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城拍賣會上,我戴著蘇薇薇的競拍牌舉牌。 “一億。”全場嘩然。
三年前蘇薇薇設計讓我被全網(wǎng)網(wǎng)暴成“心機婊”。 父親當眾甩我耳光:“滾出蘇家,
薇薇才是真千金!” 如今我以科技新貴身份回歸,壓軸拍品是蘇薇薇炫耀半年的稀世粉鉆。
她撕破優(yōu)雅尖叫:“林晚你憑什么搶我的東西!
” 我輕笑甩出錄音筆:“憑你當年雇人P圖的證據(jù)?!?項鏈斷裂,
珍珠滾落如她崩潰的眼淚。
父親沖上來護住她:“當年是爸爸糊涂...” 我轉身走向角落的顧氏掌權人:“顧總,
聽說貴司新研發(fā)了AI人臉識別系統(tǒng)?” 他晃著紅酒杯:“蘇小姐想合作打假?” “不,
”我看向蘇薇薇,“是打真。”三年前那場鋪天蓋地的網(wǎng)暴,
像一場永不停歇的、黏膩冰冷的酸雨,澆透了我的骨頭縫。那些精心P過的圖,
那些扭曲我笑容、放大我眼神里疲憊瞬間的圖片,
還有蘇薇薇梨花帶雨哭訴我“處心積慮陷害真千金”的視頻,像千萬根淬了毒的針,
刺穿了我僅存的尊嚴。父親蘇振邦那一記響亮的耳光,裹挾著厭惡的風聲,
和那句淬著冰碴的判決——“滾!蘇家只有薇薇一個女兒!
”——成了我跌落深淵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冰冷的地下室,餿飯的酸腐味,
老鼠啃噬木箱的窸窣,它們共同構成了我呼吸的底色,每一口都帶著絕望的鐵銹味。而此刻,
滬城頂奢拍賣行“云頂”的穹頂之下,水晶吊燈的光芒碎鉆般傾瀉。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的香水、雪茄和一種名為“權勢”的無形氣息。我微微向后,
靠進天鵝絨椅背里,
指間把玩著一枚小小的、印著燙金“蘇”字的競拍號牌——蘇薇薇的號牌。
拍賣師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下一件,重頭戲!稀世粉鉆‘薔薇之心’,起拍價,
一千萬!”全場的呼吸似乎都為之一窒。燈光精準地聚焦在展臺上,
那顆躺在黑色絲絨上的粉鉆,切割面流淌著夢幻而冷硬的光澤,
像凝固的、少女心尖最濃烈的一滴血。蘇薇薇就坐在前排斜對角,一身高定珠光白禮服,
精心打理的卷發(fā)披在肩頭,脖頸間那串耀眼的鉆石項鏈與展臺上的粉鉆交相輝映。
她微微側過臉,下頜揚起一個矜持又勢在必得的弧度,涂著裸粉指甲油的手指,
正優(yōu)雅地、帶著點炫耀意味地,輕輕搭在競價器上,
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落下那宣告主權的一錘?!耙磺б话偃f?!薄耙磺偃f!
”叫價聲此起彼伏,像一場矜持的廝殺。數(shù)字在巨大的電子屏幕上跳躍,
每一次變動都撩撥著場內緊繃的神經(jīng)。蘇薇薇始終沒有出手,如同經(jīng)驗豐富的獵手,
耐心地等待獵物進入最后的包圍圈,也享受著聚光燈和眾人目光無聲的簇擁。
我知道她在等什么。等價格攀升到一個足夠彰顯她蘇家大小姐身份的高度,
再以雷霆之勢碾壓全場。這顆粉鉆,早已被她視為囊中之物,
是她社交平臺上預熱了足足半年、即將加冕的“王冠”。價格一路飆升至八千萬。
場內加價的聲音明顯稀疏、遲疑起來,每一次舉牌都伴隨著更長的停頓和更謹慎的思考。
拍賣師的目光掃過全場,帶著職業(yè)性的鼓動:“八千萬!還有加價的嗎?
八千萬一次……”他的小錘已經(jīng)微微揚起,準備落下第一次確認。
就在這寂靜即將凝固成型的剎那。我動了。手腕輕抬,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煙火氣。
那只捏著蘇薇薇號牌的手,穩(wěn)穩(wěn)舉起。掌心微涼,
觸感卻清晰地烙印著三年前地下室水泥地的冰冷和絕望?!耙粌|?!蔽业穆曇舨桓?,
甚至帶著點剛剛好的慵懶,卻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
精準地劈開了拍賣行里浮動的喧囂與熱望。尾音落下,空氣驟然凍結。
剛才還浮動著低語和計算的空間,瞬間被一種巨大的、真空般的死寂取代。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緊接著,“嘩——”的一聲,如同無形的海嘯平地卷起。
無數(shù)道驚疑、探究、難以置信的目光,瞬間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帶著灼人的熱度,
死死釘在我身上。閃光燈瘋了似的閃爍,一片刺目的白,幾乎要將我的身影吞噬。
空氣里只剩下相機快門瘋狂的“咔嚓”聲和一片壓抑不住的低沉嗡鳴。斜前方,
蘇薇薇那精心維持的、天鵝般優(yōu)雅的頸項猛地僵直。她像被無形的電流擊中,
整個人從椅背里彈起,倏然回頭。那張曾對著鏡頭楚楚可憐、此刻卻寫滿驚愕與扭曲的臉,
撞入我的眼簾。精心描繪的妝容也遮蓋不住瞬間褪去的血色,只剩下一片駭人的慘白。
她瞪大的眼睛里,
清晰地倒映著燈光和我平靜的臉龐——那是一種被猝然闖入領地的母獸才有的,
混合著震驚、暴怒和被冒犯的瘋狂?!傲滞恚?!”她的尖叫聲撕裂了拍賣行的寂靜,
如同指甲狠狠刮過玻璃,刺耳得令人頭皮發(fā)麻。什么名媛儀態(tài),什么矜持優(yōu)雅,
在這一刻被她自己撕扯得粉碎。她猛地站起身,珠光白禮服在激烈的動作下繃緊,
昂貴的布料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她伸出的手指,
涂著昂貴甲油的指尖因為極致的憤怒和失控而劇烈顫抖,筆直地指向我。“是你!
你這個賤人!你怎么敢坐在這里?!你怎么敢用我的牌子?!”她的聲音因為拔高而劈裂,
帶著歇斯底里的哭腔,“那是我的鉆石!我的!你憑什么搶我的東西?!你算什么東西!
”她的尖叫在空曠的穹頂下回蕩,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不顧一切的瘋狂。
周圍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鄙夷、驚訝、看戲……那些目光像無形的針,
刺得她更加失控。她精心構建了十幾年的完美世界,似乎在我舉起牌子的那一刻,
就開始出現(xiàn)無法彌合的裂痕。我靜靜地坐著,任由那滔天的恨意和瘋狂的指責撲面而來。
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只有唇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燈光落在我眼中,
沉淀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在蘇薇薇幾乎要撲上來的前一秒,
在拍賣師試圖控制局面卻徒勞無功的混亂中,我動了。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手腕一翻。
一個銀灰色的、小巧精致的錄音筆,從我指尖滑落,“啪嗒”一聲輕響,
穩(wěn)穩(wěn)落在鋪著厚重絨布的競拍桌上。那聲音不大,
卻奇異地穿透了蘇薇薇的尖叫和周圍的嘈雜,帶著一種冰冷的、宣告終結的質感。“憑這個。
”我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像冰錐鑿穿凍土,
“憑你當年花錢雇人P圖造謠、買水軍網(wǎng)暴我的證據(jù),蘇薇薇。
”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晰而冰冷,“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蘇家真千金?!薄澳愫f!
”蘇薇薇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一種色厲內荏的恐慌。
她下意識地想要撲過來搶奪那只小小的錄音筆,身體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劇烈搖晃。
就在她身體前傾的瞬間——“啪嗒!”一聲極其細微、卻又無比清晰的斷裂聲。
她脖頸間那條價值不菲、象征著蘇家大小姐身份的鉆石項鏈,
那顆主鉆下方最大的一顆渾圓珍珠,毫無征兆地脫離了鉑金鏈扣的束縛,
從她修長卻此刻劇烈起伏的頸項上滑落,掉在光潔如鏡的深色地板上。
“嗒…嗒…嗒嗒嗒……”那顆渾圓光潔的珍珠,落地后沒有立刻靜止,
反而在光滑的地面上彈跳了幾下,發(fā)出清脆而孤寂的聲響,一路滾向遠處。它滾過的地方,
留下一道微不可察、卻又刺眼的水痕——那是蘇薇薇臉上洶涌而下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