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店的空調(diào)打得有些低。蘇晚望著鏡子里披著白紗的自己，
突然覺得鎖骨處的珍珠項鏈像排冰涼的牙齒。"周太太真適合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
"店員的手指掠過她肩頭，"周先生說這款'月光之淚'要配露背款婚紗呢。
"手機在包里震動第三下時，蘇晚終于伸手去摸。匿名彩信加載出模糊畫面時，
她還在想是不是哪個客戶發(fā)來的場地照片。
直到電梯鏡面反射出熟悉的駝色大衣——那是她上周剛給周揚送干洗店取回來的。
畫面里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把林妍的蕾絲裙肩帶往食指上卷，就像上周聚餐時，
林妍演示直播間賣內(nèi)衣的招牌動作。
"您臉色不太好..."店員遞來的溫水在紙杯沿晃出漣漪，
蘇晚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咬破了口腔內(nèi)壁。血腥味混著視頻里林妍的喘息聲，
手機揚聲器傳出"叮"的提示音——是周揚今早說要去見的"大客戶"所在的酒店電梯。
"能借用下洗手間嗎？"反鎖的隔間里，蘇晚把視頻進度條拖到最前。
28秒處周揚轉(zhuǎn)身按樓層時，領(lǐng)帶夾上的銀杏葉閃著冷光。
這個父親留下的遺物他向來舍不得戴，上周卻說"要配你選的藏藍西裝"。
馬桶水箱上放著婚禮流程表，第17條用紅筆圈著"交換戒指后，
新郎吻新娘指尖（攝影特寫）"。現(xiàn)在周揚的牙齒正陷在林妍頸窩里，像她夢里反復(fù)出現(xiàn)的，
那輛沖下山道的車咬進護欄的瞬間。三年前醫(yī)院醒來的記憶總帶著消毒水味的噪點。
護士拆紗布時說："蘇小姐命真大啊，
后排乘客都沒..."當時窗外銀杏葉正落在她石膏上，像枚小小的裹尸袋。
隔間門被敲響時，蘇晚正把請柬按在暫停的畫面上。
燙金字體"周揚&蘇晚"剛好遮住他扭曲的下頜線。"您先生到了。
"店員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說給您帶了...""告訴他我在試頭紗。
"蘇晚按下沖水鍵，視頻碎片打著旋消失在下水道，"最傳統(tǒng)的那種——要能遮住整張臉的。
"化妝鏡前補妝時，她發(fā)現(xiàn)右手無名指沾了星點血跡。那是方才摳手機邊緣時崩斷的甲片。
鏡中人身后的婚紗模特咧著石膏嘴微笑，脖頸處價簽寫著：售價38888，定金不退。
"晚晚？"周揚的聲音由遠及近，他今天噴了她送的檀木香水，"看我淘到什么？
你上次說想要的絕版..."蘇晚突然抓住化妝刷往眼皮上抹，
金色亮片簌簌落在顫抖的手背。當周揚的手搭上她肩膀時，
鏡子里看見他袖扣閃著冷光——是林妍直播間賣過的"情侶感應(yīng)款"，
說是一方體溫超過37.5℃就會變色。"眼睛怎么紅了？"他指腹擦過她眼角，
戒指在燈光下像道微型閃電。這是他們吵架后他第一次戴婚戒，
金屬涼意讓她想起車禍現(xiàn)場撿到的那個變形的戒指盒。"亮片進眼睛了。
"蘇晚仰頭露出梨渦，
角度能看到周揚后頸有道紅痕——和林妍昨天朋友圈發(fā)的"被貓抓了"的照片位置分毫不差。
店員捧著綴珍珠的頭紗過來時，周揚正打開絲絨盒。
天鵝絨上躺著對銀杏葉耳墜："和我的領(lǐng)帶夾一套，設(shè)計師說...""真巧。
"蘇晚捏起一片葉子，葉脈在她指腹留下凹凸的觸感，"林妍上周直播時不也說，
要送閨蜜銀杏首飾當結(jié)婚禮物？"周揚喉結(jié)動了動。這個下意識動作蘇晚太熟悉了，
每次他準備說謊時，左側(cè)喉結(jié)就會先往上跑半厘米。
果然下一秒他說："她那種網(wǎng)紅推薦的都是義烏貨..."玻璃門突然被推開，
穿莫蘭迪色西裝的男人挾著雨氣走進來。蘇晚從鏡子里看見他往這邊瞥了眼，
右手下意識摸向口袋——這個動作讓周揚立刻松開了搭在她肩上的手。"程醫(yī)生也來挑禮服？
"周揚的皮鞋尖轉(zhuǎn)向門口，蘇晚注意到他后腰別著的車鑰匙在抖。那是寶馬7系的鑰匙扣，
和他們車禍那輛同款。被稱作程醫(yī)生的男人沒接話。他放下一把黑傘，
傘骨收攏時發(fā)出類似骨骼摩擦的聲響。蘇晚突然覺得太陽穴刺痛，這種痛感很熟悉，
就像每次暴雨前金屬疤痕隱隱發(fā)脹。"來取改好的西裝。
"程墨的聲音像隔著重感冒的厚棉被，"順便看看..."他的目光落在蘇晚左腕，
那里有塊蝴蝶狀的疤痕正泛著粉色。車禍后這道疤每逢陰天就會發(fā)燙，
此刻卻在男人注視下突突跳動，仿佛振翅欲飛。
店員小跑著遞上干毛巾："程先生您的定制款已經(jīng)..."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蘇晚突然打翻了化妝臺前的首飾盤。珍珠滾落一地，有顆恰巧停在程墨皮鞋前，
被他彎腰拾起時，露出袖口內(nèi)側(cè)的藍桉葉刺繡。"謝謝。"蘇晚接過珍珠的瞬間，
聞到對方指尖飄來的藥香。
這種混合著苦澀與清冽的氣息突然撬開記憶閘門——在翻滾的車廂里，在失去意識前，
她似乎也聞過類似的味道。周揚突然插到兩人中間："這位是我未婚妻。
"他手臂環(huán)住蘇晚的腰，這個往日讓她安心的動作此刻像道鐵箍。程墨微微頷首，
轉(zhuǎn)身時風衣下擺掃過蘇晚小腿，有什么東西從他口袋滑落在地。是張泛黃的拍立得照片。
蘇晚用腳尖悄悄撥到婚紗下擺下，瞥見照片角落有片模糊的銀杏葉，
和半張被紅筆圈起來的少女笑臉。"我去換婚紗。"她抓起頭紗往試衣間走，
婚紗裙擺卷起那張照片。鎖門后才發(fā)現(xiàn)照片背面寫著日期——正是車禍前三天。
試衣間掛著明天要取的客人禮服，標簽上寫著"林小姐改腰圍"。
蘇晚把照片塞進內(nèi)衣暗袋時，摸到裙撐里有硬物——是把刻著"SY"字母的裁縫剪，
正是林妍工作室的logo。窗外突然滾過悶雷。蘇晚想起視頻里周揚咬林妍耳朵時，
她脖子上閃過的細光。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車禍現(xiàn)場找到的那粒碎鉆總讓她心神不寧，
每條視頻都戴著那串鑲鉆字母項鏈——"S"和"Y"正好是"蘇晚"和"周揚"的首字母。
更衣室門被敲響時，蘇晚正用裁縫剪劃開婚紗內(nèi)襯。周揚在門外說："暴雨預(yù)警，
我們得..."聲音突然卡住，因為蘇晚猛地拉開門，頭紗垂下的珍珠正好打在他喉結(jié)上。
"急什么。"她撫平他歪掉的領(lǐng)帶，銀杏領(lǐng)帶夾的尖角刺進拇指指腹，
"不是說好要拍試紗照發(fā)朋友圈嗎？"透過他肩膀，她看見程墨站在雨幕里沒打傘，
手里拿著個眼熟的藍桉木盒子。當閃電照亮他半邊臉時，蘇晚突然想起三年前病床上，
護士說有個陌生男人每天都來送藍桉葉，說是"能幫助恢復(fù)記憶"。"來，笑一個。
"周揚舉起手機。蘇晚對著鏡頭揚起頭紗，藏在裙擺里的手正把照片和碎鉆塞進絲襪腰際。
鏡頭反光里，她看見自己腕上的疤痕第一次舒展成完整的蝴蝶形狀。
暴雨把婚紗店的霓虹招牌澆得滋滋作響時，蘇晚正把第四顆珍珠按進耳釘托里。
柜臺玻璃映出她發(fā)紅的眼角，像兩瓣被碾碎的玫瑰。"訂金收據(jù)您收好。
"店員把票據(jù)推過來，突然壓低聲音，"剛才那位程先生...是第三醫(yī)院的腦科專家呢。
"周揚的寶馬在雨幕里亮起雙閃。蘇晚故意落后兩步，高跟鞋踩過積水時，
藏在絲襪里的照片邊緣刮蹭著大腿皮膚。那種微妙的刺痛感讓她想起車禍后復(fù)健時，
醫(yī)生用銀針測試神經(jīng)反應(yīng)的瞬間。"小心臺階。"周揚伸手來扶，
袖口露出嶄新的智能表——和林妍視頻里炫耀的"七夕禮物"同款。表盤在暗處泛著幽光，
顯示心率正在98的紅色區(qū)間跳動。車載香氛噴出甜膩的橙花味，蘇晚伸手調(diào)低空調(diào)，
指尖"不小心"劃過中控屏。最近通話記錄最上方，"銀杏"的備注赫然跳出來，
通話時長47分28秒——正是她在試紗間獨自落淚的時間。"客戶非要今天簽合同。
"周揚的拇指在方向盤上敲摩斯密碼般的節(jié)奏，這是他撒謊時的慣性動作，
"就是上次說的私募基金..."雨刷器刮出扇形視野里，
有輛黑色奧迪始終隔著兩輛車尾隨。蘇晚借著補妝的動作，把化妝鏡角度調(diào)向后方。
擋風玻璃后，程墨的側(cè)臉在閃電中明滅，下頜線繃得像手術(shù)刀。"對了，
林妍說給你準備了驚喜。"周揚突然右轉(zhuǎn)駛?cè)胄÷?，輪胎碾過水洼濺起泥漿，
"明天直播完送來。"蘇晚的粉撲停在顴骨處。后視鏡里那輛奧迪被迫直行，
消失在主路車流中。她摸出手機劃開林妍的朋友圈，
最新動態(tài)是戴著鉆石手鏈的手搭在寶馬方向盤上，配文"七年默契"。
定位顯示在四季酒店——視頻里的電梯間鋪著同款土耳其地毯。"停一下。
"蘇晚突然按住周揚的手腕，"我想吃栗子蛋糕。"便利店暖光像蜂蜜涂在眼皮上。
蘇晚站在監(jiān)控盲區(qū)，飛快拍下周揚手機里的轉(zhuǎn)賬記錄。最近半年每月28號，
固定向"銀杏"賬戶轉(zhuǎn)賬2.4萬，備注欄都寫著"標本維護"。
最早一筆正是她車禍出院那天。冰柜玻璃映出身后的雜志架，
財經(jīng)周刊封面的汽車工程師專訪里，周揚的導(dǎo)師撫摸著新型剎車片。
《安全性能提升300%的背后》被雨傘尖劃出一道裂痕——程墨的黑傘正斜靠在收銀臺邊。
"最后一塊了。"店員遞來蛋糕盒，突然指著她手腕，"您的蝴蝶疤在發(fā)光呢！
"蘇晚猛地蜷起手指。藍桉藥香從身后籠罩過來，
程墨蒼白的食指正點在她靜脈處："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性虹膜反應(yīng)，陰雨天會更明顯。
"他的指甲修得極短，指節(jié)處有細小的針孔痕跡。蘇晚突然想起醫(yī)院檔案里，
那個每周都來給她輸血的匿名捐贈者編號：CM928。"程醫(yī)生也愛吃甜食？
"周揚的聲音像刀劃開奶油。他手里拿著兩杯咖啡，
拿鐵那杯的拉花是銀杏葉——蘇晚從不喝拿鐵。
程墨的傘尖在地上洇出個深色圓點："來買解剖模型用的固定劑。
"他目光掃過周揚的智能表，"心率過速時，表帶會釋放微量肌松劑。
"車載廣播突然爆出雜音，女主播正說著"第三醫(yī)院太平間標本失竊案"。
周揚關(guān)收音機的動作太急，方向盤往左偏了半米。蘇晚的蛋糕盒撞在儲物格上，
奶油蹭紅了那張四季酒店的停車票。暴雨變成細密的針腳時，寶馬駛?cè)氲叵萝噹臁?/p>
周揚繞到后備箱取傘，蘇晚趁機把照片塞進蛋糕盒夾層。
電梯鏡面照出她鎖骨處的"月光之淚"項鏈，
墜子背面刻著"SW?ZY 2021.9.28"——車禍前一天簽收的禮物。
"你先進去。"周揚在1602門前按指紋鎖，"我回個郵件。"玄關(guān)感應(yīng)燈亮起的瞬間，
蘇晚踢到了什么東西。林妍直播用的補光燈歪在墻角，電源線連著臥室插座。
梳妝臺上放著支用掉半管的YSL21號——正紅色，和她婚禮請柬同色號。
床單有股酒店專用的薰衣草香。蘇晚掀開枕頭發(fā)抖，一根栗色長發(fā)纏在真絲枕套的提花里。
她突然沖向浴室，嘔吐物沖下去時，
發(fā)現(xiàn)下水口卡著片銀杏葉形狀的浴鹽——林妍小紅書推薦過的"情侶共浴神器"。
手機在包里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張泛黃報紙照片：《T大實驗室事故調(diào)查報告》，
某個被馬賽克的名字旁，隱約可見"周"字的邊角。第二條信息是段音頻，
點開后傳來林妍的哭腔："...那批剎車片的數(shù)據(jù)...程學(xué)姐她...""晚晚？
"周揚的聲音由遠及近，"客戶發(fā)來場地照片..."蘇晚按下沖水鍵，
把手機鎖屏界面亮給他看："林妍問你明天穿什么色西裝。
"屏幕上她剛拍下的床單照片一閃而過，"她說穿香檳金好配她的鉆石手鏈。
"周揚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這個反應(yīng)讓蘇晚確認了兩件事：第一，
林妍確實有串不能見光的手鏈；第二，她賭對了——那粒從車禍現(xiàn)場保存至今的碎鉆，
此刻正在她胸衣暗袋里發(fā)燙。午夜閃電劈開窗簾時，蘇晚正用周揚的生日試開他書房保險箱。
第三次錯誤提示音響起時，她突然想起轉(zhuǎn)賬記錄的金額：2.4萬。
24000÷12=2000，而程墨妹妹的忌日正是2月。保險箱應(yīng)聲而開。
最上層是疊車輛檢測報告，泛黃的紙頁上"制動系統(tǒng)異常"幾個字被紅筆反復(fù)圈畫。
下面壓著本黑色筆記本，扉頁貼著程曦的學(xué)生證照片——少女耳垂上戴著銀杏葉耳釘。
手機突然在睡袍口袋震動。
林妍的語音消息背景音里有熟悉的電梯提示音："...手鏈我修好了，
鉆石配不上原廠的..."緊接著是張?zhí)貙懻掌耗谴帜疙楁湹?S"鑲爪明顯是新焊的。
蘇晚用鑷子從首飾盒夾出自己那粒碎鉆，舉到屏幕前比對。
鉆石腰碼在放大鏡下顯出"SY?LC"的刻字——她突然想起林妍的本名是林翠，
三年前突然改名叫林妍。書房門把手轉(zhuǎn)動時，蘇晚正把報告塞回原位。
周揚端著牛奶站在逆光里，睡衣第三顆紐扣扣錯了位置——這是他們戀愛時的暗號，
代表"有緊急情況"。"又失眠？"他放下杯子的手很穩(wěn)，
但杯底在玻璃桌面上劃出半圓水漬，"明天要去看場地..."蘇晚小口啜飲牛奶，
舌尖嘗到細微的苦澀。程墨白天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表帶會釋放肌松劑。
她假裝失手打翻杯子，液體浸濕了周揚的睡褲。"對不起..."她彎腰去擦，
趁機按下藏在抽屜側(cè)的錄音筆。這個動作讓睡袍領(lǐng)口敞開，
露出胸衣肩帶——上面別著從保險箱文件上取下的回形針，針尖沾著點紅色印泥。
周揚突然抓住她手腕："你手上的...""蛋糕盒紙劃的。
"蘇晚晃了晃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食指，"栗子殼太硬了。"暴雨在凌晨三點轉(zhuǎn)成小雨。
蘇晚聽著身旁均勻的呼吸聲，輕輕拔出周揚的一根頭發(fā)。月光透過窗簾縫隙，
正好照在床頭柜的婚禮請柬上。她盯著燙金日期看了很久，突然想起個細節(jié)：三年前的車禍，
發(fā)生在9月29日00:17分。而明天——準確來說是今天，正是9月28日。
晨霧裹著消毒水味滲進窗簾時，蘇晚正用鑷子夾起那根頭發(fā)裝進證物袋。
周揚在浴室哼著《夢中的婚禮》，
水流聲掩蓋了打印機啟動的嗡鳴——她正在復(fù)印那疊車輛檢測報告，打印機卻突然卡紙了。
"用這個。"身后遞來枚回形針，程墨的聲音像砂紙擦過耳膜。
他食指上的創(chuàng)可貼還沾著藍桉葉汁液，袖口露出半截住院手環(huán)。
蘇晚的剪刀抵在他喉結(jié)上："程醫(yī)生擅闖民宅？""你丈夫預(yù)約了九點體檢。
"程墨用病歷本擋開刀刃，頁腳編號CM928被陽光照得透明，"他提到你經(jīng)常夢見車禍。
"花灑聲戛然而止。蘇晚把報告塞進程墨的風衣內(nèi)袋，觸到個硬皮筆記本。
皮質(zhì)封面上的刻痕組成字母C——和車禍現(xiàn)場找到的鋼筆筆帽刻字相同。
"告訴他我去選捧花。"她將婚禮流程表拍在程墨胸口，紙頁嘩啦翻到"新郎致辭"那頁。
周揚的打印稿上，修改批注的字體和程曦日記扉頁的紅筆字跡一模一樣。
電梯鏡面映出她迅速打出的短信：【今天必須拿到林妍的手鏈】。發(fā)送鍵還沒按亮，
林妍的語音通話就插了進來："晚晚你猜我在哪？你未婚夫公寓樓下！
"監(jiān)控畫面在林妍直播間實時播放。她對著自拍桿整理劉海，鉆石字母項鏈在鎖骨間晃蕩。
背景里1602的陽臺清晰可見，晾衣架上飄著蘇晚昨天穿的睡袍。"驚喜要提前啦！
"林妍轉(zhuǎn)動鏡頭，寶馬后備箱里躺著撕掉標簽的香檳，
"周學(xué)長說你們今晚要..."蘇晚突然掛斷，手指停在周揚書房的抽屜鎖上。
密碼盤轉(zhuǎn)動到2-4-0-0時，彈簧發(fā)出輕響。抽屜里躺著本研究生畢業(yè)紀念冊，
程曦那頁被撕去大半，殘存照片一角有戴銀杏耳釘?shù)膫?cè)臉。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陌生號碼發(fā)來張泛黃內(nèi)頁照片：《T大車輛工程實驗室人員名單》，
程曦名字旁用紅筆畫著箭頭，指向"周揚（助教）"。
照片邊緣有行小字：數(shù)據(jù)備份在SY?LC。林妍的笑聲從樓道傳來時，
蘇晚正把紀念冊塞回去。鑰匙轉(zhuǎn)動聲里混著周揚的智能表警報——他心率突然升到120。
梳妝臺鏡面反射出門口畫面：林妍撲進周揚懷里，鉆石手鏈卡在他襯衫第三顆紐扣上。
"我弄到程學(xué)姐的日記了！"林妍的耳語被門廊放大，
"但缺了最關(guān)鍵的三頁..."蘇晚的粉底液砸在地上。瓶身碎裂聲里，
她看清林妍手鏈上"S"字母的鑲爪——和自己那粒碎鉆的缺口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
當林妍仰頭大笑時，她下頜線的弧度與程曦紀念冊照片上的側(cè)臉分毫不差。"晚晚姐？
"林妍的演技在鏡頭外格外拙劣，"我路過想來試伴娘裙..."周揚擋在兩人之間，
領(lǐng)帶夾在晨光中像道小閃電。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后頸有塊暗紅胎記，
形狀酷似程曦日記里畫的故障剎車片示意圖。"正好。"蘇晚把捧花圖冊拍在林妍胸口，
"幫我看看哪種藍桉葉配紅玫瑰。"林妍的瞳孔劇烈收縮。
這個學(xué)表演出身的人突然忘了控制面部肌肉，
左手下意識捂住項鏈墜子——正是程曦生前最后照片里戴的那款。暴雨再次來襲時，
蘇晚正用婚禮請柬扇風。請柬燙金日期在濕氣里暈開，變成模糊的"9.29"。
周揚提議去試菜，林妍卻突然抽搐著倒下，智能表發(fā)出尖銳警報。"老毛病了。
"周揚注射藥劑的動作熟練得可怕，"她缺一種特殊酶..."蘇晚撿起林妍掉落的口紅，
旋出膏體聞到熟悉的苦澀——和今早牛奶里的味道相同。管身刻著批號SY0928，
正是程曦的忌日。去餐廳的車上，
林妍直播補妝："家人們今天試色號YSL21..."鏡頭掃過蘇晚時，
彈幕突然爆炸：【姐姐項鏈和主播手鏈是情侶款！】周揚急剎車等紅燈時，
蘇晚"不小心"碰翻林妍的包。雜物散落中，有個藍桉葉形狀的藥盒格外扎眼。
盒底鋼印顯示"CM制藥"，而藥片上的刻痕組成字母X。"程醫(yī)生開的藥？
"蘇晚用腳尖把藥盒撥到座位下，"聽說他專治創(chuàng)傷后失憶。"林妍的睫毛膏暈成黑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