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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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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林娶姜果,純粹是為了報復她那“肇事逃逸”害死他雙親的爹——姜正濤。這復仇計劃,

他琢磨了五年,精密得像瑞士鐘表,浪漫得…呃,像摻了砒霜的蜜糖。新婚那會兒,

高林堪稱影帝。燭光晚餐?小意思,他能在牛排滋滋作響時,深情凝望姜果,

嘴里卻溫柔低語:“寶貝,這肉幾分熟?像不像你爸當年被撞飛后落地的溫度?” 姜果呢?

傻姑娘一個,捧著這顆裹著糖衣的毒藥,還當是救贖的靈丹,

總想著用愛感化這塊“復仇牌”花崗巖?!拔迥辍鹈邸o念日快樂,親愛的!

”高林下班回家,甩過來一個絲絨盒子,笑容燦爛得能閃瞎鈦合金狗眼,“猜猜?

骨灰盒定制VIP卡?還是你爸‘英勇’車禍現(xiàn)場的3D環(huán)繞立體聲紀念U盤?

”姜果打開盒子,一枚鴿子蛋鉆戒閃得她眼暈?!巴叟?,”她干笑一聲,指尖冰涼,

“比去年你送我的‘你爹遺照’限量版水晶鎮(zhèn)紙實用多了。這次打算用它劃花我的臉,

還是撬開我的保險柜?”“格局,姜果,格局小了!”高林優(yōu)雅地晃著紅酒杯,

仿佛在欣賞仇人血管里流出的液體,“這是蘇晚看中的同款。她腎不行了,

醫(yī)生說急需一個…呃,狀態(tài)良好的二手配件?!?他變戲法似的抽出一份文件,

《自愿腎臟捐獻協(xié)議》,簽名處空著,像個咧開嘲諷大嘴的黑洞?!昂灹税?,

就當替你爸還點分期利息。放心,手術(shù)費我出,

請最好的醫(yī)生…保證讓你體驗一把頂級VIP的臨終關(guān)懷?!苯皖^,

手不自覺地護住小腹。那里藏著她黑暗生活里偷來的一小塊糖,一個剛萌芽的秘密。“高林,

我…” 她聲音發(fā)顫?!芭?,對了,”高林截斷她,眼神像淬了冰的針,

“蘇晚就在隔壁VIP病房候著呢。她說,

特別想第一時間感受‘仇人女兒’的零件在自個兒體內(nèi)上崗是啥滋味。嘖,

這‘戰(zhàn)利品’共享精神,感天動地??!” 他俯身,氣息噴在姜果耳畔,冰冷如毒蛇吐信,

“別想?;?,想想你爸那‘千古罵名’,想想…你肚子里那塊肉的未來。

”手術(shù)室的無影燈,亮得如同地獄的探照燈。麻醉的浪潮即將淹沒意識時,

姜果費力地轉(zhuǎn)動眼球。透過觀察窗未拉嚴的縫隙,她看見隔壁房間里,

高林正溫柔地替蘇晚擦去額角并不存在的汗珠,然后,低頭,深情款款地吻了下去。而蘇晚,

在唇齒交纏的間隙,精準地捕捉到姜果的目光,

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專屬的、飽含憐憫的弧度。姜果想笑,這劇情,

狗血得連最爛俗的八點檔編劇看了都得自慚形穢,直呼內(nèi)行。大出血來得毫無懸念,

像一出排演好的悲劇高潮。意識沉浮間,

儀器尖銳的警報和醫(yī)生模糊的吼叫成了背景音:“…快!血壓垮了!…孩子…保不住了!

…” 得,利息沒收著,連本帶利,賠了個底兒掉。姜果在徹底墮入黑暗前,

腦子里只剩一個荒謬的念頭:爹啊,您老在地下評評理,這買賣,咱家是不是虧到姥姥家了?

出院那天,姜果瘦脫了形,像具被抽空靈魂的破布娃娃。一直勸她“快跑,

那是個鑲金邊的變態(tài)!”的學長陸沉舟,那位心外科圣手,

塞給她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皮餅干盒?!霸谀惆峙f書堆最底下找到的,

”他眼神復雜得像打翻的調(diào)色盤,“還有…你媽臨終前托我保管的‘紀念品’。

”盒子里躺著兩樣“紀念品”:一份紙張泛黃、字跡潦草的遺書,

來自她那位“遺臭萬年”的爹——姜正濤。上面血淚控訴:當年是高林父母酒駕逆行,

像脫韁的野狗撞飛了他的車!

而偽造現(xiàn)場、把“肇事逃逸”這口千年老痰精準吐到他這個死人臉上的,

正是蘇晚那位當時手握交警大權(quán)的爹!另一件,

是條洗得發(fā)白、胸口暈染著一小片頑固深褐色血跡的舊藍裙子。那是十四歲的姜果,

從水庫里撈出那個快淹成死狗的倒霉蛋高林時,被岸邊尖石豁開手心留下的“英雄勛章”。

“哈!哈哈哈哈!”姜果攥著那條藍裙子,突然爆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大笑,

笑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高林啊高林!你找了半輩子‘藍裙子天使’,

天天把蘇晚那贗品當祖宗牌位供著,晨昏定省…結(jié)果,天使本使是我?!” 這誤會,

荒誕得足以讓命運之神笑掉大牙,榮獲本世紀最佳黑色幽默劇本獎!

她沒哭沒鬧沒上吊(傳統(tǒng)戲碼太老套),冷靜地打包好遺書和藍裙子,

爬上了高林那棟能戳破天穹的摩天大樓頂層天臺。夜風凜冽,吹得她寬大的病號服獵獵作響,

像個隨時會散架的破風箏。她摸出手機,給高林發(fā)了條信息:“頂樓風大,速來。

帶你‘再生父母’看最后一眼?順便捎瓶82年的拉菲,慶祝蘇晚喜提我的原裝腎,

開啟新‘腎’代?”高林像被點燃的火箭,撞開天臺門沖上來時,

臉白得跟剛粉刷過的墻似的?!敖∠聛?!我們…” 話卡在喉嚨里,他瞳孔驟縮,

死死盯住姜果手中那條在風中招展的、褪色染血的藍裙子!那抹刺眼的藍與褐,

像一道裹挾著童年記憶的閃電,狠狠劈開了他腦中混沌的迷霧!姜果聞聲回頭,

臉上綻開一個燦爛到近乎詭異的笑容,仿佛在參加一場盛大的告別派對:“高大總裁!

您的‘售后服務’已送達!請驗貨!” 她用力抖開藍裙子,“看清楚咯,

你朝思暮想的‘白月光救命恩人’,” 她指了指裙子,“正版在這兒呢!

至于你供在神龕里那個…” 她朝蘇晚病房的方向努努嘴,語氣輕快,“高仿A貨,

拼夕夕包郵款?!?她又晃了晃那份遺書,“哦,還有,

關(guān)于你爹媽酒駕害死我爸那出‘竇娥冤’的真相,也打包附贈,買一送一!”“哦,

差點忘了,” 姜果像是才想起超市購物清單上的最后一項,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今晚吃啥,

“利息(腎)你收走了,本金(孩子)…手術(shù)臺上也‘流拍’了。算起來,

您還倒欠我一大筆呢。這買賣,您可真是商業(yè)鬼才,血虧到姥姥家都不止啊,親愛的。

” 她張開雙臂,像要擁抱整個城市的霓虹,

聲音帶著一種解脫的輕盈:“這五年‘甜蜜砒霜’,滋味夠勁兒!謝幕啦,您吶!

”在所有人倒吸冷氣的驚呼和高林目眥欲裂的嘶吼聲中,姜果像一片被狂風扯下的落葉,

向后一仰,決絕地墜入城市的萬丈燈火之中。染血的遺書和那條藍裙子,

如同兩片嘲諷的落葉,在空中凄然飄散。高林連滾帶爬撲到天臺邊緣,徒勞地揮舞著手臂,

只抓住冰冷的夜風和一片藍裙子的殘角。他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哆嗦著讀完遺書上的每一個字。

謀、姜父的清白、他五年精心構(gòu)建的復仇金字塔轟然倒塌的煙塵…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

滋滋作響地燙在他自以為是的靈魂上。他死死攥著那片藍布,喉嚨里滾出野獸瀕死般的嚎叫,

不是悲傷,是世界觀被碾成齏粉后,那荒誕絕倫又痛徹骨髓的劇痛!他恨錯了人!愛錯了人!

親手虐殺了生命里唯一的光!還搭上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這該死的“甜蜜砒霜”,

他灌了姜果五年,最終,毒發(fā)身亡的卻是他自己!一個月后,蘇晚“康復”出院,春風得意,

挽著似乎已經(jīng)“走出陰霾”的高林,高調(diào)出席一個名流云集的慈善晚宴。鎂光燈閃爍,

蘇晚如同驕傲的孔雀,享受著失而復得的“勝利”。高林體貼地為她整理昂貴的披肩,

動作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蘇晚揚起精心修飾過的臉,

正要向媒體發(fā)表“戰(zhàn)勝病魔、重獲真愛”的感言,高林卻突然湊近她耳邊。

他的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吐出的話語卻冰冷刺骨,

清晰得只有她能聽見:“蘇小姐,‘贗品’穿身上,感覺如何?偷來的‘天使光環(huán)’,

戴著還穩(wěn)當嗎?” 蘇晚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精心維持的笑容僵死在臉上,

如同戴了一張劣質(zhì)的面具,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高林卻已直起身,

優(yōu)雅地舉起手中的香檳杯,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屬于勝利者的微笑,

目光掃過全場賓客和閃爍的鏡頭,聲音洪亮而清晰:“諸位,

讓我們共同舉杯——” 他頓了頓,眼神深處掠過一絲瘋狂的快意,“敬‘真相’!

雖然它老人家,總是喜歡遲到,像個迷了路還愛看熱鬧的…蹩腳喜劇演員!” 說罷,

他一仰頭,將杯中昂貴的液體一飲而盡。那笑容,在璀璨的燈光下,

扭曲得比哭還要難看千倍。真正的懲罰,從來不是死亡。而是活著,日復一日,

清醒地、細致地品嘗自己親手釀造、親手灌下的,

那杯名為“誤會”與“復仇”的、苦澀至極、穿腸蝕骨的——**甜蜜砒霜**。

慈善晚宴的鎂光燈像無數(shù)冰冷的針,扎在蘇晚瞬間褪盡血色的臉上。

高林那句耳語——“‘贗品’穿身上,感覺如何?偷來的‘天使光環(huán)’,戴著還穩(wěn)當嗎?

”——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精準地刺穿了她精心構(gòu)筑了半生的幻夢堡壘。

她感覺腳下昂貴的水晶高跟鞋仿佛變成了流沙,正將她拖向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她想尖叫,

想撕爛高林那張掛著完美假笑的臉,想告訴全世界他才是瘋子!

但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發(fā)出微弱的、瀕死般的抽氣聲。

她臉上的笑容徹底僵死,肌肉扭曲成一個驚恐而滑稽的定格畫面,

眼神里只剩下赤裸裸的、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般的絕望。高林卻已從容地轉(zhuǎn)向全場,

仿佛剛才只是對女伴說了句無關(guān)緊要的情話。 香檳一飲而盡,

杯底反射的光芒刺得蘇晚眼睛生疼。那笑容在他英俊的臉上完美綻放,但蘇晚離得近,

看得分明——那笑意從未抵達眼底,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的,是比極地寒冰更冷的瘋狂,

是足以焚毀一切的、自我毀滅的火焰。晚宴成了蘇晚的刑場。每一個投向她的目光,

無論好奇、探究還是幸災樂禍,都像鞭子抽在她身上。高林“體貼”地攬著她的腰,

力道卻大得讓她骨頭生疼。他俯身,用只有她能聽到的音量,溫柔地低語:“婉兒,

笑得自然點。你現(xiàn)在可是‘戰(zhàn)勝病魔、重獲真愛’的勵志典范。媒體都看著呢,

別露餡…不然,你猜我手里那份關(guān)于你父親當年‘杰出工作’的詳細報告,

明天會出現(xiàn)在哪家報紙的頭版頭條?” 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頸側(cè),卻讓她如墜冰窟。

蘇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宴會結(jié)束的。坐進加長林肯的后座,隔絕了外界的目光,

她像被抽掉了骨頭般癱軟在真皮座椅上,渾身控制不住地發(fā)抖。車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在她眼中扭曲成一片片猙獰的鬼影?!昂ε铝耍俊备吡值穆曇粼诜忾]的車廂里響起,

帶著一絲玩味的殘忍。他沒看她,只是慢條斯理地用絲帕擦拭著剛才碰高林的報復,

精準、冷酷,且極具“儀式感”。他沒有立刻把蘇晚丟進監(jiān)獄——那太便宜她了。

他給了她一個“名分”——“藍妃”。冊封旨意傳到蘇晚“養(yǎng)病”的奢華別苑時,

她起初還抱著一絲幻想,以為高林念及舊情(或者說,念及她以為的“救命之恩”),

要給她一個體面的位置。但當傳旨太監(jiān)面無表情地念出封號“藍”,

并命人抬進一口巨大的、覆蓋著褪色藍布的箱子時,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箱子里,

是整整一百套一模一樣的衣服——用最粗糙的麻布縫制,

染成一種廉價刺目的、接近當年那條救命藍裙的劣質(zhì)藍色。每件衣服的胸口位置,

都用深褐色的線,笨拙地繡著一塊扭曲的、模仿血跡的污漬圖案?!氨菹驴谥I,

”太監(jiān)的聲音平板無波,像在宣讀商品說明書,“‘藍妃’娘娘既以‘藍’為號,

自當銘記根本。即日起,每日需著此‘藍裳’,以念‘恩情’,至死方休。

違者…視為抗旨不尊,其罪當誅。

”蘇晚看著那堆積如山的、散發(fā)著劣質(zhì)染料氣味的粗糙藍衣,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這哪里是恩裳?分明是裹尸布!是屈辱的烙?。?/p>

是日夜提醒她偷竊了別人身份、背負著血債的囚服!她尖叫著撲上去想撕爛那些衣服,

卻被面無表情的宮人死死按住。當天下午,她就被剝?nèi)トA服,套上那身粗糲的“藍裳”,

像押送重犯一樣,塞進一輛破舊的青布小轎,

抬往皇宮最偏僻、最陰森的角落——**枯井苑**??菥罚惶搨?。

院中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如同大地張開的黑洞洞的嘴。幾間破敗的廂房,窗戶紙破了大洞,

寒風毫無阻礙地灌入。地面潮濕冰冷,墻角布滿蛛網(wǎng),

空氣中彌漫著陳年的霉味和一種說不出的、死氣沉沉的寒意。這里遠離任何宮苑,

寂靜得可怕,連鳥雀都不愿在此停留。看守枯井苑的,

是兩個年過半百、眼神渾濁、滿臉刻薄的老太監(jiān)和一個瘸腿的粗使宮女。

他們顯然早已得到授意,對這位新來的“藍妃”毫無敬意,

只有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即將施虐的興奮?!皢眩@就是那位‘藍’妃娘娘?

”老太監(jiān)甲捏著嗓子,用枯瘦的手指戳了戳蘇晚身上粗糙的藍衣,“嘖嘖,這料子,這顏色,

跟陛下心尖尖上那位‘真’藍裙貴人比…差得遠嘍!

著幾片爛菜葉的稀粥和一個硬得像石頭的黑面饃饃哐當一聲扔在積滿灰塵的破桌上:“娘娘,

用膳吧!咱們枯井苑的規(guī)矩,一天就這一頓!愛吃不吃!”蘇晚看著那散發(fā)著餿味的食物,

胃里一陣抽搐。她習慣了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種屈辱?“放肆!本宮…本宮要見陛下!

”她試圖端起架子。“噗嗤!”老太監(jiān)乙怪笑一聲,露出稀疏的黃牙,“見陛下?娘娘,

您醒醒吧!陛下說了,讓您在這枯井苑里好好‘養(yǎng)病’,‘靜思己過’。您呀,

就安心在這‘藍’屋子里,穿著您這身‘藍’寶貝,慢慢‘藍’(爛)掉吧!

”更可怕的是“藥”的后遺癥開始顯現(xiàn)。移植的腎臟在姜果體內(nèi)時是健康的,

但強行移植帶來的排異反應和手術(shù)本身的風險,

在高林刻意的“關(guān)照”下(比如提供最低限度的、甚至是有問題的抗排異藥物),

開始瘋狂反噬。蘇晚時常感到腰部劇痛難忍,像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在扎。她發(fā)著低燒,

渾身無力,稍一活動就虛汗淋漓。那身粗糙的藍衣摩擦著皮膚,帶來持續(xù)的刺癢和不適。

肉體的痛苦尚可忍耐,精神的折磨才是真正的酷刑。寂靜的枯井苑,白天如同墳墓,

夜里則充斥著各種詭異的聲音——風聲穿過破窗如同嗚咽,老鼠在房梁上窸窸窣窣,

枯井深處仿佛有幽幽的嘆息…這些聲音在死寂中被無限放大,折磨著蘇晚脆弱的神經(jīng)。

她開始出現(xiàn)幻覺:總覺得角落里站著穿著染血藍裙的姜果,

冷冷地看著她;或者聽到嬰兒凄厲的啼哭,仿佛在控訴她奪走的生機。她害怕睡覺,

因為噩夢會接踵而至。有時夢見高林掐著她的脖子,把那條真正的染血藍裙塞進她嘴里,

獰笑著問:“贗品,味道如何?”有時夢見姜果渾身是血地從天臺上墜落,

卻在下墜過程中死死抓住她,把她一起拖入深淵。更多的時候,是夢見自己掉進那口枯井,

在無盡的黑暗中下墜,永遠落不到底…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勒得她喘不過氣。

她害怕高林突然想起她,賜下一杯毒酒或一條白綾。又害怕他徹底忘了她,

讓她在這枯井苑里無聲無息地腐爛成泥。巨大的孤獨感和被整個世界拋棄的絕望,

日夜啃噬著她的靈魂。她開始對著墻壁自言自語,時而哀求高林開恩,

時而惡毒咒罵姜果陰魂不散,時而又對著空氣傻笑,仿佛看到了自己昔日的榮光。

她撿起一塊碎瓦片,在斑駁的墻壁上一道一道地刻著劃痕,數(shù)著這非人的日子。

當那只碩大的老鼠大搖大擺地從她腳邊跑過,甚至試圖啃咬她掉在地上的饃饃渣時,

她只是眼神呆滯地看著,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枯井苑,成了她活生生的棺材,

而她身上那件胸口繡著“假血”的劣質(zhì)藍衣,就是她的裹尸布。她活著,

卻比姜果躺在太平間里更像個死人?;蕦m的金鑾殿,依舊金碧輝煌,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

然而,它的主人,新帝高林,卻像一具被強行釘在龍椅上的、華美腐朽的軀殼。

登基大典的喧囂早已散去,留下的是無邊無際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高林拒絕遷入歷代帝王居住的溫暖正殿,

固執(zhí)地留在他還是皇子時居住的、如今已顯得空曠陰森的舊日寢宮。這里,離摘星樓更近,

離姜果墜落的地方更近。偌大的寢殿,空曠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回聲。

昂貴的龍涎香也驅(qū)散不了那股彌漫在空氣里的、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和絕望的氣息。

他時常屏退所有宮人,獨自一人蜷縮在冰冷的龍榻一角。身上不再穿著威嚴的龍袍,

而是緊緊裹著那條他命人從無數(shù)碎片中艱難拼接、縫補起來的、真正的染血藍裙子。

布料粗糙的觸感和上面早已干涸發(fā)硬的血跡,緊貼著他的皮膚,如同一個冰冷而恥辱的烙印,

一個日夜灼燒他靈魂的詛咒。身體成了他自我懲罰的刑場。貶謫時期落下的嚴重肺疾和寒毒,

在巨大的精神打擊和長期的自我放逐下,如同蘇醒的惡魔,瘋狂反撲。深夜,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常常打破死寂,他蜷縮著,單薄的身體在錦被下劇烈地顫抖,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冷汗浸透里衣,

冰冷的觸感讓他錯覺自己正躺在太平間的停尸床上。心口處,

喪妻喪子帶來的、無法形容的劇痛并非幻覺,

那是實實在在的、如同被鈍刀反復切割絞扭的心疾。他拒絕太醫(yī)的診治,

甚至故意在寒夜里打開窗戶,讓刺骨的冷風灌入,

用肉體的痛苦來短暫麻痹那無時無刻不在啃噬靈魂的悔恨。精神的折磨更是永無止境的酷刑。

幻覺如影隨形。批閱奏折時,眼角的余光總能看到穿著染血藍裙的姜果,

靜靜地站在殿柱的陰影里,用那雙空洞死寂的眼睛望著他。夜深人靜,

嬰兒微弱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啼哭聲會毫無征兆地響起,仿佛就在他耳邊。

最可怕的是夢境:手術(shù)臺上姜果絕望的眼神,

隔壁觀察室里他與蘇晚那個慶祝勝利的吻…這些畫面在夢中不斷閃回、扭曲、放大,

每一次都讓他尖叫著驚醒,渾身被冷汗?jié)裢福呐K狂跳得幾乎要炸開。信任?

那早已是奢侈品。他看每一個宮人的眼神都充滿了審視和猜忌,總覺得他們在背后竊竊私語,

嘲笑他這個逼死發(fā)妻、殘害子嗣、恩將仇報的瘋子皇帝。連忠心耿耿的老內(nèi)侍送上一碗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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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22 23:52:51