將軍,果然名不虛傳?!彼D了頓,
繼續(xù)說道:“將軍聽說我?guī)砹诉@許多流民,頗感興趣。他表示,愿意收留這些鄉(xiāng)親,
編入屯田營,開墾荒地,自食其力。至于我……”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將軍說,
聽聞我有些微末之才,想讓我先……管理一下這批新來的流民,看看我的能力如何。
”管理流民?李源有些意外。這似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職位。難道郭嘉打算從基層做起?
然而,郭嘉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皩α?,” 郭嘉看向李源,“將軍還問起了你。
他說,聽聞你精通經(jīng)史,是個讀書人。不知你是否愿意留在帳下,做一名……記室?
” 記室,類似于現(xiàn)在的秘書,負(fù)責(zé)文書、記錄等事務(wù)。李源愣住了。
他沒想到曹操竟然會親自過問他的情況,還愿意收留他做文書。這對他來說,
無疑是一個天大的機(jī)會!留在軍中,意味著他能更近距離地觀察時局,
甚至可能參與到歷史的洪流之中!但是……記室?這和他匡扶社稷的理想,似乎還有些距離。
看到李源猶豫的樣子,郭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笑道:“怎么?嫌官???
還是覺得做文書屈才了?”李源連忙搖頭:“不不,先生誤會了。晚生……晚生只是覺得,
自己才疏學(xué)淺,恐怕難以勝任……”“呵呵,” 郭嘉打斷他,“是不是屈才,做了才知道。
將軍麾下,人才濟(jì)濟(jì)。荀彧、程昱皆是經(jīng)天緯地之才,你一時半會兒,也輪不到你施展。
先從記室做起,打好基礎(chǔ),熟悉軍務(wù),總沒有壞處。至少,能吃飽飯,有個安穩(wěn)的落腳之地。
”他的話,說得非常實在。對于此刻的李源來說,吃飽飯,有個安穩(wěn)的地方,
確實是最重要的。至于理想,路要一步一步走。“多謝先生引薦!晚生……晚生愿意!
” 李源深深一揖,感激地說道。能得到曹操的認(rèn)可,哪怕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職位,
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進(jìn)步。郭嘉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如此,
你便先去跟著我的親兵,熟悉一下環(huán)境。我和將軍還有些話要說。
”他又轉(zhuǎn)向那些流民:“各位鄉(xiāng)親,將軍已同意收留大家。稍后會有伙夫前來,
安排你們的食宿。明日一早,便分派你們前往屯田營地。安心勞作,必有回報。
”流民們聞言,無不歡欣鼓舞,紛紛跪倒在地,感謝郭嘉和曹操的恩德。
事情似乎就這樣定了下來。郭嘉暫時留在軍中,管理這批新來的流民,觀察他們的表現(xiàn)。
李源則成為了曹操軍中的一名小小記室。那些流民,也暫時有了一個安身立命之所。然而,
李源的心中,卻并沒有完全平靜下來。他總覺得,事情的發(fā)展,似乎有些過于順利了。
郭嘉為何會被曹操如此輕易地接納?曹操讓他管理流民,是真的看重他的才能,
還是另有所圖?而自己,進(jìn)入曹營之后,又將面臨怎樣的命運?夜風(fēng)吹拂著軍營的旌旗,
發(fā)出獵獵的聲響。李源站在營門外,望著遠(yuǎn)處模糊的輪廓,心中充滿了未知和忐忑。他知道,
自己踏入了一個更加廣闊,也更加危險的政治漩渦。而這個漩渦的中心,便是那位雄才大略,
卻又疑心深重的曹孟德。(五)接下來的日子,李源開始了他在曹營的記室生涯。說是記室,
其實更像是雜役。每天的工作,無非是打掃帳房、整理文書、傳遞信件、伺候筆墨等等。
這些工作瑣碎而繁重,對于一個自視甚高的讀書人來說,確實有些屈才。但李源并沒有抱怨。
他知道,這是他融入曹營,了解這個龐大軍事集團(tuán)的必經(jīng)之路。他工作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白天處理各種雜務(wù),晚上則利用空閑時間,閱讀軍中的文書卷宗,
了解曹操的兵力部署、糧草狀況、以及與其他諸侯的往來情況。他像一塊海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